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阴头-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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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儿听着，口水都快留下来了，早就忘了哭，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小女孩儿。
“小伦，我回家了，你要回去吗？”
这是……
听到“小伦”这个名字，我惊讶不已，我还以为又回到了周围什么亡灵熟悉的情境中，没想到，这竟然是小伦的回忆。
那么这个被小伦叫做姐姐的，是不是就是那天我们借宿的那位老妇人呢？
可是，我眼前的这个故事，显然跟老太太跟我们讲的那个有一些出入。
“不走，我不走了，姐姐，留下来陪我，我们一起吃肉嘛！”
可是小女孩儿当然没有留下来，她已经吃饱了，饿肚子的是小伦。
小伦就这样一个人留在了原地，一直等到了半夜，他整个人蹭着树干，冻得瑟瑟发抖。秋天的夜晚，尤其是深夜，已经有了凉意，就算是我，光是站在这里，身上也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久之后，果然，几个人抬着一具破布裹着的尸体，扔在了林子里。为首的是个半大老头儿，他跪下来，朝着尸体磕了两个头，嘴里念叨着什么对不起你，不过，我可没看出他的诚意，那老头儿只是随便磕了个头，就搓搓手，带着几个人走了。
老头儿刚走，小伦就从树后面露出了脑袋。
他把破布掀开，我就看到一具尸体赤身裸体的躺在地上，只是，头部依旧被破布盖着，以小伦的年纪，恐怕根本就辨认不出这是具人的尸体。
小伦没有刀子，也没有锅，所以，要把肉从人身上割下来，再放进锅里煮，他根本就做不到。
我看见他捡起来一块石头，把尖利的一面朝着尸体，一下一下的划着，嘴里念叨着：“快掉下来，小伦要吃肉……快掉下来，小伦想吃肉……”
可是，他只是在尸体身上留下了一道道划痕，要到能割肉的程度，普通的石头当然是做不到的。
“小伦……小伦你在吗？”
又是那个小女孩儿的声音。
我看到小女孩儿鬼鬼祟祟的跑过来，手里似乎抱了什么东西，体积还不小，小女孩儿瘦瘦弱弱地，所以，那东西在她手里显得很大。
小伦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看，眼睛里充满了惊喜：“姐姐，你来陪我吃肉了吗？！”
女孩儿赶紧四处张望了一下，蹲下来放下东西，捂住了小伦的嘴巴：“小点儿声，这件事是我偷听到的，要是被别人听到的了，都来抢，你就没得吃了！”
小伦指了指尸体，又举起手里的石头，一脸委屈，小女孩儿马上会意，打开了手里的布包，我这才看清楚，她带来的，竟然是一口锅。
她把手伸进锅里，掏出了一把刀来，递给小伦：“好了，我知道你饿，但是我晚上不能出门，否则，爸妈会打死我的，你千万不能说这些东西是我给你的，我得回去了，你一定不能被人发现哦！”
小伦开心的狂点头，等到小女孩儿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他才开始动手，拿起刀，很轻易的就隔开了尸体的肚皮。
这尸体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血液已经凝固，流不出来了。
我看着小伦的背影，他明明只是一个几十岁的孩子，怎么能下手做这么残忍的事情呢？我回想起我的十几岁，当时的我，还跟在三爷的屁股后面，被他逼着背这些枯燥无聊的咒语呢。
很快，肉被放进锅里，我没看到他什么时候生的火，但我现在可以看见，火光照亮了小伦兴奋的脸庞。
我想去阻止小伦，我知道，那具尸体一定就是他中毒而死的邻居。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身体像被定住了一样，无论我怎么用力，都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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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故事的开头
“你看，我就是这样死的，我死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我姐姐，我还想着，等我吃饱了，我就也带一块回去，偷偷给姐姐……可是她呢？你看看她都做了什么好事？”
忽然，小伦的魂魄出现在我的身边，把我吓得一个激灵，我这才从刚刚的情境中走出来，身体也自由了，我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小伦，又看了看远处。
远处小伦已经躺在地上，没了动静，只有寒夜里的火还在自顾自的烧着，肉汤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说实话，我从小倒是听过不少人吃人的故事，可今天我才知道什么叫做百闻不如一见。
小时候第一次听的时候，我吓得睡不着觉，可后来，我发现老人们总爱用这个故事来吓唬小孩子，也就见怪不怪了，可是直到亲眼看见，我才发现，原来人在吃人的时候，竟然是这般嘴脸。
小伦那种不谙世事的表情，才最让我不寒而栗。
如果是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早就看透了生老病死，看惯了人间险恶，或许，他做出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觉得意外。
可恰恰相反的是，这不是老人，甚至不是恶人，而是一个连善和恶都没有分清的孩子。
“所以，你在人间游荡了这么久，就是想找你姐姐报仇？”
小伦摇了摇头，说：“不，我本来只是想让姐姐给我道歉的。可是，就在一次我侵入她的梦境时，我看到梦里的她对着那个她臆想出来的我不停地下跪，磕头，道歉，甚至还想象出我原谅了她，然后活过来，结婚生子的模样……”
可是，如果小伦已经对这件事完全释然了，那么，他为什么还要留在世间呢？
小伦说，他只在梦里见过姐姐的道歉，可是，他想真的听姐姐说一句。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多年来，姐姐在家里竟然对这件事只字不提，甚至在父母死后，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这种愧疚和歉意也仅仅是藏在梦里。
小伦的意思我明白，他看不惯姐姐的怯懦，她这种连面对现实，甚至是面对现实忏悔的勇气都怯懦，他想让姐姐从那种深刻的愧疚中走出来。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小伦会意的坐下，两只手撑着脑袋，看着自己躺在那里的尸体很久，久到有些出神。
“我本来以为，只要我活过来，过上姐姐希望的生活，那她的日子，会不会更好过一些呢？”
一句话，把他想要活下来的目的说的一清二楚，我也终于明白了，他继续留在世间，不是为了姐姐的一句道歉，也不是为了自己复仇，而是出于对亲人的留恋和担忧。
“可是，你又是怎么招惹上贺云虎了呢？”
小伦歪着头，仿佛还是那个十几岁的孩子，他说，他那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每天坐在自己的坟头，等着姐姐来陪他聊天。可惜，姐姐来了，每次说的都是一些忏悔的话，却不是道歉。
小伦觉得，只要姐姐把道歉的话说出来，或许，她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也就是那么一瞬间，让他有了想要活过来的念头。
小伦存在的时间太久了，久到他根本就无法用时间来衡量。他只是说，那是一个下雨天，她觉得姐姐肯定不会来了，于是一个人坐在柳树上发闷。
可就在这时，一辆车停在了他的坟前。
他本来就觉得无聊，还想戏弄一下来人，谁知，他才刚要出手，就被那人一下从树上打落了下来。
不用说，来人必定是贺云虎了。
小伦从来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能看到他，甚至，出手打他。
贺云虎看着地上的小伦，蹲下来，问他：“你想不想活过来？”
“我高兴极了，当时我就觉得，一定是老天爷听见了我的心愿！只要我活过来，就可以亲口告诉姐姐，我已经原谅她了！”
小伦到底还是孩子的心思，根本就没有多想，直截了当的点了点头。
贺云虎掏出一把小刀，一下就割破了自己的手指。
天知道小伦已经多久没有闻到过血腥味了，作为鬼，他自然有作为鬼的本能，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就想去吸血，可就在他以为自己马上就能喝到血的那一刻，贺云虎忽然就把手给拿开了。
“只要你听我的，你不仅有血喝，我还能让你复活，你愿意吗？”
我想，那个年代长大的孩子，多多少少还是天真，因为父母都忙着生存，根本就没有人会教他们，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要是想得到什么东西，就必须拿出一定的代价来交换才行。
所以，一听这诱人的条件，小伦当然是义无反顾的点了头。
“说实话，我当了那么多年的鬼，谁都没有吓过，当然，我也什么都没有吃过，姐姐其实每次都给我带吃的，可是我特别想告诉她，我们鬼不喜欢吃那些东西。看到血的那一瞬间，我从来都没觉得自己那么饿过，饿的都已经满脑子满眼睛里都是血了……”
小伦甚至连说话都还保持着小孩子的口吻，我实在是想象不到，贺云虎怎么会忍心祸害这样一个孩子。
我可以想象，就这样，贺云虎几乎没有费多少力气，就得到了一具傀儡。
果然，小伦说，他答应了贺云虎所有的要求，听得懂的听不懂的，全都答应了，然后，贺云虎才终于同意给他喝一口血。
可是，当他喝完那一口血以后，他就彻底失去了意识，再也没有醒过来。
也就是说，从那以后，无论是吃手指的小伦，还是控制了小华意识的小伦，都不是真正意义上小伦的灵魂，而是由贺云虎操控的一个傀儡，一个木偶，一个没有意识的灵魂。
小伦眨了眨眼睛，看向我，问我：“哥哥，我最近是不是做了很多坏事？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我总觉得心里很难受，我觉得我可能做了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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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求助
我试探性的抬起手，摸向了他的脑袋，嗯，能摸到。
我又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你没有。这段时间啊，你只是睡着了，做坏事的是一个坏叔叔，不关你的事，所以，你现在想去投胎了吗？”
小伦想了想，问我说：“我以前听妈妈讲过，要是去投胎，我是不是就要喝孟婆汤，然后，就把脑子里的事情都忘记了？”
我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我总觉得，其实小伦还是不想走，说到底，他还是舍不得自己的姐姐。
小孩子总是心思单纯，就算对方做了坏事，有些时候，终归是狠不下心来怪罪。
“如果你今天不想走的话，那我们就再等两天，等我解决完手头的事情，我们一起去找你姐姐，好不好？”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到何初雪整个人大脑袋在我眼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我吓得整个人向后跌倒，反应过来以后就开始骂她。
何初雪还委屈上了，问我到底怎么样了。
“尸体的事情，我们先缓一阵子，不过，我不能让尸体就放在这儿不管了，你们在这儿看着尸体，我去去就回。”
我几乎一停没停，顺着山路下山，凭着已经依稀有些模糊的印象，找到了狗蛋儿带我出来的那条路。
现在，我还不敢把这条通道告诉别人。
山谷对我来说就是一个世外桃源，或许，对于老头儿的意义也是如此，我不能自作主张，毁了这地方。
因为已经走过一次了，这次跑起来，也没有什么压力，一直走到听见水声，我就知道，看来，我已经到了。
顺着那条我熟悉的河流一直往前走，又还没看见石阶呢，就先听见了狗蛋儿的叫声。
我拐过一个弯，就看到狗蛋儿在石阶上健步如飞，那么大的狗子，整个朝我扑了过来！我一把接住，却没地扛得住他带过来的力量，向后一仰，躺在了草地上。
狗蛋儿就开始舔我的脸，这么大一只狗，非要在我怀里撒娇。
老头儿站在世界上，这里也没有灯光，我只能借着月光，勉强看清老头儿的轮廓。
“小子，是不是想明白了，回来拜我为师了？”
我耸了耸肩，没想到，这老头儿到现在还没放弃这茬儿呢。看来，他确实很需要一个靠谱的徒弟来继承他的衣钵。
我也不能再次拂了他的面子，张开嘴就要胡说八道：“倒不是我，不过，我给你找了个徒弟，这不是想要请你去见见吗？！”
老头儿笑呵呵的走下来，一副看透了我的谎言的模样，说我不懂礼数，自古以来都是徒弟拜师父，哪有师父上赶着去找徒弟的。
我心说，你可不就上赶着天天想要收我为徒么。
“不是人家不来，人家小姑娘一听你的名号，可激动了，求着我想要拜您为师，只不过，现在我们那儿出了点儿急事儿，她真的走不开，这样吧，您过去，显示一下神通，您想啊，您这一手儿给露出来，不管是几个小姑娘，都得上赶着拜您为师不是？！”
老头儿虽然知道我在胡说八道，倒也没有拆穿，他蹲下来，摸了摸狗蛋儿，又拍了拍他的脑袋，喊了声“去”，狗蛋儿倒是听话，最后舔了我一下，就从我身上下来，一溜烟儿跑没了影儿。
“说吧，是不是又碰上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儿了？”
我挠了挠头，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读心术这东西不一定有，但是会读心术的，一定都是老家伙。
他们靠的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也不是邪门歪道，而是比我们多出很多的人生阅历。
我把山上的麻烦事儿跟他一说，没想到，这老头儿竟然一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很久没有挨过巴掌了，我连反应能力都变慢了。
“臭小子，该仁慈的时候不仁慈，不该心软的时候倒是善良起来了，一个在人间呆了几十年的魂魄，你让他赶紧投胎去不就完了，咋的，以后遇到一个，你就解决一个人家的心愿？”
话是这么说，可毕竟对方也只是个孩子，还被贺云虎害的这么惨，我也不忍心啊……
老头儿好像还真为这事儿生气了，坐在地上，背过身去，不说话了。
我戳了戳他的后背，好声好气的开始哄，跟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