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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寒门枭士-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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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侗那日在路上见李延庆使剑,便一直念念不忘,后来又听说李延庆在五年前曾夺童子会魁首,他对李延庆更加感兴趣。

    时逢春社,他去汤阴各地游玩,便信步来到了鹿山镇,不料正好遇到李延庆和阮氏兄弟赌箭,周侗当然知道梁山好汉,他的徒弟林冲便混迹其中。

    周侗着实不放心,便藏身在李延庆家附近暗中观察,亲眼目睹李延庆以飞石击败戴宗,活擒李逵,直到宋江到来,他才终于露面了。

    宋江愣住了,半晌问道:“可是铁臂膀周大侠?”

    “大侠不敢当,老夫正是周侗!”

    周侗久历人世,他知道李延庆解决不了今天的难题,以宋江之名,怎么可能向一个乡间少年认栽,就算宋江一时服软,也一定会强烈报复,只有自己出面调解,才能帮李延庆解脱此患。

    周侗笑道:“老夫愿做居间,调解今天的纠纷,宋公明可愿接受?”

    宋江当然愿意,有周侗出面,他便可以保住名声,不用再折箭立誓,他立刻抱拳道:“愿接受周大侠调解!”

    周侗又回头对李延庆笑道:“李少郎,我是新任县学周教头,可愿给我这个面子?”

    李延庆点点头,“周师傅出面,延庆怎能不从?”

    “好!既然双方都接受,我就勉为其难了。”

    周侗笑道:“两位请先说一说,是为何事起纠纷?”

    宋江便将他们寻找扈诚之事简单说了一遍,最后道:“宋江和扈诚无冤无仇,只是仰慕其名,想邀请他入伙,没有别的意思。”

    李延庆也道:“扈大叔曾被方腊骚扰才逃离此地,他只想平静过日子,不愿再介入江湖纠纷。”

    周侗心中暗暗吃惊,原来名震天下的铁手扈诚藏身在这里,难怪啊!周侗看了一眼李延庆,他这才明白李延庆为什么小小年纪就如此身手了得,原来是得到了扈诚的传授。

    周侗又笑道:“原来是为了扈诚,此人我曾有一面之缘,确实是个武艺极高的豪爽汉子,不在我之下,李少郎一定知道他的下落吧!”

    李延庆沉默片刻,便点点头道:“我确实知道!”

    “既然如此,我出两个折中方案,首先宋老弟的属下夜闯民宅,无礼在先,李少郎反击伤人情有可原,李少郎放人,宋老弟保证不再追究,此事了结,双方可同意?”

    宋江欣然道,“周大侠的面子我不能不给,我同意!”

    李延庆原本不相信宋江,不过有周侗在此,谅宋江也不敢轻易得罪,他也答应道:“我可以放人!”

    周侗见两人都答应,便又道:“宋老弟想见扈诚,但李少郎又不愿外人去打扰,确实有点难办,这样吧!李少郎把扈诚的藏身之处告诉我,宋老弟再写一封信,老夫就辛苦跑一趟,把这封信交到扈诚手上,李少郎既没有违背道义,宋老弟也有揽才的机会,至于扈诚愿不愿意入伙,那就是他个人的决定了,你们觉得如何?”

    这个方案非常绝妙,发生了今晚的意外,宋江原本就不指望能继续招揽到扈诚,周侗却又给了他一个机会,他当然愿意,只要自己在信中言辞恳切,扈诚未必不会动心,他当即答应了。

    周侗又问李延庆,“少郎愿意吗?”

    李延庆却坚决摇头,“很抱歉,扈大叔的下落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周侗一怔,看了李延庆片刻,只得苦笑道:“好吧!我另想办法打听!”

    周侗又对宋江道:“我保证把信送到扈诚手中,宋公明可先回客栈写信,我等会儿就把人质送回来。”

    宋江见李延庆坚决不出卖扈诚,倒也佩服他的人品,便点了点头,对戴宗和阮氏兄弟喝道:“我们走!”

    四人策马而走,不多时身影便消失在树林深处,周侗笑道:“李少郎,我们谈一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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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章 进城赶考

    李延庆将周侗请进家中,周侗见院子角落里有一堆打磨好的半成品石块,便拾起一块,打量一下笑问道:“这打石之术也是扈诚教你的吗?”

    “回禀周师傅,扈大叔指点了学生手法,他还教我几招剑法。”

    周侗点点头,“打石和射箭是一脉贯通,象你这样的少年高手倒也罕见,不过。。。。你为什么不练飞刀?”

    李延庆犹豫一下说:“打石尚有回转余地,飞刀见血,就结下梁子了。”

    周侗心中赞许,这孩子明晓事理,不走极端,又坚守承诺,不出卖朋友,是一个难得的好苗子,他心中便有了收徒之念。

    “你说得不错,若你今晚用了飞刀,就算我再有面子也解不开这个死结,带我去看看你抓的人吧!”

    “周师傅请这边走。”

    李延庆带周侗来到后房,两人走进房间,房间里亮着灯,只见一个黑大汉戴着重枷坐在地上,双脚捆绑,正无精打采地垂着头,旁边站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娘子,手中抱着一根捣衣槌,象只小鹰一样凶狠地盯着黑大汉,似乎准备随时一棒打去。

    李逵倒也安静,他实在是怕这小娘子乱来,他只要动一动,这小娘子的棒槌便没头没脸打来,虽然挨几下算不上什么,可这件事若传了出去,让他李逵的脸往哪里搁?

    李逵见了李延庆,连忙道:“你快把这小娘子叫出去,她在俺旁边,俺晦气得慌!”

    李延庆笑道:“我和你首领已经谈好了,现在就放你回去。”

    喜鹊顿时慌了,“小官人,不能放他,他说会打死我的!”

    李逵得意万分,向喜鹊呲开一口白森森的牙齿道:“小娘子现在怕了吗?赶紧去拿碗酒来给俺喝了,俺就饶过你!”

    “我。。。。我才不怕你!”

    喜鹊举起捣衣槌又要打,李延庆连忙拦住她,“别怕,他只是吓吓你,堂堂的梁山好汉和一个九岁的小娘子过不去,他丢不起这个脸。”

    李逵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既然已经与俺哥哥和解了,那就赶紧放俺走,别把俺真惹恼了。”

    李延庆有心试一试周侗的本事,便上前挑开了李逵脚上的牛筋索,又打开了李逵的重枷,周侗心中暗自好笑,这臭小子居然还想试一试自己?

    李逵骤然得到自由,忽然大吼一声,一拳向李延庆的面门打来,吓得喜鹊尖叫起来,周侗手疾眼快,一把捏住李逵手腕,铁臂用劲,顿时疼得李逵杀猪般的惨叫起来,身体立刻瘫软了。

    周侗哼了一声,松开他的手腕,“就算林冲见了老夫也得乖乖跪下,你还敢在老夫面前放肆?”

    林冲是梁山泊中武艺最高之人,连李逵也不敢招惹,李逵虽然鲁莽,却一点也不愚笨,他立刻猜到这个老者是谁了,“你。。。。你莫非就是周老爷子?”

    “由我做保,李少郎和宋公明和解了,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回客栈。”

    李逵既然知道了眼前这人便是林冲师父,闻名天下的铁臂膀周侗,他便不敢再放肆了,乖乖地跟随周侗走了。

    这时,周侗又低声问李延庆道:“扈诚的下落,你连老夫都信不过吗?”

    李延庆淡淡一笑,“我若信不过周师傅,就不会接受周师傅调解了,不过扈大叔的下落是另一回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周侗大笑,“好!好!”

    虽然没有把扈诚的下落告诉自己,但周侗隐隐能猜到一点线索,扈诚的父亲就埋葬在大名府,叶落归根,扈诚一定会带母亲回家乡,他的另一个徒弟卢俊义就是是大名府的豪门大户,相信他能帮自己找到扈诚。

    周侗带着李逵走出院门,回头对李延庆道:“从现在开始平静下来,好好参加县学考试,我们会有机会再见!”

    李延庆躬身长施一礼道:“多谢周师傅替延庆解除今日之厄,延庆一定会认真应考县学,不负周师傅重望!”

    望着周侗和李逵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喜鹊担心地问道:“小官人,那个黑脸恶人不会再来了吧!”

    “放心吧!他不会再来了。”

    李延庆看了看天色,又笑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快五更了!”

    李延庆长长伸展一下身体,虽然一夜未睡,他也不觉得困倦,他深深呼吸一口寒冷的气息,对喜鹊笑道:“去厨房给我找点吃的,我要开始跑步了!”

    就在李延庆开始了每天雷打不动的跑步同时,宋江一行也悄然离开了张集镇,向南而去,宋江不断回头向北张望,他始终有些遗憾,没有能把李延庆这样的异才少年收纳至自己麾下,一直众人离开了相州,宋江依旧念念不忘此事。

    。。。。。。。。。

    二月初五清晨,姚鼎将李延庆叫到书房内,姚鼎显得有些伤感,五年来,他悉心教授李延庆,终于要到了离别之时,姚鼎本来就长得瘦小,此时他后背已佝偻,更显得他的背影瘦如幼童,只是一头苍苍白发告人们他已近古稀之年。

    “今天是你就要离开鹿山学堂了,我还记得五年前我问你,为什么要读书,你说为了读更多的书?如果今天我再问你这个问题,你又怎么回答呢?”

    姚鼎说得很慢,苍老的目光中却带着一丝期待,李延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一直在思考,但至今也想不到一个完整答案,他希望能考中进士,完成读书人梦寐以求的金榜题名,实现父亲和师尊的多年的夙愿,他也希望能为即将到来的灾难时代尽一份自己的力量。

    这些都是他想做的事情,但又不完全,就像一片片拼图,它们只是其中一片,却又显示不出拼图全貌,李延庆自己也不清楚全貌该是什么?

    沉默良久,李延庆低下头,歉然道:“师父,我自己也不知道!”

    姚鼎却没有失望,他眼睛开始闪烁出一丝光亮,脸上枣河核般的皱纹被一朵笑容撑开了,“其实这就是我想要的答案。”

    李延庆一怔,他不明白为什么师父这样说,姚鼎拉着他的手,缓缓道:“鹿山镇只是一个小小的山谷,当你走出山谷,就会看到连绵不尽的皑皑大山,当你走出大山,你又会发现外面更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当你穿过平原,渡过大江大河,你才会看到更加波澜壮阔的大海,只有到那时,你才会明白自己当年为什么要读书?只可惜到那一天我可能已经听不到你的答案了,希望你别忘记今天一个老人对你的嘱托。”

    李延庆跪在师父面前,泪水汹涌而出,哽咽着声音道:“师父一定要长命百岁,等着延庆回来告诉师父答案!”

    姚鼎慈爱地抚摸着爱徒的头,“去吧!去给我考县学第一名,去给我考上举人,考上进士,让师父的驼背能重新挺直起来。”

    “师父保重!”

    李延庆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站起身快步离开了鹿山学堂,姚鼎望着徒儿走出学堂,他苍老的眼睛里充满了期望。

    一刻钟后,鹿山镇的二十几名学子便分别坐上六辆牛车,结伴去县城参加县考,这一次姚鼎没有跟随,他已经替学子们报了名,最后就看学子们自己的发挥了。

    每个学子的心情都十分复杂,这是他们人生的第一次考验,考进了县学,意味着他们可以继续读书深造,两年后,要么去参加发解试,要么去参加州学考试,可以继续他们的人生旅程。

    如果考不上县学,大部分人就得告别读书生涯,或者回家种地,或者外出经商,走上另一条人生道路。

    李延庆四人坐在第二辆牛车内,李二也和他们挤在一起,不过李二并不太沮丧,他对众人笑道:“族长已经给我联系好了,如果考不上县学,我便去安阳书院读书,两年后一样可以参加州学考试。”

    安阳书院是私人创办的学校,属于和县学同级的初级学校,远远不能和天下四大书院相提并论,不过也是相州比较有名的书院,二十年前由一名退仕官员创办,李文贵的长孙李枫也是去了那里读书。

    李二这句话其实是说过李延庆听的,他心中有点得意,族长可不是只关心庆哥儿一人,这次族长甚至没有帮庆哥儿,只帮了自己。

    不过李延庆正望着窗外发怔,没有听见他的话,李二心中有点失望,又用胳膊捅了旁边的王贵一下,笑问道:“你祖父应该给你找好关系了吧?”

    王贵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那当然,大刀知县亲自批的条子,我的名字已经在县学的入学名册上了,老汤也是!”

    李延庆已经渐渐从和师父离别的伤感中走出来,他从未听汤怀提起这件事,便笑着问汤怀道:“老汤,是这样吗?”

    “我不太清楚!”

    汤怀看了一眼李二,语焉不详道:“我家人让我专心考试,不要管别的事情,我也懒得多问。”

    有李二这个‘外人’在,汤怀显然不肯说实话,李延庆便不再多问,这时岳飞缓缓道:“听说这次武技考试是知县亲自主考,考射箭、举重和跑步,只要两项合格就能入学。”

    四人都坐直身体,惊讶地问道:“之前不是说三项都必须合格才能入学吗?”

    岳飞笑了笑,“应该是州里干涉了,如果三项都必须合格,那么绝大多数学子都会栽在射箭上,能考上县学的没几个,这就做得太过份了,现在改成两项合格,实际上只要跑步通过,武技考基本上就没有问题了。”

    汤怀又接口道:“这里面也有区别,如果射箭一项通不过,那么以后的武科教头还是从前老甲虫,可如果射箭通过,那就是周师傅当武科教头了。”

    不仅王贵和汤怀兴奋异常,李延庆和岳飞也悠然向往,若能跟周侗学武,也不枉他们参加这次县学考试。

    。。。。。。。。。

    众人依旧住在汤氏客栈,房间早已准备好,众人正在搬运行李时,李延庆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在叫他,一回头,原来是二族长李文贵,这倒出乎他的意料。

    李延庆连忙上前见礼,自从李文贵卸下了都保正一职后,他便长期待在汤阴县城,主管李氏在县城和安阳县的产业。

    这也是他和兄长李文佑的分工,李文佑管土地,他管产业,名义上是族中财产,实际上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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