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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御魇-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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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煊渁突然抓起风菲菲。往树下掷去。

    可怜风菲菲一愣之下,惨叫着跌下了树,好在公孙煊渁这一掷极有分寸。虽然她摔下树的姿势极为不美,应该说很是不雅,但却是毛发不伤。

    她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那些黑衣人,纷纷转头看向树下摔成狗吃屎的女人。

    席泽义认得她的衣衫,惊喜交加,“她就是玉簌公主。”

    那头领招呼着左右属下,“去带过来。”

    风菲菲刚从地上爬起来,心里把公孙煊渁骂了个百八十遍了,丫的肯定是故意整她。

    没来得及破口大骂,已被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的钳住,拖到了头领面前。

    头领看着灰头灰脸的风菲菲,眼里闪过迷惑,转头问席泽义,“她当真是玉簌公主?”

    席泽义连连点头,“的确是玉簌公主。”

    不过那个头领却不是吃素的,环视了一下四周,问假席泽义,“你不是说有两个人吗,还有一个呢?”

    一说起两人,众黑衣人一同望向风菲菲跌下来地方,视线再一起往上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头领再次仔细看风菲菲,虽然脸脏了,但眉目间的确是国色天香,倾城倾国,只怕也只有传闻中赤州第一美人玉簌公主风菲菲才能有这般的姿容。

    他打量着风菲菲,风菲菲也盯着他看,这个人大约三十岁上下,长得还不错,但是脸上感觉就写着‘阴险’二字。让人一看就能感觉到这个人是个危险人物。

    “你是谁?”风菲菲笑嘻嘻的问道,面上没有一丝惧色。

    那头领故作优雅的微一躬身,“我只是一个小人物,公主不会认得。”

    风菲菲冷哼一声,“你们骗我来做什么?”

    “玉簌公主身份高贵,素有赤州第一美人之称,我们这些小人物仰慕得紧,自然是想一睹真颜!”那头领有意的客套卑微,让风菲菲起了一身的鸡皮,“你们既然已经见着了,那就赶快滚吧!顺便老实交代,你主子是谁?”

    “我们好不容易才请来了玉簌公主,自然要好好伺候伺候公主!”那人看了眼他们另备下的一辆马车,“请公主上车。”

    “呵呵!给你们机会,还不珍惜!孺子不可教也!”风菲菲张扬一笑,随即,密林深处的这块空旷的平地上,风声极厉,杀气如锋,以至于空气被大力摩擦,发出鬼啸般的利音。

    四周惊呼声炸起,那头领也被这厉杀之势惊得一顿,手指磕在了空处。

    一个站得比较近的黑衣人,“哎哟”一声捂脸倒退,半晌,指缝间有细细的血流下来。他被外溢的真气之锋伤了面门。这样凌厉凛冽,几乎难以逃脱的必杀一招,令在场的黑衣人个个面面相觑,心生寒意。

    那受伤的黑衣人的眼力和反应却是十分超卓,冷芒方起,尚自隐在光幕之中,他已急急后撤,黑影一闪,怒龙般翻身而起,一个倒仰便窜出三丈,饶是如此,依旧慢了一步,一片静寂里“嚓”的一声轻响,白芒穿过他的肩骨,一朵硕大的血花,在他略有些单薄的肩背后灿烂绽开。

    黑衣人落地,身形踉跄不稳,风菲菲依旧芳华绝代的微笑整袖,猎猎风中矗立原地。密林深处,空旷的平地上,一片诡异的寂静。

    黑衣人的头领脸色大变,怔怔的看着风菲菲,日光下,那女子长发与紫衣飘飞,微微仰起的下颌,翘起一个精致流畅的弧度,她含着讥诮的笑意环视一周,那一瞥间飞掠的眼风,比日光还灿烈几分。在她目光扫过来时,那些黑衣人都不由自主向后缩了缩。(未完待续。)

259 恶犬留否?

    噙着一丝冷笑,风菲菲将短剑“啪”的一扔,“咯嚓”一声,剑身没入她身旁的一块巨石三寸,白石地面裂出长达尺许的裂缝,看上去像是冷而讥讽一撇的嘴角。剑上红缨在风中猎猎飞舞,肆意张扬,灼痛了那些意味难言的眼神。

    其中,有一道眼神熟悉而温暖,风菲菲有点纳闷的回首,发现公孙煊渁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来到自己身后。双目交视,公孙煊渁目光清亮,如海上明月初生。风菲菲平静的回看着他,眼底神光变幻,眼神清透又迷蒙,如沧海之上波浪层迭,不住翻卷,如灯前一盏清冽而又波光荡漾的酒。

    风菲菲前一刻还在心底暗暗咒着公孙煊渁,那个该死的,当真要眼看着自己被人捉走吗?还说什么有他在,不会让人碰她一下,亏她还信了他,这关键时候,居然把她丢下树当了鱼饵。而这一刻,四目相交,一切明了!

    此刻,她懂他!

    公孙煊渁身姿英挺的立在那里,像一截不弯不折的青松,月牙色的长袍内翻飞出浅紫的祥云花纹,宛若穹庐亮起的火烧云,腾跃于四海苍茫云山万里之间。他直直迎着风菲菲的目光,风菲菲含笑注视着他黑亮炽烈的目光,等着他招牌式的微笑,等着他对她挥手,说:“菲菲,我们终于比肩而立!”

    远处,一阵沉厚悠扬的乐声远远传来,仿若为这隽永的画卷而奏乐和鸣。

    那曲调古老哀婉,音色古扑醇厚。有种洗尽沿华裙摆茑萝的纯朴之美,如古道飞雪中细吹胡笳,莽山飓风扑面而来,抬目所见之处,大漠苍茫,天地一色,而于这一刻中回思江南温软,淮扬柳,谢家燕,小桥流水落桃花。前尘琐忆。如在眼前。

    这音色非萧非笛,不同萧的清越,也不同于笛的明亮,却别有一番悠远回旋余韵。如口中苦茶。品久了便品出沧桑与韵味来。一层层在舌尖盘旋不去,直入心底,让人想起那些如茶般滋味的跌宕起伏的命运和人生。

    那些黑衣人早已个个畏畏缩缩。只有那头领还兀自镇定,眼神如苍鹰般的凌厉。

    而他面前笑吟吟的少女却毫无惧色,冷笑睨视的眼神直逼那头领,少女的眼神深邃,宛如冬日的湖水突然遭遇地裂,那么大泊大泊的狂涌而出,当头罩下,浇了个冰凉透心!

    剑光一闪,匹练似的在半空拉开银虹一抹,呼啸着落下!世界刹那一凉。鲜血激飞丈高,豁刺剌喷上四面竹幕,淋漓拖曳,勾勒成图,竖若山脉皱褶,横如水积沧海。冥冥鬼神之笔,作画血色江山!

    公孙煊渁剑不染血,他恐怕污了风菲菲的眼,顺手将她轻轻一带,轻飘飘的落到了另一块干净的平地上。

    “渁!我没那么脆弱!”风菲菲注视着眼前的伟岸男子,微笑着说。

    “这是你的好表姐元滢饲养的恶犬,要不要留下一个问一问?”公孙煊渁也默契的一笑,道。

    “不用了!我也知道了!”风菲菲望了一眼做鸟兽状四散而逃的黑衣人们,淡然说道。

    这密林深处的平地上,顿时显得更加幽深空旷,远处,那沉厚悠扬的乐声再次传来。

    两人近在咫尺,静静的听,一曲终了,风菲菲已微湿了眼眶。

    她喃喃道:“埙……我居然亲耳听见了埙曲……”

    公孙煊渁若有所思,突然轻轻推推她,道:“去吧。”

    风菲菲起身,对他笑了笑,直直走了出去,循着那音穿过层层密林,一片竹林幽深处竟然有一所占地颇大的院子,过了花园是一座凉亭,凉亭顶上,白衣如雪的男子向月吹埙,金红色云龙纹的古埙在他掌中,闪烁着华丽而沉厚的久经岁月积淀的神光。他白衣垂落亭檐,飞燕似的无声飘舞,似一些久经埋藏的心事难以出口,意图以某些手势来沉默说明。

    风菲菲跃上亭顶,静静在他身侧坐下,无意中一侧头,残影立即也侧过头去,然而风菲菲竟然于这刹那之间,捕捉到他脸颊上淡淡一抹反射月色的亮光。那是……泪光?风菲菲的心跳了跳,残影竟然在流泪?这个看上去温和却风骨自生的男子,她未曾想过,这一生会看见他落泪。

    残影却已静静开口道:“今天是姬嬛忌日……她已离去七年。”

    风菲菲的心又跳了跳。姬嬛是谁?他的……妹妹?爱人?她沉默着,不想开口去问,残影既然已经提起,那就是终于愿意主动和她谈起过去,她只负责听就好。

    “她是我的未婚妻子,自幼指腹为婚,小时候,我是不喜欢她的,那么一个黄毛丫头,大户人家的女子,竟然喜欢舞枪弄棒,她看起来也不喜欢我,当众说我手不能提篮,肩不能担担,十足废物,我们曾经一怒而别,发誓娶谁也不娶你,嫁谁也不嫁他。”

    他笑了笑,抚摸手中古埙,眼神遥遥投向深远天际,那些两小不无猜,青梅恨竹马的日子,早已压成了旧书中一枚薄薄的树叶书签,透着年华的苍老经络,枯脆易碎,以至于他从不敢轻易撷取,害怕指端触及的那一刻,“啪”一声,化为永久的记忆粉尘。

    “后来,那一年,我家中……遭变,家里人死的死,逃的逃,我在家族护卫的保护下,日夜驱驰三千里,死里逃生无数次,终于逃得一命,当时对头势大,无人敢为我家喊冤辩白,其实那也是常理,世人明哲保身,何错之有?”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听说,在我家势败之后,还是有人站出来说话的,那就是她,她背着从我家废墟里找出的先祖功德碑碎片,一步一步背到我仇人家里,当着他的面将碎碑掼在地下,尘灰漫天里她戟指大骂,三代以上,先祖圣灵之前,磕头盟誓永不背叛的兄弟,竟至悍然操刀!公忠贤德者薨,谋权篡夺者王,昭昭日月,不照精诚!”(未完待续。)

260 血诗公子旧事

    当时满庭人人变色,唯她颜色不改,“我为影之未亡人,亦是该杀之列,请杀!”被我那仇人当堂拒绝后,她又负碑而去,绕闹市三周,众目睽睽中笑称:“姬嬛必杀此獠!”

    那个逝去七年的铮铮女子,从淡淡几句话里迈步而出,依稀红颜风骨,风标绝世,残影眼底泛起浅浅水光,风菲菲却忍不住合掌一赞,心驰神往,“好女子!”

    残影欣慰的看她一眼,低低道:“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她,你们有些地方,很像,不过相处越久越发现不同,只可惜她不似你能屈能伸刚柔并济,她太过刚而不折皎皎不群,不然也不会……”

    他声音低下去,风菲菲叹息一声,抱膝望月无言,心底却掠过一个疑问,听残影那口气,他那仇家应该是个势大的狠人,为什么姬嬛挑衅如此,公然辱骂,依旧没杀她?

    “当时我却并不知道她做了这些,我甚至以为她和我那仇人是一丘之貉,因为当时国内贵族都知道,姬嬛名义上是姬家千金,实则却是我那仇人托养于姬府的私生女,不过姬嬛自己不知道,她性烈如火,没人敢告诉她,自此后她真的开始不顾家人阻拦四处拜访名师学艺,要学成武功代我报仇,姬家人拿她没办法,去求助她那亲生父亲,我那仇人便命人找些假冒的‘名师’教她学‘惊天之艺’,姬嬛很高兴,没日没夜的学了。她是贵家小姐,不可能出去找人比试,她便和家里武师比武,每次自然是赢的,于是她便觉得自己武功有成,当真去刺杀她父亲,自然是刺不着的,她不甘心,不知从哪里听说我还没死,便想着找到我。一起杀。”

    风菲菲听得几乎要晕倒。要不是因为实在气氛悲凉佳人已逝,险些就要笑上一笑,哎,这个刚烈而可爱的女子。若还活着该多好?毒舌男也许就不会这么寂寞着毒舌了。赤州也许就不会有七公子之一的血诗公子了!

    残影转首看她一眼。眼神里也有浅浅笑意,道:“你想笑就笑吧,她是飒爽的女子。不会介意这个。”

    风菲菲轻轻道:“我想她更愿意看见你笑。”

    残影默然,半晌转过头去,轻轻抚摸着掌间金红色的埙,良久再开口时,声音微哑。

    “她在江湖飘荡,她那点武功自然是不够看,然而她那亲生父亲是个行事滴水不漏的,派了很多人悄悄跟着她,一旦逢上危险场合,便不动声色用飞针替她打发了,以至于误打误撞,她竟然在江湖上小小博了个‘天针魔女’的名号。”

    风菲菲这回真笑了,啊,天真魔女。

    “那一年,在别国,她真的遇上了我,当时我在和人决斗,她无意中撞见,‘啊’的一声便明白了自己的武功层次,我却因为看见她而分神,在对手手下落败受伤,她救了我,照顾我很久,我醒来时却一掌将她推开,误以为她身后那些隐伏的侍卫,是为了来围杀我的。”

    “那晚下着大雨,我们在一个山洞中,我在洞里,她冒雨跪在洞外,她不求我让她进去,却说‘影子,我今日才知道什么是真正武功,我被误了……影子,我听说你学医学得很好,你帮我,你帮我提升武功,我们一起回去杀他。’我嗤之以鼻,直接叫她滚,她看我半晌,爬起来走了。”

    那夜风雨萧萧,山风怒吼,洞里洞外的未婚夫妻,因为命运的森冷的误会,最终没能相拥一起取暖,而此后,也再不会有相拥的机会。

    “再见她,又是一年后,在一处客栈,我看见她和一个青衣男子有说有笑的进了客栈,我在楼上打量她,觉得她气色不佳,好像有点真气淤塞的模样,也不知道这一年,她从哪练出了真气,我有心叫住她为她疏通治疗,然而看她对那男子笑得爽朗的模样,又觉得不快,便自顾自回了房,而他们开的房,恰好在我隔壁。”

    “半夜时,我听见隔壁房门微响,当时心中愤恨,想着姬嬛果然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没理会她着实是再正确不过。接着,隔壁的床便吱吱嘎嘎响了起来,那时是夏天,用的是竹床,一有动静,真是响得不堪,我听得心烦气躁,怒不可遏,有心去杀掉那对奸夫****,又觉得让我看见那样一幕,实在是天底下最肮脏的事……”

    他仰起头,闭上眼,突然沉默下来,良久,浓密的睫毛底绽出晶亮的水珠,他轻轻道:“我最终没有过去,最终没有过去……”

    前尘往事撞入摇摇欲坠的破碎记忆,带来揪心的疼痛,残影气息起伏,金红色的埙在他微微颤抖的掌心有些不堪力量的发出破碎的呻…吟,风菲菲轻轻伸手过去,取走那埙,道:“她的遗物吧?别弄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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