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鬼咒-第3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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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好手艺，好笛子。”张天赐赞了一声，扬起手里的笛子，说道：“这支了。”
杨绿珠点点头，也随手拿起一支笛子，说道：“梅花三弄是古曲，天赐道长应该知道——一弄叫月入太霞，二弄声声穿碧云。最是青鸟啼魂夜，三弄隔江长叹声。传说，是晋朝桓伊所作的一首笛曲，又叫梅花引，玉妃引。”
“我明白的……”张天赐也颔首，缓缓吟道：
“梅花一弄戏风高，薄袄轻罗自在飘。半点含羞遮绿叶，三分暗喜映红袍。梅花二弄迎春曲，瑞雪溶成冰玉肌。错把落英当有意，红尘一梦笑谁痴？梅花三弄唤群仙，雾绕云蒸百鸟喧。蝶舞蜂飞腾异彩，丹心谱写九重天。对吧？”
杨绿珠精神一振，说道：“原来天赐道长是丝竹高手，绿珠献丑了！”
“呵呵，这是遇到知音了啊。”金思羽的唇边带着浅笑。
杨绿珠也没答话，调匀呼吸，将笛子放在唇边，呜呜咽咽地吹奏起来。
张天赐闭目凝听，体会这首古笛曲，记住每一个音节，唯恐有漏。
金思羽一开始不以为意，但是听了一段，立刻被笛音带了进去，恍惚看见冰天雪地里，一朵红梅孑然而立，孤傲绝美，令人心痛不已，油然而生呵护之意。
李伟年也在听。芝灵和参娃鬼婴，也在听。
最想不到的是，鬼婴竟然也听得入迷了，忘了张天赐的吩咐，松开了捂着参娃嘴巴的手。
参娃的嘴巴重获自由，却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打扰了杨绿珠的笛声。
梅花三弄，分为低弄、高弄和游弄。绿珠吹奏到高弄之时，笛音高亢，似乎龙吟九霄，原本飘扬的飞雪，竟然都停止了！
忽而笛音转换，忽高忽低，进入游弄部分。众人更是被杨绿珠的笛音牵扯，忽悲忽喜，神魂颠倒！
一曲终了，余音不散。
众人依旧沉浸在曲调构筑的意境，痴痴呆呆，忘记了喝彩，也忘记了说话。
杨绿珠施施然福了一福，道：“献丑了。”
张天赐睁开眼来，抱拳道：“杨小姐的梅花三弄，已臻化境，实在佩服。”
李伟年也咧着嘴，拉着自家老婆的手：“绿珠，你吹得太好了，吹得太好了！”
“自卖自夸，不害臊吗？”杨绿珠笑着白了丈夫一眼，又一抬手，对张天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愿闻天赐道长的雅乐。”
“好吧，我赶鸭子架，关公面前，耍一回大刀！”张天赐只得应战，将笛子横在嘴边，跳动手指，吹奏起来。
吹笛子讲究一口气，张天赐是修道之人，一开始是修炼龙虎真气的，现在更是气化为丹，内丹大成。所以，只要记得曲谱，吹奏完全没问题。
笛音响起，也是像模像样。
在金思羽听来，和杨绿珠吹奏的，几乎毫无二致。
对面的杨绿珠也微微颔首，似乎在赞赏张天赐的笛艺。
张天赐一开始还有些打鼓，但是随着自己的代入，渐渐放松起来，不管输赢结果如何，只管用心吹奏。
笛音越来越轻快流畅，随后，由高弄进入游弄部分。这一部分最难，忽高忽低，转换要快，还要自然。
但是张天赐用心吹奏，竟然也丝毫不见阻塞。
看来没什么大问题了！
张天赐心暗喜，可是在这时笛音转换，啪地一声响，笛管爆开了！
众人一呆，一起看着张天赐。
张天赐也看着手里的竹管，苦笑道：“笛子不结实，顶不住这样快速的切换，破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是笛子不行，非战之罪。”
杨绿珠一笑，大度地说道：“这里还有三支笛子，天赐道长可以再选一个。”
张天赐自然不想此认输，立刻点头：“好，我再来一次。”
说罢，张天赐又取了一支笛子，看了看，试了试，开始吹奏起来。
杨绿珠笑而不语，安静地听着。
没多久，笛音再次进入游弄部分，啪地一声响，笛管再一次爆开！
张天赐放下笛子，郁闷地说道：“怪了，为什么杨小姐吹奏的时候，笛子可以承受得住，轮到我不行了？”
杨绿珠知道张天赐的心意，将自己刚才的笛子擦了擦，让李伟年给张天赐递了过去，说道：“天赐道长如果不放心，可以用我刚才的这支笛子。”
“不不不……怎能不放心呢？杨小姐和李先生坦荡磊落，也不会在笛子做手脚来陷害我的。”张天赐口是心非地说道。
“还是换过来，再试试吧。”杨绿珠说道。
“好吧，恭敬不如从命！”张天赐顺水推舟，接过笛子，再次吹奏。
可是结局很让人伤感，这支笛子，也在进入游弄部分时，啪地裂开了。
杨绿珠指着硕果仅存的一支笛子，问道：“还有一支笛子，天赐道长还要试一试吗？”
“不用试了，想必结果都一样。”张天赐沮丧地说道。
杨绿珠点点头，说道：“既然是同样的笛子，但是天赐道长却无法吹奏出完整的梅花三弄。那么我们这场试，是天赐道长输了吧？”
“愿赌服输，张天赐甘拜下风！但是可否请教一下，为什么会这样呢？”张天赐一时没注意，把真名报了出来。
李伟年一呆，随后叫道：“你是张天赐，莫不是龙虎山的天师大真人，张天赐？”
杨绿珠的眼神也是一亮，再一次打量起张天赐来。
“呃……是啊，我早说了，俗家姓张，道号天赐。”张天赐咧嘴一笑，问道：“伟年兄知道我的名字？”
“哎呀，我当然知道你的名字！”李伟年一拍大腿，说道：“我几个月前，去山下打过电话，找龙虎山的人问了，说新任天师张天赐，已经正式继位！不过，你当时不在山，好像出门办事去了……”
张天赐心不解，问道：“伟年兄当时找我，有事？我怎么没听说？”
“哦，说起来都不是外人！你们龙虎山的罗茜，跟我们是好朋友！”李伟年咧嘴笑道。
张天赐吃惊，皱眉道：“伟年兄没有搞错吧？我师父罗茜，都快一百岁了，跟你们是好朋友？”（今天更新完毕。今天少了几百字，感冒，算是我偷懒了，大家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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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2章 老妖精
张天赐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李伟年，年纪轻轻，竟然和自己的师父是朋友，还是好朋友！
“原来罗茜是你师父？真的太好了，都是自己人啊！”李伟年激动不已，一把握住了张天赐的手，拼命地捏啊摇啊晃啊，说道：“我次打电话去龙虎山，说你师父已经闭关很久了，是真的吗？你师父好不好？有没有跟你说起过我？”
难道这货，还真的是师父的朋友？
张天赐心郁闷，说道：“呃……师父还在闭关，估计再有几个月，要出关了。对了，我有些不解，你这么年轻，为什么和我师父是朋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看来，天师大真人还是不相信了。”杨绿珠笑靥如花，说道：“都不是外人，到我们的茅舍里喝杯茶，慢慢聊吧。”
“对对对，屋里坐，屋里坐。”李伟年急忙说道。
张天赐看看四周，没看见房舍，也不知道李伟年和杨绿珠的茅舍在哪里。
李伟年头前带路，引着张天赐等人向山下走去。
没多久，峰回路转，山崖下面，露出几间茅屋来。屋前有一片竹林，正是刚才做笛子的黑竹。
走到近前，张天赐发现茅屋靠山而建，山体被掏空了一些，倒像是个窑洞。
“岩穴在此，躲避红尘，让大真人见笑了。”杨绿珠施礼，请张天赐等人入内。
张天赐道了一声谢，带着金思羽和三个小萝卜头，一起走了进去。
窑洞共分三间，间是客厅，两头是卧室和厨房。虽然面积不大，但是收拾得很安静，一尘不染，矮几点着熏香，平添了几分暖意。
李伟年招呼张天赐落座，杨绿珠烹茶。
鬼婴和参娃芝灵，都没地方坐，一边站着。
等到茶熟，杨绿珠给大家都倒茶，也坐在李伟年的身边，苦笑着说道：“实不相瞒，大真人觉得我们夫妻年轻，其实，我们夫妻俩……已经是老妖精了。要说具体年纪，我丈夫李伟年，可能罗茜还要大一两岁。”
“啊？可是你们为什么这么年轻？”金思羽也吃惊不已。
李伟年挠头一笑：“因为很多年前，我们吃过二苗哥……是茅山派丁二苗给我们的仙丹。”
“你还认识茅山前辈丁二苗？”张天赐更是吃惊，不清楚这李伟年的来头。
李伟年点点头，说道：“当年，我们年轻的时候，是朋友了……我和二苗哥，你师父罗茜，曾经在灵渠尸场抓僵尸。那时候，真的是激情燃烧的岁月啊！”
“灵渠尸场？”张天赐暗自点头，说道：“灵渠尸场的事，有所耳闻，但是已经很久了。对了伟年兄……不，或许我该叫你前辈，我能不能替你把一把脉？”
到目前为止，张天赐还是不太相信李伟年的话，所以想通过把脉，了解一下李伟年的身体情况。
李伟年不解，茫然道：“我没病啊，干嘛要把脉？”
杨绿珠显然聪慧异常，笑道：“大真人还是不相信我们，所以要通过把脉来确定一下，看看我们是否吃了仙丹。”
张天赐一笑，算是默认了。
李伟年很听老婆的话，伸出手来。
张天赐给李伟年把脉，察觉到李伟年经脉之仙气流动，果然不是一般人！而且，张天赐也不得不承认那个丁二苗的厉害，这仙丹的效力，远在龙虎山龙虎大丹之。
半晌，张天赐才松开手，说道：“六脉调和，非妖即仙。你果然是前辈，天赐冒犯了。”
“嘿嘿，这回信了吧？”李伟年傻笑着，又道：“你师父罗茜，年轻的时候，跟我们真的是好朋友。算是现在见了面，也一定会认得我！”
“我信。”张天赐站起来施了一礼，问道：“只是我不明白，两位前辈为什么会在这里躲避红尘？你和茅山高人丁二苗，既然是朋友，为什么当初，没有跟着丁二苗一起飞升？”
李伟年一呆，脸色有些落寞，说道：“二苗哥当时要带我们走，因为我们在人间还有未了之事，也没有过够红尘的日子，所以……请求二苗哥让我们留在人间。二苗哥也答应了，合适的时候，回来度我们。可是……现在看来，我们被遗忘了。”
“说不定，二苗哥是有事，一时回不来。”杨绿珠叹息道。
张天赐察言观色，说道：“当时你们不想去，现在，想去去不了？”
“差不多是这样吧。”李伟年叹气，说道：
“现在，我们人间的亲人朋友，都没有了。红尘的日子，也过够了，可是二苗哥却不回来了。我和绿珠，活成了老妖精，大家都觉得我们怪，对我们指指点点。所以，干脆隐居了。”
金思羽环视四周，说道：“这雪峰之，日子也太孤寂了。你们两人，怎么不养个孩子，也好宽慰老怀啊？”
其实李伟年和杨绿珠并不老，虽然年纪近百，但是看起来也二十多岁。金思羽说宽慰老怀，有点打击人了。
李伟年脸色一红，说道：“也想过要孩子，但是我们害怕……”
“怕什么？”金思羽不解。
“我们害怕，二十年后，孩子看起来跟我们一样大；我们害怕，五十年后，孩子更像我们的父母；我们更害怕，八十年后，我们亲眼看见孩子老去，离开我们……”李伟年说道。
张天赐和金思羽对视一眼，都默然无语，心泛起一种恐惧。
人人都向往长生，但是李伟年和杨绿珠这样的长生，却是一种折磨。
他们的顾虑不无道理，长生，原本是逆天而为的修行，不适合于人间道。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一直等下去吗？”金思羽问道。
“除了等，还能怎么办？”李伟年很失落，又说道：“二苗哥那里，我们还有几个朋友，万书高，叶孤帆，季潇潇，顾青蓝……可是我担心，算是见了面，他们还会不会当我是朋友。毕竟，都几十年没见面了……我心里没谱。”
张天赐笑了笑，说道：“看来你和茅山派的交结很深啊，闲来无事，可以把你们的故事，仔细说说吗？”
“好啊，难得遇故人的弟子，说说陈年往事，也无妨。”杨绿珠说道。
金思羽和张天赐一头，静听杨绿珠和李伟年的故事。
杨绿珠书香出身，很是善谈，娓娓道来，有条不紊，将自己和李伟年的经历说出来，竟然也是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
这个杨绿珠，居然是带着辈子记忆的。而她的辈子，却是康熙时期的人，算起来，已经经历了三四百年。
在一世，杨绿珠和李伟年，是一对恋人，只是后来双双身亡，死于战乱。杨绿珠死后，魂魄不散，苦守丧身之地等待李伟年。三百年后，李伟年轮回做人，巧遇女鬼杨绿珠，来了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人鬼恋，死去活来，费尽周折。
再回来，遇了丁二苗。是丁二苗的照顾，和冥界交涉，让杨绿珠带着前生记忆投胎，长大后，嫁给了李伟年，全了她们的一世姻缘。
而李伟年和杨绿珠，也从此视丁二苗为恩人……（这其的故事，可以详见作者念响的老书《鬼咒》，很感人。）
杨绿珠的故事很长，又夹杂着茅山丁二苗的故事。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晚，但是绿珠的故事还没说完。
“大真人，你们晚留宿在这里吧，虽然条件不好，但是也能挡风。”李伟年说道。
张天赐点点头，屈指念咒，招来本地的城隍，让他去准备酒菜，和李伟年把盏夜话。
杨绿珠和李伟年，果然是见过场面的，对于城隍的出现，一点也不害怕，只是惊叹张天赐的道法高深。
酒菜桌，李伟年惊愕杨绿珠继续说故事，说当年。
张天赐和金思羽听了一夜，也不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