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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灰色临界-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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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日志。

    听到敲门声,他喊了句“请进。”

    一个靓丽的女孩子进来,先鞠了一躬,然后说道,“任律师,会议时间就要到了,就在楼上张总的小会议室,您看……”

    任凯没有抬头,依旧翻着手上的工作日志。就在女孩感到为难的时候,他嘴里“嗯”了一声,冲女孩摆了摆手。女孩如逢大赦,呼了一口气,拉上门走了。

    任凯这才抬起头,想了想,拿了公文包和笔记本电脑来到楼上。

    九点十分,距离通知的开会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这是个小型会议室,说小是相对的。一圈真皮沙发在外围紧靠墙壁,中间是宽大的回字形大会议桌。

    当他进去的时候,里边已经有六个人了。坐在外围的沙发里,正神侃呢。如果仔细看看,就发现六个人居然分成三个圈子。

    从法律上来讲,集团有表决权的股东有十一个。但有两个人只是名义上的,从来没见过他们参加过股东会。他们会通过授权委托书的形式,将投票权交给张景瑞。常年如此。任凯怀疑这俩人极有可能是景瑞在政界的靠山,他们只分红,不参与公司的决策。

    景瑞集团别看下辖大大小小几十个公司,可作为核心,景瑞的总部仍然是有限责任的组织形式,经历这么多年,股东变化并不大。

    张景瑞在最开始的时候绝对控股占百分之五十一,只是后来不断引进投资人,他的股权一再稀释,到现在为止握有百分之三十一,她的堂妹张景菲百分之十五,下来就是失踪的张恒百分之七,然后毛良平的天南水产与两个神秘股东三人各占百分之六点五,天南洪宇集团的牛洪宇,天南茂土财务的裴茂土,天南锦绣集团的胡引弟,三人的公司各占百分之六,刘力与钱东东是自然人股东,分别占百分之五和百分之四, 剩下的百分之零点五作为股权激励,由公司的一些管理层瓜分,但没有参与决策的权利。

    张景瑞的百分之三十一与受委托的百分之十三加上张恒的百分之七,正好是百分之五十一,这让张景瑞在往常的股东会上无往而不利。现在张恒出了变化,张景瑞的权威第一次面临考验。

    张景瑞和张景菲不在,张恒外逃,两个神秘股东照例没有出现。剩下的全在这里。

    见任凯进来,一向高冷的胡引弟居然第一个走过来主动打招呼,快六十的老女人,心态也就四十岁,可打扮是奔着三十岁去的,超短裙,黑色袜,大波浪,乍一看还可以,仔细一看就有些受不了。扑的粉底太厚,一笑起来,那粉直往下掉。浓郁的香水,呛得他睁眼都费事。老女人是靠洗浴中心起家的,几年前,花大价钱买了个小壳,在a股上市后,底子算是洗白了,现在收购了几个颇有影响力的女装牌子,号称女装大亨。她在年轻时确实是龙城有数的漂亮女人,可毕竟是当奶奶的人了……生活不易啊,她固然不易,围着她转的人也不易。

    任凯谦卑的点头哈腰,他明白自己的分量。这里边随便拽出根毛来,就够他奋斗几辈子。别看现在冲你笑嘻嘻的,那是冲着张恒那百分之七的投票权去的,没了那东西,你爬地上舔人家鞋底子,人家还嫌弃你刷牙没刷干净。

    这里边真正有交情的是茂土财务的裴茂土,他弟弟就是裴茂财,江湖人称三老财。两年前,任凯就是给他辩护,把他从死刑硬是打成死缓,算是从阎王爷手里抢回一条命,当时最高法的死刑复核都下来了,就等着执行呢。为此,裴茂土很记任凯的好,逢人便说他的好。可他是放高利贷起家,现在更是聚赌抽头的大庄家,他要说你好,你想,你能好到哪去。这也是任凯为很多人诟病的一个原因。

    可这次裴茂土看任凯的眼神有些躲闪,好像有什么亏心事。江湖人有城府、有算计,可毕竟整天和一帮直肠子打交道,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手法玩起来还不纯熟。

    看了这,任凯心里一沉,联想到重山的小纸条,觉得张恒这个股权代持协议签的有些毛躁了。当时,只是预留一手,谁想到现在被动了。

    洪宇集团的牛洪宇,茂土财务的裴茂土,锦绣集团的胡引弟,这三人都是捞偏门出身,搞走私、高利贷、洗浴中心。现在虽说转型了,可是三人的关系那真是在血雨腥风里结成的,已然成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这是一个圈子。

    刘力与钱东东都是南方人,不过不是一个地方的。他俩名义上是自然人股东,其实手里的资本大部分来自南方的乡党。他们俩只是牵个头,负责整个团体的日常工作。南方人这种以同乡为单位的集资方式非常厉害,经常短时间就能筹集大量的资本,看好项目就一头扎进去,就跟鱼鹰一模一样。深谙稳、准、狠三昧。这俩人又是一个圈子。

    剩下的是天南水产的毛良平。这人向来独来独往,张恒在的时候,和他还算走的近些。龙城一半以上的水产都来自他的产业。毫不夸张,凡是上档次的星级酒店,都是按时去拜码头,得罪了他,别说海鲜,就是海带你也没地方买。

    还有两个最关键的重量级人物没出场。看这样子,这对兄妹极有可能正在摊牌,谈妥也就不说了,谈不妥的话,这个会怕是不好开。

    任凯没有去凑热闹坐皮沙发,而是规规矩矩的在中间的会议桌旁找了个边角坐下去。

    看了看时间,九点二十八分。正琢磨呢,会议室的门大开,张景菲充当门童拉着门,立在门口,张景瑞大步流星的进来了,边走边微笑着跟各位打着招呼,张景菲紧跟在堂兄身后,带头轻轻的鼓起掌来,边鼓掌边微笑的看着大家。众人一愣,赶紧热烈的鼓起掌来。

    掌声渐渐落下,各位大佬也纷纷坐定。时间正好九点三十分。

    大戏正式开场了

 二十、意外连连

    “相由心生”出自佛教经典《无常经》,佛曰:世事无相,相由心生。全本小说网;HTTPS://。.COm;后世人们把这句话引入了看相。在《四库全书》(康熙版)中关于看相的内容有这样的论述,“七尺之躯不如七寸之面,七寸之面不如三寸之鼻。”

    张景瑞最引人注意的就是他的鼻孔,外露的太厉害。自老相传,这种人为人豪迈,易散财。他的确是这样的。

    幼年时父亲早亡,母亲带着他改嫁,为继父所不喜。遂离家,先是在大队烧化肥挣工分,后跟着大人捡煤渣,连偷带骗,勉强把自己喂到十六岁。

    那年他遇到人生中第一个贵人。村里放羊的光棍李老汉。李老汉一生未娶,乐天知命,唯一爱好就是攒钱。等到老汉离世,留给张景瑞两千多元。那时的钱硬得很。他靠着这笔钱走出大山,开始资本的原始积累。

    中间经历过什么不得而知。再等他出现的时候,已经是中港合资公司的老板了,这时候遇到了第二个贵人,也是他的岳父,天南省建材局的一把手覃海。之后的短短几年,公司的触角已经伸向各个领域,资本成几何式的增长,于是景瑞集团出现了。

    如今的张景瑞已经看不到丝毫当初的影子了,端坐在中央,顾盼雄姿,极压台面。

    至于他的堂妹张景菲,起初不显山不露水跟着堂兄,直到她控制的景天成为集团最赚钱的子公司,并成功在港交所上市,人们才注意到她的光辉。

    如今她年逾半百,依然姿态茑萝、体态风流,尤其眉心一点胭脂痣,笑起来让人心生摇曳。

    有人断言,老张家有这对兄妹,可保家族百年兴旺。

    谁能想到,几年后,这兄妹俩居然同室操戈,互不留手。

    任凯正在角落里胡思乱想呢,听到张景瑞叫自己,“任凯,来,来,到这边坐。”说罢,指了指张恒走后空出的位子。

    众人一愣,呆呆的看着任凯。

    任凯赶忙站起来,对着张景瑞欠了欠身子,笑着说道,“也好,离张总近一些,沾一沾贵气。”说完,边冲着大家点头边走到张景瑞左手边的空位上。

    张景瑞呵呵一笑,不等任凯坐下就开炮,“哈哈,贵气?也只有你这么讲。现在有些人,觉得我张景瑞要倒了,身上有了霉气、毒气,巴不得离得远远的,也好瞧瞧热闹。”说完拉下脸来,往在座的人脸上扫了一圈,厉声喝道,“你有没有脑子?啊?我倒了,景瑞倒了?你能好到哪去?你在不在船上?”

    任凯慢慢的坐下,捎带看了看大家的反应。都是老狐狸,多少大风大浪都蹚过来了,还怕这点毛毛雨?尤其是张景菲笑眯眯的看着堂兄,就差喝彩了。好像不知道她就是那个有些人。

    张景瑞看了看,停顿了一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对着他的堂妹问道,“菲总,你说呢?”

    张景菲妩媚的看了看对面的任凯,用小拇指轻轻挠了挠眉心,笑着说道,“董事长言重了。景瑞不会倒的。这是条大船,好不容易开起来,现在到河心了,正是需要共赴艰难的时候,谁敢掣肘,把大家当垫脚石。当共诛之。”

    张景瑞摇了摇头,直逼堂妹,“那就是说,景瑞不会倒,我倒是很有可能倒了?”

    张景菲笑的更加迷人了,缓缓说道,“大哥,风光过就算了。在座的都不是外人,跟随你南征北战,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局面。都不想因为有些人的一己之私,搞得大家晚景凄凉。”

    张景瑞冷笑一声,说道,“所以你就用你百分之十五的股权提议召开这个临时股东会来给我金盆洗手?”

    张景菲没有接话,只是抬起自己的手,看着鲜红的豆蔻。

    天南锦绣的胡引弟发出杠铃般的笑声,接过话头,“张总,小张总的意思不单单是她一个人的,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现在集团风雨飘摇,外边都乱成一锅粥了。你家大业大可能觉察不到什么,我的锦绣自从去年底,就一直亏损。股价不足前年的三分之一。很多小股东串联起来要到证监会去告我。”说完还哽咽了一下,接着说道,“我翻年就六十整了,实在是输不起。景瑞这边如果再出点篓子,那我只能重操旧业,下海去卖了。”

    听到这,刘力噗嗤的把刚喝进嘴的水吐了,感到不妥,急忙假装捂着嘴咳嗽起来。

    胡引弟听到,斜过脸白了他一眼,拿起杯子若无其事的喝了一口。

    裴茂土偷着看了看张景瑞的脸色,没看出什么来,就干咳了一声,说道,“引弟的话,就是老哥哥我想说的。我是什么出身,张总你也清楚。就不藏着掖着了,自从景瑞被盯上,只要是我组的局,不分大小,让省厅连锅端了十几次。光赔那些老客户的本金就已经上千万了。现在,很多老赌客都从我这流出去了。你也清楚,赌局这行就玩个人气,没了这些老客户,我迟早是死。”他小心翼翼的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张景瑞,接着说道,“我可不是一个人,大大小小的也养活着千把号人。他们也上有老下有小。引弟好歹有门手艺,你说哥哥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卖屁y门子,也没人要啊。”

    胡引弟听了,对着老裴啐了一声,骂道,“老不正经,老娘有什么手艺?你个老屁y。”

    众人闻言都哈哈笑起来。张景瑞更是笑的眼泪都快下来了。边笑边说道,“我可发现了,你们都是说相声的。接着说,下一个是谁?呵呵。咱们今天敞开说,任凯,你作证,我说的,今天不论谁说什么,都不许往心里记,言者无罪,言者无罪啊。呵呵。”

    任凯也冲着张景瑞呵呵一笑,心里想道,才怪。

    刘力和钱东东互相望了一眼,钱东东冲刘力点了点头,刘力边摇头边笑着说道,“我和老钱一直跟着张总,说实话钱没少赚,本来打算再过几年就让出股份,回南边。不过,集团现在正赶上难关,我和老钱商量了一下,决定为集团出点力。正式向股东会提出,注资十个亿,购买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稍后我会把相关的授权文件与评估报告递交股东会,望各位股东能够慎重考虑,尽快答复。”

    这是个意外。任凯装作喝水,小心的瞥了旁边的张景瑞一眼,发现他也愣住了。难道不是他们演戏?

    如果不是他们联手做戏,那这俩南蛮子的胃口可就有些大了。谁都知道集团五个点的股份绝对不值十个亿。问题是人家就这么干了,真金白银的拿出来。眼皮子浅,缺乏长远打算的人,很可能就等不到注资,而是直接转让了。

    注资和转让那可是天壤之别。注资增加注册资本,稀释股权。转让没有增加注册资本,股权发生结构性变化。

    这南蛮子根本就是打着注资的幌子,想要收购集团。看来,南方资本尝到了甜头,已经不满足于喝汤,这是想连皮带骨的都吞了啊。

    在座的都沉默了,从法律上来讲,这项议题没有提前告知股东们,张景瑞完全可以以此为理由驳回刘力的提议,推到下次的股东会上再另行讨论。可是没有。张景瑞没有发言,而是若有深意的看着两人,点了点头。

    张景菲急了。果子还没熟呢,摘果子的人就已经把手伸到她跟前了。

    她看了看堂兄,说道,“我反对注资。现在的资本结构已经有些不适合了。最开始的时候,利润都不断的投进去。后来,利润都弥补了亏损。说说,咱们多久没分过红了。哪有不见分红的投资,搞得大家一点感觉都没有。再这么下去,我准备提议减资,来优化股权结构。怎么能反过来增资?良平,你也说说啊,别不吭声。”

    任凯暗自笑了笑,女人就是沉不住气,毛良平暴露了。

    毛良平亘古不变得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干咳了一声说道,“小张总说的对。我反对增资。现在干什么都难,我从去年开始,就已经量入而出,日子过的紧巴巴。一但增资,以我的实力,根本没法购买增发的股份,这样一来,会大大的稀释手中的股权,对我们这些跟随集团打江山的元老太不公平。”

    洪宇集团的牛洪宇、茂土财务的裴茂土、锦绣的胡引弟三人相互望了望,冲着南蛮子使了个眼色,点了点头。

    张景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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