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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狂澜-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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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他真不会水。快救上来。”有人喊。
    “八成又在装相。”安婷说。
    众之立时释然。大笑起来,用手点着阿拉:“瞧,他真会装熊,还挺像的。”
    “不,他喝水了,啊,沉下去了!”柏敏站起身就要下水。
    王小燕一把拉着她:“你有孕。我来下。”
    “快救上来!”有人也要下水。
    “救不得。快死了的人抓住人不松手,救他非搭上命不可。”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骚动的人群立即静了。
    柏敏发疯般地挣扎,王小燕却死死地抱住了她。
    吕红要下,被张孝泉抱在怀里,她只能捶打,哭叫。
    —个女孩下水了!
    女孩穿了淡黄的泳衣,那是有病初愈的方芳,她拼命游向阿拉沉下去的地方,可又在哪儿呢?潜水!一次,不见;二次,不见;三次!她摸到了阿拉的手,把阿拉拉了起来。“垂死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草”,阿拉抱住了她!完了,手脚施展不开,她拼命踩着水,阿拉像软绵绵的水蛭一般贴在她的身上,推不开。
    方芳咬咬牙,死也死在一块了。她一只手揽着阿拉。尽量让他的头伸出水面。自己踩水,踩水!王小燕下了水,游了过来,帮她托起了阿拉。两个女孩托着阿拉沉重的身躯在水里挣扎着。柏敏下来了!吕红也下来!几个男工都下来了!女工也下了水!
    无数只手托起我们命在垂危的阿拉。
    张淇泉抓住阿拉两脚提起,有人去找来医生打了针。
    阿拉又有了气息!
    “护游人员哪里去了?”有人抱怨。
    方芳休克过去,她的力量在那短暂的一瞬间用尽了。
 
    “人与人之间哪里有什么真情。除了方芳和王小燕。没有一个女孩对你有爱,全厂里最爱你的是方芳。”这是事后柏敏对阿拉说的话,“吕红也不错。”她后来又说。
    这件事真正改造了阿拉的思想。“人间真正对你好的人往往是你身边那些看不见的人。”这是他的结论。
    阿拉对人越来越无情。
   “陈先生一个月没提自己权力的事了。”阿拉在想,“他不过想利用我。人间哪有这样的好事。”他沮丧了。
    陈先生的确信不过阿拉,是不是该扩大他的权力?不,应该限制。不能让他蔑视一切,应该让他知道我陈兴之的存在。
    他打了电话,对唐先生的做法给予肯定。“不能让他目空一切地飞扬跋扈下去了。他太是傲慢不逊了。”这是他的做法和想法。唐先生毕竟是他妹婿。
    阿拉讨厌唐先生那副嘴脸。他再次催促陈先生做出决断。
   “他呀,是我的妹婿。”陈先生想让阿拉知道他和唐先生的关系不是一般,从唐先生嘴里什么都能透出来的。
    “做生意,不要太讲人情,否则必败无疑。”阿拉把重音放在“太”和“必”上,“……”
    陈先已然挂了电话。
    阿拉对唐先生生气的原因主要有三点:一,他僭越权力;二,他对自己不尊重;三,他向公安部门起诉许先生盗取公司汽车。最后一条,他尤其不能容忍,一个疯子,辛辛苦苦为公司跑了那么多年。临末,连破汽车都要追回。他想起臧克家的《老哥哥》,他愤恨这些资本家。他妈的,别以为社会主义祖国的人不会做生意。
    他把这事写在纸上,去见了方芳。方芳那天为救阿拉,累得虚脱,肺病又犯了,这些日子好了一些。
    方芳爸今天休班在家,见阿拉来很高兴。忙迎进屋里,热情地招呼:“坐!”
    “不了,我要见方芳。”阿拉很急。
    “屋里呢!”方芳爸泡上茶随阿拉进了方芳卧室。
    方芳正在睡。阿拉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把她晃醒,扶她坐起来。把那张纸递到她手里。看到桌上有牛奶,他端起来,喝了几口。
    方芳看得很仔细。足有半个小时方读完那几百个汉字。阿拉耐着性子等她抬起头,又拿笔在纸上加一句:‘我要办一家服装厂,由你主持财务。”
    方芳睁大了眼睛。
    阿拉却转身对她的爸爸说:“方芳跟着我跳槽你们放心吗?我想办个厂,由她主持财务。还有,房地产怎么样?我想买座楼。”
    方芳爸迅速抬手扶住了几乎要惊掉的眼镜,阿拉,那么年轻。不是在吹牛吧?他还是把目前用地紧张,房价较高的形势说了。
    “一千万总该够了吧?”阿拉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掏一沓钞票小心地放在桌上,“我改天再来。”他把带来的鲜花插在花瓶里。每次来他都带鲜花。
    他小心地扶方芳躺下,走了出来。方芳爸抓起钱追了出来:“阿声,这个用不着。”
    “拿着吧。”阿拉推开他的手,很快地下楼钻进“桑塔纳”。
    
    阿拉径是驱车去了慕容那里,向她说了自己的“鸿鹄之志”,并把自己目前的处境说了。
    “你可以把那姓唐的赶出深圳嘛。咱大陆人岂会败于香港人?”暮容丝燕眼里跳动着一种力度。她真美!
    “怎么赶出去?”阿拉问,只盯着她的眼睛。他想起了田  颖,田颖美,但并不美在特殊,而是美在恰到好处,各个部位都很普通,组合起来却是没有一丝遗憾、绝美无比。阿拉想得出了神。
    “你让阿四派上几个人揍他一顿,然后他回香港疗伤,厂子落在你的手里,然后,你抛开陈先生,把厂子搞个天翻地覆,然后……”
    阿拉惊讶于这计策的毒辣,看慕容却笑着。不似有什么狠毒用心。
    “这是不是有些毒?”阿拉终于迟疑地问她。
    “是吗?”摹容笑了,“做生童你多少需要一些‘厚黑’嘛!否则,你会被淘汰的。”
    “我……接受,我聘你做我的助理。”
    “真的?!说话算数?”慕容伸出指头与他拉勾。
    “噢?可你不怕柏敏吃醋?”邓萍不知何时就站在了阿拉身后,她今天更是美丽异常,脸上现着兴奋的红晕。
    “没事,她就要做妈妈了!”阿拉笑道。
  慕容一窒,转而把那为惊讶凝固的笑容投向邓萍。看着邓萍脸上一圈苍白在扩散。渐渐掩去了红晕。她凄然一笑,出去了。
    “孩子!你们的?”脑里“嗡嗡”一阵之后,邓萍在失声尖叫,她只感到晕得厉害,她苦苦追寻的又一次在不经意中擦肩而去了。
    “真的,去年怀上的,现在肚子都腆起来了。”阿拉脸上荡漾着要做爸爸的幸福。
    “那孩子生下来怎么办?抚养,户口,上学……”邓萍竭力要把阿拉脸上逼出一丝为难。
    阿拉却笑了:“户口再说,抚养由我们抚养呗……”
    他又在说起要让孩子上贵族学校。去国外读书,可她脑子里一片混乱,什么也没有听见。
    在沉沉的郁闷中送走了阿拉,仍没见幕容。
    天,灰暗得没有一丝生气,整个压在了她的心上;地,晃了起来,沉重的不可思议的人儿失去下支撑。欲倒!欲倒!血也沉重起来,血脉里流淌的是水银,脉搏跳动得缓慢了,一下一下地颤抖着,仿佛人生路上的跋涉;跳得那么不情愿,仿佛人为振动起的琴弦正在演奏着一支哀哀的曲子。
    一年来。她沉浸在幸福之中,她学习顺心了。她引入注目了,她快乐了,因为有阿声。因为他们经常相聚。然而今天,无数的美好幻想破灭了,阿拉留给她的又是什么?哦,一捧泪。
    门开了,慕容。
    两个哭泣的女孩对立着,对立着。
    “Darling; ”阿拉在结阿四打电话,“你看,帮我一把吧?”
    “当然可以。”阿四温甜的声音。
    “唐先生……你让他回香港躺两三个月,我这边收抬好了,再让他回来。”
    “OK。”
     晚上,在那家“赫赫有名”的旅店里“摸茄子”的唐先生不明其故地挨了打,伤得不轻。立即被送进了医院。
    阿拉得知消息,急急火火地连夜赶去探望。
   “怎么回事?”阿拉很关心他。
  “八成睡了哪个地痞的女人。”那负责唐先生安全的“小平头”说。
   “感觉好些了吗?”阿拉放下礼物,问唐先生。
   “唉!难得方先生深情,鄙人不胜感激。”唐先生哼哼唧唧地说,他的确伤得不轻。
  “说哪里话。”阿拉给他剥个荔枝,又说,“这种罪我遭过不止一次。”
    “唉!香港人在大陆。难哪!这次又得回去,两条腿没有感觉了。”唐先生说。
    “你好好养伤,我先回去了,老婆还在等我。”
    “唉,还是老婆好哟。”唐先生又在叨叨。
    阿拉告辞出来,心里暗暗责备自己。可弱肉强食,又有什么办法?无毒不丈夫,他咬了咬牙。
    第二天,唐先生转回了香港医院。陈先生无奈之下,授命阿拉管理两家企业。
    阿拉也终于在管理中摸索出一些经验:文明管理。制定厂规时,必须考虑工人的难处。而企业管理又是精细严谨的科学,不是自己一时心血来潮能做好的。生活在前进。自己那一点少得可怜的经济知识根本不能管理一家现代化企业。
    阿拉把慕容接来了,让她住在阿水那间小屋里。到底人家是个经济学硕士。厂里的事经她略加指点,阿拉安排得极好。
    缝纫机厂已开工十九天。是唐先生在这里时开的工。销路却不好,佛山偌大的市墙,没有人认这个牌子。陈先生打电话来让阿拉做广告,分把钟广告便加上了几十万,销路似乎好了些。
    阿拉把缝纫机的生产流水线高价请人安装了。价格降下了,积货却更多了。起初的百来台机器阿拉自己买下了,后来却没法办了。他已下了决心要办服装厂,管理不会,有慕容呢。他托方芳爸买了座楼。改装成车间。可以容纳200台车机。
    他在读书,《资本论》,成天大卷大卷地啃,经济学译著令他读得很累。这些书都是邓萍的。她毕业那天。阿拉去接她,一车拉来五箱书。“亿利达”的技师是个香港人,阿拉也从他那里借来几本机器方面的书。
    阿拉要离开,离开之前,他要经营好这个企业,他不愿给陈先生留下笑柄,而要让他为自己的离去抱着一丝遗憾和惋惜。
    阿拉已然招了30来名工人。吕红开始训练他们了。多是新手,需从头练习,练习期间每月400元。阿拉要在走时带走一部分技术人员,比如张孝泉两口,大伟、二伟以及技术娴热的那些女工。他要对这厂子做一次大手术、大放血。
    唐先生终于回来了。左腿落下个残疾。阿拉说,该让位了。
    一份份招工广告贴在‘鸿达’厂门口、餐厅、厕所。上面赫然写了“新鸿达制衣招工……经理:方声;副经理:慕容丝燕;财务负责人:方芳……”其工资高于“鸿达”,待遇也好,双人宿舍,且工作七小时,这一下子便从“鸿达”拉出了40多名职工,阿拉又把几个主要人物一一劝说,递上了聘书。
 
    一串极长的鞭炮响过。新鸿达制衣有限公司的牌子挂上了。股东是黄琼、阿拉和阿桂。注册资金3500万港币(其中阿拉10万),可谓雄厚。阿拉身兼执行董事和经理。
    公司章程是由慕容制定的,申请登记由慕容代理的,阿拉一概不管,前天营业执照刚发下。
    “新鸿达”有近一百人,设备一流。四层的厂房,落地的玻璃窗,紫玫瑰色的地毯,白色的四壁。车间一尘不染,屋角放着一部浅绿色的电话,窗前,远观青山,近瞰楼下绿茵,青藤,这里环境优稚极了。
    和“鸿达”差不多,院里也有一座假山,山上有喷泉,没有什么榕树,却有高大的木麻黄,枝叶繁茂。阿拉亲自动手,在喷泉池边又建了一个小池,罩了铁笼,买两只鸭仔放上,颇有趣味。
    厂里的管理由阿拉独览,实行“自由组阁”,“内阁成员”大多是原来陈老板手下的精英,唯阿拉马首是瞻。厂里也是生气勃勃,张孝泉设计的都是新颖款式。阿拉暗自欢喜。
    然而,事情决不是他想象得那么简单。产品滞销!别说香港市场,就连国内市场也打不开。车间里,五彩缤纷的服装堆积如山。刚刚熨整的衣服又压上了褶,阿拉心急如焚,慕容也是束手无策,准备万不得已削价出售,晚上,阿拉无精打采地去夜大听课。
    吕红换上圆领无袖紧身衫和牛仔短裤,显出其青春韶华,在饮冰室饮罢一杯菠萝冰,临走时又带了一只冰盒,盛了三色雪糕、椰丝听糕、蛋筒泰勒雪糕,手里还捧着盒盲公饼,路上又买了份粉葛蜜饯。
    ”你发了疯?买这么多。”阿拉没好气地说。
    “哼,我看你过会儿吃不?”吕红知道阿拉下完课喜欢吃点东西。
   阿拉没有去同她争辩。两个进了教室。那红衣女孩女孩早到了,见阿拉进来刚要招呼,却又忽然见随阿拉进来的吕红将一块盲公饼送到阿拉嘴边,阿拉不要。吕红则启动皓齿咀嚼起来,红衣女孩呆住了。
    吕红的细高跟鞋清脆地叩着地板,她目光四下一扫,在女孩前面那个桌坐下了,阿拉紧挨她坐下,看也没看这些日子一直护送回家的红衣女孩一眼。
    吕红自伤了腰以来便没有来上过课。今天更是显得神采奕奕,格外引入注目,几个男生都投过欣赏的目光,竟惹得阿拉也侧过头仔细看了看地。
    吕红跟前桌要了一张纸,在上面写道:
       产品有救了!
       后面那女孩是百货公司经理的女儿——邝春妹。快想办法迷住她——三十六计的美男计!
    “真的?!”阿拉惊喜地问,和那女孩一起这么久了,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阿拉立即转动开了脑筋。不好!又一个男生进来下,难保他不去同邝春妹一桌。吕红轻轻起身,坐在了后排,事关大局嘛,果然,那男生立刻驻足,在前面坐下了。离他们有十万八千里。阿拉的紧张立刻消除了。他从吕虹的冰盒里挑了一支椰丝雪糕回头递给红衣女孩。
    “我来介绍一下。”阿拉说,他指给红衣女孩,“这位是深圳第一美女邝春妹,刚从法国留学回来。And……”他又指着吕红,“这是我干老婆。”
    “去你的。”吕红在他额上弹了一下。
    教授过来上课了。
    阿拉听见吕红和邝春妹聊开了天。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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