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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灰色临界-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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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关于郝大公子的传言很多。近些年龙城周边乡村城镇化步伐加快,一些大型的基建项目你划一块我划一块。别看郝平凡大权在手,可那也的分跟谁比。而且以前他还保持吃相,无非是倒个油手,吃个过水面。放一般人家,每年趁个千百万进账,那妥妥的是祖宗八辈儿积大德了。可郝大公子岂是一般人,黄赌毒浸淫多年,千八万也就是澳门一晚上的消遣。据说一次输红眼,把同行的哥们押那,直接玩失踪。赌场还怕你飞上天啊,电话打到郝平凡那,问是给钱还是把相关材料找外国媒体曝光,搞得老郝灰头土脸。

    后来,郝大公子在各方的平衡下垄断了龙城的渣土倾倒。虽说这是个肥活,可毕竟不那么光鲜。于是老郝这一线上的几个领导出面帮着联络了个项目,给临省的省zhèngfu及省直机关盖商品房。说是商品房,其实就是家属集资楼,全是该省zhèngfu和厅局公务员的自主房。

    公务员其实不像传的那样,手里有点权力的毕竟是少数。大部分每月也就5000左右,可当地房价在控制房价的呼声中一路走高,每平在突破2万后,仍然高歌凯进远眺3万。再加上地段黄金,还有一部分优惠和福利,就要求首付80%。公务员们举家借贷,每家起码交200多万。这部分钱收上来本来是放在三方共管账户里的。但不知道怎么三捣两捣就到了在巴哈马注册的一家不知名的空壳公司,跟着郝大公子也消失了。据说三转两转到了非洲的某个国家当酋长去了。

    开始的时候,消息还压着。可纸怎么能包的住火,况且老郝的对头一直不睡觉的瞪大眼睛盯着他,就等他卖个破绽,好上去掀翻在地。老百姓还管你郝平凡是长方还是圆扁,只知道自己一辈子的钱打了水漂,拉上几个退下来的老干部直接反映到中央。这案子也没什么难度,铁证如山,于是老郝就走麦城了。

    据消息灵通人士说,某一天,老郝站在某shoucháng大门口站了一天,shoucháng也没见他。老郝失魂落魄的回到家就倒下了,直接进了重症看护房,到现在还没出来。

    “郝杰糊涂啊,你说他要那么多钱做什么。老郝被他坑了。搞不好…”张恒皱着眉头说。郝杰是郝大公子的大名。先调离再查处,是惯例。明眼人都清楚,老郝调离并不是意味着结束,相反一切才刚刚开始。随着各方势力的介入,后续肉搏的残酷性与持续性会逐渐的显露出来。

    “您是不是考虑去国外看看,国外的医疗条件好,我知道您一直为集团打拼,不过身体还是第一位的。顺便散散心,拳头收回来打出去才有力。”任凯靠近张恒低头小心翼翼的低声说。

    “集团也是这个意思。”张恒看着远方,神情说不出的寂寥。说是集团的意思,其实就是张景瑞的意思。“人呐,一上年纪就不想动了。故土难离啊。”

    任凯没继续问,再问下去就有点犯忌讳。

    “你这边也要注意,早做准备。我知道,你是有智慧的。”张恒情绪释放后说话明显云遮雾罩了。也为今晚的谈话定了调子。他要走,你什么话该说,什么事该做,要有个谱。老狐狸就是老狐狸。

    任凯目送张恒的车慢慢驶去。琢磨张恒在x安干什么,路过?还是专门来…

 三、我只是过路鬼

    拿出手机显示夜里2点多了,路上基本没什么人。(全本小说网,https://。)时值秋末,微风吹来,凉意分外袭人。边胡乱寻思边顺着原路踱回酒店。

    也没洗漱,和衣躺下。还以为又是一个不眠夜。谁知道就这么胡思乱想中睡了个踏实觉,连梦都没做一个。

    第二天被敲门声吵醒。光脚过去开了门,二国栋从门缝里先伸头看了看,然后进来。“昨晚你去哪了,我半夜回来你还没回来。”

    “嗯,遇到个初中同学,田小芳,你有印象吗?”任凯在卫生间边撒尿边打着哈欠说。

    “不认识,那是你没想法还是女同学没想法?”二国栋斜躺着,靠在床头上摁开电视。

    “还以为你哥和你说过。”任凯边刷牙边支吾着。

    “靠,想起来了。我哥有一回梦里大喊过一个名字。把我都喊醒了。就是这个名字。不过,他抵死不认账。”二国栋哈哈大笑。

    “嗯,”任凯把手机拿出来,十几个未接电话。挨个看了一遍。有几个家里的,其他都没见过。手机改震动后,电话经常接不住。给家回了电话,没什么事,一个朋友的爹死了,问他怎么回礼。

    俩人吃过早饭,收拾好行李,匆匆的出发了。临走给田寡妇打了个电话,没接。看着窗外忙碌的人们,想想自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一直到上高速,俩人都没怎么说话,各自想着心思。

    “嗡嗡”电话震动了,田寡妇回过来的。“小芳,我们走了,给你说一声。没别的。好,好,我正开车,你忙你的。有时间联系”。女人兴趣不减,隔着老远都能听到电话里澎湃的热情,任凯只好胡扯,实在是怕了这位话痨。

    “寡妇门前是非多”二国栋阴阳怪气的嘟囔了一句,这句话不好回应,便假装没听见。

    “嗡嗡”电话震动了一下,又归于平静。任凯漫不经心的拿起来看了一眼,“腾”的坐起身子,脸色煞白,眼睛死死的盯着手机。

    “什么事?大白天见鬼了?”二国栋被吓了一跳,急忙把车停在路边。

    “没、没什么”任凯勉强定了定神,没回应二国栋探过来的眼神,有些失魂落魄的看着车窗外边,还真是见鬼了。电话号码的主人是任凯前半生最好的朋友马颉,可他在两年前已经因车祸去世了。

    一个已经不在这个世界的人也许会通过某种形式来探望他的亲戚朋友,但绝对不会用手机这么直接的近乎恐怖。他想了想,将电话回拨过去,语音提示已经关机。究竟是谁在用这个号码?是恶作剧还是意有所指?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呵呵,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水?”任凯强自笑了笑,转头冲二国栋点了点头。

    这些年,谨小慎微到做梦都不敢太久,怕自己沉湎其中而不愿醒来。面对妻子,他经常感到愧疚,韶华不再,伊人华发早生,为自己养育了一对儿女后越发的贤良淑德。可自己牵涉众多厉害纠葛一路走来,缠绕在自己身上的因果越来越多,到如今想重新来过已经不再现实,只能硬着头皮往继续前走。只希望自己的家小能得以保全,至于自己是否能全身而退已经不敢奢求。

    车重新回到路上,二国栋心下担心任凯,不过没法子。自己选的路自己走,直不起身子,只能跪下。

    任凯心事重重地看着路边闪现的村庄、农田、牛羊。既然已经进入雷区,退是没法退,只能向前走。天可怜见也许给条活路。如果遇事不谐,各安天命。

    在t水下了高速走在公路上,看着两边荒凉的景致有些疑惑的问二国栋“这就是t水?不像啊。”

    二国栋看着缓过劲的任凯,有些高兴,微笑的说“这不是城区,我也不清楚,高铁站怎么修的这么远。水城区很繁华的,不过今天来不及去了。”

    七拐八拐走到一条宽阔的大路上,远远望去,“t水南站”。看了看表,已经下午2点多了。把车放停车场,找了一个小店。俩人要了盘牛肉和两碗宽面,低头大吃。

    “嗡嗡”,任凯边吃边看了看电话,接通“我们已经到了t水,嗯,刘姥姥和你汇合了吗。好的,见面聊。”是柴guofēng的电话,他们再有一小时就到了。

    “我哥?”二国栋看了看任凯。

    “嗯,吃完你休息一会。估计今天就你开了。”任凯吃的比较慢。

    等见了面也就下午四点多了。先和老薛握了握手,然后三个哥们抱在一起,各自在其他俩人身上使劲拍了拍。在那一瞬间,任凯恍然又回到了学生时代,那时候简单并快乐着。

    任凯、刘小军、薛建荣坐后座。小柴坐副驾驶。他太占地方了,不像从大h海过来的,反倒像是本地人,壮硕而黝黑。

    “咱们三个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小柴扭过头看着俩人。

    “如果不算你去年喝多了耍酒疯那次,估计是五年前。”任凯喜欢和小柴抬杠。去年元旦,三人匆匆的吃过一顿,还没等怎么聊,小柴就已经喝高了开始痛哭流涕。一顿饭吃了二十分钟,连菜都没上齐,就散场了。

    后来,任凯从侧面打听了一下,小柴的大学初恋因婚外情被曝光,无法面对现实选择割腕zishā。临走前,可能给小柴打了个电话。小柴出于总总考虑,这个电话没有接。在我们三人聚会前半小时,有好事者将事情捅到小柴这里。小柴夸大了自己的自责情绪。

    “哈哈,去年那次不算。你说你请客,拿假酒糊弄我们。我这酒量喝了一丢丢就倒了,和别人说都不信。”小柴转过脸来对任凯笑嘻嘻的嚷嚷。

    “嘿嘿”任凯没有辩驳,斜眼看了看他。

    “任总,你和刘老的酒量也跟柴导这样?”h海人薛建荣对任凯和刘小军说。他可能没有听清他们口中的“刘姥姥”不是刘老。但,他应知道任凯不是“总”。

    任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是“任总”,也不明白小柴为什么是“柴导”,就没敢细说,含糊的应付了几句。心下琢磨小柴给自己按到哪做了“总”。

    任凯也暂时忘记了烦心事,跟着大家一路扯淡,稀里哗啦热闹非凡。下午5点多的时候,小柴烟瘾犯了,到了服务区就拐进去。其他人四处游走,小柴点了根烟凑到任凯跟前,盯着他看了一会说“怎么看你心事重重的,又把女孩肚子搞大了?”

    “呵呵,有点麻烦,不过尚在可控范围”任凯没有接应这个善意的玩笑,转过头看了看天边的乌云,“天黑的真快。”

    “任凯,你看那”二国栋站的老远,冲任凯喊了一嗓子。

    任凯眯了眯眼睛,转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牧马人车队呼啸而过,正是曾经遇到的那队。车队没有停,看行走的方向,估计目的地很可能接近。想了想那次邂逅,才看到服务区的牌子“鸳鸯服务区”。

    车赶到g南自治州x河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酒店是一个月前就通过携程订好的,领到房卡,进到房间看了看。条件比预想的要好的多。收拾了一下,大家准备吃点东西。

    出了酒店,只有门前的一条大街灯火通明,其他地方都隐藏在夜色里静静的注视着这些外来人。这里以川菜和清真为主。挑着最热闹的店面进去,要了个包间。说是包间其实就是用布帘隔开的小间。来个特色牦牛铜火锅、几个素菜、几碗白米、两瓶啤酒。

    任凯怕高反,没喝酒。看着小柴和老薛一人一瓶边吃边喝。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是在这种人声鼎沸的地方,他越是觉得发自内心的孤单,这种孤单把自己牢牢的圈在里边,无法轻易逃离。

    吃完还有点时间。这里离l卜楞寺很近,小柴就带着大家漫步那里。可能是怕沾染红尘,寺庙大门紧锁,把轮回拒之于外,让游荡在世俗的人历经磨难而不得解脱。

    回到酒店,任凯和刘姥姥一间,小柴兄弟一间,老薛一间。躺下很久都没有入睡,听着刘姥姥呼噜震天,他慢慢的穿好衣服踱步走出酒店。秋末的x河夜里还是有点冷,一个冲锋衣加上里边的内胆尤觉得凉意袭人。走在寂静的路上,回想起一些事情,心情有些低落。

    就在路边冲着天空的星星想事情想的入神的时候,肩膀被拍了一下。任凯打了一个激灵,照例往前窜了一下才回头。

    在身后,精灵一样的女孩在星光下歪着头浅笑,眉眼弯弯,一如异地相逢的多年老友。在看到她的刹那,任凯突然有些自惭形秽,有意的避开了女孩目光。若干年以后,女孩把手放在任凯心口,问他那一刻动心了没有。他思忖良久,默然不语。

    “老男人,”女孩笑靥如花,娇俏的笑道“老远看到就像你,兜兜转转、鬼鬼祟祟的,说,又憋着什么坏呢。”

    “李亚男,你怎么在这?就你一个?”任凯看了看女孩,又向她身后看了看,有些狐疑。

    “哼,就知道你惦记玫玫,她有点不舒服,没出来。”女孩有些娇嗔,又突然感觉到俩人好像没那么熟,才想到矜持一下,冲任凯点了点头,扭头就走。

    任凯有些好笑,又看了看周围,夜色如水,影影瞳瞳。冲女孩说“你住的远吗,我送你回去”。

    女孩转过头来,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没有说话,近似小跑的快速往前走。任凯慢慢的跟着,走了十几分钟。看到女孩在一家酒店门口等着自己,他停下来,晃了晃手,不等回应转身走了。

    女孩迟疑了一下,跺了跺脚,没动,看着远处的男人走向更远处,直到看不见。

    “亚男,你出来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手机也不拿,让我多担心,你站看什么呢,快回房间!”赵玫玫包裹的严严实实拉住李亚男的手晃来晃去,又顺着李亚男的目光望去,好像看到一个人影,又不确定,有些犹豫的问“那是谁啊?”

    “没谁啊,走了啦,你身体好点没?”李亚男借着夜色轻轻揉了揉发烫的面颊,拉着赵玫玫快步走回酒店。

    清晨的x河并不静谧,广场舞让这个原本有些神秘的地方变得平易近人起来。看着盛开的格桑花,任凯有些痴了。

    l卜楞寺傍山而建,夜里可能有过阵雨,平整条石铺就的路面有些湿漉漉,间或有些泥泞。长长的转经筒长廊外已经有信众磕着长头喃喃祈祷。他们戴着手板、系着围裙、缠着护膝。双手合十,在头顶、眼前、胸前三处依次停留,俯身下地全身与地相接,头缓缓磕在地上,双手在后脑处合十,双手撑地起身,循环往复。

    “你觉得他们可笑吗?”李亚男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任凯身后,看着磕长头的信众。

    “人应该有敬畏。”任凯没有回头,拿起手机在自己脸上拍了拍,淡淡的说道,“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对你说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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