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无双.1-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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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影……”皇甫睿翀不禁缓了语气:“对不起……”
其实,他明白,她没有跟来,并不怪她。
幽冥教素来有教规,不允许任何教众参与各国之事。更何况她还是幽冥教下一任的教主,从小受着这样的教导。那些教规已经根深蒂固的刻进了她的脑中,她怎能违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可奈何,就像是凌无双不肯为皇甫睿渊放弃翾国。谁又有资格要求幻影违反教规,让避世几十年的幽冥教卷入纷争中,使得那些无辜的教众受牵连呢!
这一次,幻影因为凌无双斩杀了那么多鲜于的士兵,已经是违反教规,定然要受教规处罚。他怎么能还将找不到凌无双的怨气撒在她的身上呢?
“幻影,那些山坳外的鲜于士兵大多已经死了。待你回教后,切记不要承认是你杀了他们,就说是我杀的。”他不放心的交代,明知道她是什么性子,他还是希望她肯再听他一次,不要甘愿被罚。
幻影眨着一双晶亮的眸子,看了皇甫睿翀好一会儿,拉过他的手,将丹药放在他的手中,小声道:“我知道你是为了姐姐。”
“我……”他刚一开口,还没将“不是”说出,便被幻影打断:“我是幽冥教下一任的教主,我犯了教规便该受罚。”
皇甫睿翀的唇畔溢出一抹苦笑,他便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一直都知道她是个好姑娘,她嗜杀成性,不过是没有人告诉她杀人是错的。他更知道,她是为了他,才不再伤人性命。
可是,他不愿意接受她的情。
是以,他只能对她的付出视若无睹。
他当她是魔女,对她避之不及。不管她做什么,他都故意看不顺眼,说她是错的。
可是,他却没有告诉她,爱上他是错的。他似乎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了讨厌她。他有多久,没有说过赶她走的话了?
皇甫睿翀忽然被自己心里的想法吓到了,他这是怎么了?
他别开脸,不看她,无情地说:“幻影,你走吧!幽冥教的教主不该动情。”
她闻言,身子一颤,不禁抬起头,看向他。
她动情了吗?她下意识的反驳:“我没有!我只是……”她只是要与他生幽冥教下一任的教主。
可是,后边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仿佛违背了谁的心。
他淡漠地看着她,仿佛在以这样的方式质疑着她口中的话。
跟在他身边几个月,他给她最多的便是这幅神情。她为他摘掉面纱,被那些讨厌的男人盯着看。可是,他还是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她真的这么不好吗?为什么他不肯看她?
娘亲不是说过,以她的容貌足以让天下的男人神魂颠倒吗?为何她最希望的他没有?
“皇甫睿翀,为何你连看我一眼也不愿意?”她用一贯的霸道口气质问他,出口的声音不知怎的就掺杂了伤痛。
皇甫睿翀的眸中有愧疚流转而过,他却仍是没有转头看她,反而落下了眼帘,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愿意再给她。
“皇甫睿翀,你睁开眼看看我。要不然我就杀了你。”她蓦地站起身,拔出腰间的剑,指着他。
“你走。”他蓦地张开眼,瞪向她,惊得她一愣,便听他继续无情的怒吼:“我不想再看到你,我看到你就烦。你整日一身红衣,扎得我的眼睛发疼。”
“你胡说。”她又将剑往前送了些,抵在他的胸口:“我娘说过,红色是最漂亮的颜色。”
“那是因为你和你娘一样的嗜血。”皇甫睿翀冷笑着盯着她,努力瞪大的眼圈微微泛红。
“不许你这么说我娘!”幻影激动地嘶吼,手上蓦地一动,锋利的剑尖便没入了他的胸口。
“呃……”皇甫睿翀疼得闷哼一声,低头看向胸口。血水很快溢出,染红了他的衣衫。他轻嗤:“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妖女。每次看到你这一身像是被鲜血染红的衣服,我都会想起你杀人时的狠辣。”
无情,放过她,大概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幻影的手颤了颤,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他胸口被血水染红的衣衫红得扎人眼睛,更扎痛了她的心。
“即便是死,我也不会跟你这种妖女生孩子。我绝不会让我的儿子有一个妖女做娘。”
即便是死……
幻影在心里默念着皇甫睿翀的话,为什么和娘亲说的不一样?娘亲说过,男人会为了得到她,情愿去死。为何皇甫睿翀情愿死,也不愿意和她在一起?
“啊——”幻影的嘶吼声,震颤山谷。她蓦地拔出剑,剑尖滴滴答答落在草上的血水仿佛是从她的心头滴落的。
“皇甫睿翀,别再让我看到你。否则我一定杀了你。”她氤氲的眸子里有杀气迸射而出。
他真恨不得她的杀气化成刀子,一刀毙命了他。可是,她眼中的水雾却融化了冰寒的杀气,淹没了他。他仿佛溺水的人,无法再自由呼吸。
忽然,有风卷起,迷了他的眼,她已经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他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轻喃:“走了好,走了好……忘了我,找一个值得被你爱的男人……”
幻影施展轻功,踏过草木,没命地向前。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能去哪,只是想走得远远的,不想停下来。
她同他一样,三日水米未进,纵使有再高的轻功,身体却有精疲力竭的时候。她腾空的身体重重地摔落,狼狈地跌跪在地。
六岁以后,她修炼成轻功,就再也没有这般狼狈过。
散在肩头的发滑落在碧草上,入眼的却不是乌黑亮丽的颜色,而是晃眼的白色。
她惊得全身一震,抓过那一缕白发,不敢置信地盯着看了良久,忽然痴痴的笑了。
原来娘亲没有骗她……
懵懂不知事时,她问娘亲,为何幽冥教的教主不可以爱上男子?
娘亲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因为爱情太扰人,会愁得人白了头。”
原来,是真的……
她缓缓抬手,拔下头上的发簪,原本被束住的发也滑了下来。一阵风吹过,华发飞舞,她眼中的泪光被冻结成冰。
她捂住胸口,好疼,哪怕只是一下轻轻的呼吸都会牵动疼痛。比小的时候长老助她练功,扭断骨头还要疼。
长老们不是说,只要她练成她们教的功夫,就没有人可以让她疼了吗?
可是,为什么这一次比每一次都疼!
“呃……”她的喉咙里有一股腥甜涌了上来,从她的唇角溢出,顺着她的下颚落下,滴在她雪白的发上……
拓跋皇宫,书房。
桌案上这会儿堆满了奏折,都是拓跋飏御驾亲征时积压下来的。
这会儿,大伤未愈,脸色苍白的拓跋飏正凝神坐在桌案后,一封接一封地批阅着,脸上没有半点多余的情绪。
直到他翻开一封奏折时,之前平静的脸色却瞬间变了。
奏折上诉请,他当与凌无双尽快大婚。
大战归来后,知情的几人都不敢在他的面前再提“凌无双”三个字。
可是,不知情的人,奏折却一封接一封的送上来。
他撂下奏折,闭眼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才缓缓开口问侍立在一旁的冀安。
“还没有凌无双的消息吗?”
“没有。”冀安担忧地看着自家主子。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主子以前从来不会问。
拓跋飏缓缓睁开眼,视线锐利地盯视着棚顶,吩咐道:“看好皇甫睿渊,既然皇甫睿翀和幻影在锁龙坳找不到尸首,她定然还活着。”
“也许皇甫睿翀已经将无双公主的尸首毁了呢?”冀安猜测道。
“不会。皇甫睿翀那么爱她,一定不会这么做。”拓跋飏肯定的回了句,坐直身体,刚要继续批阅奏折,便听冀安又道:“就算公主活着,她若是想回来,早就回来了。既然她不想回来,大王何不放她自由呢?”
拓跋飏平静的眸色微滞,似有松动的情绪一闪而过。可是,冀安还来不及抓住,便听拓跋飏吩咐道:“放消息出去,孤王希望七日内,天下皆知孤王与凌无双将于下月初十大婚。”
“大王!”冀安惊,不敢置信地看着拓跋飏。
他以为锁龙坳一役后,拓跋飏多少会对凌无双讲些情谊。
如今,凌无双生死未卜,拓跋飏就发布婚讯。若是到时候凌无双不出现,翾国必然难辞其咎,无法开脱。
冀安第一次质疑了拓跋飏的做法,接受不了他的无情。
拓跋飏的眸色乍寒,并没有与他解释的意思。
“没听懂孤王的话?”
冀安知道他向来说一不二,这会儿已经声音染怒,若是他再多言,只怕拓跋飏会直接让人将他拖出去。
“属下遵命。”冀安迟疑着领命,退了出去。
出了门,走出没多远,拓跋焰烁就迎面而来。
“呦!冀统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拓跋焰烁有点幸灾乐祸的问。
冀安看着他那欠扁的表情,直恨不得冲过去给他两拳。
大战归来后,除去拓跋焰烁,每个人都因为凌无双的事情心头蒙了伤,高兴不起来。只有拓跋焰烁例外。
他真觉得拓跋焰烁上辈子和凌无双有仇,巴不得她早点死才好。
“属下是替王爷愁。”冀安故意卖了关子,想要刺激一下他。
“哦?冀统领何时这般关心本王了?”拓跋焰烁笑眯眯地看着他,似乎并不在意他口中的话。
“王爷不好奇?”冀安气得一咬牙,他真觉得拓跋焰烁是这世界上最狡猾的人。比中原人还要狡猾。
“冀统领都说是愁事了,那本王何必自找不痛快呢?”拓跋焰烁说着抬步:“本王还要去见大王,就不耽误冀统领办事了。”
“那王爷就赶紧去吧!免得无双公主回来后,找王爷报仇。王爷就再也没有机会向大王进谗言了。”冀安不甘地盯着他,嘲讽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拓跋焰烁似乎有些怕凌无双。
“呵!”拓跋焰烁停住脚步,笑得更欢快了些:“无双公主回来是好事。”
“王爷不要忘记了,在纳威城的时候,王爷是如何逼她的。”冀安不禁咬牙提醒道。
“公主恩怨分明,本王相信,她定然不会怪罪本王的。”拓跋焰烁不以为意地回了句,将将抬步,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倒是冀统领,之前几次三番的针对无双公主,只怕……”
拓跋焰烁收住话,故意说半句留半句,诚心让冀安心里不痛快。
他这人有仇必报,谁让冀安那么不自量力地来惹他的。
冀安这样的亏没少吃,可他就是不长记性。
拓跋焰烁不禁想,如果不是当年冀安的父亲救过先王,冀安之后更是用自己的命换过拓跋飏的命,他也不会有今日的地位。
只是,冀安手中并没有什么权利,不过是拓跋飏身边一个伺候的人而已。
一来,能让拓跋飏信任的人太少,身边本就需要冀安这样一个不会以权谋私,一心一意效忠他的人。
二来,就冀安那不长脑子,不长记性的蛮劲,如果给他权利,放任他自我约束,只怕会被人利用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国有国法,到时候就是拓跋飏怕也保不住他。
是以,拓跋飏将他留在了身边,一为信任,二为保护。
说到底,拓跋飏还是很重情义的,只不过不轻易动情而已。
话落,拓跋焰烁优哉哉地走了,可冀安纠结了。
想想自己以前对凌无双是挺不尊不敬的,在纳威阿拉城的时候,又参与了逼迫她,冀安不禁汗颜。
站在原地纠结半天,冀安才挪动步子离开去办拓跋飏交代的事情。
拓跋焰烁走进御书房前,转头看了眼冀安的背影,眸色不禁沉了沉。
他不是没有猜到凌无双也许还在世,也更加猜到了拓跋飏会争回凌无双。
只是,这个“争回”到底为了什么,不禁让他忧心。
若是当真对凌无双动了情,可不是什么好事。
收回视线,他迈入书房。
拓跋飏从奏折堆里抬首,还未开口,就见拓跋焰烁撩袍跪了下去,少有地行了大礼。
“王叔这是做什么?”拓跋飏放下手中奏折,不急不缓地问道。
“臣有个不情之请。”拓跋焰烁的脸色严峻,声音决绝,似下定了决心要争一争。
“既然是不情之请,孤王劝王叔还是不要说了。王叔应该清楚,孤王从来不是个喜欢成人之美的人。”拓跋飏面色平静,却言辞犀利,连说的机会都不给拓跋焰烁。因为他猜到了他的不情之请是什么。
“臣都跪在这了,大王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臣,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拓跋焰烁微勾唇,对视着他,两叔侄之间在那年皇位之争后,第一次这般互不相让的较量。
“孤王的性情,王叔很清楚,孤王不认为王叔有必要过早的杞人忧天。”拓跋飏微眯了眸,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
“大王既然已经猜到了臣的所请,那臣恳请大王成全臣对无双公主的爱慕之心。”拓跋焰烁不顾他警告的眼神,话落便重重地将头磕在了地上。
“大胆!”拓跋飏抓起桌子上的奏折,对着他就狠狠地掷了下去。
两叔侄之间何曾这般红过脸?
奏折准确无误的砸到拓跋焰烁的头上,他却连头都没有抬,始终保持着伏在地上的卑躬姿势。
他的唇畔略微牵起,了然的笑,好似已经猜到了自己会遭到这样的对待。
没错,他会这般,不过是为了试探拓跋飏。他想知道拓跋飏到底有多在乎凌无双。更想知道,他找回她,是为了国家利益,还是其他……
凌无双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是能扰乱皇甫睿渊心的一颗好棋子。可若是拓跋飏动了情,凌无双便成了一颗错子,很可能会让他们之前部署好的一切毁于一旦。
“王叔,不该想的就不要想,孤王做事自有分寸。”拓跋飏缓了缓胸口的闷气,更加坚决地道:“若是孤王管不住自己,大王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