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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大清帝女-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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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生就喜欢乌琳珠这种动不动挥鞭子的?莫非他有受虐待情节?!

    不过乌琳珠总算是嫁人了,以后身为人妇,大约也不会再继续纠缠子文了吧?这的确算是个难得的好消息。

    宜萱可以暂时放下此事,开始准备为阿玛的四十大寿准备寿礼了。道着实费了她好一番心思,动用了身边所有针线上佳的嬷嬷、侍女,全部开工,总算赶在十月中修好了一幅千寿图。宜萱不善女红,就算擅长,也完不成这样浩大的工程!不过那一千个寿字却是她一笔一写些在绢帛上的,足足写了七八遍才总算满意。

    当然了书法水准承袭自怀恪郡主,而怀恪郡主是打小拿着自己阿玛的字当字帖临,自然笔迹有三分随了雍王。看到这样一幅千寿图,想必雍王会高兴的。

    这东西。虽然不是太值钱的,可费时费力,也算是一片孝心了。宜萱暗暗想着。等自己那四爷爹当了皇帝,她在努力一下写个更完美的一万个寿字,让绣娘们绣好。至于现在,她阿玛还只是个亲王千岁,当然不能用“万寿”了,这素来只有帝王才能当得的。

    过了十月初的颁金节……紧接着的月底,便是雍亲王的四十岁整寿。

    古人整寿难得。何况寿星贵为皇子亲王,自然不能草草。嫡福晋提前一个月就开始筹备,从桌椅的摆放位置。到邀请贵客的名单,乃至冷荤热肴、点心茶食的菜单,甚至连所用餐具都是新窑烧珐琅瓷。

    可偏生寿星四爷大人要求“不能奢靡”,可算是叫嫡福晋费尽心思了。既不能失了体面。又不能奢靡——这二者分明是自相矛盾的!所谓的体面。都是用银子堆砌出来的,想要不奢靡又体面,在宜萱来看那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嫡福晋就是嫡福晋,绞尽脑汁,竟是想出了两全其美的法子。

    康熙五十七年十月三十日傍晚,宜萱刚刚抵达王府,便看到前院彩棚扎得鲜艳,地铺红炭。左右各设二十桌宴席,共计只有区区四十桌。的确算得上“简朴”了,但放眼望去,成排的大红花灯,悬挂在彩棚中,一应俱是彩绘龙凤呈祥,流苏缀饰,迎风摇曳,当真叫人眼球一亮。在夜色笼罩之下,莫过这花灯,最为明丽。

    此时,宴席尚未开始,但特请的几位琴师却已经弹奏起了梅花三弄,正合这初冬时节。而每一个八仙桌上,都特意用寿字纹大花斛,花斛中插着红通通迎着冷风盛开的梅花。

    宜萱微微一惊,心想眼下还不到梅花盛开的季节啊……

    吴嬷嬷低声提醒道:“那是绢做的梅花。”

    宜萱听了,不得不赞叹古人的手艺,更不得不赞叹嫡福晋的智慧。她原以为体面和节俭不能并存,可嫡福晋偏偏就做到了!待到夜幕完全降临,满院宫灯,映得光彩迷离,仿佛叫人回到了元宵节熙熙攘攘的繁华之夜,红梅与梅花三弄曲更是交相辉映,可真当得一个“雅”字。

    不愧管家了这么多年的嫡福晋,当真是不能小觑了半分。

    宜萱且先去给阿玛磕头祝寿,方才在太监引领下入席,首先被摆上席面的是野味锅子,是满族所创的一种特色菜,其实和火锅没太大区别,只不过锅底料非寻常之物,而是用各类滋补的药所调制出来的,颇有滋补之效,而菜色,便与火锅如出一辙了,各种切得薄如蝉翼的牛羊鹿肉等物,在锅子中涮了吃,不但味美,更能驱寒。

    眼下已经是初冬时节了,虽然扎了棚子,可温度已然不能与室内相比,已有几分刺骨之意。首道菜便是锅子,当真是最合适的。

    随后又上每人上一碗热腾腾的长寿龙须面,与热菜八品:喜鹊登梅、玉掌献寿、凤尾鱼翅、红烧鱼骨、三丝瓜卷、川汁鸭掌、一品豆腐、 三仙丸子。热乎乎吃进肚子里,一时间满宴觥筹欢笑。

    宜萱正饿着,自是胃口极好,却瞧见自己额娘搁下了筷子,微微一愣,便问:“额娘怎么了?”

    李福晋眉心一凝,嘴上却平和地道:“没事。”略顿了顿,她又道:“嫡福晋这寿宴办得想当真是煞费苦心啊。”

    话虽是称赞嫡福晋的话,但里头的意思,宜萱已经出了里头的讽刺之意。放眼朝上风望去,阿玛与嫡福晋同坐一席,斟酒对饮,各含笑容,当真是一派夫妻和乐之相。

    宜萱此刻心里想的却是这座椅的安排……距离阿玛最近的,左侧是诸位兄弟子侄,右侧是皇子、皇孙嫡福晋,嫡福晋之后才是各家的侧福晋们,如此一来,雍王府的两位侧福晋便被排在了宴中的位置。而所以皇家格格们,却是跟着自己的额娘。

    故而,宜萱挑眉一笑:“额娘不妨好好看看这宴席座位的安排。以往都是按照身份高低及远近亲属排列,可这回嫡福晋的安排倒真有趣了。”——那些个侧室们就算有所不满,也只能忍下,可不少的格格们,那些只是庶福晋所出的,竟然被排到了末梢位置上。

    只有嫡出的才能排到靠前的位置,譬如乌琳珠因是嫡福晋董鄂氏所出,所以紧挨着九福晋,亦是十分显眼的位置,再譬如嘉容,也因是嫡福晋所出,所以跟着其母兆佳氏。不过嘉容的长姐嘉宁,因为生母瓜尔佳氏被贬为媵妾,所以跟着母亲一起列在末尾。

    嫡福晋要贬低侧室与妾侍也就罢了,可偏偏竟然叫皇孙女们一个个都随母了,当真是一记昏招。而这里头的缘故……宜萱笑了,只怕是因为她吧?她给嫡福晋添的堵,丝毫不比额娘少。嫡福晋心中恨她,只怕已然是不亚于额娘了。所以才用了这个看似“公平”的法子来贬低她。

    右侧女席面上,秉承的是母女同席的原则,而左侧男席面却是父子同席。父子同席自然没什么问题,可母女同席……若是这个母是指代嫡母,只怕众多年轻的格格们就算心里有气,也不敢说什么,可偏偏是随生母落席……

    提到位置的安排上,果然李福晋与年福晋双双俱有怒色,本朝规定,亲王侧福晋等同郡王嫡福晋,从前的时候,她俩都是被安排在淳郡王嫡福晋纳喇氏之下的位置,却在八贝勒福晋、九贝子福晋等人之上。说白了,就是按照爵位高低安排。

    可如今,且不说八贝勒、九贝子、十贝子等的嫡福晋俱在她们之上,竟是连晚辈的世子、皇孙福晋都压了她们一头!如何叫这两位侧福晋不恼怒呢?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不撩脸就已经是极为难得了,如何还能露出半点笑容!

    年福晋轻哼了一声,“咱们这位嫡福晋,当真是聪明得紧啊!”

    用夸人的话,来表达的讽刺的意思,也是不被人抓把柄的一种高超手段了。

    宜萱微微一笑:“年福晋大可不必如此,今日可是阿玛四十大寿,无论如何,谁都必须给阿玛面子。”——宜萱的意思就说,万一真争吵起来,那可不是不给嫡福晋面子,而是不给阿玛面子。换句话说,嫡福晋用阿玛的面子,来达到她压制侧室和庶女们目的。

    旋即,宜萱附耳对年氏道:“阿玛看着下头最是一目了然,年福晋没发现,阿玛他已经好几次朝这边来瞧了吗?”——自己的侧室、女儿全都被安排在离他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距离上,雍王又怎么会真的高兴呢?!

    李福晋这时候却扬声道:“谁叫咱们是侧室,家世不如人呢?唉——”

    宜萱一愣,额娘这番话似乎是刻意说给旁边的各家侧福晋听的……宜萱忙扫了一眼左右,果然便见性子最直的诚亲王府侧福晋田佳氏,一张脸都涨红了,只听“啪”的一声,田佳石生生将手中的筷子拍在了桌案上,顿时,左右之人无不惊讶地看着她。

    只见她竟然离席上前而去!!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田佳氏走到雍王与嫡福晋跟前,做万福道:“妾身今日身子不适,想稍作歇息,还望四福晋允准。”

    宜萱露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什么“稍作歇息”?若真的是身子不适想寻个厢房休息一会儿,大可私底下遣个小丫头去请示嫡福晋。如此不惹人注目,又不伤宾主颜面。(未完待续。。)

一百二十二、四爷大寿(下)

    今日田佳氏生生被排列在自己侄媳妇们之后的位置上,早已是一腔怒火了,而李福晋那句“家世不如人”恰好点燃了田佳氏的怒火,怒极之下,她也不管什么了,直接便上去敞开了说。

    果然,雍王与嫡福晋的颜面都不怎么好看。

    下一刻,嫡福晋浮起一脸的亲和之态:“田佳侧福晋瞧着面色红润,声音也是洪钟有力,不知是哪里不舒服呢?”

    田佳氏看着四福晋如此温和的态度,反而更加气恼,什么“虚伪”、“做作”之类的词汇已经在她心里骂了好几遍了,所以便不客气地说实话:“是心里不舒服!!”

    此话一出,全场讶然。连坐在男客最上席的诚亲王都急忙喝止道:“田氏,不得无礼!”

    田佳氏见状,满笑容莞尔地看着自己的夫君,然后扶着胸口道:“爷误会妾身的意思了!妾身只是突然心窝子这儿闷闷的不舒服罢了!”

    “额……”诚亲王讶然无言,半晌之后,诚王挥袖子道:“不舒服就站在这儿招人嫌,退下吧!”

    田佳氏满脸笑容地道了一声“是”,然后步履如云,飘然而去。至于她去哪儿了?反正不是回席上。而宜萱估计,她也不会再回来了。

    她一走,诚王忙举杯对雍王道:“四弟,田氏素来规矩不好,你别见怪。”

    诚王都如此敬酒赔罪了,雍王还能不给面子。闷着脸喝了一杯酒。

    下一刻,坐在女席之首的诚亲王嫡福晋董鄂氏,也忙举杯对四福晋道:“是我管教无放。还请四弟妹不要和田氏一般计较。在这儿,我替她给你赔罪了。”

    嫡福晋虽然憋了一口气,却不得不起身,“三嫂言重了,谁没有个身子不爽利的时候?”

    只不过宴上人人都心知肚明,那田佳氏侧福晋身板子好着呢!

    宜萱也不由暗暗惊讶于这位田佳氏的得宠,若她不得宠。诚亲王怎会如此维护她?甚至连嫡福晋董鄂氏都如此替她赔礼道歉?

    田佳氏已经年过四十了,早逝去了青春美貌,但是诚王对她的宠爱却没有半点逝去。究其原因,大约正是以为内她的直脾气吧。这样“坦诚”的人,虽然会说一些不中听的话,但却是不费脑子就能理解的。无须那么多弯弯绕绕。诚王整日朝堂上就够费脑子的了。大约也不远回家以后也面对一个叫他费脑子的老婆吧?!

    年福晋这时候笑盈盈道:“我倒是愈发喜欢这位口直心快的田姐姐了。”

    李福晋也颔首道:“的确是一位妙人!”

    宜萱却摇头道:“她今儿可不只是得罪了嫡福晋,连阿玛也一起得罪了。”——田佳氏的确是直冲着嫡福晋去的,可今儿是阿玛大寿,折损的自然也有阿玛的颜面。

    李福晋抿唇一笑,仰头饮下一杯梨花白,“四爷必然是有些气恼田佳氏的,不过却有更气恼的人。所以,也无大碍。”

    宜萱自然听得懂额娘话里的意思。田佳氏的脾气是远近闻名的,但她也不是乱咬人的疯狗。要是没被人羞辱,怎么会这般“失礼”,而造成田佳氏“失礼”的源头,无疑是嫡福晋的座次安排了。

    所以此刻,阿玛最恼恨的,当然她的嫡妻乌拉那拉氏。

    年福晋笑容若春花秋月般动人,她举杯看着李福晋道:“李姐姐睿智,妹妹敬你一杯。”

    两位侧福晋盟友,对饮一杯,此刻心情已然是大好了。

    “咦?”李福晋看着上头主座之处,“四爷怎么离席了?”

    宜萱脱口回答道:“更衣去了……额,大约是吧。”——话说到半句,宜萱急忙加了个“大约”,真是差点叫人费解呀!毕竟她现在处于席中央位置,离着四爷爹哪儿八丈远呢!而宴席上又觥筹与畅谈之声,正常人自然是不可能听见四爷大人再说什么的。只不过宜萱的六识灵敏程度,当然不是正常人的级别了。加之她有一直近身关注这上头,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年福晋叹息道:“看样子,四爷是真的生气了。”

    在古代,更衣通常有两个意思,一个就真的是更衣换衣服,二就是解决屎尿问题……不过显而易见的,四爷的意思不是这二者,而是借着“更衣”为由,退席消消气去。

    宜萱瞧瞧招手唤了薄荷近前,与她耳语道:“你去弘时哪儿,跟他说……”叽里咕噜期间,宜萱眼底透出愈发浓的狡黠之意。

    薄荷听完吃了一惊,“格格,可是额附并没有——”

    “你不用管!直接告诉他就是了!他会明白的!”宜萱笑得像只狐狸一般。她和额娘生生被排挤到这种位置上,宜萱心里不是没有火,只不过一时半会还没想到泻火的方法罢了,不过方才他看到坐在诚亲王身旁的乌琳珠额附赵世扬,却是灵机一动,有了叫嫡福晋难堪的法子。

    忽的,宜萱瞧见,阿玛前脚离席,后脚十三叔也悄无声息退席,偷偷去追上阿玛去了。

    宜萱低头想了想,便极目眺望作为末席上的瓜尔佳氏和她所出的十三叔长女嘉宁……

    想必,多半是因为她了吧。

    雍王正闷气大踏步走到廊下,苏培盛低着脑袋亦步亦趋跟着,半句话都不敢多嘴。

    “四哥——”十三爷小跑着追了上来,见雍王身边只带着苏培盛,便直言道:“四哥是在生四嫂的气吗?”

    雍王哼了一声,“她是愈发不成样子了!!”

    十三爷苦笑了笑:“四哥的家事,我本不该多言。可是做弟弟的,还是想劝几句。四哥既然隐忍了这么多年。如今就当是为了不叫人指摘后院不宁,还是叫四嫂重新管家吧,否则——她是不会消停的。”——想到自己的福晋兆佳氏也私底下抱怨过。到底四嫂已经不是以前识大体的四嫂了。

    雍王沉默了半晌,只道:“知道了。”旋即抬头问:“十三弟,你离席,就是为了说这个。”

    十三爷面上露出几许怜惜之色:“弟弟带了瓜尔佳氏出来,原想着让她能舒心些,却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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