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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4章

勒胡马-第574章

小说: 勒胡马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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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引发轩然大波啊,荀灌娘又怎么可能不加以拦阻呢?

    裴该若着宽袖袍服,估计荀后这一拉扯,都能把他袖子给扯裂了;奈何他穿的是窄袖衫,使得荀后直接揪胳膊,裴该连扯两扯,不但扯不开,反倒感觉自家膀子发麻……无奈之下,只得暂且止步,旋将手中书奏递给荀后,说:“我欲伐苏峻,乃不及更衣……”

    荀后不敢把两只手全都松开,只能不顾礼仪,单手接过,匆匆一瞥,她就明白了——这条龙是被触了逆鳞啦!

    裴太妃和裴该是什么感情,没人比荀后更清楚的了,对于此前羯营中事,裴该有事没事总爱在老婆面前提起。实话说,倘若对方不是丈夫的同姓尊辈,荀后都会怀疑丈夫其实喜欢那个老女人,从而暗呷一两口干醋……

    苏峻再怎么作乱,哪怕把司马家杀得人头滚滚,哪怕把王导等人全都扒光了游街,估计裴该都不会太过在以意,但那厮竟然劫持了裴氏,还逼得裴氏要跟继孙抱头痛哭,这裴该绝不能忍啊。荀后见此,也就不再拦阻裴该,只是命宫人赶紧把戎服取来,给天子换上,嘴里还安慰说:“军行千里,不急在一刻,陛下正不必效楚王剑及屦及。”

    可就裴该换穿衣服的这片刻时间,荀后细一思索,终于回过味儿来了,当即又劝说道:“苏贼辱及姑母,陛下一时情急,其实想岔了。陛下欲发兵南征,且不说前日祖公等便言不当征,即便不顾国家,亦当顾念姑母安危啊。今姑母在苏峻手中,投鼠忌器,王师岂可仓促临江?”

    裴该闻言,动作当即僵硬,想了一想,不禁苦笑道:“皇后所言是也,我一时恼恨,竟连理智都丧尽了……”

    不等荀后问他啥叫“理智”了,他便顿足道:“然姑母陷身贼中,仿佛昔日之情复见,可惜千里悬隔,我不能再孤身往救,却又不便发兵……这可如何是好啊?!”随即继续穿着戎服,说不成,我得赶紧召裴嶷、祖逖他们来商议对策。

    荀后建议道:“与其召仆射、枢使等,不如召王子赐来……”

    ——————————

    王贡王子赐此时的职务,乃是枢部候变司郎中——其名出于《太公兵法》,云:“主伺奸候变,开阖人情,观敌之意,以为间谍”——为此转为武职,领中校衔。

    一司郎中为从五品,中校则是正五品,但不管怎么说,原本在关中行台,他跟裴诜二人并为从事中郎,如今裴子羽却贵为中书右仆射,入堂拜相,王子赐却被远远地拉在了后面。这一则是裴诜虽然仍旧负责情报工作,但他的主职不但掌“机要”,抑且参“政令”,所居中书,乃是国家重要决策机构;王贡则只有情报搜集和分析的职能,而并无决策权。

    再者,裴诜既为宗室重臣,又有行政经验,王贡的出身和资历都没法跟他比。当然最重要的,王子赐人缘不好,有可能除了陶侃尚且顾念些旧日之情——其实也不多,因为王贡叛过他一次啊——外,满朝文武,就没谁真喜欢此人,肯与之接近的。

    一般认为,朝廷重臣,尤其是宰相,首重在德,其次方为才学,唯有能以德望统领百僚者,才有资格立朝秉政,燮理阴阳。裴诜虽然也长期搞情报工作,但他本人是一直站在明地里的,尤其久居长安,与同僚都很亲近;王贡则始终躲在阴影里,且长期出镇东方,跟他面熟的人还真不多。况且谁谓王子赐而能有“德”了?

    故此大家都判断,天子虽然信重王贡,但此人最高也就做到四品而已,将毕生与部尚书乃至宰相无缘——升为三品,除非等他退休或者干脆“殉国”吧,否则群议汹汹,必谓天子用倖进小人,非得纷纷抬棺死谏不可。

    好在王贡貌似对他目前的寄遇也并没有什么不满,只是踏踏实实地担当本职工作,谨慎言行,绝不越权半步——陶侃对此倒是挺欣慰的,曾说:“时势变迁,若王子赐仍是昔日那般飞扬跋扈状,即便天子仁厚,吾亦恐其不得善终也。”

    如今王贡已经不仅仅只负责东方的情报搜集和分析啦,他和裴诜的工作范围都扩大到了全国甚至于全天下,只不过一方注重军情和敌情,一方注重吏情和民情罢了。裴该有时候看此二人,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戴雨农和陈氏兄弟来——这就仿佛军统和中统嘛。

    且说裴该如荀后所言,穿着戎服后,即于偏殿召见王贡,见面后也不废话,直截了当地问道:“卿可能为我救姑母出于建康啊?”

 第四十五章、特种部队和特种作战

    从建康吴兴王府内传出来的这份情报,自然是经过王贡之手呈奏于裴该的,故而其中内容,他早就详悉了解过了。(全本小说网,https://。)裴该当面询问:“卿可能为我救姑母出于建康啊?”不必解说前因后果,以及自己为啥起了这种想法,王子赐即明其意,当下微微皱眉,说:“此事不易为……”

    而今苏峻已经在建康城内胁迫司马冲称帝,并顺理成章地尊奉裴妃为太皇太后,虽说裴妃当场掷还了刻得很不成体统的印玺,但苏峻哪管你是否答应啊,对外照样如此宣称。以裴妃对司马冲的感情,她是不可能撇下继孙独自逃亡的,而若想把她们祖孙二人全都救出来,苏峻方倚司马冲为法宝,必然严密看管,恐怕很难找得着机会啊。

    裴该对此倒是已经有了一些想法,还来不及仔细思索和梳理,便即向王贡合盘托出。他多少有些急眼,因而满脑子都是类似于后世海豹突击队从kongbufēnzi手里救人质的思路,当下听得王子是赐翘舌不下。

    王贡的感受跟荀后是差不多的此龙逆鳞为人所触,已经急怒攻心,热血充脑了,这说的都是什么啊,完全异想天开嘛。

    后世的特种兵之所以能够完成种种艰巨的,甚至于看似不可能的任务,不仅仅靠着个人技能和组织规划,更重要的是那些古人想都不敢想的高精尖装备啊。而在缺乏这些装备的前提下,裴该所提出来的计划,听上去仿佛要把间谍打造成神仙……

    王贡心说就算我有这个本事造神仙,时间也肯定来不及吧,孰谓神仙是可以数年甚至数月就速成的?

    从前裴该对于情报工作,也曾经给王贡提过不少的建议,包括使用密码传递情报,包括情报员单线联络再联结成网等等,虽然多半貌似只是些奇想,不成体系,王贡亦颇有茅塞顿开之感因为基本上没啥技术难度也由此使得他对裴该心服口服,愿意辅佐其底定天下。然而这回天子真是急傻了,竟然满口胡柴,四六不着,偏偏如今君臣名份已定,我还不好直接开口驳他。

    于是只能敷衍,说:“陛下所言,确有道理,奈何此等精良死士,非旦夕所可访得。且苏峻既造乱,唯倚司马冲与太……”顿了一顿,不敢称呼“太妃”,改口叫“太夫人”“……太夫人为号召,且警我朝与武昌之间者,必然严密关防,间者不易入……”

    随即又安慰皇帝说:“陛下正不必忧心太夫人,臣料苏峻绝不敢谋害其祖孙,而太夫人欲庇护司马冲,亦不会自家寻死。”

    裴该蹙眉道:“王敦必率武昌军往攻建康,到时候兵荒马乱之下,诚恐姑母有失,亦怕苏峻于自知不免时,骤下毒手……”

    王贡忙道:“陛下所虑是,然唯兵马扰乱之际,臣方有机会遣间者入于建康,尝试救出太夫人祖孙。还望陛下宽限些时日,待臣因应形势,谋定而后动,以免仓促行事,导致谋泄,反于太夫人不利。”

    裴该刚才胡言乱语了半天,也算是一种发泄,发泄过后,他的心情终于从最初的暴怒中逐渐平复了下来,理智也次第恢复,自己琢磨琢磨,王贡所言,确实有道理啊。

    他最初听到建康变乱的消息,心中多少有些窃喜没等我发兵,你们就先自乱了,乱得好啊!随即想起裴氏来,但考虑到以她的身份,多半追随司马睿出逃了,虽然难免受些惊吓,性命暂且是无虞的;即便仍留在建康,苏峻既然打出“兵谏”的旗号来,仍奉司马氏,按道理说,也不敢冲犯裴氏祖孙。

    于是命王贡去探查裴氏的去向和目前状况,谁想到王贡却递上来这么一份情报苏峻竟敢威逼姑母,是可忍孰不可忍!且姑母既受此辱,又岂能让她长久留在苏峻掌控之中呢?

    可是以目前的形势,他不可能亲自去救姑母,投鼠忌器之下,又不便派兵前往,至于特种部队,纯属呓语……没办法,只能寄望于眼前这个“毒士”能够有啥奇谋妙计了。

    于是特意起身,靠近王贡而坐吓得王贡也赶紧站起来,完了又赶紧重新坐下轻抚其肩道:“姑母非止朕的尊长,昔日亦曾救朕于羯营之内,若无姑母,则无今日之朕。能否救出姑母,朕全权授之于卿,卿其勿负朕望。”

    王贡急忙俯身,拱手应诺。其实经过这么一番交谈,他更深刻地认识到了此次任务的重要性不在于裴氏生死,而在于天子的态度并且头脑中对此已经多多少少有了些尚不成熟的想法。

    当然啦,绝不会是如天子所言,临时组建一支神仙小队,潜入龙潭虎穴去救人啥的。

    司马睿在王敦、庾亮等人的护卫下,逃出建康城,乘船下江。有人建议一口气跑到武昌去,却被庾亮劝止了,舟船只到于湖即止,遣人召集四方兵马前来勤王当然主要是王敦。

    司马睿并未进入于湖县城,他压根儿就不敢下船,好方便一旦形势不妙,随时起碇,继续落跑。

    苏峻当**迫司马冲称帝,裴妃就提出要求来,命其尽快禁止杀掠,稳定建康城内局势,并且释放被俘的士人男女。苏峻自然满口答应,甚至于特意逮几个进入公侯府邸抢掠的小兵来,即于吴兴王府前正法,假腥腥做出些姿态。

    随即一方面约束士卒,稳定城内秩序,一方面派兵夺占周边要冲之地包括覆舟山、鸡笼山、聚宝山、石头城、白鹭洲等等遣将把守。旋即举办了绝对称不上盛大的践祚仪式,苏峻自任骠骑将军、录尚书事,以其弟苏逸为领军将军统领中军,徐玮为尚书令,贾宁为侍中,任让为丹阳尹,授马雄为左卫将军,韩晃为骁骑将军,管商为前将军,弘徽为后将军,所部将吏,皆任显职。

    此外,释放王彬等,任其为中书令,任诸葛恢为吏部尚书;遥尊司马睿为太皇帝,自作主张任命王导为中书监、王敦为大司马,其余逃亡的朝官,亦皆有升赏。下诏大赦天下,唯独不赦庾氏兄弟。

    其实吧,苏峻也未必真那么恨庾亮,只是他如今既要安抚江左旧臣,也一定要竖个靶子起来打,以证明自己此番“兵谏”的正当性;偏偏庾元规这家伙人缘比较次,又可以通过声讨他来打压更具合法继承权的司马睿长子司马绍庾亮之妹庾元君为司马绍正室那不正是天然的好靶子吗?

    你还别说,诏下四方,真的有人响应任何年代只要有风光显赫的当权派,就一定会有自认为受到排挤乃至迫害的在野派毗陵、丹阳郡内,颇有些豪族以为得着了翻身的机会,乃向苏峻投款输诚。

    当然啦,苏峻不会妄想凭着一纸诏书,就能使得王敦按兵不动的,只是需要藉此为自己赢得一段缓冲时间罢了。他勒逼城内各家出民夫,更将南塘流民一网打尽,在兵士的鞭笞下修缮和增筑建康宫城与石头城外郭实在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修起来,只得作罢。同时遣马雄率兵入于义兴郡,**、管商逆江而上,去攻于湖。

    司马睿在于湖,稍稍收拢些兵马,只是王敦的大部队尚且未到,叛军就先气势汹汹地杀过来了。镇军将军司马流率兵抵御,战不三日,即被叛军所杀,旋即克陷于湖,于湖令陶馥悬梁自尽。司马睿见城已不可守,即命起碇,继续往西跑,又去了芜湖,其后歇了不足五日,再奔春谷。

    这时候华朝的诏命尚未下达,江师都督{实领刚刚成形的平江军,但仍为文职}卫循见猎心喜,即率大小船只十余艘出巢湖,经濡须水而向濡须口,打算趁机劫杀司马睿。果然隔不几天,司马睿跟春谷也呆不住了,继续逆水而上,才到濡须口,迎面就撞见了华军江师。

    司马睿所乘的倒是一条大船,问题是并非战舰,没有什么作战能力,骤见华船涌来,当真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急得他几乎就要投江自尽。好在正当危急关头,十数条大舰自中游放下,浩荡而来,上立“建武将军邓”的旗号。

    卫循打眼一瞧,对方船只数量跟自己差不多,但体量却几乎全都超过一倍去,吓得他急忙下令转舵,狼狈缩回了巢湖。

    来将自然是邓岳了。王敦得到建康变乱的消息后,也不禁吃惊,即刻拜邓岳为先行,率领战船十余艘去拱护司马睿,他将点集兵马,随后跟进。邓伯山来得正是时候,仅凭声势便迫退了华朝江师,却也不敢追赶大敌当前,再去招惹华人,实属不智啊赶紧派人去把司马睿、王导等接到自己船上来。

    为怕华船再来,封堵自家的后路,邓岳即于濡须口暂停舟船,一直要等五日后,王敦亲率主力抵达,这才继续向东方挺进。

    司马睿等人自然又转移到了王敦的坐舰上,王处仲大礼cānbài,随即偏过头去问王导:“茂弘执建康之政,前不能止乱事于未萌,后弃吴兴王与世儒{王彬}等出逃,虽有援护大王之功,难免素餐尸位之讥因何而至于如此啊?”

    王导满面愧色,连连拱手:“阿兄责备得是,都是我之过也。”

    王敦两眼一瞪,又再重复了一句:“因何而至于如此啊?”

    王敦的意思很明确,此事兄弟你是难辞其疚的,但也不必要把责任全都揽在自己身上。这般恶**件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你跟我解释解释,咱们好公推一个替罪羊出来,免得影响到我王氏的权势。

    王导却只是自称有罪,而不肯多言其他。王邃见此情状,赶紧插话说:“都是庾元规设计,谋夺苏峻之兵,乃至于此……”

    王导赶紧摆手道:“元规设谋,本无缺失,都是我行事操切,遂至变乱。”一边说,一边向王敦个眼色,随即又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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