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话大明-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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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将领大臣贝勒旗主等都跪下了求情，最受努尔哈赤宠信的大臣费英东恳求道：“伟大的汗王，莽古尔泰虽然鲁莽，但他作战英勇，求胜心切，所以违逆了汗王的意思，他忠诚勿需质疑。大战之前斩杀儿子，太也不详，请汗王三思。”
看到这么多大臣求情，努尔哈赤也长叹一声，顺水推舟的说道：“既然这样，就暂时留他一条性命，免去莽古尔泰贝勒的身份，降为固山额真，同时剥夺他五牛录的人口土地。”
莽古尔泰原来是一旗之主，现在没了贝勒身份，从旗主降到固山额真，而固山额真有二十五牛录的人口土地，再被剥夺五个牛录，他在固山额真中也属于弱小的了，这惩罚已经很重了。但总比砍头强多了。众女真将领起身，面色惕惕，这回再也没人敢质疑汗王的决定了。皇太极心中暗喜，莽古尔泰失去旗主位置，等于退出争夺嗣子的行列。
一场急风骤雨般的攻城战骤然结束了，范文程十分不解，女真人这次试探有何意义？这不像努尔哈赤用兵的手段啊！
不过，城墙上的四面守军都挺高兴，他们第一次目睹火炮坚城的威力，再配合弓箭、滚木礌石等守城器械，可以把女真人打的这么惨，而自己却没死几个人，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战绩啊！这让守城的将领士兵都生出好大信心。
辛明表情却很平静，甚至有些忧虑，刚才女真战士悍勇的样子给他留下深刻印象，明知必死的情况下，还是悍然冲上来，这可比明军强悍多了。如果是大军出动，四面攻城，连续作战，这城还能守得住么！
此后几天，奉集堡外又平静下来，好像这次攻城战没有发生过一般。奉集堡再次陷入沉默，等待下一次爆发。女真这边却很忙碌，大量攻城器械源源不断的送来，大型的吕公车、盾车，连绵不绝，看到这架势，辛明的眉头越皱越紧，真正的大战就要来了。
努尔哈赤也在等，他在等来救援奉集堡的明军，围城打援也是他惯用的手段之一，如果能击溃援军，说不定能趁机攻克沈阳或者辽阳，远比攻克这个小城堡有价值，那可大喜过望了。可惜，十多天过去了，辽沈没有丝毫动静，探子回报说，两地城池防守严密。
看到明人早有准备，努尔哈赤很忧虑，五大臣之首的费英东向来有勇有谋，劝道：“汗王，汉人说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上策，不如派老臣去奉集堡中，和明人的年轻经略谈判一番，一来探望大妃和两个贝勒是否安好，二来也可以探查城中形势，以决定是否攻城。”
这一日清晨，辛明正在城头上查看手下在城中拾到的一些传单，这些日子，后金虽然没攻城，但把许多传单用箭射入城中。传单有白话的，也有类似檄文的文言文，内容无非是女真人有多么强大可怕，必将攻破此城，及早投降就能活命之类的攻心战。
传单内容文采不错，想必是投降的汉人书生写的，就凭努尔哈赤那帮手下，识字的都少有，更不用说能写出来这样文绉绉的话。
这时候，一名卫兵过来通报，说一名女真老者在城下，想见经略大人。
“让他上来！”辛明冷笑，这攻心战已经做到他这经略的身上了。
片刻功夫，城下放下一个吊篮，把这女真老者提了上来。在城墙上和辛明见礼，彼此互相打量，费英东见辛明真的如此年轻，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不禁十分惊奇，开始得到这个情报的时候，他还有些不信呢！辛明也打量费英东，虽然胡子花白，脸上皱纹密布，但他身材壮硕，胸膛厚实，再加上脸上好几处伤疤，证明眼前这老头也是个身经百战之人。
费英东没报自己大名，只自称是汗王身边的一名亲随，他提出来想探望大妃阿巴亥和两个小贝勒，辛明答应了。
费英东在几名骑士的带领下，去探望大妃。从城中街道上走过，并没有被围城后的紧张恐惧的气氛，街上很多人行走，但不论男女老少全部披甲，手中拿着武器。街边随处都可见到正在训练的民兵，有的只是七八岁的小孩也拿着红缨枪练习刺杀，口中还嘿嗨的喊个不停。
费英东暗自心惊，女真人就是全民皆兵的，但也不曾用妇女和这么小的孩子去战斗啊！
在一处街角，一名县学的贡生，正在讲演，虽然穿着儒生的长衫，却也背着一支三眼铳，腰悬长剑，看起来不伦不类。
费英东放缓脚步，只听这名贡生在对围绕他身边的一些百姓高声道：“咱们的田地在城外，咱们的房子在城内，咱们的亲人在身边，只有守住这座城，咱们才有田地，有房子，有亲人，为了这一切咱们要跟侵略者决一死战，拼死保卫我们的家园……”
这些百姓都很激昂，一起大叫，“保卫家园，保卫田地，决一死战！”
这些贡生都是辛明派出来的发动群众的，每天都在城中各处宣讲，城中这两万百姓全都听过讲演。
到了一处大宅，费英东走进去，只见阿巴亥带着多尔衮、多铎坐在一张桌旁，正在看书写字。费英东十分惊奇，女真人不重视文化，他以前从没见过阿巴亥几人看书学习呢！
见到费英东，多铎惊喜的站起来，叫了一声：“费英东伯伯！”却被多尔衮一声训斥，“胡说，哪来的费英东伯伯！”
不过这名字已经被辛明听到了，他笑着一拱手，道：“原来是后金五大臣之首的费英东大人，久仰！”
后金开国五大臣是辅佐努尔哈赤建国的五名功臣，每个人都能征善战，能文能武。排在第一的就是费英东，后面的是，额亦都、何和礼、安费扬古和扈尔汉。其中扈尔汉在萨尔浒之战中被辛明设计给杀了，现在只剩下四个大臣了，这次都随军一起来了。
第216章 奉集堡大战（上）
费英东给阿巴亥请安，聊了几句，知道她们母子无恙，便和辛明又回到衙门中。全本小说网；HTTPS：//щWW。．ＣＯm；
费英东问辛明：“经略大人扣留大妃和两个贝勒，是想在阵战当中要挟我们汗王么？”
辛明冷笑：“在下不才，却也不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段，用女人小孩做人质。我愿意在阵战当中，堂堂正正的一较高下，这是男人展示勇气和血性的战场，用不着女人、小孩掺和进来。”
其实辛明心知肚明，像努尔哈赤这种冷血的枭雄，用妻儿威胁根本无用，他说不定一怒之下，一箭先射死妻儿，那样子，自己可就白作阿巴亥的思想工作了。历史上，项羽用刘邦的老爹做威胁，刘邦毫不客气的说：“必欲烹而翁，则幸分我一杯羹。”
费英东又道：“其实汗王也不想大动干戈，造成生灵涂炭，化干戈为玉帛是最好的，不知道辛经略什么条件可以放归大妃和两个贝勒。”
辛明微笑道：“第一，你们必须退回到抚顺城以东，你们自己的地盘上，把开原、铁岭还给我们大明，而且已经毁掉的界凡城不许重建。第二，叶赫是我们的盟友，你要放归金台石和他的部众。”
费英东连连摇头，叶赫这块肥肉刚刚吞下，岂有吐出来的道理。至于界凡城那是攻打明朝的前站，重建是必然的，开原、铁岭都成了废墟，也不能再让明朝筑城重建。
费英东语气中微微带上一丝寒意，缓缓道：“大人这座小城能守得住么？要知道城外可有我们二十万女真战士，早晚能踏平此城，大人不顾惜自己的性命，也要为全城百姓考虑，何不接受可汗的善意……”
他还没说完，就被辛明的放声大笑打断，辛明虽然在笑，但眼中却没有笑意，他眼前浮现的都是铁岭城，成千上万的百姓尸体，那些被强暴的女子，还有被屠杀的老人孩子。
辛明止住笑声，凝视费英东道：“你们大汗的善意是屠戮一座座城市，把千千万万的汉人子民变成他的奴隶，抢走他们的财产土地，逼迫他们剃发、易服，让他们无田、无衣、无房、无粮，只能让他们苦累不堪，在饥寒交迫中哀号死去。”
辛明越说越怒，冷冷道：“如此善意，我们明人不需要，回去告诉你们大汗，要战便战，我辛明和全城百姓宁死不屈，誓要和你们拚到底。”
费英东知道多说无用，只好拱手告辞。回到努尔哈赤的大帐当中，女真人所有的高级将领都聚集在此。费英东把城中见闻，还有大妃和小贝勒无恙的情况说了，最后也把辛明的条件说了。
听到辛明的条件，满帐将领没有不愤怒的。女真人都是属狼的，凶狠贪婪，到口的肉绝不会再吐出来的。
努尔哈赤听费英东讲完，问道：“你的意思呢？”
费英东沉吟道：“这城中全民皆兵，士气很足，甚至抱着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态度跟咱们对战。即便攻打下来，也是惨胜，得不偿失啊！”
阿济格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施礼道：“汗王阿玛，咱们二十万大军已经准备完毕，随时都能开始战斗，儿臣愿意冲锋在前，第一个蹬上城头，救出母亲。”
阿敏也请愿道：“明人懦弱，虽有火炮坚城也不能持久，侄儿愿意亲自带兵攻城，誓死破城。”
大帐之中，擅长带兵打仗的儿孙纷纷请愿，大贝勒代善、四贝勒皇太极，长孙岳托，还有几个能打善战的儿子也纷纷出列请战。连五大臣中的额亦都等人虽然胡子白了，满面皱纹也出来请战，一时间大帐当中群情激昂。
努尔哈赤微微点头，示意众人安静，他缓缓伸出手道：“我从一十三副铠甲起家，这四十余年，身经百战，曾取得过古勒山之胜、哈达之胜、辉发之胜、乌拉之胜、抚清之胜、萨尔浒之胜、叶赫之胜。一共八次大胜，这些胜利不仅仅靠的是战斗和运气，靠的是我们女真人狼一般的坚韧、勇猛、永不妥协服输的精神。这精神是我们女真人立足之本，我们女真人无所畏惧，既然这样，就战吧！孩子们，踏平这座小城，杀光他们！”
“杀光他们！杀光他们？”大帐中的所有军官热血沸腾，如打了鸡血一般，一起激动的狂喊起来。
“呜～呜～”一阵苍凉的号角声音，连绵不绝的吹响。上午的阳光明媚，碧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如水洗一般，一场彪炳史书的奉集堡大战终于开始了。
成千上万的女真人从营帐中出来，排成整齐的方阵缓缓向奉集堡逼迫过来。从城头上望下去，数里之内黑压压的全是人群，刀剑闪亮，甲胄鲜明，战马如龙，枪立如林。女真部队人虽多，但排成的阵形非常整齐，弓箭兵、步兵、大型攻城器械，中军和护卫在周围的骑兵……一层层，泾渭分明，站立整齐。
不过第一波攻击过来的并非这些女真战士，而是千余名被掳掠而来的明人百姓。
辛明坚壁清野，各个乡村的农民大多都进入城市，但也有一些老弱不愿离开村子，这回都被女真人的骑兵给搜出来，押送到这里，冲在最前面，填平壕沟，充当炮灰。
看着这些衣衫褴褛的百姓在女真人的逼迫下，哭哭啼啼的扛着沙袋向壕沟内扔去。
孙元化紧张的直搓手，怎么办？怎么办？这些都是明朝的百姓，难道真的要对他们放炮屠杀，看看他们现在已经很可怜了。
在女真人的逼迫下，这些百姓在第一道壕沟上填充了几条通道，然后向第二条壕沟行走。
快接近沟沿时，辛明轻轻一挥手，道：“开炮！”
孙元化愕然，“这都是咱们的百姓啊！”
“我让你开炮！”辛明有些怒了，声音陡然提高，“妇人之仁！他们在替敌人做事，就是敌人，开炮吧！别容情。”
轰！轰！大炮终于轰隆隆的响起，这些百姓被炮弹炸死好多，一阵大乱，纷纷四散逃走。身后的女真人纷纷放箭，登时许多百姓连同土石袋子一起栽倒到壕沟当中，用身体填平了第二条壕沟。
“嗡！”无数的箭矢飞上天，向城中吊射。这次射击的弓箭手更多，且从城四面一起吊射。成千上万的箭矢如同飞蝗一般，遮天蔽日的向下坠落，落到墙头上，城中街道，房屋，每一处地方，真正的箭雨。
在城头上，辛明顶着一张木盾，向下张望，头顶上当当的响个不停，箭矢不停的插落到盾牌表面。如果没有盾牌保护，估计城中所有人都变成刺猬了。
女真大营中响起来隆隆的鼓点声，这是冲锋的号令，成千上万的女真战士吼叫着，冲向奉集城，就如同一场海啸，狂暴的浪头从四面八方冲向城堡，奉集堡就如同黑色海浪中的一座孤岛，随时都会被淹没。
“杀～”在狂热的喊杀声中，城头的火炮不停的在发射，四面城墙，五百多个大大小小的佛朗机炮，不停的喷出火焰，将铅子撒向地面，在这样狭小的城堡中，火炮简直是太密集了。
从三道壕沟到一道壕沟之间，是真正的死亡之地，不知道有多少女真战士倒在这片区域当中。
数百枚大大小小的铅子，在火药爆炸的推力下，在空中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划出一个抛物线，掉落在地面上。这种热武器的效能非任何冷兵器可以抗拒，盾牌、铠甲在它面前都如一张薄薄的纸张。而人的身体更加脆弱，不论任何一个身体部位碰到这可怕的圆球，立刻会爆裂。
只见冲锋到这个区域的女真战士，会如同自爆一般，脑袋爆裂，血液脑浆飞溅，胸口腹部炸裂，内脏混合着鲜血四面飞扬，有的手臂大腿猛然粉碎，血肉散落一地，更可怕的是大将军炮发射的大铅子，如同铅球一般大小，会在地上犁出十多米长的深沟，深沟两侧血肉横飞，到处是残肢断腿。倒在地上没死的女真战士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刺激人的耳膜，让人想要发疯。
对死亡的恐惧和嗜血杀戮的欲望交织在一起，冲锋的战士会发出歇斯底里的嚎叫，如野兽一般，冒死向前飞奔。
这些女真战士冒着枪林弹雨，嚎叫着冲到城墙之下，把数百架云梯支在城墙上，向上攀爬。远处骑马的女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