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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灰色临界-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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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应该有敬畏。”任凯没有回头,拿起手机在自己脸上拍了拍,淡淡的说道,“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对你说的话吗?”

    “老房子着火,你不怕?”李亚男从任凯脸上把手机拿过来找到微信,加成好友。

    “怕,怎么不怕。”任凯依旧没有回头,目光跟着信众,语气寂寥的说“我从小就知道,人跟人是不一样的。可是又能怎么样?”

    “什么乱七八糟,期待可能性,这么怪的名字”李亚男把手机塞任凯手里,走到他眼前歪着头看他。

    “你下棋吗?”任凯没有回应她的问题,抬眼看了看远处转经筒的几个同伴,又瞟了李亚男一眼。

    “象棋、围棋都稍微懂点,我爷爷喜欢,怎么?你用这个撩女孩子?”女孩不以为意的白了任凯一眼。

    “我都不会下。”任凯笑了一下对女孩说,“棋子都是为了自己的王而准备牺牲的,只不过有的王在棋盘上,有的王在局外。你呢?”

    “哦,你说呢?”女孩笑吟吟的望着老男人。

    “咳咳”任凯剧烈的开始咳嗽,迅速从上衣口袋拿出一瓶药,打开拿出一颗放嘴里干咽下去。平复一会后才从后背旅行包里拿出热水,慢慢的喝了几口。

    “奥施康定?”李亚男面色大变,直接把药瓶抢过来拧开看了看,拉着任凯的胳膊瞪着他问“那你…是不是?”

    “是”任凯楞了一下,喝了一口水漠然的看向女孩。

    “为什么会这样,已经晚期了?你老婆知道吗?”女孩凝视着男人,有些语无伦次。

    男人没作声,只是用手拍了拍女孩的肩膀摇了摇头。

    善良的女孩看着眼前的这个老男人,乱糟糟的头发、唏嘘的胡茬子,一脸落魄,只有眼神依旧犀利。想象到也许几个月以后,这个男人就会化为青烟飘散的无影无踪。她鼻子有些发酸,想到也是这样刚刚离世的爷爷,悲从中来,不由得抱住男人的肩膀把头靠上去。

    “嗯?”任凯一怔,用拿水杯的另一只手推了推女孩。

    女孩猛然清醒过来,迅速站直身子,脸涨得通红,泪还在眼眶里打转,手脚无措。

    这时候,从后边上来一个中年男子,看着比任凯要成熟,慢慢走到俩人跟前站定,先看了看任凯,又看了看女孩问“发生了什么?”

    任凯笑了笑看着中年男子,把水杯环在两手之间,又示意远处向自己走来的二国栋。女孩不安的看了看中年男子,“师傅…没事。和他没关系,是我…”,然后把手里握着的药瓶向男子晃了晃,又有些忐忑的看着任凯。

    中年男子看了看药瓶,有些疑惑的点点头,冲任凯伸出手礼貌的说“佟京生,你好”。

    任凯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握了握,没说话。

    “走吧。”佟京生对李亚男不动声色的说。

    李亚男看了看任凯,不情愿的把药送到他手里。顺手拍了拍男人的胳膊,做了个打电话手势,先走了。路过二国栋的时候,还冲他吐了吐舌头。

    佟京生冲任凯点了点头,跟着走了。

    看着俩人的背影,任凯笑着摇了摇头,冲二国栋晃了下手,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牛哥,帮我查几个人……”。挂了电话,想了想,又拨了一个电话,依然关机。

    二国栋慢慢的走过来,目光在远去的两人与任凯之间游移,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不过没有说出口。

    看着远处徜徉在庙宇门口身着藏袍的老奶奶,手摇经筒,神色安详,步履从容。任凯沉默片刻,转身走向l卜楞寺对面的小山坡。

    小坡上已经有了很多先到者,大多是选景的摄影人。站在这里望向l卜楞寺,红、黄、白是庙宇和僧舍墙的颜色,黑是窗户的勾勒,其余的色彩留给信众与外来的游人。阳光从云雾中透出,缥缈摇曳,宛若仙境。

    小柴从坡下走到任凯旁边,望着他看了一会,转身看着云雾中的l卜楞寺,轻轻的说“事情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对不对?”

    任凯低下头沉默了一会,抬头看着小柴的眼神尽处说道,“我不能说,你也不要问。选在这个时候过关,难受的人会很多。因缘际会,有人乘风而起,就有人跌下神台。不过,中心不在这里,我也只是个过路鬼。你信佛,这个因果不要沾。有心人给我们指了一条路,退是不能退了。别担心,这片雨云过去,你们很快都会没事。”又看看在旁边听了半天的二国栋,拍了拍小柴的肩膀,小心翼翼的走下坡去。

    “那你呢?”小柴目光落在慢慢蹭到坡下的任凯,苦笑了一声低声对自己说道。

 四、只说因果

    昨晚没睡好,任凯脑子发木,向几人打了招呼后到车上蒙头大睡。全本小说网,HTTPS://。m;等他被饿醒后,已经下午5点多了。除了小柴开车,其他人都在补觉。他从后边拿出面包咬了几口,又喝了些热水,肚子里的饥火才勉强被压住。

    小柴从镜子里看了看他,用大拇指冲后边指了指说,“一辆牧马人跟了一路。”

    任凯边吃边向后边看了看,看不到牧马人车里的情况,不过大致有个约摸,对小柴说,“今天去哪?”

    “今晚在久治住一宿,明天去年保玉则。”小柴也没深究。

    一条大河摆在眼前,并不十分的宽,河面平整,河水清澈,谁能想到这就是汹涌的黄河。车停到一个硕大的石头跟前,“天下黄河第一湾”。旁边一块木牌是这个地方玛曲的概括。

    几人从车上下来,吹着小风开始修整。后边的牧马人停在普拉多旁边,李亚男与赵玫玫从里边出来,拿出相机开始拍照,过了一会,俩女孩慢慢走到任凯旁边。

    “你…还好吗?”李亚男挽着赵玫玫,有些羞涩的看着男人。赵玫玫奇怪的看了女伴一眼,摇了摇头。

    男人喝了一口水,冲俩女孩点了点下巴,没有吱声。

    “我这有巧克力,给你。”李亚男把一盒子递过来,眼巴巴的瞅着男人。

    “我不能吃。”男人微笑着看了看她,又喝了一口水。

    “啊…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我不是有意的。”李亚男赶忙把手收回来,讨好的冲男人眯起眼笑了笑。

    “亚男,你怎么了?”赵玫玫神色古怪的看了看任凯,又拉了拉李亚男的手,不满的对同伴说。

    “没什么。”李亚男拍了拍赵玫玫的手,反过来安慰她,“你上车歇一歇,开了一路。我在这玩会。”

    “玩?亚男你知道你自己说什么吗?”赵玫玫又好气又好笑的说,斜瞥了任凯一眼,拉过好朋友的胳膊,附在她耳边小声说,“你发花痴也先搞清楚他是谁,你是谁。”

    “去,瞎说什么啊,你什么都不清楚。快上车休息去。”李亚男脸红的推搡了赵玫玫一下,做贼似的偷偷看看任凯。

    任凯冲她们点点头,缓缓的转身走了。

    李亚男推开赵玫玫的手,紧走几步赶上任凯,叽叽喳喳像只卖弄的百灵鸟。

    赵玫玫目瞪口呆,气的直跺脚。

    “嗡嗡”任凯手机震动,他拿起来看了看。没有显示号码。李亚男避嫌的落后几步,四处看风景。

    任凯接通后,一直在听,面无表情,期间没有说话,只在最后说了声谢谢。

    看到任凯挂了手机,李亚男又跟上来。男人看了看她,笑了,“我今年四十岁,你到20岁了吗?你说你不和你的小伙伴玩耍,跟着我一个老人家干嘛?你缺少父爱?”

    “去,你才缺少父爱,我大哥比你还大3岁。我跟着你,是怕你走不稳,直接摔死。还有,你听好了,我今年26。”李亚男被戳到痛处,炸毛了。

    任凯走的是不稳,不过没有摔死。女孩也没有失望,继续跟着斗嘴。

    一小时后,任凯在车上任由同伴拿女孩取笑自己,也不反驳,看着手机不知道在琢磨什么。李亚男在副驾驶不搭理赵玫玫的冷嘲热讽,眼睛看着前面的普拉多,心里想起张爱玲的一句话,你哪里也别想再去了。

    走着走着,路渐渐的窄了起来。众人都怀疑走错了路,百度、高德确认后,显示没错。走到晚八点的时候,周围已经看不到灯火,糟糕的是手机没信号了。

    车停下来,等牧马人靠近。任凯下来走到后车,对车里的俩女孩说,“路肯定是错了,这条估计是以前的老路,修新路后,这废弃了,但导航没更新过来。掉头不可行,油不够。手机没信号,没法联络救援。只能往前走。你们不介意的话,我和我朋友来你这车上,也好有个照应。”

    “好啊,好啊,正好我也缺少个说话的,要我帮你搬东西吗?”李亚男一脸雀跃,完全不顾旁边女伴的矜持。

    “不用,我们就拿个水杯就行。”任凯冲赵玫玫笑笑,又阻止李亚男下车。然后回到普拉多叫了小柴,俩人一前一后坐到牧马人后排,对开车的赵玫玫说,“跟好前车就行。”

    赵玫玫的车技非常好,与她的外表很不相称。从俩人上车开始,李亚男的头就没正过,嘴也没停。赵玫玫实在受不了,就阴阳怪气的说,“要不,你也坐后边去?”

    “会不会有点挤?”李亚男真有这心思。

    任凯吓了一跳,小柴在旁边揶揄道,“丫头,他可是有老婆的人。”

    “有老婆又怎么了,谁还没个病呀灾呀的。”李亚男看着小柴,开始胡扯。

    “这就排上队了?可就算替补也不一定是你啊。”小柴有意逗任凯开心,拿女孩作伐。路上满车都是李亚男与小柴的揭短与人身攻击,任凯、赵玫玫却不怎么出声。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有了信号,大家手机一片声音提示。慢慢的前边看到了灯火,应该是久治县城。李亚男的手机第一个响起,姑娘看了看却不接。

    任凯对赵玫玫说,“摁摁喇叭,让前车停下,我们回去收拾一下”。赵玫玫瞥了一眼李亚男,不理她的眼色,摁了摁喇叭。

    任凯和小柴回到车上,牧马人照例跟着。久治是个小县城,不到10点,街上基本都关门了,路上也空荡荡的,说不出的凄凉。一行人来到携程上订的酒店,说是大酒店,其实就是以前的招待所。空房间很多,俩女孩也落脚在这里。虽然,年纪相差很大。但漂亮女孩无论什么时候都得人缘,很快大家就已经混的非常熟悉了。

    安排好后,来到不远处一个小饭馆。只有火锅,而且肉只有牦牛肉,蔬菜倒是挺多,就是不怎么新鲜,蔫头巴脑的。大家都已经很饿了,也不客套,直到五盘肉下去,节奏才正常起来。任凯吃不习惯牦牛肉的味道,用开水泡了两桶方面便,吃了一桶,被李亚男拿走一桶。

    白天睡了一路,等其他人都休息后,任凯才出来。海拔已经快4000了,他有了轻微的高反,身体疲乏与精神亢奋仿佛两支军队在内心深处在打仗,使得心情烦躁。他又不愿意让自己影响到别人,只能躲闪着走在异乡的街道上推敲一些事情,努力让自己心情平复。

    “嗡嗡”手机震动,是李亚男,没接。然后电话就一直震动,像个按摩器。

    “为什么不接电话?”远处走来一中年男子,佟京生。

    任凯看到他,不觉得丝毫意外,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二战的时候,一位前苏联妇女因为与德军士兵跳舞,被判资敌罪。理由是她为德军提供了精神上的抚慰。一但把有罪推定应用到刑法解释上来,而又不加限制的搞扩大化,那就是草菅人命。”

    佟京生凝视他了一会,淡淡的说,“叶孤城与西门吹雪斗剑,西门说他不诚,他回应说,诚于剑而不必诚于人。”

    任凯手机震动了一下,有短信。他点开看了看,又抬头望着周围的夜色深处,继续说道,“国人喜类推,不善于逻辑。孟子说,人的善良就跟水向下流一样。人皆有恻隐之心,看见小孩掉水里,都会救他。其实,水往哪流和人的善恶没有半毛关系。孩子掉水里不去救得的人,我就看到好几个。”

    “那你去救了吗?”佟京生不为所动。

    “呵呵,我就是那个孩子,是自己爬上来的。”任凯转头看着佟京生幽幽的说。

    “世有黑白,但我知道并不是非白即黑,大家都在这个大缸里讨生活,各有各的难处。可是,有人要在这缸里撒尿拉屎,那对不住,只能清理出去。”佟京生没有再纠缠下去,直截了当的说,“你身后的人其实早就进入我们的视线,只不过出于种种考虑,没有动他。这次找你来,是希望你能带着诚意站出来。我们可以对你的一些事在一定范围内进行切割,免于追责。”

    “杨某兰砍死自己的3个孩子又自杀,而一家六口自杀灭门换来的只是几个处分。汶川地震没有倒的教学楼是出于谁的手,我想你比我明白。景瑞每年从利润中拿出来用于公益和慈善的比例,在国内都是数一数二的,从中受益的人更是数不胜数。我从来就是不问本心,只说因果。”任凯平静的看着他,继续说道,“佟处长,佟师兄,最高检非大案要案不出山,你眼里有的只是黑白。我不同,我只是小人物,只看因果。我身后站着很多人,他们犯了国法,该杀头杀头,该抄家抄家。我没法替他们做出选择,我只能保证自己正直的做事。这个诚意我没法带出来。”

    “呵呵,你进校,我出校,谈不上什么师兄。政法大学的学生不讲法律讲因果,你的论文答辩怎么混过去的。你不站出来,自然有别的人出来,正直的说话,正直的做事。开口闭口讲因果,你想过你自己的因果吗?”佟京生的看着任凯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时,两人的电话几乎同时有电话打入,不约而同的看了对方一眼,接通电话。都默默的听着电话,间或看看对面人的反应。

    “呵呵,政法大学最著名的就是校友抓校友,我等你拼好证据来抓。那时,我再告诉你,我的因果。”任凯笑了笑先挂了电话,说了一句后,转身向黑暗走去。

    佟京生也挂了电话,面色深沉的看着那个渐渐融于夜色的背影。旁边凑上一中年男子,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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