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宝篆-第2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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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一位满头白发，梳着头戴步摇的女子依旧在弹奏着乐章，她干枯的指尖流下点点嫣红，融入琴弦之中，阵阵琴音响起，若有若无的淡红色光辉笼罩四方。
还有一位同样面容枯槁，身着艳丽服饰的女子，站在她身边起舞，悠然的舞姿，柔滑了她的容颜，轻柔道韵涌动，化作一片片花瓣，辅助淡红色光辉，抵御不断靠近的僵尸、邪物、阴气、煞气……
客栈之中，一位矮胖的掌柜，手中拿着断了一截的毛笔，看着边上拿着算盘的，气息全无的老者，露出一丝丝的苦笑，转头看向身后瑟瑟发抖的店小二，哈哈大笑，肥胖的身躯猛地冲向汇聚而来的僵尸邪物……
举行婚礼的村落之中，喜神的光辉闪耀，一个身穿大红袍的年老婆婆，脑后悬浮一轮香火宝轮，手中浮现道道红线……
训练的军营之中，成百上千的兵将，手持兵刃，血气与煞气汇聚，猛地向外充斥……
空无一人的荒宅，淡淡的妖气涌动……
但一切一切的抵抗，只不过是无用之工，青阳郡的特殊性，注定了此地没有多少强大的生灵，而为数不多的几位枷锁境巅峰的武道修士和十几位修为精湛的枷锁境修士，都是在半个月前，因为种种“意外”去世，剩下的大多是些初入枷锁境，或者伪鬼仙境的修士。
以他们的力量，又怎么可能护着青阳郡万千生灵，在这场颠覆青阳郡的浩劫之中活下来？
一路行来，李浩成和素舒遇到的活人不过万数，他们走到了青阳郡郡城，这里是青阳郡唯一一个没有受到太大影响的地方，百家学院中，手持竹简的陈九道调动学院内继续的文气，形成一方华盖，笼罩住整个郡城，坚守住这方生灵净土。
ps：作者话中有关于淫祀的解释。
第一百七十九章 值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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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该来的的！”陈九道看着李浩成摇头道。//全本小说网，HTTPS：//。）//
李浩成望着这位将礼学到骨子里的大学士，笑道：“可是我还是来了！相比较而言，我更好奇，你为什么选择留在这里，按道理上来讲，你应该能够离开才对！”
“他们都走了，我又怎么能够独自留下？”陈九道笑了笑，然后看着外面惶惶不可终日的百姓，以及紧急备战，用自己的方式，减轻自身压力的修士，语气平淡道：“而且，我走了，他们怎么办？”
李浩成沉默片刻，问了一句：“值得吗？”
“这句话同样是我想要问你的！”陈九道似乎心情不错，看着李浩成笑道：“这件事情本来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你来趟这趟浑水，值得吗？”
“值不值得，我怎么知道？可谁让我的师尊遗骸留在青阳郡，既然让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又怎么能够坐视不管？我其实挺喜欢心学的一个理论——世间不平之事繁多，吾不能尽除，然凡我所见，当除！”李浩成同样笑了起来，望着被华盖笼罩的城池，有略显调侃的语气道：“当然了，也许是因为我还年轻吧！所以没法像那些老家伙一样，坐看青阳郡消散。毕竟，在他们看来，青阳郡的变故，只是人道消磨，对于天地无有损失，反有补益。”
这也是仙道的一个问题所在，地仙境的存在，只要不是傻乎乎的等待寿元消磨，基本上都能活数千年。
当没有了寿命将近的紧迫感，自然带来了思维角度的不同。
也就只有李浩成这种证道时间不久的晚辈，还会带着浓郁的凡人习惯。
大多数地仙境的大能，在经过最开对嫡系子孙的照顾后，随着一代代子孙老去、死去，面对着很可能第十代，第二十代之后的所谓“子嗣”时，除非对方天资高到一定程度，或者具有某种特殊的地方，否则那位地仙境修士又能对他抱有多少情分呢？
因此，进入地仙境之后，修士的道心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通透，同时他们思考的方向，也会逐渐从个人情感方面，转移到天地大局之中。
比如这次青阳郡大劫，看上去似乎损失惨重，可实际上损失的是谁？
青阳郡是大唐王朝的领土，其中百姓是大唐的子民，黄泉夫人破封而出，动荡的也是大唐王朝的气数，这种情况下，大唐王朝自己都没有开口，仙道中人插什么手？
并且，青阳郡的劫数，死去的人，消散的只是人魂，最多波及到地魂，对于天魂根本没有丝毫影响，对于九洲天地对生灵命数掌控的核心并没有影响，甚至日后天魂重新衍生出地魂、人魂也是可以。
然后，大地的变化也没关系，反正经过黄泉灵境和镇魔佛阵的影响，青阳郡下方的地脉早就成了麻花，与其时候花费功夫重新理顺，倒不如直接推到重来。
林林总总的算下来，这场青阳郡的大劫，损失最大的就是生存在这片土地上的生灵，他们失去了一世的生命。
而获得的利益是什么？
一个同外域有着密切联系的天仙境神道大能道化天地，无数本源回归，一个心怀不轨的域外教派破灭，无数邪教修士死亡，元气回返天地，消去部分劫数，从各个角度看，以青阳郡生灵的一世生命，换取这样的战斗成果，似乎十分合适。
但，总有些人不这么想……
“这条鱼在乎吗？”同样听过李浩成昔日留下的言论，陈九道望着李浩成开口道：“也罢！就陪你疯一把，你我合力，应该能够把他们送出去。”
李浩成皱了皱眉，陈九道只是大学士，而他虽然是地仙境，但想直接带着一城的人离开也是有些困难，但下一刻，他就是知道陈九道的打算。
“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一道儒家浩然正气从李浩成眼前这位中年儒生周身窍穴中喷涌而出，冲天而起，转眼之间，这股正气就是充塞整个郡城，寸血寸心，至刚至强，震碎了周围的阴气封锁，无数邪物化作飞灰，冥冥之中的人道秩序被牵引下来。
古朴泛黄的竹简一点点化作粉末，化作一道道流光，拦住镇魔佛阵的反击，让因为镇魔佛阵逆转而产生的封锁，裂开一个口子，抓住机会的李浩成，伸手一点，道道祥光升起，太虚万象图飞出，先天阴阳二气碰撞，一方虚幻的小天地在宝图中开辟而出，对着青阳郡城猛地一刷，卷起一城之人，在浩然正气的辅助下，冲出了青阳郡。
紧随其后的素舒望着面色苍白的李浩成有些纠结道：“他这是？”
“给自己，给学生，给那些死者一个交代而已！”李浩成叹了口气，早在见到陈九道的时候，他就隐约猜到会是这么个结局，陈九道的性格注定了他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作为大唐的臣子，他无法拒绝高层的命令，作为学子的老师，他无法放任自己的弟子去死，同时作为青阳郡现在唯一活下来的最高位者，他的存在，就是对这件事情的无声宣告。所以，早就选择了自我毁灭的他，为了保全了王朝的颜面，又为了给李浩成创造最好的机会，牺牲了自己。
伸手一抖，将太虚万象图中的众人放出，寄托在天地胎膜上的印记，开始迅速抽取天外虚空元气，流入李浩成的身体内，滋补他近乎干枯的经脉。
素舒在李浩成恢复法力的同时，安抚了一下边上的人群，等到李浩成的面色恢复正常后，才是开口问道：“我们现在…”
素舒话还没说完，李浩成就是开口道：“你留在这里安抚他们，我要再进去一趟。”
“这？”素舒不大赞同，反问道：“是不是再等等？”
“没关系。”李浩成摆了摆手，掌心浮现出清宁扇，一脸轻松道：“在九洲，除非是天仙境的修士出手，否则就是云婆婆来，也不可能将我留住。等一下道济和法海来了之后，你直接将青阳郡的事情告诉他们，记住，一定要告诉他们如来佛光的事情，然后把安排这些人的事情，交给他们，相信他们一定很乐意来帮忙。”
说完，李浩成再次走入青阳郡内。
素舒看着李浩成离去的背影，摇头继续安抚这些青阳郡的遗孤，半个时辰后，两道佛光落下，道济和法海先后来到素舒身边，手持禅杖的法海看着那数十万人，面色凝重道：“这是？”
“青阳郡最后的遗孤！”素舒叹了口气。
“什么！”道济和法海面色还算好，跟着他们一起来的几个年轻和尚却是面色大变，纷纷怒吼道：“为什么只剩下这点人？青阳郡倒地发生了什么事情？”
素舒叹了口气，伸手布下结界，将自己、道济和法海罩住，道济的几位师弟想要动手，却又是被边上年长的拦住，他们看着光罩中的师兄面色越发凝重，最后脑后隐隐显化出一尊嗔怒法相，顿时知道了事态的严重，静静等候素舒三人商量的结果。
听完前因后果的道济，出乎预料的声音有些干涩，轻声道：“李道友的意思是？”
“这件事情，无论是我还是李道友都不适合直接插手，我们的意思是这些遗孤交给佛道处理。”
“这……”法海有些为难，按照他自身的想法自然是要收留，可佛道如今同大唐王朝关系暧昧，沩仰宗的核心更是位于大唐王朝腹地，这种正面打脸的事情，法海还真不好接口，而没有什么太大关联的道济就是笑道：“此事我杨岐派答应了，尊神，李道友可还有其他嘱咐？”
“有！”素舒说完，就是将镇魔佛阵的事情着重，详细的讲解了一遍，按照李浩成的想法，特地指出大日如来佛光的事情。
第一百八十章 疯和尚明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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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大咧—度大咧—度咧—梭哈。（全本小说网，https：//。）”
就在素舒和而二人详细诉说黄泉灵境中如来佛光的时候，丝丝缕缕的光辉浮现在众人头顶。
这些光辉十分的轻柔，就像是清晨初升的阳光，带给人光明和温暖，又不会让人觉得刺眼耀眼。
光辉之中，又有一座菩萨虚影冉冉升起，一面二臂，头戴五佛冠，身佩璎珞珠宝，着各色天衣，座于莲花月轮上，右手持蓝莲花，向外置于膝前，作施愿印；左手亦拈支盛开着的蓝莲花，置于胸前作三宝印。
两朵莲花延伸至菩萨肩位，在茎的顶端，各有一果实、一盛开之花及一未开之花蕾。
“绿度母心咒？”道济和尚和法海面色肃穆，对着上方菩萨虚影缓缓躬身。
绿度母在佛门的地位很特殊，密宗将其视作是三世一切诸佛菩萨之本源，亦即般若波罗密多，乃三世诸佛菩萨事业之化现，则被尊为多罗菩萨、多罗观音，认为她是观世音菩萨之化身。
在部分佛经当中记载，观世音菩萨在无量劫前，便已经拯救了无数苍生，得证清净法身，号正法明如来。然无量劫后，她开佛眼，遍观三千世界，六道轮回，却发现三千诸界，众生仍然常溺五欲生死苦海、轮回六道受无量诸苦，菩萨因为悲悯苍生而不由得悄然落泪，泪水滴落，化作一朵莲花，莲花绽放，从里面生出来绿度母。
因此，此菩萨最是慈善、悲悯，而绿度母心咒便是绿度母的根源咒，按照佛门的说法，此咒能救一切衰败、罪业，化解诸般怨业、恨秽。
随着绿度母虚影的浮现，丝丝缕缕的怨气、怒气、阴气、煞气从那些遗孤身上流出，素舒面色微变，脑后月轮浮现，轻柔的月华洒下，拦住绿度母的佛光，看着一步步走向此地，身穿破旧僧袍，满面疾苦的和尚，冷声道：“疯和尚明空？”
疯和尚明空，佛道禅宗里一朵奇葩。
根据太阴峰收集到的情报，这家伙年轻的时候，有个两小无猜，定下婚约的未婚妻，但可惜的是，当时明空和尚家境贫寒，那少女又长得美貌，就是在一位公子的追求下，委身与他。
事后知道此事的明空，奸（防和谐）杀了少女，又用计引出那位公子，将其百般折磨后，大卸八块！
行凶的明空懵懵懂懂的想要投湖自尽，却好巧不巧的被一位禅宗和尚收留，度入佛门，传授佛经。
不知道是明空真的身居佛性，还是经历生死之后，大彻大悟，常人需要数十年修持的佛门咒法，他只需要数日便可修成，区区十年，便是将其师尊所传的种种佛理学尽，离山游历。
出师后的明空，行善除恶，时常以自身功德，度化冤魂，解开执业，被信众尊为仁僧。
直到半个甲子前，在明空遁入佛门的第一百个年头，他在度化一个冤魂的时候，因为需要一位少年的帮助，而窥探他的记忆，但发现少年的痛苦时，又是强行将其度化，并且这种度化，还不是一般的度化。
一般和尚度化众生或是以经文劝说，或是以自身行动感召，可明空却不一样，在他看来，芸芸众生之所以执着于苦难之中，是因为爱、恨、情、仇、权、财、色等等外魔迷惑世人，引发人心中的渴望、遗憾、悔恨等等心魔，诱使人堕落，让人迷失。
因此，只需要将这些外魔统统去除，种下佛性，便可让人得获极乐。
说白了，那个少年是被明空洗脑了，他彻底失去了自己过去的人生，成为了一个口诵经文，心怀“慈悲”，身显佛光，得享极乐的佛门沙弥。
此事一出，佛门震动，不少人回顾明空过去的所作所为，发现他的想法一直有些极端。
倒不是说他的行为不对，毕竟明空的慈悲是真，无论是以自身功德抵消对方罪孽，使其能够重获新生，还是也以自身念力，承载对方执着，换取对方超脱，种种行为都代表了他心性。
但他的一些行为，实在是不符合大众普世观念，久而久之，仁僧之名无人再讲，唯留下疯和尚的名号。
而刚刚，明空显然是打算在以绿度母心咒化去下方青阳郡遗孤身上残留的阴气、煞气时，顺带“解开”他们心中的嗔怒和仇怨，使他们能够放下执着。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明空望着素舒叹息道：“尊神为何阻止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