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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9章

勒胡马-第5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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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出首告发,自己也无可奈何“雍王将阿姊与二子托付于我,我不能保二子,若复不能保阿姊,则亦唯死而已还望阿姊顾念为弟照抚之德,且暂息悲恸,忍辱而生吧!”

    虽说人活着很艰难,想死却容易,但若被他人严密看管,也未必能够找到寻死的机会……羊献容就此夫死而子殁,无奈之下,只得依靠羊彝,跟着他离开美稷,一路返回洛阳去。

    大军南下,在肤施、延安都略略休息,其后进入冯翊郡的梁山县。这一路上,羊彝一方面使人看管羊献容,避免她寻死觅活,同时愈近华都,胆气愈壮,在前去劝慰之时,难免尝试对羊献容动手动脚的。他仰慕乃姊非止一日,此前羊献容或为晋后,或为刘曜妻妾,只能干瞧着流口水,如今羊献容终于彻底落到了他的手中,且自家前途也一片光明,自然忍不住要表露心迹了。

    在羊彝想来,我虽然交出了刘曜二子,但当时含糊其辞,并没把羊献容同时交出去,游遐不管出于何种考虑,也佯装不知。倘若仍是晋朝,则归洛之后,或者处死羊献容,或者尊为太后,我再无染指的机会;既已入华,则华天子于前朝皇后,未必有多上心。如今泰山羊氏衰微,唯羊鉴任郡守而已,我既立灭汉之功,但归洛阳,怎么着也能得着四五品的高官做吧?到时候羊氏还得倚靠我才能复兴,我欲亲近羊献容,其谁敢拦阻啊?大不了给她改个姓氏,便可纳入内寝。

    当然啦,她方失二子,还须再下水磨功夫,才能徐徐动摇其心。

    就在梁山城中休歇之时,貌似羊献容已经大致上从失夫丧子之痛中恢复过来了,特意备下酒食,款待羊彝,对他说:“我今孤零一身,如漂萍无依,所可倚仗者,唯贤弟也贤弟慎勿弃我……”

    羊彝笑道:“弟对阿姊之心,这十数日间已也陆续剖明,则阿姊尚有何虑啊?”

    羊献容劝了几回酒,就问:“卿我同姓,若有私意,礼法不容。且卿既爱我,昔日何不善辅雍王,而使汉祚不覆啊?”

    羊彝喝了几杯酒,面泛潮红,更加肆无忌惮起来,竟至挨擦其姊,扪胸摸乳,无所不为,闻言便笑着说:“以我之能,欲兴汉祚,易矣。然而汉既兴,则刘曜迟早称尊,阿姊为皇后,尚能下顾愚弟否?今幸汉灭,天意是使有"qing ren"终成眷属也……”

    他正当志得意满之际既立大功,游遐承诺,归洛后必荐于天子而得显职,且恋慕羊献容垂二十载,她终于落到了自己手中,岂不可喜又是爱慕之人亲自劝酒,烛光之下,肌肤胜雪,柔荑若葱,佳人言笑宴宴,虽近四旬,比起青春少女来,更多一层妩媚,难免就多喝了几杯;且拉拉杂杂的,剖析心曲,羊彝把昔日谋划也稍稍透露一二。

    羊献容见其被酒,目光逐渐迷离,手脚更加放肆,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即自发髻上抽出一支半尺长的银钗来,趁其不备,直穿其喉!羊彝大叫一声,本能地飞起一脚,将羊献容踢出丈远,随即双手捂着脖子,再想要说些什么,气管漏风,鲜红喷涌,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最终他双目圆睁,目露惊骇莫名之色,就这样缓缓倒地,直至气绝……

    羊献容这才站起身来,即自羊彝项中抽出银钗来,蘸了血,在衣襟上写下数十行字,将其弟狂悖违礼之行,备悉道明,并诉己身愤懑,然后复以银钗自刺己喉,自杀了其实儿子们被杀之时,她就已经存了死志,不过想要找机会探查自己这个堂弟究竟是什么心思,值不值得自己为丈夫、儿子报仇罢了。

    翌日再将启程之时,奴婢来报此事,游遐亦感惊骇,急忙亲自跑去探查,见了羊献容衣襟上的血书,不禁慨叹道:“吾自恃多智,不想几为小人所欺!”乃下令收敛二人遗骸,并将其事密成书奏,上呈天子。

    裴该览奏,也不禁大吃一惊我靠没想到这年月就有骨科了……羊彝你也是混账,一时膨胀,乃至于此,否则等你先把羊献容送回老家去,再徐徐暴露自己的企图,就连我也未必管得了啊!这般丑闻,实在不宜明宣天下,他只敢苦笑着向自家妻子透露。

    没想到荀后倒很能理解,说:“女子难得佳夫,羊后但从父母之命,乃与司马家痴儿为偶,比之刘曜,如天地之隔,则其归心刘曜,亦在情理之中。至于羊彝所为,虽然礼法不容,却出至情,数十载守护无望,虽彼容颜凋谢而不肯改,也属难得……”

    裴该心说羊献容究竟长啥模样,我是没见过啦,但虽然年近四旬,你怎么就知道必定“容颜凋谢”呢?这年月的保养技术和化妆手段虽然远不如后世,也不能排除有永不憔悴的老妖精存在啊……望向其妻的眼神,就难免有些诡异。

    荀后注意到丈夫的目光,不禁愠怒道:“我荀氏断不会出这般悖礼之徒!吾弟尚幼,陛下慎勿妄想!”随即她也觉得所言不大成体统,便急忙转换话题,说:“将来安娘何所适,须照顾其心意,陛下切勿专断而决。”

    裴该斜睨荀后,心说平常抱着闺女玩耍之时,我也说过啦,将来孩子你得嫁给喜欢的男子,为父是绝不会只顾自己心意,乱点鸳鸯谱的,那时候斥责说“女儿出嫁,须从父母之命,小孩子懂得什么,陛下岂可任其自择,若所适非人,如何是好”的,又是谁啊?

    倘若明正羊彝之罪,不但泰山羊氏面上不好看,朝廷也未免遭人讥嘲伐灭残汉竟然靠的是一个无德的恋姊妄人因而只能下令,假称羊彝病死,以其助灭残汉之功,追任四品,封富平侯,使归葬泰山。此前因为从胡,羊容叔早就已经被从泰山羊氏除籍了,这回自然得重新给加回来。

    至于羊献容,遗体运回洛阳后,即入葬于晋惠帝太阳陵反正贾南风为天下所恶,是入不了帝陵的,则houxué空着也是空着。

 第五十一章、封藩建国,以屏王室

    靖德三年春,朝廷下令,使辽王慕容相助平州都督刘演,发兵讨伐高句丽。全本小说网,HTTPS://。m;

    此时慕容氏的声威极盛,半有幽州,其地西接拓跋,两家之间,时有冲突。慕容多次遣人赴洛请奏,希望朝廷发一旅之师北向,与他合攻东拓跋“必可一举入于盛乐,擒祁氏、贺,消除边患也。”

    东拓跋虽然也名义上臣服于华朝,拓跋贺受封代王,终究是不情不愿的无耐之举,且其日渐难以约束部众,导致边境线上冲突不断,故而慕容请伐拓跋,乃是顺理成章之事。

    然而朝臣商议,却认为拓跋尤其是东拓跋已不为虑,唯慕容才是隐患。说到底,东拓跋不过窃据故晋土一郡数县而已,慕容却从辽西到代郡,占据了大半幽州,将近六个郡。只是,想当初还是中原王朝请他们进来助剿胡羯的,如今即便改朝换代,也不可能一纸诏命,就让人乖乖地退出去吧。

    裴该乃召刘琨来问土地都是你割的,如今我想拿回来,你总得给出个主意吧。

    刘越石虽然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倒也不是庸碌无谋之辈,当即建议,可征召慕容麾下参谋鲁昌、阳耽等就任幽州诸郡太守。

    这些人既是慕容的部下,则任其为守,表面上貌似是承认了慕容部对幽州诸郡的统治权,相信慕容不会拒绝。然而他们好歹是中国人,只要离开慕容的身边,入华地牧民,时间一长,自然会跟游牧部族产生隔阂,所辖土地亦可收归朝廷所有。而即便他们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守相三年一任,乃是惯例啊,顶多允他们两任,到时候召归洛阳,易以他人,慕容也没什么话可说吧。

    于是即命阳耽为代郡太守、鲁昌为广宁太守、逢羡为上谷太守、游邃为燕郡太守、西方虔为北平太守,仍以慕容翰为辽西太守。

    至于慕容请攻东拓跋之事,裴嶷、祖逖等人都认为:“东拓跋日衰而不为祸,即欲灭之,亦当由朝廷发兵,规复失土,收其民人,而若慕容得之,势雄北鄙,恐难制约。”你慕容氏如今就很强了,不弱于昔日的拓跋猗卢,要再让你兼并了东拓跋,那还得了吗?

    然而天高皇帝远,不是朝廷不让慕容去打东拓跋,他就必然不敢妄动的,甚至于如今请奏,也只是情分而已,若不请而伐,朝廷也拿他没辙。因此经过反复研讨,为了给慕容势力找一个发泄口,就下达了征讨高句丽的诏命。

    高句丽居于辽水以东的山岭之间,为扶余、貊之种,严格意义上来说属于渔猎民族而非游牧民族就跟后来的女真一样。倘若慕容西攻拓跋,两家不但都是游牧民族,还同属鲜卑虽然只是一个大名号,实际上风俗习惯差得很远则欲占其地、牧其民,非常方便;而若东攻高句丽,游牧民族的慕容部未必能够搞得定那些渔猎民族,难得其地,难牧其民,就算得些收益也不会很大了。

    而且因为地形复杂,自东汉始,中原王朝就多次征伐过高句丽,但往往败之为易而灭之为难。曹魏时代,丘俭曾一度入其京而逐其王,但无法占其土地,隔不多久,高句丽便即卷土重来,复扰辽东。

    在原本历史上,高句丽到五世纪时达到极盛,其后为中原王朝所逼,才逐渐将统治中心从辽宁转去了半岛北部以这年月华朝半个中国的实力,想要一举灭亡之,难度很大啊。

    既然难度大,那就让慕容氏去啃呗,以消耗其多余的精力。

    时高句丽为美川王乙弗利在位,施政苛暴,国中混乱,人心不定由此才屡扰辽东,以期转嫁内部矛盾于是慕容遣其世子慕容率兵与刘演相合,溯马訾水{鸭绿江}而上,liánzhàn连胜,不数月间即攻破其京丸都,又再跟当年丘俭一样,一把火给烧成了白地。然而美川王跟他老祖宗一样,治国无方,跑得倒快,东遁入不咸山中,使得华军难以搜捕。

    最终慕容只掳得数千家归于本部,旋即朝命嘉奖,召慕容入觐,即授显职,留而不遣。

    刘演则在战后受命南征,率兵入于乐浪、带方,以期逐退三韩,恢复中原王朝在半岛北部的势力。

    其秋,天子圣寿按照习俗论虚岁,裴该已经三十四岁了群臣乃请大摆筵宴,并赦殊死,普天同贺,却跟前两年一样,都被裴该给驳了回去。

    皇帝怎么过生日呢?从前都属于天子私事,顶多召集宗室或者文学侍从之臣来开个庆生宴,做诗酬唱而已,基本上不会烦扰到朝臣甚至是民间百姓。原本历史上,要到一二百年后,梁武帝、梁元帝等佞佛,遂于自家生日大办fǎhui,为父母祈福,才逐渐形成了圣寿庆典的雏形。

    隋朝仁寿三年,文帝杨坚下诏:“六月十三日,是朕生日,宜令海内为武元皇帝、元明皇后断屠。”也就是说,这一日普天下皆不得宰杀禽畜,遂正式将天子私事,转化为国家公事。直至自恋的唐玄宗,于开元十七年定其诞日为“千秋节”,后改名“天长节”,就此皇帝生日竟然变成了法定节日……

    裴该既不信佛,也没那么自恋,不打算把自家生日搞得太过隆重,所以前两年都是罢朝一日,在宫内跟老婆孩子简单庆祝一下罢了。今岁圣寿将近,荀后就来问了,是不如沿用前年、去年的惯例啊?裴该摇摇头,说:“吾意,今岁当请叔父及兄弟、子侄与宴,亲眷同庆。”咱们可以略微搞得再热闹一些嘛。

    于是到了正日子,宗室显贵,俱会禁中。主要包括安丰郡公裴粹、东海郡公裴嶷、西平郡公裴轸、乐城县公裴彬、高阳县公裴、武原县公裴通、襄垣县公裴湛、微阳县侯裴嗣,以及裴诜{安丰公嗣}、裴开{东海公嗣}和裴常{微阳侯嗣}。

    这算是摆的家宴,或者族宴,所以各人都将妻子携来,其中以裴彬之子最长,都已经十岁了,其余第三代,则多半还怀抱在襁褓之中。此外裴该尚有一姑母,嫁与卫少子卫裔,青春守寡,目前依丈夫从弟卫展而居,孤身一人也被请了过来。

    闻喜裴氏家族繁茂,世系众多,但经晋时丧乱,主要支系{裴茂子孙}多数罹难,剩下的也就这些人啦其实还有卫门裴氏的亲侄、裴宪二子裴挹和裴,但因附羯,早就已经从宗册里被革除了姓名。

    所以除了卫门裴氏外,与会的主要属于三个分支:一是裴徽之后,西裴的裴粹父子和裴苞诸子;二是裴辑之后,东裴的裴嶷和裴武二子;三是裴嗣、裴常父子其实那爷儿俩血统很疏远,可能还比不上曾经代掌族权的裴硕,纯属抱裴该的大腿最早,于南渡后即来相从,所以才占了一个大便宜。

    此时裴粹已被免除了雍州刺史之职,改任门下侍郎;裴通亦不再担任兖州刺史,而转任兵部侍郎;唯一的外任只有裴开,为豫州刺史,正巧赶回洛述职,并且押献罪徒。

    什么罪徒呢?乃是襄城郡守曹嶷。曹嶷此前降晋,被荀氏安排在襄城,他虽然尽量夹起尾巴来做人了,终究长期扰乱和割据青州,朝中恨其者甚多,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一直牢牢地盯着襄城郡呢。终于,裴诜和熊远从不同渠道得到证据,乃上奏弹劾曹嶷豢养死士,有不轨图谋,尚书即下制书,罢其守职,押赴洛阳审讯。

    故此酒席宴间,欢叙过后,裴该慰问一下裴开远归之劳,顺便就转过头去问裴嶷和裴诜:“曹嶷可杀否?”裴诜笑道:“人皆言可杀,若陛下亦怀此心,则杀之必矣。”

    裴该当然痛恨曹嶷啦,那家伙也属于晋末肆虐中原的反贼势力,所过残戮,罪恶滔天,怎么能让他摇身一变就成为新朝之臣,竟然得享天年呢?再者说了,当初招安曹嶷,也不是我的意思啊,都是荀氏那票官僚搞的花样;而且就连祖逖都多次密奏,云曹嶷不可留,则那厮还能活得成吗?

    乃对裴诜说:“务必定成铁案,无懈可击,始可正法。”倘若咎其既往,曹嶷早就该死了,然而新朝受禅将近三年,要等到兖、豫形势稳固后才动手,恐怕难以服人。那就只能以劾奏中所云罪状来杀他啦,顶多加上“怙恶不悛”,不知悔改前愆你们可千万得把罪名给凿实喽,不要落人口实。

    裴诜拱手道:“陛下且放宽心,都在臣的身上。”想那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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