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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天下有敌-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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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应看笑了。
    “刚刚开了口袋皮囊,”他仿佛很满意、先把那日笛子收入袖口里,“还不致啥邀里邋遢的东西都倒将出来,恰恰好,可以让你勾着玩。”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向他的手下点了点头。
    任怨立即行动。
    这行动让“名利圈”的人为之咋舌、心寒、甚至头皮发炸,全身鸡皮疙瘩一齐竖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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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同道们,辛苦了……
    “拍掌的时候到了,”方应看拍掌道:“你们可是看到了,我们的文雪岸文大侠刚才多英勇、利害……值得大家为他鼓掌的吧?”
    “不过,现在到我这位手足表演表演,表现表现了,”他大力推荐的道,“如果他有闪失,那就活该;如果成功,咱们也不该吝啬掌声吧……”
    他这样说。
    轻描淡写。
    像在看戏、说戏、演戏。
    但这都是人命关天、生死大事。
    任怨一俯身,就窜了出去。
    明明他是低伏着过去的,突然间,他像长了一双翅膀,振翼而上,揉身就用一种撷取果实一般的身姿,搜取了天下第七手上的钩子,“飕”的一声,勾子的尖勾住了一些事物:
    那是天下第七腹腔内的肠子。
    本来,天下第七绝不好惹。
    任怨武功造诣也高,反应机敏,手段狠辣,比起天下第七不逞多让——不遑多让,但下一定能胜之。
    真要打起来,论实力,恐怕还可能略逊;沦阴狠,则殊为难说。
    可是,现在天下第七已是强弩之未。
    他中了方应看一剑之后,功力定全涣散,他觉得自己是给烧焊一样,快裂了开来,一切就要熔化、融解成一堆泥、一滩水了。
    他本来手上的笛子,现在已经没有了。
    换成了一口钩子。
    任怨一出手,便抢了他的钩子,一勾。勾入他的腹腔里,勾住了他的肠子,天下第七闷哼一声,独目怪眼一翻,死鱼般的瞪了出来,不是看向任怨,也不看方拾舟,却看那个在好动青年身后的蜡黄脸、多情眼、没神气的汉子,一时没有气绝。任怨钧子一紧,拔身就走,顺手便扯,天下第七便给他的钩尖勾着肠子扯着走,一路走,肠子一路掉出来,要不跟着跑,肠子则要马上拉断了……
    这样,天下第七便跄跄踉踉、一跌三碰的,跟着任怨的钩子满店里走了三五匝,肠子愈拉愈长。
    ——足足拉出了四尺余长的肠,肠破了,流满了未排泄的粪便、青菜、肉碎和血汁。
    可是天下第七犹未死。
    还要跟着任怨跑。
    任怨故意跑几步顿一顿、挫一挫、东歪西倒的跑,天下第七只有跟着跑,对方停他也停,对方蹲下来他也只有蹲着,像只驴子跟着他的车子,影子附着它的主子。
    跑得连那些距天下第七本有血海深仇的江湖汉子,也看不下去了。
    “杀了他吧!”
    “让他死吧!”
    “这样实在太……”
    很多人都看不过眼,沉不住气,没想到一个那么斯文秀气的人,一下手竟会这样辣到了惨绝人寰的地步。
    “同道们,为了这两个败类,你们都受惊了,也辛苦了……”方应看居然笑道:“我们不才后学,凭江湖义气这四个字,为大家出出头,让大家消消气——如果满意,拍拍手吧.这台戏正精彩呢,你看,这可是拍手时间又到了。”他说的真脸不改容。
    他说话的时候,虽然笑态可掬,但眼里爆出精光,正在往一人身上打量:
    那就是一直动来动去、从未安稳过的汉子。
    那汉子现在不动。
    不,也不是完全不动。
    毕竟、他正在掏鼻屎。
    ——掏得很用心,还很专注。
    仿佛,那不只是一种享受、还是一个事业。
    他正专心做一件很正经八百的事儿。
    鱼姑娘本来恨绝了雷怖,陈日月和叶告当然也憎死了天下第七,可是,现在他们都不约而同的不忍心起来。
    ——毕竟,一个五脏都掉到地上去了,捞都捞不起来,塞都塞不回去,一个则给人勾着肚子满屋跑,像一只上了钩的可怜鱼儿,一面跑,一面踩着绊自己那一截截像白色染红肥虫一般的肠子——两人本来都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名宿,真是情何以堪!
    到这时候,自是必死无疑,但又偏偏死不去;而伤人者又偏偏不让他死,这才难堪!
    谁还有心情拍手叫好?
    但的确有疏疏落落的掌声。
    原因是:有部分大难未死的人,知道来的是方应看,任劳和任怨,知道他们权大势重,且杀人如草芥,在宫廷和刑部又有极大的影响力,不敢得罪,只好附从讨好。
    人,总是超炎附势的。
    稀疏的掌声中,有两个刚才还当杀人是娱乐而今让人残杀求死不得的人,在炮受折磨。
    夜色深。
    雨凄迟。
    ——求生不得,那固然是件可哀的事,求死不能,确也是件残忍的事。
    光是疾病,也够把人的尊严摧残得剥落殆尽。
    何况还有人为的:
    譬如刑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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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卷结束) ……
第十八章:邪门客栈
1.丑陋的中国刑
    中国过去的刑求,五花百门,无奇不有,也无所不用其极,伤害残虐,也奠此为甚,有的割鼻子、有的割耳朵、有的挖眼睛、有的剜舌根、有的索性把鼻子、耳朵、眼睛,舌头一齐割掉,还割了生殖器,更剁了四肢手足,但人还不死,让他清醒着清楚地感觉到这一切残害的痛苦,不但对身体,同时对人格,都是一种极大的侮辱和挫伤,而且务必屈打成招。
    有的根本利用这种手段、刑法、来肃清异己,甚至恣施以虐,滥刑为乐。
    ——死便死,但车裂……稀奇古怪,极尽恶毒,种种精心、奇巧设计,都是为了伤残戳害身体、意志,像如今所见钩肠、剖腹也仅是林林总总的“刑”之二例,真是丑陋的中国刑!
    任何地方、国家都有刑、刑罚,用此愤恶惩凶、自是不可缺的,很多国度的刑罚都有残酷的方法,在所难免,但很少,极少、乃至没有比得上中国这泱泱王土上所施的刑罚,简直是挖空心思,匪夷所思,琳琅满目,无奇不有,一味让受刑者求生不得,求死个能,你要他招供什么他都只能“坦承不讳”,那么无所不用其极,那么不把人当人。
    ——禽兽不如的人总要把他不喜欢的人折磨得禽兽不如,方才甘心,尽心。
    什么人发明、滥使中国刑?
    当然是中国人。
    什么人在这一刻正在恣用私刑?
    刑部的人?
    什么人敢在这公开场合公然用刑?
    自然是任怨。
    ——,不过,如果不是他的主子同意、首肯或鼓励、暗令,任怨还真不敢用得那么了无忌仰、明目张胆。
    杀戮如此浓重,一地血腥死人,以致这客栈变得十分邪门。
    雷怖己干枯地哑道:“……痛啊,你们……让我死吧。”
    这时候,他已经失去了自杀的能力。
    他只后悔不早些死。
    “放心,你既说过一定会让我死得很难看,”方应看轻柔的说,“我也一定会让你死得很难过。”
    雷怖霍然望着方应看,眼神发出了一种足以令人战栗不已的恨芒来,他的眼色仿佛在说:
    你这样狠,我死了之后,十辈子都会投胎报这仇!
    可是方应看却满不在乎。
    ——他根本不相信有报应,有轮回。
    他轻松的避开了雷怖的视线,根本不去看他。
    有几个江湖人己忍不住要出手:禁不住要动手去了结这两个只求一死的可怜仇人之性命,但都给挡了回去,
    挡注他们的是任劳。
    任劳一出手,就把他们搪回去了。
    还有人想劝说,他就冷沉沉的道:“不关你的事,是我们刑部在办公事——这两个是杀人犯,谁帮他谁是从犯。”
    ——从犯?
    这罪名可是谁都耽待不起。
    鱼姑娘本来试图施麻药,让这些人死的不那么痛苦,但都给这两个字吓了回去。
    毕竟还是有人见不得这惨酷场面的。看不过眼,仍挺身而出,往劳就深沉沉的说:“你再动手,下场就跟他一样——你试试看!”
    ——试试看?
    谁愿意!
    一时间,谁都不敢造次。
    也不敢动。
    ——生怕一乱动,大祸就会降临其身!
    但有一个人,却遽然动了一动。
    他只不过是略为、十分轻微的有了一点“异动”,方应看已马上警觉,笑着喝止:“唉,你也别动——”
    对方一动,他也身形一动。
    快的不可思议。
    对方动作已够快,但甫一挪前,他立即已长身拦在前面,更快的好像压根儿没有了速度这回事。
    不过,他却错了。
    他犯了判断上的错误。
    他一向很少犯错。
    而今却犯上了:对方其实不是纵前,而是打横例滑,脚一勾。
    飞起一细小长形之物,掠过其身前,那人手一拍,“嗖”的一声,破空而出。
    然后,一切都来不及了。
    方应看一旦发现阻止不及,马上凝结了一切阻截的行动,双手负背,脸带微笑,悠然道:“我算错了一步。”
    他是算错了一步。
    才一步。
    所以雷怖死了。
    终于能死。
    ——对雷怖而言,这是他极其渴望、期待己久的结果吧?
    他死了。
    他死在一根筷子下。
    是的,不错,“杀戮王”雷怖就丧生在一支筷子下。
    他死的时候,眼里脸上,似有半个微笑,显得十分诡异!
    筷子就嵌在他的头颅里,刺人他的额头中。
    他的头裂了。
    脸也裂了。
    筷子只插在天庭上,但造成的破坏,竟有那么巨大!
    ——而额骨本就是人体最坚硬的部位。
    一支筷子的破坏力,居然如此可观!
    这是什么手法?
    发出筷子的是什么人?
    这个好动青年到底是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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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灯下骷髅谁一剑
    看来,方应看阻拦不着,并不以为忤,也不十分愠怒。
    他反而心平气和,招呼:“是你!”
    好动青年用手挖耳朵,不经心的答:“是我。”
    方应看笑道:“是你?”
    好动青年改用手指挖鼻孔:“不就是我。”
    方应看试探地道:“你是……?”
    好动青年停止掏挖的动作,眯着眼说:“你竟不认得我?——我还以为京城里方小侯爷智能天纵,有识人之能,看来也不过如此。”
    任劳脸色一变,低哼了一声。
    方应看依然平和,不愠不火,只长吟道:“灯下骷髅谁一剑……能用得上这样高妙的剑意,一出手便让我棋差一着的——
    除了雷大侠,岂有他者!”
    那爱动的青年人听了这巴结的话,似一点都不以为然,好像还有点下高兴:“姓雷的人很多,光是这店里有不只一个——你说是哪个姓雷的?”
    言下之意,好像,光是称呼他“雷大侠”是侮辱了他似的。
    方应看们也不确定:“雷艳?”
    喜动青年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反应,只用指尖剔牙。
    方应看笑着看着对方:“不过,如果你是雷艳,雷怖刚才没有理由不认得你。”
    那青年却提省他道:“别了了:人我刚才用的是筷子,不是剑。
    顶多那只是算是暗器,”
    方应看道:“我看的是以筷了使出剑法,而不是暗器。”他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使的是暗器,那么,你就必定是无情或蜀中唐门的一流高手——”
    他笑了一笑,又道:“你若是唐门的高手,跟雷家子弟本为死敌,又何必露这一手让雷怖好死好逝?”
    那青年也附和地笑了一笑。
    他笑的时候,嘴巴张得很大,笑容相当可爱。
    “当然,我也不是无情,”他也补充道,“我一双脚还完整的很.想不动都不可以。”
    “我想,如果你不是雷艳……”方应看还在寻思,“那就是雷无妄了。”
    那青年那是无动于衷,只道:“说不定我谁也不是,我是王小石。”
    “可惜你不是,”方应看很有风度地道,“我见过王小石,我本来就在这儿等他来。”
    那青年双眉一剔,出现了一副挑战的神色:
    “王小石?他会来?”
    “只怕他会来,也来得并不自由自在。”方应看一面说话,一面仍观察着这青年的一举一动——事实上,他已这样观察了好一段时候了,甚至始自于雷怖未动手杀人之前。“这儿不只我在等,其实雷怖、司空残废来这儿,也明为天下第七,实想摸摸底儿,瞧瞧王小石会不会在这儿出现。”
    “我也是。”那青年忽道:“我也听到传言。”
    “我知道。”方应看好像很欣赏他坦承不讳似的,“雷纯比谁都想知道王小石的近况,米公公只怕也不例外。”
    “我也想知道王小石的情形,听说,他已落在蜀中唐门子弟手里。”他笑了一笑,仿佛是表达了他的讥悄与不屑:“怎么好像武林中名动天下的人物,少不免都会落在蜀中唐门的罗网中,至少是一段时候——萧秋水如是,方歌吟如此,王小石也不例外。”
    他好像也有点诧异和迷惑,“你怎么知道我跟雷纯有联络?”
    方应看笑了起来:“我本名应看——应该看的,我一定看得到。”
    “看来,”青年有点不甘和不服,“你看到的似乎还不少哩,看到太多,只怕惹麻烦。”
    “当然,我也看到了,”方应看不忘细节,“龙八手下的四旗主确是来找鱼姑娘麻烦的,而文随汉本意是要来杀死他的哥哥的。”
    “你总有看不到的地方吧?这儿毕竟光线不足。”青年还是喜欢找碴,“说不定,我就是蜀中唐门的人……”
    方应看觉得这种话有点侮辱了他的智慧,不耐烦的打断了。
    “蜀中唐门的弟子,就算要帮江南霹雳堂的人,也不必为了帮敌人而得罪我;唐家子弟更没必要为了铲除雷家堡的人所受的痛苦,而与‘有桥集团’为敌——再说,若是姓唐的出手杀掉姓雷的,只怕,江湖上传出去,前因后果,未必说得清楚,一旦沸沸扬扬,后果不堪收拾。”
    青年还是喜欢抬杠:“如果我是雷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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