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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血 瀑-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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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是一个易变的东西,当饿得裤腰带都没办法再扎的时候,再清高的人也不会要啥脸面。盛凡就自嘲地向我一笑,无条件地执行了。夏红云去叫花飞谢没叫来,说不在家。他们生活也算是水深火热,虽然公社固定供应他们每人每月6斤大米16斤玉米,还有5元钱,但正是架子猪过渡到年猪阶段,一般在中旬就得寅吃卯粮。到龙爪过了两个冬,都是龟缩在被窝里作茧自缚,烤火就更是如枕黄梁。

  我立在南窗,望望滢透的世界,又看看脚下那袋麸面合一的白面,感到很茫然。是谁送的?应该不是小虎,因为小虎给我送东西时不会避人,况且一个星期前他在第二次为我送米来时,明确告诉我节约着吃,他要和他老爸送他姐去地区医院治病,最早也要到年前两天才会回来。关伯伯也不可能。因为关伯伯想的是我多去陪他,这样的天气,怕是求之不得我住到他那儿去为他煮饭温酒。可能的只能是村里。可村中哪家有这么高档的麦面吃呢?动物肉还好说,村民们常到东峡谷和望龙山安放机关,刺猬、山羊、野兔野猪等一个不小心,就会误入歧途。我蹲下去捧起大捧麦面想哭。突然,麦面中翘出一张纸角,像破壳而出的小鸭惊疑不定地望着我。夏红云抽出来看了看,眼睛倏地红了,扫了一眼正在走廊上忙碌着升炭火弄得一脸花的盛凡,将门轻轻地关上,抹了把泪,把那纸条递给我:

  “你看看这,小弟。”

  纸张粉红色,一看就知道是从公社墙上撕的标语纸,上面那两句话特暖人心:

  闺女,受苦了。你们要相互照应呵。

  我在心里喊,你们终于在心里承认我是村里那个死了的横牛儿了!泪水一下子滚落到了麦面里。夏红云比我还激动,捧着纸条泣不成声,她说想不到村民早将她当女儿看待了,她一定不会辜负村民期望,照顾好我这个小弟。我知道她理解错了,纸条上的闺女绝不是指她。她之所以如此理解,是她对我这个“小子”深信不疑。

  我没点破,同性相斥。我怕她今后不为我做饭洗衣服。我帮她擦了泪,借口解溲溜出了校门。

  村中差不多的孩子都在被冻住了的鹅卵石路上似溜冰又不似溜冰,因为只有哭声没有嬉笑声。寻常一般只在下午出工的男人们在檐下显得很严肃,时而指点时而喝骂,时而亲自跳到那比油还滑溜的路上示范着开溜几米或沉稳地走几米,叫孩子们再来。孩子们头上大都摔有青包包,泪痕满面,看来是很不想玩这游戏。

  出校门才摔了个四仰八叉,还好,没人看见,起来后再不敢走那拒人于千里的“蛋”路,手扶各家院墙小心翼翼,也不管别人理不理睬,微笑着叫这个叔那个叔,叫到郭叔时,小不点英雄从公社方向滑行过来,见到我,双脚倏地八字形张,哧溜——停下了,向我做鬼脸打手势。那意思似说,是骡子是马跟着溜溜啊。这面子可丢不起。我回了他个鬼脸,轻盈盈跳到街面,神态举重若轻,自我感觉很是飘逸。可“蛋”路一点儿不给面子,拒不接纳,着地就使孬,不得不疾速换脚,着地声踢踢踏踏媲美马儿驰骋,马儿驰骋千里,牛儿我一阵忙活却没行寸步。在我栽倒的刹那,水龙天龙飞龙竟在那间不容发之际嬉哈哈喝出了半声“好,”我便被两双有力的手稳稳托住。一是郭叔,一是水龙的爹黄叔,他俩距我都有一两丈远,郭叔在檐下还是埋着头的,想不到他们踏冰如行山地,迅疾似闪电,太玄乎了!

  水龙拉着英雄,“来来来,我们也学人跳跳‘忠’字舞。”我白了他一眼,赶紧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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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从进村那天起,我就在脑中努力挖掘幼时的印记,忙中偷闲钻遍了村里的旮旯角落,感觉熟悉又很不熟悉。熟悉,是觉得那鹅卵石路似乎就是记忆中故乡村里的那条路,只是感觉稍微窄了点点儿;还有村中的代销店,也好像就是记忆中那个要我喊他爸爸的叔叔抱着我去过的合作社……不熟悉的就更多,包括横垣村后的卧龙山在我记忆中都是陌生的,并且我找不到记忆中的家园,记忆中的家是很模糊的,似乎离“街”很远,我和我姐上幼儿园要走很久;住房是木的而且很大很宽还有楼,前面有好大一个敞敞的坝子,父亲母亲一天还带着我和我姐在坝子里栽了一棵树,我爸在树上还刻上了我姐和我的名字。而村里住房很集中,家家独门小院,且没有木房,树几乎家家院落都有,我都偷着看了,并没有字。更为重要的是父亲姓啥名谁,我是绞尽脑汁也没一点儿印象。母亲姓梅名念一是无疑问的,我的姓名是念书时母亲取的,无疑是跟母亲姓,可村里确是从古至今没有人姓梅。

  但潜意识告诉我,龙爪就是我的根,我是龙爪的一分子。我信任这个附生在绵延千里的悬崖边、深陷于苦难深重的陌生而又熟悉的环境。因为无论我躺在哪一个沟渠和坡坎,都仿佛是躺在母亲搂着我相拥而卧的床上。

  ——这不是回家的感觉是啥?

  村长在院子里拍打那棵古老的枣树,树上的冰凌与地上寒冰会师,发出了玻璃破碎的声音,我甜甜地喊了声赵叔,他“嗯”了声,扫都没扫我一眼。才十一二岁的酸枣儿独自在旁学着步履薄冰,我不无讨好地招呼她小心,谄媚地欲过去相扶,怎料脚下一滑,自己反而仰天摔倒,她嘻嘻地跑到檐下向我做了个鬼脸进屋了。右边靠围墙的千格窗漏洞百出的纸后恍惚闪出一个人影,一双眼睛像星儿一样在破洞口闪烁不停。感应得出,那双眼睛是惊惧、惶恐的。

  村长既没管他女儿也没管我,继续敲打枣树。不一会,一身银装玉佩,宛如水晶雕刻的枣树又变得枯涩,老气横秋。我踢了一脚满地的冰凌,无话找话:

  “赵叔,冰凌挂在树上是一道风景呢,为啥要敲下来?”

  村长心情看来不错,没有瞪我,还挂了点儿微笑,说枣树已是风烛残年,腹中又被蚂蚁掏空,承载不了这样大的冰凌,待会还要拿草在周围烧烧,提高点儿地气温度。这几年来都是这样做的,不然它老人家就不在世了。

  我心里很乐,表面装着一点儿不懂幽默,伸进大衣从挎包摸出一瓶摔了两跤也没砸碎的高梁酒,将它放到枣树下,向枣树诚挚地鞠了一躬,说:

  “老人家,好在你身子骨还硬扎,不然横牛儿就找不到根了。横牛儿不知咋感谢,特带一瓶酒来给你老暖暖身子,万望接受。如你老推辞隔外,横牛儿的脾气你老人家是知道的,她会伤心,会哭泣,会从石桥跳入峡谷……”

  “胡说些啥?”村长没了微笑,但口气还算平和,“正因为你小名叫横牛儿,村里才接收你。但你心里明白,你并不是咱村的横牛儿,如你不信,可以到望龙村西坡看看,上面就葬着横牛儿和她的母亲。”

  “那根本就不是我和我的母亲。”

  “当然不是!”

  “赵叔,你相信我,”我像女儿一样吊住村长胳膊,撒着娇,“我真的是横牛儿,小名牛儿,那年我妈背着我从雪山奔逃到了省城,真的没死。我妈也是在我来村里的前几天才丢下我走的。走前还嘱咐了我一句话呢……”

  说到这里,我期期艾艾说不下去,因为母亲咽气时我还在铁道边拾破烂。村长以为我在卖关子,又微笑了,抬手,中指一勾,反背在我头上就是一磕钻:

  “鬼精怪!说啊,啥话?”

  “我妈说回龙爪找你爸和姐去。”为了更加圆满,我又补充了一句,“要不然,我咋会在我妈刚去世就千里迢迢直奔龙爪而来呢?”

  我正暗自为即兴编的谎言得意,不料,村长脸色像晴转阴的天慢慢地乌云笼罩,生硬地甩脱我的手,瞪着我,说我还不会演戏。我不知哪儿出的岔子,也的确不会演戏,顿时感觉脸庞发烧,强硬头皮,底气不足地反问:

  “既然我不是你们认为的横牛儿,为啥将我当女儿,担心我饿着冻着,送那么多你们都吃不上的好东西给我?”

  “啥?送东西给你?荒谬!”

  “你不要装,赵叔,我人小,但我懂事。”

  “你是很懂事,不然不会肩负重任……但咱村的人不是傻子……丫头,我今天破例告诉你露的马脚,免得你小小年纪还在村里忍辱负重。横牛儿她爸死时,她妈还健在。龙爪?哼,鬼才这样叫!”

  村长又露出微笑,但那微笑变了味儿,是讥,是嘲,是排出了定时炸弹后的骄傲。右面窗户破纸洞后的那双眼睛,似乎更为惶惶,一闪,不见了。

  我为我突兀的谎言后悔不迭,但村长像一座石雕,再也听不进我半句解释,就是我哭得涕泪交加,他也坚持要我立即离开他家,离开村子。软的不吃,看来还是要来硬的,哼!你还不知道我横牛儿是一盏不肯省油的灯呢。我抬起袖子拖去泪水,从身上解下母亲的骨灰,像朱三娘骂大街样高声嚷起来:

  “想赶我走,没门!以为我是孤儿好欺负是不是?想不到我妈在我身边,哼!这是我妈,我妈叫梅念一,你问问她答不答应?不认我,难道我妈你们都不认?要是哪天我找到那棵树,找到我姐,找到我爸,看你还敢赖……”

  我嚷嚷了半天,气都没换。村长表情一惊再惊,几次蠕动嘴唇似欲插话都没有机会,我停了,他却不开口了。那双惶恐的眼睛又贴到了纸洞口,纸糊的窗儿簌簌作响,看来那人冷得不行,在激烈地打颤儿。

  可能在冰凌上站久了,村长身子也在发抖,我正想将军大衣脱下来为他披上,他说话了:

  “孩子,你……你将你母亲的骨灰随时都背在身上?能不能打开让我看看?”

  我点点头,却将母亲的骨灰抱紧了。村长见状,长长惋叹了一声,“不愿就算了。你回去吧。”

  “你又误解人!”我眼眶儿一热,泪水跟着滴嗒而下,抽抽噎噎地说:“我妈生我时得了病,最怕冷,在这里打开要凉到我妈咋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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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乖,别哭,那进屋……”

  “咣当——”右面的木窗突然倒塌,被冰凌痛击得四分五裂。那人竟是成功!他泪流满面,木呆呆立在窗前。我惊得说不出话,泪水都被吓回去了。村长瞥了一眼,领我进了屋。

  屋里有个大木斗,里面旺旺地燃着炭火,村长让我坐进去后不再提看我母亲骨灰的事,径自在灶上忙碌起来。我说赵婶呢?他说挂###去了。“裆织布”我还没解,又来了个“###,”想问,又忍住了。母亲的骨灰,我是先用油布缝袋装好,再用母亲一件兰卡琪衣服包裹,两袖当背带斜挎在身上的,里面放有初中毕业时我和母亲合影的一张相片,也是我和母亲唯一的一张照片,想母亲时,我就偷偷拆开看一眼。村长现在不想看,我却想看了。我小心翼翼地一层一层揭开,露出了油布袋和相片,母亲和我都在笑,但我的脸是曝光不足还是摄影师技术欠火候,朦胧得有点儿不见本来面目。母亲非常漂亮,也难怪人们背地里称她郁美人。照片上的母亲更是美如莲花,平时的忧郁一点都没现——因为我这头以牙还牙不畏强暴、智力非常平庸的牛儿出乎意料地在数学考试中史无前例地拿了60分。我亲吻了母亲那张明媚似春光的笑脸,紧紧贴着母亲脸庞,仿佛感觉母亲栩栩如生地出现在眼前,将我搂进胸怀,取出梳子帮我梳理犹如鸟窝儿的头。

  (4)

  真有人在为我梳头。头发系着身上万千神经,有几条神经敏感地抽搐了下。回首,竟是酸枣儿。

  “牛儿姐,我爹在厨房哭。”酸枣儿说。

  我正想问为啥,村长红着眼出来了,故意嚷嚷:“这鬼烟子,熏得人睁不开眼……”但厨房根本没燃火,那来的烟呢?我向枣儿眯眯眼,捧起母亲骨灰递给村长:

  “赵叔,我没骗你吧?你看,我妈在生你气呢。”

  村长像大臣迎接圣旨,忽然做了个将马蹄袖左右拂扫的动作,抢步上前,单腿打千,双手虔敬地接过了母亲的骨灰,目光便像冰凌冻住大地久久地凝在了像片上。俄顷,双手开始剧烈颤抖,双目犹如生气的大海,汹涌翻滚……持续了大约两分钟,“海潮”退了,手也不抖了,一切恢复如常。他说:

  “哦,这就是你母亲。”

  这?##辉谘傻目谖橇钗曳浅7锤校乙话汛哟宄な掷锒峁盖坠腔遥甙咭趵淅涞毓距剑骸扒颇隳撬嫫に频氖郑灰盐夷盖酌嗔恕2痪褪歉龃宄ぢ穑猩读瞬黄稹?
  村长一点儿不为我刻薄的语言生气,忽然扭头:

  “枣儿烧火,今早我们炒肉煮麦圪塔吃。”

  酸枣儿目瞪口呆,像被吓着了。俄顷,一头冲向厨房,欢天喜地地嚷起来:

  “哦!吃肉喽,吃山猪肉喽,吃麦圪塔喽……”

  “就在这儿吃!我去洗肉。”村长口气不容辩驳。我没看他表情,昂首迈出木斗,阔步走到枣树前,回了一句:

  “稀罕!”

  “回来!”

  不回咋了,敢把我吃了不成?我坚定地向外走。突然,村长像一股旋风,倏地就到了我面前,手里还握了枚手榴弹。这一惊非同小可,急退几步,才发觉是我买来送他却放在枣树下的那瓶酒。他和颜悦色,说:

  “要走,就把它拿回去。”

  “不!”我脖子一拧,“就不!你咋不去把悄悄送我的东西搬回来?”

  “怎又讲蛮?对你说了,村里绝不可能拿得出一粒粮食!”

  村长说着,将酒瓶递到我跟前,又说,“一瓶酒换一餐饭不亏不赚,不吃饭就得带走,否则我就将它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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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 瀑(7)
第五章  天地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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