渔妇-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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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紫菜。”
“是海里的海菜？怎么吃？”他靠近闻了闻，味道挺鲜，“还不错。”
“做蛋汤，老伯若是喜欢，尽管拿点过去吃。”林雪漫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紫菜看，便上前取下两张，递给他。
“这怎么好意思？”马行知推辞着，便把手里的柴往胳膊下一夹，伸手接住，又皱眉道，“这个老朽还真不会做，如果你现在有空，不如到我那里去教教我，我看一遍就会了。”
“那好吧！”林雪漫爽快地应道，邻居嘛！
马行知的家格局跟林雪漫家是一样的，也是三间正房，但他院子里收拾得很干净，没什么杂物，显得格外的宽敞空旷。
唯一不同的是，他不知什么时候在墙角也搭了锅灶，锅灶旁还放着一个带木头盖的水缸，上面还用茅草搭了个棚子，竟然做了个独立的厨房。
还真不错，林雪漫心里赞叹着，自家那个灶间炒点菜就满屋烟，弄得寝室也有油烟味，若是把厨房挪到院子里，屋里就清爽多了。
“你当大厨，我来给你烧火。”马行知取出两个鸡蛋，递给她，又满脸笑容地蹲下来，取出火折子，点着火。
“老伯，您这个厨房还真不错，是您自己搭的吗？”林雪漫打着鸡蛋，问道。
“是，我屋里的那个灶台是用来烧水热炕，这个用来做饭，怎么样？还不错吧！”
“嗯，真的很好。”林雪漫赞道。
不一会儿，紫菜汤好了，绿的葱，黄的鸡蛋，紫红色的紫菜，交织在一起，香气扑鼻。
马行知喝了一碗，赞不绝口：“真是鲜美，我就说嘛！靠海吃海，来这海边来对了。”
“这样，我也露一手，萧娘子，你在这里等着，我给你做鱼汤喝。”他挽挽袖子，朝屋里走去。
“不了，老伯，我家里还有事呢！改日再来尝您的手艺。”林雪漫摆摆手，出了门，她怎么好意思在他家吃饭。。。。。。。
“有空来坐啊！我会做好多菜呢！”马行知一直把她送到大门口。
想不到，这个老头还真是个吃货！
林雪漫刚进屋，却看见巧灵一阵风般地从小木门跑过来，看见她，一脸的兴奋：“三婶娘，我们回来了。”
“巧灵，快过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林雪漫莞尔一笑，有些欣喜地走到她面前，蹲下来，细细地端详着她，两个小巧的双螺鬓上缠上了一些红色的发绳，给她稚气的脸上平添了几分调皮，几天不见，这小姑娘更懂事了。
“刚回来，爹说赶回来祭海。”巧灵说着，使劲吸了吸鼻子，“好香啊！婶娘，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哈哈，巧灵，你可来巧了。”林雪漫拉着她的手，进了屋，端过那碗肉脂渣，夹了一块送到她嘴里，“尝尝看，这是什么？”
“好香啊！”巧灵嚼了嚼，眼前一亮，忙咽了下去，又急不可耐地从林雪漫手里接过筷子，趴在锅边上，吃了起来。
她吃了几块，又抬起头来，小声道：“文斌和文博还在奶奶家，让他们也尝尝吧！”
“好啊！那你都端过去吧！”林雪漫笑得眉眼弯弯，这小姑娘还真是懂事。
“谢谢婶娘。”巧灵端着碗，一溜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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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祭海（一）
腊月二十八是龙潭村祭海的日子。
天刚蒙蒙亮，街上已经是一片锣鼓声，出门一看，所有的树上不知什么时候都系上了布条，什么颜色的都有，大概是村里人自发出来系的。
萧云也拿着一把红布条，走出门，系在门口的两棵梧桐树上，那树瞬间妩媚起来。
一家人吃过早饭，就开始准备供品，杨氏做了满满一碗肥肉片，用油炸的，看上去焦黄香脆，看相还不错，满满一碗，货真价实，碗下面并没有放里长所说的白菜叶子。
林雪漫已经自立门户，也得出一份供品，老屋那边已经做了肉，她也就学着样子做了一碗，就是放在锅里炒了炒，反正是意思意思，又不是厨艺大赛，她在那些肉片上还放上了几片碧绿的葱叶，看上去还不错，用萧云的话说，是十分得精致。
萧景之的书院里早已经放假了，这些天他一直在老大老二那边帮着他们清理渔，祭海以后，渔夫们一般都不再出海了，收拾收拾准备过大年了。
天气还算不错，阳光暖暖地，没有风，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林雪漫的新衣裳也做好了，她特意在领口和袖口还有裙摆上都配了一圈黑色的布头，布头上绣上几朵白色的百合，跟红色搭配起来，很是雅致。
萧云和萧晴两人看上去很是兴奋，各自换上平日里自己最爱的衣衫，描眉施粉，打扮了半天，才出来。
萧云喜欢翠绿的颜色，穿着身上，显得清爽而又活力，她其实跟林雪漫同岁，只是恰好比这个嫂子小几个月而已。
萧晴比两人小一岁，但看上去却很成熟，一身粉红色，配上淡淡的粉色绢花，妩媚妖娆，已经看不出渔家女子的痕迹。
姑嫂三人兴冲冲地出了门，挎着供品篮子，直奔海边。
杨氏则去了老大老二那里，帮两个媳妇领着孩子拿供品，没办法，家里的孩子多，加上不是自己亲生的，更要考虑得周全一些，才不至于落下话柄。当婆婆难，当后婆婆更难。
沙滩上锣鼓震天，舞龙舞狮的队伍正从海堤上扭过来，离石屋不远处竟然还搭了个大戏台，上面全都用红布装饰着，远远望去像是一朵红色的云彩，轻盈地落在沙滩上，在蔚蓝的天海间增添了一抹绚丽。
在沙滩上穿梭的人们也都换上了比平日里要整洁干净的衣裳，渔妇们也一改往日的邋遢蓬乱，个个把头发梳的油黑铮亮，举手投足间也温柔了许多，女人所有的风情在这盛大的节日里，一点一点地还原。
海堤不远处的龙王庙里，已经响起了鞭炮，渔夫们自发地先到那里去烧香磕头。
祭海仪式还没有开始，所有的人都站在沙滩上，翘首以待，尽管赵子良包揽了所有的费用，但是他们还是都或多或少地拿了供品，来供奉保佑他们的龙王爷。
沙滩上人山人海的，就连别的村里的人也纷纷携儿带女地赶来，还有那些尾随跟来的狗猫也在人群里嬉戏打闹，场面异常火爆。
姑嫂三人兴冲冲地进了石屋，却不见萧成宇。
“龙脊岛那边的灯塔出了点事，萧大哥刚刚和虎子坐船走了，怕是晚上才能回来了。”石屋里留下来的人，见了姑嫂三人，嘿嘿地笑着。
“那他赶不上祭海了。”萧云叹了一声，拽着两人出了石屋，石屋门口也挤满了人，大家都站在那里肆无忌惮地聊着天，不时地大笑着。
一前一后两辆华丽的马车先后停在石屋门口，赵子良率先从前面的马车上跳了下来，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人群一眼。
萧晴站在人群里，脸上一阵欣喜，接着又黯淡下来，她看见马车里又走出来一个盈盈的身影，在赵子良小心翼翼地搀扶下，走下来。
那女子柔美可人，看上去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家闺秀，她穿一袭红色镶着金边的衣裙，头上缀满了金光闪闪的饰品，一走路，便传来环佩叮当的声音。
赵子良挽着她的手，一脸的温柔体贴。
“嘿嘿，想不到赵夫人长得这么好看，就是嫁人不淑，唉！”人群里有人小声叹道。
“别看赵公子四处沾花惹草，对媳妇却是没得说，百般呵护，体贴入微，所以他媳妇才挣一只眼，闭一只眼，两人才一直相安无事。”另一个马上应道。
……
萧晴站在人群里，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这对璧人，脸色变得苍白起来，赵子良说他媳妇是个母老虎，不懂温柔，这眼前这个女人看上去柔情似水，风情万种，比她要好看百倍。
他还说他们夫妻两人的关系名存实亡，陌如路人……。
萧晴铁青着脸，挤出人群，跌跌撞撞地向家里跑去。
“三嫂，你在这里等着娘，我去看看她，没事的，让她受点刺激也好，省的她成天做白日梦。”萧云忙把篮子递给林雪漫，急急地跟着萧晴出了人群。
唉！这事闹的。林雪漫无奈地接过篮子，穿梭在人群里，四处张望着婆婆和两个嫂嫂的身影。
早已等在一边的赵顺忙快步朝后面一辆马车奔去，点头哈腰地站在车旁，那是卢知县的马车。
卢知县这才慢慢地从车上走下来，身后的几个官兵打扮的人忙簇拥过来，在赵顺的陪同下，坐在了大戏台最前面的桌前，立刻有人送上了茶水点心。
赵子良挽着他的夫人也款款入座，两人看上去郎才女貌，伉俪情深，他跟卢知县低声嘀咕了几句，起身看了看人群，又对着赵顺招了招手，低声道：“可以开始了！”
赵顺点点头，朝锣鼓班子打了个手势，又一阵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响起，人群顿时安静下来，他信步走上那个大戏台，神色庄严地扫视了一下人群，大声道：“吉时已到，祭海开始！”
往年，卢知县会不咸不淡地对着前来祭海的老百姓说几句，算是主持一下这个盛大的仪式，但今年他看起来是不想吱声，赵顺虽然心存疑虑，但也就没有说什么。
沙滩上，肤色黝黑健壮的渔夫们早已一脸虔诚地跪在供桌前。
供桌早已摆起，上首那高高的黑木大主桌上放着一头整猪和几只用红线捆着脚的红毛大公鸡，那自然是方圆一带人称小霸王的赵子良家的供品。
林雪漫知道祭海会很隆重，但没有想到会如此的隆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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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祭海（二）
气派的黑木主桌下面还放着一张四四方方的松木大供桌，那是渔民们特意请人做的专门祭海用的桌子，胳膊上挎着竹篮的妇人，依次从篮子里取出自家做的菜，虔诚地放到供桌上，然后，退到男人们的后面，一切都是那么的有条不紊。
随着一声呜呜地号角声，肃立在供桌面前的人都不约而同地跪了下来，为首的自然是卢知县，他身后依次是赵子良两口子和赵顺，再往后是龙潭村的老者和渔夫们，萧景之和他的两个儿子也一脸严肃地立在人群里，排在最后面的是龙潭村的妇人和孩子，当然还有赶来看热闹的外村人，虽然人多，但四下里很是安静。
林雪漫也跟着人群跪了下来，学着他们的样子，朝供桌磕了三个头，才站起来，静立在一边，一扭头，看见隔壁马老汉也站在人群里，一脸虔诚。
这时，几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从人群里走出来，其中就有那个看上去憨憨的王大海，他们从供桌上抬起那头整猪连同那几只鸡，一同放上了一条渔船，推到了海边，渔船越过浪头，在海里划出了好远，几个人才把船上的祭品抛到了海里，那头猪落到了海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待那几个年轻人回来的时候，又一脸严肃地在供桌前磕了个头，才退到一边去。
这时，赵老爹和萧景之还有村里的几个老者围着火盆前，口中念念有词地烧着纸钱，那些黄色的草纸带着蓝色的火焰，丝丝袅袅地浮上了半空，片刻，又落了下来，在沙滩上，人群里翻滚着熄灭了。
又一阵号角声，祭海的主要仪式结束！
男人们这才起身，纷纷走到自家的渔船旁，半跪着烧着事先放在那里的纸钱，一时间，沙滩上烟雾萦绕。
妇人们则一窝蜂地跑上前去，拿起自家的供品，纷纷倒进海里，已尽自家的一点心意。
林雪漫也跟着走过去，把碗里的肉倒进海里，水面上顿时浮起一层油光，在阳光下，顿时有了五彩的颜色。
过了一会儿，不少白菜叶子被海浪推上了沙滩，几只鸡冒着险，过去啄了几口，又一轮浪头打来，才纷纷跳着往岸上跑。
赵顺站在那里，看着那些白菜叶子，气得脸通红，敢情那天开会说了半天，他们全当自己放了个屁，根本就没人理会，再回头看看，那些围着船的红布条早已经不知去向。。。。。。。
戏台那边已经开唱了，锣鼓声又震耳欲聋地响了起来。
人群又纷纷涌向了戏台前，准备看戏，男人们纷纷席地而坐，女人们大都坐在船头上，吵吵闹闹地，很是热闹。
萧景之是镇上的教书先生，受人敬仰，被安排在最前面的座位上，跟卢知县和赵顺他们坐在一起，不时地交谈几句，气氛很是融洽。
赵子良则带着他的夫人划着船在海面上游玩，赵府的几个下人也划着船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林雪漫对那些依依呀呀的戏文没什么兴趣，她挎着篮子，一个人在人群里穿梭了半天，也没有发现婆婆和两个嫂嫂，难道她们回家去了？
她看见海堤那边人不多，有几个人正在那座龙王庙前烧纸磕头，便好奇地走了过去。
这座龙王庙就建在海堤的对面的空地上，庙墙是蓝色的，上面还画着波光粼粼的大海和一抹帆影，给人的感觉是安静祥和，画工逼真，令人叹服。
林雪漫走进去看了看，见一尊巨大的威严的金光闪闪的神像耸立在庙中央，占据了大半个屋子，神像面前供着一个巨大的矮脚香炉，上面林立着无数或明或暗的供香，散着神圣的气息。
想必这里供奉的就是海神吧！
地上放着两个红色的棉垫，供人跪拜用的。
神像旁边还有一个小里间，里面也供着一些神像，里面也是轻烟萦绕。
林雪漫见旁边有个妇人从怀里掏出一个铜板，放在了供桌前的银钱罐里，从上面取了一柱香，点着，虔诚地放进香炉里，跪在棉垫上，磕了个头，然后退了出去。
她便也学着那妇人的样子，放进了一个铜板，上香磕头，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潮水慢慢地退了下去，海堤边上的那些礁石慢慢地露了出来，而那些礁石上竟然长满了褐红色的紫菜，几个妇人拿着篮子，在那里悄悄地扯着石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