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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

勒胡马-第4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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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行台的赋税,主要来自于雍州各屯所,几占总额之半如今雍州将近七成的人口全都被拘管在屯所之中少量自耕农和大户佃客,所缴赋税数量相当有限。至于秦州,地广而人稀,且初定未久,在在需要用钱,本来赋税就不多,还将近半数都被提前预支出去了。

    河东、平阳相对富庶,但上半年才经兵燹,导致人口流散平阳北方数县之民,就几乎全都被石虎给掳走了田土也多抛荒,虽然勉强风雨调顺,本年度能够征收上来的粮食却寥寥无几。

    所以裴该治下,虽得丰年,但他的摊子也铺得更大了,一出一入,所获自然难以支撑郭默等人庞大的军事计划。

    且在裴该看来,自己之所以能够在短短数年间便即平定关西,并逐刘曜等而收复河东、平阳,纯属那群姓刘的作死,不能因此就高估了自家的实力。如今石赵占据三州有余之地,内部尚且和睦,且太行险塞,易守难攻,河北富庶,不亚河南,你再想靠一两场大决战便即彻底摧垮之,未免太过一厢情愿了吧。

    裴该预料到,秋冬之际,石勒必然会发起一轮猛攻,这是因为如今小大之势很明显洛阳、长安相加,即强过石赵,何况还有江左zhèngquán,暂时不会强力使绊,起码不会给晋方减分则如诸葛亮治蜀,若不赶紧扩张地盘、抢掠人口,势必敌愈强而我愈弱,终至再无回天之力……

    裴该与陶侃、裴嶷等人谋划,祖逖在东,直面石勒,主要目的是防守而不是对攻,关中可能还需要分出一两万兵马来,增援朝廷。而自己在西线,同样要防堵石虎南下,若有余力,则尝试进取太原或者上党,如此徐徐侵削石赵之势,才有可能在三五年之后,取得最终的胜利。

    因而驳回了辛攀、郭默等人的建议,正兵数量暂不扩大除苏峻的“公来营”外,维持三军五旅总计十六个营,五万余众但需要加强内部建设,提升组织度和训练度;物资暂按四万兵远征五个月来调拨。

    若再加上警部、屯部和行部的经费,这就已经占去赋税的将近五成啦,长史属下文事七部莫不叫苦连天……

    好在新得传报,拓跋鲜卑既南下侵扰,石虎不肯坐守,竟不待秋赋上缴,便亲将万余军北上抵敌,结果在九原城下吃了一个不小的败仗。旋即石虎退入九原城,不敢再出,鲜卑兵绕城而过,一直杀进太原郡内,抢掠了盂县城郊,这才凯旋而北。照此情形看来,石虎在半年之内,当无力再南下进攻平阳了。

    当然啦,也要防石勒千里迢迢调派物资乃至人马,增援石虎。

    裴该就趁着这个机会,继续陶侃昔日所献,从梁山、粟邑节节筑堡北推之策,当年十月,莫怀忠率后军第三营,终于杀到了高奴附近。高奴本是刘曜大荔战败后的落脚之处,他既向平阳,乃留彭夫护率部镇守高奴。如今晋军汹涌而至,彭夫护不敢抵挡,乃bèipo弃城而向北方遁逃。

    莫怀忠进入高奴之后,不意竟得鲁凭,乃以安车送归长安。

    鲁凭鲁将德本是扶风内史竺爽的参军,昔日曾奉竺爽之命,来诣裴该军门请降,遂转任安定郡功曹。去岁彭卢侵扰安定,围鲁凭于都卢城中,他旋即便被彭夫护所诱擒。彭夫护劝说鲁凭降汉,鲁将德却道:“大司马麾下猛将若云、贤臣若雨,我因不才,忝居郡功曹,并无不当,又怎会贪图利禄,投身豺狼之间去呢?”坚不肯降,彭夫护乃挟其而东,走归高奴。

    到了高奴,刘曜同样劝诱鲁凭,鲁凭却始终不肯屈节,于是被贬为牧奴,为胡人放马。等到晋军杀到,彭夫护北遁,当时高奴城内人心惶惶,鲁凭乃藏匿于草垛之中,逃过了二度被裹胁的厄运其实彭夫护这会儿也顾不上他了,只是命部曲去取鲁凭首级,可惜遍寻不见。

    裴嶷、裴粹等人因此都说:“鲁将德陷胡经年,其志不屈,理当旌表,以彰显其忠节啊。”

    裴该手捻胡须,沉吟不语。

    他在琢磨什么呢?原本历史上的鲁凭,曾在刘曜攻陷长安后,即投身而入胡营,担任前赵大将呼延实的长史,其后陈安谋反,杀呼延实,他复归陈安,却又反对陈安彻底背反刘曜,终为陈安所杀。刘曜因此还悲恸慨叹,说:“贤人者,天下之望也,害贤人,是塞天下之情……陈安今于招贤采哲之秋,而害君子,绝当时之望,吾知其无能为也。”

    某些人的人生轨迹,起码所属阵营,并没有因为裴该的穿越而变更,比如说范隆、韦忠等,但鲁凭则彻彻底底地改变了。若说鲁凭是忠臣,则他在原本历史上,先背晋,复降陈,即便不算三姓家奴,两姓总有了;若说他不是忠臣,在这条时间线上,却为刘曜拘禁经年,始终不屈,仿佛小号的苏武……何以如此啊?

    一切都因天下大势而变。当晋已无望中原,胡势一时炽烈之时,那些并不识何为民族大义之辈,自然会陆续投入胡、羯的怀抱,甚至于鲁凭还会劝告陈安,勿与刘曜作对;但当晋帙复张之际,则以鲁凭这种执著于传统儒家道德,多少还要点儿脸的士人,就必不肯二三其德了。

    如此看来,鲁凭确实是一个值得宣传的好榜样,但效用正不在教人以忠,而是宣告天下,中国今已复振矣!

    裴嶷、裴粹等见裴该没有第一时间表态,反倒在沉吟,不禁疑惑。好在裴该想的时间并不长,便即笑笑:“卿等所言是也,我当亲往城外,迎候鲁将德。”同时命郭璞将鲁凭的事迹写成上奏,请求朝廷封其子、男之爵。

    秦以军功授爵,自公士而至彻侯,总计二十级;汉代则分封诸王,并将彻侯{后避武帝刘彻讳而改列侯}独列于二十等爵之外。则王、侯为封爵,有食邑,受租税,可世袭;关内侯以下为赐爵,不可世袭,但增其禄、免赋税而已。到东汉末年,赐爵逐渐消亡,唯保留关内侯一级{建安时更加关中侯和关外侯},同时列侯亦有县、乡、亭之分。

    曹魏末期,司马昭秉政,自称沿用周礼,设置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由此晋代的爵位系统就沿袭前朝,被分割为三个部分:其一为宗室,封王,有亲王、郡王之别;其二为异姓五等封爵,亦有郡公、县公,郡侯、县侯之别,且多加“开国”二字;其三为乡、亭侯和关内侯。

    其实伯爵以下,虽有其名,赐封人数却并不多,大概因为基于传统,唯公、侯二字荣显,为伯、为子、为男,受的人也未必能有多乐意吧。郡县公多于开国时册封,新爵则多数封侯司马亮、司马伦等执政时,滥封侯爵,乃有“亮侯数千,伦侯数千”之语。

    所以此前裴该为其麾下将吏向朝廷求得的爵位,基本上都是县侯。如今他打算用封爵来嘉奖鲁凭,但若仍封其为侯,就怕诸将异言我们浴血奋战,始得封侯,怎么养一年马也能封侯了?乃请朝廷下赐子爵或男爵给鲁凭。至于乡亭侯、关内侯等,不可世袭,恐怕无人以之为贵啊。

    奏至洛阳,朝廷不日便即下诏,册封鲁凭为褒信子。至于行台方面,裴该在亲迎并嘉勉鲁凭之后,以其熟悉高奴之事,乃命其为高奴县令。

    恢复汉代极盛时期的疆域,乃是裴该的宿志,故此才在刘曜主力离开高奴之后,仍然不遗余力地支持陶侃的北进策略,终于收复了高奴城。此城在秦代便是关中名邑,项羽曾封董翳为翟王,使都高奴,等到刘邦“暗渡陈仓”,攻灭三秦后,即设高奴县。魏、晋以来,上郡逐渐沦陷于氐、羌之手,其县乃不复置。

    裴该此前上奏,请求重置上郡,得到了朝廷的允可,随即便任命虚除权渠为上郡太守,都督上郡戎部诸军事。则上郡虽复其名,不过等同于后世的羁縻州,朝廷是根本管不到尺土寸地的。因而如今既得高奴,便须由行台直接命吏管理了高奴小县,汉代也不过任命县长而已,裴该则直命鲁将德担任县令。

    根据莫怀忠的禀报,高奴城池虽小,刘曜既然在彼处经营了将近两年的时间,自然会加以修缮,城防颇为严整实话说若是胡心不乱,彭氏不走,则莫怀忠欲以一营之兵而遽下高奴,他自己心里也没有太大把握周边可以辐射、控制的耕地,也有数千顷之多。只是人口太少,城内、城外,估算着总数也不过五六百户、两三千人罢了……

    裴该乃与屯部掾辛明商议,即下令将高奴县内农户全都降为屯民,于其城东、西、北总设民屯十座,复从冯翊、京兆迁军屯五、民屯三北上,别置于高奴城南。同时命工部召集民众,整修从梁山前往高奴的道路。

    裴该在策谋着北方之事,于此同时,荀灌娘则在筹划猫儿的“相亲会”。

    裴该原本跟她说:“谢风、文朗、刘光等,咸在青春,尚且无偶。”但是一打听,敢情谢风在不久前已然定下了亲事,商定来年迎娶。

    裴该麾下诸将,陶侃、郭默等暂且不论,则年岁最大的是刘央{刘夜堂},已过四旬,其他多半与裴该岁数相仿,三十上下。在这年月,有条件而三十多岁都不娶妻的,其实罕见,如董彪三十一岁,长子董都已经十二了,其他人自然多数也都有了家室。

    而只有谢风、文朗等寥寥无几之人,年近三十尚未娶妻。原本是没条件从军之前,多数家贫,凑不够彩礼,再加兵荒马乱,就此耽搁下来其后则身份逐渐尊贵,乃与甄随相同,谋娶士人之女,但士人中又有谁能够看得上这些大老粗啊?

    即便文朗,几人真信他是文之孙?

    不过最近情况有所不同了,既得封侯,爵位可以世袭,关中很多二三流家族乃纷纷凑将上来,与谈婚姻之事文朗就此才做了金城单氏的骄客。

    那就只剩下一个谢风了,关键他是扬州人氏,满嘴鸟语,官话始终说不利索,故而虽也有关中士人上门说亲,却往往见面而却步听不明白他在说啥啊,条件不好谈哪。

    原本还有刘光可以凑数,偏偏荀灌娘瞧不起胡人;裴该还提起过裴熊,荀灌娘却总当他是自家家奴裴寂、裴度也是自家家奴出身,则家奴岂可娶荀氏女?那就光剩一个谢风了,还用猫儿选吗?和直接指定婚姻,彻底包办,又有啥不同了?

    于是裴该与荀灌娘商议之后,便扩大了相亲范围,把军中中尉以上,年貌相当,尚未娶亲者,全都给摘出来了,其身在长安的,总计十七人,一并唤至大司马府。裴该设宴款待诸将,而使猫儿于屏风后窥看你瞧瞧谁比较顺眼,可以跟你谈婚论嫁哪?

    ……上拉加载下一章s……》

 第十九章、晏平

    猫儿伴随荀灌娘而嫁的时候,虚岁才刚十二,匆匆三年时光,瞬息而过,终于长成了一个“大姑娘”{以当时的标准而论},可以出阁了。全本小说网;HTTPS://щWW。.COm;她原本也清楚自己多半是要给裴郎做妾的,但裴该丝毫也无表示,荀灌娘则偶尔出言试探,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将来打算怎么嫁啊?

    猫儿心说喜欢怎样的男子?轮得着我说喜欢么?裴郎见在家中,你却问我这样的问题,是不愿意跟我共侍一夫么?

    因而当裴氏夫妇谈妥之后,荀灌娘正式向猫儿提出“相亲”之事,猫儿不禁有些伤感,抱着荀灌娘,说你就跟我亲姐姐似的,我实在不愿意离开你啊……荀灌娘好生劝慰了一番,但言下之意却很明确:我老公不会娶你的,而且也不会再娶别的女人,你且死心吧!

    虽然情同姐妹,其实还是主奴,猫儿虽然天真,却也不傻,实不敢违拗荀灌娘之意。她只是在心里说:哪有男人做到如此高官,而不望三妻四妾的?我也不知道你能管住裴郎多久,且等他将来忍不住纳妾或者出轨了,我再来羞你的脸!

    念及自身,原本不过蛮酋之女,婚姻也不能自主,说不定就要被许给别部的什么纹身大汉——就跟那个甄随差不太多——她久在荀家,又入裴家,看惯了中国士人的风仪,逐渐对家乡那一套审美已经很不习惯了。如今既能嫁与中国将军,还是以荀氏女的身份出嫁的,去做正室,已属份外之喜,又怎么敢过多奢望哪?

    当晚避了人,抱着枕头哭了半宿,翌日起身,还是接受了荀灌娘的安排。于是裴该召集单身将领,齐聚堂上,让猫儿跟屏风后窥看——他还特意跟每个人都对了话,可以让猫儿听听对象的声音、言语。

    “相亲会”结束之后,荀灌娘就问猫儿,说今天这些将领,你有瞧上谁没有?“其最上位者,乃裴郎麾下大将,做到中军第二旅之佐,封建始侯,汝其有意乎?”这说的自然是谢风了。

    然而猫儿却摇头,说:“我不喜其容貌。”

    谢风是南人,身材不高,但是挺宽,肩厚腹大,满脸虬须,几乎就是小一号的甄随。猫儿心说这家伙长得就跟我老家那些纹身大汉差不太多,我若以其为夫,跟还呆在荆南老家有啥区别了?

    荀灌娘闻言,不禁微微皱眉,随即便问居第二位者又如何?就这样一个一个探问下去,猫儿却似乎全都不满意,直到末座之人——

    猫儿说了:“诸将皆粗豪,不似中国人,唯此人略有中国相貌。”

    荀灌娘心说你对“中国人”是不是有啥误解?不要以为中国人就都是我爹或者我老公那样的,裴、荀名门那般风仪、气度,当世能有几家子弟可比啊?抬头想了想,实在想不出末座之人究竟何名何姓,以及长啥样了。

    倒是裴该还记得,便在旁边提醒说:“此乃部副杨清是也。”

    杨清本年二十有四,原本小胳膊小腿的,自入裴军,营养跟上之后,二十出头又蹿了一蹿,达到七尺有余,而且四肢匀称。其面相也还算端正,须不甚浓,也就唇上及颔下一缕而已,不跟其余诸将似的,多数都是满把的络腮胡子。

    荀灌娘通过杨清之名,大致回想起了那人的相貌,不禁心说:原来猫儿还是喜欢看似文质彬彬一些的……随即蹙眉道:“只是一部副,未免太小了!”

    裴该解释说:“甄随方为其请功,倘若兵部核准,一二月间,即能晋为部督。”

    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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