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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勒胡马-第3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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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可由此断祖士少一臂。”

    梁芬点头道:“卿言是也,可候祖士稚北渡,我等留都,再详加筹划。”随即又问:“亦当先向建康致意……”别到时候一切安排妥当了,召祖纳入朝担任尚书,结果祖纳不肯来,或者司马睿不肯放人,那咱们就全都白忙活了。

    李容说我都已经想好了“梅叔真{梅陶}、钟彦胄{钟雅}曾参丹阳王幕,与祖士言亦相交莫逆,可使居中联络。”

    梁芬皱眉道:“此皆兖、豫人士,可能为我用否?”

    其实严格区分起来,洛阳朝堂上主要存在着三大政治集团:一是以梁芬、荀崧为首的关西党,成员多数是关中秦、雍二州出身,或者在裴该留台前便已投效的中州人士;二是以祖逖为首的关东党;但司、兖、豫三州虽然名义上都是祖逖的基本盘,却因为他原本家世较低在《姓氏志》出台以前文学之士则多数都汇聚在太傅荀组身边,形成了第三股势力。

    总体而言,荀组一党是比较偏向于祖逖的,因此梁芬才担心,兖、豫人士能听咱们调遣,发动倒祖{约}之谋么?

    李容笑道:“祖士少跋扈,太傅亦每有烦言,则若司徒公能够说服太傅,则国政皆在掌握之中且正如司徒公先前所言,洛阳城内唯士大夫与武夫耳,国家一体,安有东、西之别啊?”利用高门显族普遍瞧不起低门小户虽说乌氏梁原本的身价也不见得就比范阳祖高,终究家大业大朝廷公卿也普遍敌视赳赳武夫的现状,你可以设法把荀组拉拢过来啊,反正咱们要倒的唯有祖约一人,并非要除去祖逖,想来荀组是肯上贼船的。

    梁芬乃道:“且容我细思其策。”

    祖逖陛辞司马邺,克日发兵,以骁将冯龙为先锋,所部两千,号“复仇军”。

    冯龙本是“乞活”帅陈午的部下,祖逖规复河南之时,奉命率八百健卒前往应援,不久后陈川谋杀陈午,这一部“乞活”就此星散,冯龙等人也就此留在了祖逖身边。

    兖、豫出身的将领普遍瞧不起“乞活”,甚至于还有敌视心理。这是因为“乞活”外来,本是东嬴公司马腾{后晋爵东燕王、新蔡王}从并州带出来的,就食于冀州,司马腾死后,遂分散于中原各处。“乞活”虽然与胡、羯有仇,敢与胡军抗争,比起大部分官军来都要英勇顽强得多,但终究不是晋朝正规武装,而且组织性极差,等若流民、盗匪,他们既入兖、豫,则挟裹百姓、抢掠富户,甚至于屠村破邑,恶行也自不少。所以中原人对“乞活”的恶感,甚至要超过了蜀民对巴氐{陇上流民入蜀}的恶感。

    然而冯龙在河南几场大战中,率领八百“乞活”奋战在第一线,甚至于多次扭转战局,就此逐渐提升了其他将领对他们的看法“乞活”是贼不是兵,但若收之为兵,确有大用。

    因而祖逖就任命冯龙为督护,使其独领一军,并且把别部“乞活”来投的散兵,以及不少原本并州出身的新卒,全都填塞进了这支“乞活”之中。只是“乞活”的名声不好,故而命其更易旗帜,干脆改叫“复仇”。

    你们离开并州,是为“乞活”,如今入我幕下,我给你们活路,你们自当把人生目标更提升一步,要跟着我杀回并州去,向胡寇“复仇”才是!

    冯龙率部先渡,祖逖将两万精兵在后。群臣多至渡口相送,祖逖与众人辞别了,最后关照其弟祖约道:“朝中事,一以拜托贤弟,卿当善辅天子,和睦同僚,为我保障后方安稳。但洛阳静谧,我在河内便可心无挂虑,一心破贼。”

    祖约说哥你放心吧,有我在,河南、兖、豫,必定稳若泰山。

    祖逖又说:“我将此二万军去,足破赵固、桃豹,但恐安自上党来,甚至于羯奴亲至;兖、豫之卒,将陆续进抵畿内,劳卿整训,因应情势,逐部派发为援。尚书省中,唯卿稍通军事,此任非卿不能当也……”

    祖约心说哥你也太瞧不起我了,什么叫“稍通军事”啊?我若稍通军事,那岂不是说国中懂得打仗的,就只有你一个人了么?却也不敢辩驳,只说:“都在愚弟身上。”

    祖逖深深地望了祖约一眼,随即步向渡口,便欲登舟。正当此际,突然有一骑从西方疾驰而来,到了大军外围,被巡路军士所阻,随即就有一名下将领着远来骑士,分开部伍,快步向祖逖方向跑了过来。

    祖逖才欲登舟,就被人提醒此事,他转过脸去远远一望,知道必有重要军情传递,因而暂时揣着手,就跟渡口这儿等着。时候不大,骑士来至面前,双膝跪倒,呈上一封书信。祖逖接过来,顺手抖开,一目十行看了,面上不禁微露喜色。

    既是西方来使,八成是通报的关中军情,因而群臣无不提心吊胆地关注着祖逖的神情,直到见其微笑,方才略略安心。祖约距离最近,就问:“阿兄,书中是何言啊?”

    祖逖随手就把书信递给他,然后面向群臣,提高声音道:“果不出某所料,大司马于关中,已大破胡矣!”

    其实裴该还忙着核点战果,尚未及正式向朝廷报捷,这封书信,乃是河东方面郭诵遣人送来的。郭诵既入蒲坂,便急修书一封,遣部下自蒲津放船,直下潼关,再从那儿换马,一路疾驰,来报祖逖知道。

    具体河桥附近那一仗是怎么打的,郭诵也不清楚,信中只是说:大司马与胡寇临河而战,刘粲先归河东,闻败,夜半至渡口,收拢残卒,末将往袭,发箭中其盔缨……武卫将军甄随恰逐胡来东,遂与之共逼胡于蒲坂,刘粲、刘骥兄弟遁去……

    既然刘粲都已经跑了,甄随还一路杀来了河东,那么不问可知,河西方面必然大胜啊。

    祖逖就此雄心更炽,当即吩咐祖约:“郭声节信中,于关中战事言之未详,且候确信,卿可急遣人渡,报我知道。”随即哈哈一笑,再次朝同僚们拱手,便即带着满腔豪气,登舟而去。

 第三章、倾轧

    裴该在河桥大破胡师的确切消息,数日后露布报至洛阳,军民人等,尽皆欢腾,尤其那些“裴党”公卿,更加雀跃。(全本小说网,https://。)尚书左仆射荀崧乃恳请太傅荀组领衔上奏,说自永兴元年「晋惠帝年号,刘渊在那一年自称汉王」以来,国家对胡,从未有过如此大胜,自当设祭告陵,感谢祖宗的庇佑。

    此前相关关中战事,私下里流传着很多不好的小道消息,多数说裴该实已战败,退守长安,唯恐朝廷怪罪,甚至于使祖逖率军相救,这才隐讳其事;甚至还有人说,裴该已在郃阳城中战死,胡骑不日即将下华阴,出潼关,一口气杀到洛阳来……

    对于这些消息,荀崧多数是不信的,但也难免受其影响,整日介忧心忡忡。他数次派人前往长安打探消息,还暗怪女儿——女婿忙着在前线打仗,也说不定真为胡寇所围,所以不克传递消息,怎么连你也不给老爹送个信来啊?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他还写信给上洛郡守裴轸和驻兵河南县的裴丕,说你们虽非留台人员,而属朝廷直辖,终究为裴氏一脉,既知关中危急,何不急往相助啊?结果裴轸回信说:“大司马并未求援,朝廷也无旨意,轸岂敢擅离职守?荀公见守台省,何不奏请发兵应援呢?”

    荀崧心说我也想啊,问题是裴该本人都没表态,我这底气未免不足。况且我数次在省内提出此事,都被祖约等人所阻,借口怕胡寇行声东击西之计,实谋洛阳,或使羯奴往攻兖、豫,既然大司马并未求援,想必不甚危急,王师不宜轻动……

    亲自去求祖逖,祖逖反在河内动兵,说是围魏救赵之计……加之荀组也站在祖氏兄弟一边,梁芬又模棱两可,我实在势单力孤,难以求下援军来啊!

    文约啊文约,汝又何以如此自信?即便实有破胡之妙策,多召聚一些兵马过去,胜算必然更大不是?至于粮秣物资,自有我相助调动,你究竟担心些什么呀?难道担心把河南地区给放空了,真遭到胡寇的掩袭?大不了咱们再退回长安去好了。

    至于裴丕的回信,说得就很明确了:“我等兵寡,即往关中,难摇大势。设使大司马败绩,且弃长安,则必东归洛阳,末吏在河南,可为先导。此命监护都邑,以备非常,岂可轻动?”当初裴该把我安置在河南,就是为了监视朝中,若有不利于他的动向,我半日之内,即可进城——这个责任太重大啦,我若擅自离开,洛阳出了事儿可该怎么办?

    因而荀崧每日担忧,酒饭不思,好不容易得着了关中大胜的禀报,有如一天乌云,瞬间尽散,这个高兴啊。不行,我不能一个人高兴,得拉着大家伙儿一起乐和才成,且须使天下咸知,我婿一举而摧破胡寇主力,功高社稷!

    因此才鼓动群臣上奏,请求谒陵。司马邺自然也很欣悦,就此问道:“既然大司马已破胡寇主力,可能趁胜而前,批亢捣虚,直下平阳否?”

    祖约奏道:“家兄行前有言,胡虽大败,关中经此兵燹,粮秣物资,亦或不足,且若逼之急,恐石虎等自晋阳入援……大司马奏表中亦云,当遣别军入于河东,徐徐经营,候关中积储丰厚,然后一举而定胡氛。在臣看来,或可期之明岁、后年。”

    司马邺叹息道:“设羯贼未曾入并,大司空仍在晋阳,趁势南下,与大司马夹击平阳,则胡氛早定矣!”刘琨你怎么就不能多扛个一年半载的呢?

    其后又问:“胡既丧败,可能遣使命降,使交还先帝遗骸否?”

    荀组道:“刘聪杀害先帝,其罪不逭,即其自缚,亦当车裂于市,且暴骨于野,岂有遣使命降之理啊?至于先帝遗骸,待复平阳,自然可得。”

    司马邺点点头:“太傅所言是也,朕因思念先帝,一时哀戚,所言有失……”说着说着,眼圈不禁红了。

    其实他跟司马炽叔侄之间,未必就有那么深厚的感情,但只要回想一下自己当初从洛阳逃出来,跋山涉水,一路经宛县,下武关,直入关中,抵达蓝田的坎坷经历,就自然会有落泪的冲动了。

    于是准奏,择日出城祭陵,同时还命梁芬等择其善地,先为司马炽营建陵寝,以待将来迎还尸骨,便可落葬。

    天子谒陵,百官皆当相从,不过象尚书省这种中枢机构,是不可能彻底放空的,必然要留人值守。那么留谁好呢?祖约当仁不让,说你们都走吧,留下我一个人加班。

    主要是祖逖大军的后勤物资一直是他在统筹,陆续抵达郊畿的兖、豫之兵,也需要他来圈定驻防地,看情况是否要向河内调运,那真是一刻都离不开啊。

    因此到了正日子,洛阳街巷几乎为之一空——不少士人乃至百姓,一方面为了抒发心中的快意,另方面也为凑热闹,全都跟着车驾出城,去北芒山观光了。尚书省中,唯留祖约,面前的公文摞得比他脑袋还要高,手不停挥,当真忙得是焦头烂额。

    就中尚书郎陈旦趋近案前,借着商议公事的机会,暗中将一纸文书,悄悄递给了祖约。祖士少掀开一角,略略一看,已知其意,于是揣入袖中。陈旦压低声音说:“昨日梁司徒密往太傅府上,谈至夜深,不知何意——祖君还当警惕些。”

    祖约微微撇嘴,也低声回应道:“大司马建功,且家兄离洛,彼等乃生鬼胎,欲谋我耳——自当先断其臂!”

    这个陈旦字旭始,是临淮东阳人,本与晋朝开国功臣陈蹇为同族——陈蹇之父陈矫,仕魏官至司徒,封东乡侯,这一爵位传矫长子陈本和长孙陈粲;陈蹇本人则是入晋后官至大司马,封高平郡公,陈旦是东乡侯一支,为陈粲之孙。

    临淮陈氏家门不高,人丁也单薄,自陈蹇曾孙陈粹没于“永嘉之乱”后,高平郡公一支便即断绝,东乡侯一支仍居本乡,其势日蹙。

    其后筑坞堡以自守,却被裴该守牧徐州,下令破弃。陈旦因此而恚恨裴该,又看不惯几位兄长以得临淮小吏为荣,乃自投江东,就在建康结识了祖约,被引为心腹。等祖约入省后,也便提拔陈旦,数月之间,使其晋升为尚书郎。

    梁芬、李容等人欲图“倒祖”,祖约对此是有所察觉的——双方本来就不对付,于公事上每多参商,那又岂有单你设计我,我却不琢磨你的道理呢?

    在祖约想来,朝廷如今是两套班子,但裴该实执一套半,留给我祖家兄弟展布的空间未免太小啦。三兄只管军事,完全不插手民政,可是若在民政上没有足够的发言权,后勤物资,乃至兵源筹募,都可能受到掣肘,军又何以为强呢?想当初你跟裴该一起渡江,裴该管民,你管军,本当分工合作,但裴该不是也插手军事了么?

    而今裴该总统关中,名为留台,实有分封之实——你瞧他在关中搞的那一套新政,大违朝廷制度,假意说是临时举措,可是说不定将来利用他安插在朝中的党羽,如梁芬、荀崧等人,就会想要行之全国。照道理来说,虽然行台,不当更易制度,你在幕府中怎么搞都无所谓,竟连各郡县守令都必须照这一套来,那就未免太过分啦。

    关中守令等地方官吏,不满于此者大有人在,舆情奏报洛阳,都被荀崧给按下了,荀崧还要帮着裴该解释——当然啦,那是你女婿,你自然向着。可是如此一来,关中乱政,迟早会波及到河南来,乃至全国去的!

    其实祖约与裴该并无私怨,相反,两人还是渡江前的旧相识、老朋友。祖约心说,想当初在建康,原本我哥是跟我共榻而眠的,只要你来,都会把我赶外屋去,跟你抵足长谈,则三兄对你的器重,我都看在眼里,你那些夸夸其谈,我也都听在耳中——内外屋隔音效果实在太差。我知道你有本事,有能力,但你别想天下大事全都一肩挑啊,你置我祖氏于何地哪?

    朝廷双头执政,必然不能长久,三兄暂退一步,敬你名爵,以你为先,我也不反对。问题既然留台关中了,管好你那一亩三分地就行了吧,干嘛还要把手伸这么老远来?尚书省内,几乎一多半儿都是你的人,论政先关中而后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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