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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容华录-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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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其容等人面上不动声色,只说法什大师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却是极为忐忑的。见徐谨行回来的时辰一点一点靠近,背上冷汗都流了几层。眼见着已经到了徐谨行回家的时间了,徐其锦和徐四老爷并不像徐其容一样多活一世,倒不是特别着急,只有徐其容,心里升起了一股子绝望。

    重活一世,她还是无力回天吗?

    等丫鬟来通报说法什大师已经到二门了。徐其容激动得咧嘴直笑,之前忧愁的表情没来得及收回去,这一笑。就显得有些狰狞了,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秋浓忙借着帮姑娘擦汗用手绢遮住了徐其容的脸。

    轻轻拉开秋浓的手,徐其容已经面色如常,抬脚便往二门的方向走,心里自然是极雀跃的。

    等徐其容赶到的时候,徐四老爷已经陪着法什大师往里走了,见徐其容过来。徐四老爷笑了笑,对法什大师道:“这是小女灼灼。”然后转头对徐其容道,“还不快来给大师见礼。”

    徐其容忙上前一本正经的给法什大师见礼……这一次法什大师是独身来的。并没有带什么徒弟徒侄之类的小和尚。

    供法什大师讲经的地方早就布置好了,今儿个天气好,就布置在翠微湖不远处的空地上,蒲团、条案、香炉、香茗以及供佛的瓜果鲜花。法什大师往那里一坐。颇有些宝相庄严的感觉。纵然府里众人对这捞出采月尸体的地方有些惧怕,还是有不少人前来听大师讲经。

    人来得差不多了之后,法什大师突然起身盯着翠微湖出了好一会儿神,又盯着水月轩念了半天经文,这才叹了口气,重新坐在蒲团上面。

    在场的主子、下人们却是心里一惊,因为法什大师异常的举动,立马对采月鬼魂作祟的猜测深信不疑起来了。

    如果不是感觉到了采月鬼魂作祟。法什大师这样的得道高僧何故做出这意味不明的举动来?

    徐其锦和徐其容一人拿了个蒲团,坐在平泰公主身侧伺候。

    今日讲的是《佛说十善业道经》。《佛说十善业道经》出自《佛说海龙王经》。讲的是佛为海龙王说一切法靡不由心,应修十善,遂广明十善功德,及摄一切佛法。是专门劝人修善业的。

    西京城中的女眷们最喜欢听这个了,因此,或立或坐,众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众人正听得入港,二老太爷到家了,却原来是路上碰上左春坊中允颜凯,颜凯的长子定了徐府的四小姐徐其玉,这么算来,徐谨行却算是颜凯的长辈了。只是颜凯是东宫的人,因此徐谨行也不敢在颜凯面前拿长辈架子。

    这一碰上,两人就多聊了几句,是以二老太爷到府比预计的要晚了半个时辰。

    也多亏了这半个时辰,才让法什大师有时间赶过来。

    徐谨行推拒了颜凯去酒楼喝一杯的邀约赶了回来,才知道众人都在翠微湖旁边听法什大师讲经,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还想着赶紧解决了这件事好用午膳呢!

    徐其容平素里跟着平泰公主看了不少的佛经,这《佛说十善业道经》自然也是看过的,因此倒不像其她人那般着迷,一直注意着外边呢!听说徐谨行回来了,忙派了秋浓去平秋院。然后才知道二老太爷把徐家所有的男丁召集在一起,去了祠堂。

    心里不由得冷笑,虽不知道这件事有多少是徐谨行主导的,又有多少是徐亭进主导的,却也是明白了,这府里,竟没有一个是念着这点子血缘亲情的,都盼着他们四房的人净身出户呢!

    再多问了秋浓几句,才知道原来今日徐府所有的男丁,不分嫡庶,都在府里没有出门。果然是早有准备的。

    徐其容就坐在平泰公主旁边,这一动静,平泰公主自然是觉察到了,眼神中带了些不悦,压低了声音训斥道:“毛手毛脚的做什么?法什大师是得道高僧,不耐听下去就悄悄儿回去歇会儿,不要亵渎了佛法。”

    徐其锦听到,担忧的看向自己的妹妹。她心里是不大清楚自己妹妹是要做什么的。

    徐其容抿了抿嘴,颔了首,这会子,她还不能离开这里。

    秋浓得到自家姑娘的示意,趁着平泰公主没反应过来,又溜走了。见这么大一坨活物在自己面前弄鬼,平泰公主被气乐了,却也不好大张旗鼓的把人追回来责罚,只好示意了一下桂嬷嬷后面再处理,暂且按下不表。

    徐其容却是还在平泰公主面前的。

    徐其容这些日子的作为已经让平泰公主心里有一些不悦了,此时有心教导一下这个孙女,可徐其容前面几年是最乖巧的,从来没有让平泰公主费过心,也不曾对她说过一句重话。现在乍要教导徐其容,一下子反而找不到话头了。

    皱了皱眉。

    徐其容却不知道平泰公主的纠结,反而小声的提要求:“祖母,等会儿,咱们去一下祠堂吧!”语气中带着些恳求。

    平泰公主有些诧异,然后扭头四处看了一下,发现全是女眷和下人,立马明白了过来。心里一软,也不再责怪徐其容之前的失仪了,只道徐其容是被上次开祠堂的事情吓得狠了,担心自己父亲会再次吃亏,所以才会坐立难安。

    不由得道:“你要是坐不住,就跟过去看看。”

    徐其容抿着嘴摇了摇头:“自然是陪着祖母听讲经比较重要。”

    平泰公主点了点头,法什大师已经说到了“言善法者:谓人天身、声闻菩提、独觉菩提、无上菩提,皆依此法以为根本而得成就,故名善法。”,便不再多言。

    徐其锦跟徐其容中间隔了一个平泰公主,纵然心里担忧,却没办法开口问个一两句,也有些坐立难安,法什大师在上面讲的典故,已然是一句也听不下去了。最后还是趁着平泰公主不注意,打手势让虞秋溜走了。

    却说祠堂这边,之前徐谨行着急得不行,等人在祠堂聚齐了,反而不那么着急了。负手站在祖宗牌位前,先是冷冷的看了一眼子孙后辈们,然后才请出一卷书册。那卷书册众人眼熟得很,正是徐家的家规。

    并不是如意巷徐家的家规,而是灵州徐家传下来的家规。

    接着又请出了另外一卷书册,徐家的族谱。

    徐长芳一脉从灵州搬到西京城来了之后,特地把灵州徐家的族谱誊抄了一份,因此,徐谨行拿出来的这卷族谱,足足有半掌厚。

    徐佑小声嘀咕了一句:“这还请上族谱了。”

    徐程瞥了徐佑一眼,示意他少说话。

    徐谨行年纪毕竟大了,托着那么厚的族谱颇有些吃力,于是把手往前一递,自己的嫡长子二老爷徐亭松忙上前打算接过来,谁知徐谨行却避开了徐亭松伸了出来的手,把族谱和家规递给了大老爷徐亭进。

    徐亭松看了眼堂哥,心里有些不满。

    徐亭松浑不在意,等徐谨行说了声“念”,这才把族谱递给自己的嫡长子徐程捧着,然后自己拿着那卷家规开始一句一句的念起来。

    徐四老爷看着这个架势,心下一沉,原来他和灼灼都没有猜错,他们真的是要对付他的。

    那家规写得有些冗长,徐亭进足足念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念完。

    徐谨行抬头目色凌厉的扫了众人一眼,吓得众人都不敢吱声了,才开口道:“今日开祠堂,皆为不孝子孙徐亭远所致,徐亭远非我徐氏族人,今日起,族谱划去徐亭远之名,家丑不可外扬,此事不可对外宣泄。”

    这下祠堂里就跟炸开了锅一样,都震惊的看向徐亭远,议论纷纷。徐佑居然还有闲心为自己找补:“幸好当初我不肯过继给四……徐亭进做嗣子!”

    这么多人,都是兄弟子侄,居然只有一个五老爷徐亭瑞站出来表示质疑:“四哥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怎么就不是我徐家子孙了?父亲,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弄错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有人喝问了一句“谁躲在那里?”,然后便是丫鬟惊慌落跑的声音。(未完待续。。)

    ps:  不好意思,这是19号的更新,发晚了

第一百六十章 滴骨验亲

    ps:  小回前几天住院了,之前的请假条还是找朋友帮忙发的。真的不是故意断更的,一出院就努力写更新啦,爱你们(づ ̄3 ̄)づ╭?~

    徐谨行正要派人追出去,就听到徐四老爷不紧不慢的开口了:“不知叔父是凭什么认定亭远不是徐家的人?”徐四老爷记着自己小女儿的话,不管怎么样,打死不认是对的。

    徐谨行皱了皱眉,抬了抬眼皮,看向徐亭进。

    徐亭进身体还没好全,捧着一本家规已然额头冷汗直出,由大儿子徐程扶着勉力支持。见徐谨行看过来,咬牙道:“那日二门打斗,不慎受伤,然血未相溶。”

    那日徐大老爷果然是注意到这个的。

    徐四老爷低垂着眼睛,看不出情绪,淡淡的开口:“大哥何出此言。”

    徐大老爷猛地抬头,看向徐谨行:“叔父,亭进愿意再试一次,当着列祖列宗的面。”

    徐四老爷震惊的看向徐大老爷,这才确定,徐大老爷是真的要对他们四房赶尽杀绝了。只是心里实在不明白,就算不是亲兄弟,也有二十几年的感情在,何至于走到今天这断情绝义的地步?

    徐谨行点点头,看向徐亭远,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然而不等徐亭远开口,便转头对自己身后的人道:“贵权,取锐器来。”

    贵权是跟了徐谨行三十几年的老人了,听徐谨行这么一吩咐。立马将一把匕首托举到徐谨行面前。

    徐大老爷把手里的家规交到徐程手里,然后从徐二老太爷手里接过匕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往手指上一划。贵权立马托着一个白玉茶盅到徐亭进面前,待滴了三滴血,徐亭进才把手收回。只是没想到匕首那般锋利,口子划拉得大了点。但这种情况下也不好去包扎,只好忍了。

    等贵权拿着匕首和白玉茶盅站到徐四老爷面前时,徐四老爷依然一言不发的盯着徐大老爷。

    众人都盯着徐四老爷。

    徐亭瑞皱了皱眉头:“父亲,何至于此?”

    二老太爷目光阴鸷的瞪了五老爷一眼。徐亭瑞面带担忧的看了一眼徐四老爷,却是不敢再多说了。

    贵权手都酸了,也不见徐四老爷伸手接他手里的东西。只得开口催促:“四老爷……”

    徐亭远哂然一笑:“那日与大老爷血不相溶,注意到这个的也不只是大老爷一个人,既然大老爷和亭远都认定这是事实,还有再验的必要么?”

    说完看了眼徐大老爷尚在流血的手指:“白白往自己身上动刀子。又不是傻了。”

    傻了的徐大老爷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徐四老爷。当下有些心塞。

    二老太爷皱了皱眉,却不是很在意这个,只道:“既然如此,族谱除名这件事,想来你也没有什么异议了。只是这到底是丑闻一桩,锦姐儿和容姐儿再继续跟着你,只怕也没有什么前途可言了。孩子无辜,我徐家行善积德多年。也不欲为难两个小娘子。

    待你除名之后,锦姐儿和容姐儿依旧可以留在我徐家。日后以徐家小姐的身份出嫁,断不会亏待了她们俩。这也是我徐家最后能给你的东西了。”

    徐四老爷冷笑,他没想到这些人真的能这般厚颜无耻,当下就反问道:“叔父这是要亭远净身出户?”

    徐谨行摆摆手:“徐家对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为了你母亲的名声,为了两个小娘子的前途,你莫要胡搅蛮缠。”

    徐四老爷点点头:“我明白了。”不等徐谨行和徐大老爷松一口气,又道,“只是,亭远不明白的是,亭远堂堂正正的徐家人,为何要从族谱上除名?为何又会连累了自己的至亲?”

    二老太爷到这个时候还没有用午膳,饿得胃有些难受,用手暗了暗,有些不耐烦了:“你与亭进的血不能相溶,别的话还要我说得更清楚一些吗?莫要自取其辱才是。”

    徐四老爷抬头看了眼徐大老爷,又扫了眼神色诧异却不打算为他说话的兄弟子侄们,心里有些烦闷,复又盯着徐大老爷似笑非笑道:“叔父这是说的什么话?亭远和大老爷血不相溶,这凤凰窝里的斑鸠为什么就不是大老爷呢?”

    徐四老爷自进祠堂之后,开口叫徐亭进都是口口声声的大老爷,显然是已经放弃了他们之间的兄弟情分。此时此刻攀出徐亭进,倒不是什么让大家吃惊的事情。

    徐亭进见徐亭远这么说并不着急,显然是已经胜券在握,当下不温不火的开口道:“我和叔父自然不会冤枉人,关于你的身世,母亲曾经有一份手书,现在,这份手书在我手里,事情到底如何,一阅便知。”

    徐四老爷眉头皱得死紧。

    徐亭进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纸来,递到二老太爷面前,二老太爷扫了一眼,然后才送到徐四老爷面前来。

    信纸上写着:三省吾身,愧见黄泉,如怨如诉,悔不当初。

    后面又补了一句,字体遒劲有力,显然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末尾还标记了时间,昌平十八年癸未月初九。

    纸张已经泛黄,墨迹边缘层次晕染,显然已经有了些年份了。

    徐大老爷抬了抬眼皮子,道:“你的生辰是乾德元年辛卯月,这么算下来,昌平十八年葵未月正是孕中两月有余。”

    徐四老爷眼睛瞪得溜圆,他没想到,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证据。

    前面那句充满悔恨的话一看就是出自平泰公主之手,后面那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充满了无奈与认命,不用猜,也知道是徐谨言写的了。

    昌平十八年的君还是前朝皇帝,平泰公主的生父,前朝皇帝就是再昏庸,也不会给自己亲生女儿留下他这一段雨露了。那个时候陈乾帝已经起兵,前朝皇帝荒淫无道,陈乾帝胜局已定,说是君恩也说得过去。

    所以,有了徐谨言的无奈与认命,才有了自己么?

    徐四老爷满心苍凉。

    徐大老爷挑了挑嘴角:“事关重大,还要说得更详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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