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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阿弥陀佛么么哒-第13章

小说: 阿弥陀佛么么哒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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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车坐了十几个人,男女老少,还有几个大光头,都是大块头。

    大块头们不说话,一车人都不说话,车摇摇晃晃,大家都慢慢睡着了。

    车一个颠簸,老谢醒了,车玻璃是黑的,车里一片漆黑,他推开一点儿车窗透气,被吓了一跳。

    天色怎么也快变黑了。

    车开了这么久,这是要去哪儿?窗外哪有房屋建筑,全是树。

    他本是山民出身,熟悉山路,车颠簸得这么厉害,明显是进了山。

    老谢要找的是酒吧驻唱的工作,怎么被带到大山里来了?

    他开口问那几个大光头,其中一个低声呵斥他:闭嘴!睡你的觉。

    老谢合上眼,是喽,被骗了,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要被带进山里的黑厂,砍树炼油当奴隶!

    车速慢慢放缓,车里的人大都还在睡觉,几个光头却全精神起来。老谢眯缝着眼偷看……他们从后腰抽出了短棒和刀。

    跑!必须跑,一有机会就跑!

    老谢偷偷打量一下四周,暗自着急,大难临头了,怎么其他人都还在睡觉?

    车终于停了,车门打开,两个大块头先行下车,剩余的三个站起身来凶神恶煞地喊:都他妈醒醒!老实点儿排着队下车!

    老谢一个猛子蹿起来,炮弹一样往车门冲,打橄榄球一样撞翻了两个光头。车门处他犹豫了一秒,扭头冲着车厢里喊:跑!

    一秒钟的耽搁,车下的人棍子已经抡过来了,老谢侧身,砰的一声砸在背上。

    这点儿力道算什么!有童年时4000斤沙子重吗!有少年时父亲的扁担狠吗!坐了一天的车了,正好给我舒展下筋骨!

    老谢浑然不觉得痛,他撞翻车下的光头,犀牛一样往山下狂奔。

    追兵在后,棍子和刀子隔空掷来,还有石头。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跑!不能就这样困在这里变成一个奴隶!我必须自由地活着,我还有我的理想……

    家乡贫瘠的山谷未曾困住我,巧家中学的嗤笑未曾困住我,教育学院的围墙未曾困住我,血汗工厂的流水线未曾困住我,世间的百般丑恶、世上的风餐露宿都不曾困住过我,跑!使劲跑!

    边跑边伤心,伤心得几乎要哭出来。

    这么大的世界,这么多的人,为什么不能给我这个蚂蚁一样的人一个机会,为什么不能让我好好地活着……

    不能哭,一哭跑得肯定慢!

    他想起那群捡垃圾的老人……

    不能等死!我还年轻!我还有理想!

    老谢跑完了山路,跑过了农田,实在跑不动了就走,实在走不动了,就躲进公路桥下的涵洞里。

    他被卖到了广东省广宁县,从广宁一路逃到四会,再从四会市到三水市,又从三水到佛山。

    四天后,他走回了广州。

    广州沙河的职业介绍所里,经理吃惊地打翻了茶水。

    他失声喊:你是怎么回来的!

    第二句话出乎老谢的意料。

    经理走上前来要和他握手,他热情地喊:人才!你是个人才!

    经理说:我们这里就需要你这种人才,你跟着我们干吧,以后我还是2000元卖你一次,每次你跑回来就分你一半,干不干?

    老谢说:我只想拿回我的吉他。

    (八)

    我曾说过这样一句话:愿你我带着最微薄的行李和最丰盛的自己在世间流浪。这句话指的不仅仅是我的兄弟老谢,指的是这个复杂世界里所有像老谢一样的老谢。

    老谢的本尊,我是在北京认识的。

    那时他第三次流浪到北京,在南城川子的酒吧驻场驻唱。

    川子大胡子,成名曲是《今生缘》和《郑钱花》,人极豪爽,燕京啤酒七瓶八瓶漱漱口。

    他捏着鼻子灌我酒,我边喝边问:哥,上面唱歌的那个胖子是谁?怎么长得像个土匪?

    就这么认识的老谢,他的歌很怪,说不上来的一种怪。

    他唱的明明是最普通的民谣原创,却总让人感觉是在读一篇散文,或者,一首诗。

    明明是清清淡淡的弹唱,却每每勾得人莫名其妙地叹息。

    有一天高晓松也在,他特意喊过老谢来,说了一句话:你的歌太悲哀,要多一些快乐的歌,这个时代需要快乐的歌。

    我在隔壁桌看他们聊天,看到老谢憨笑,张了张嘴,过了一会儿,他才说了声“谢谢老师”。

    我那时只知道老谢是个普通的歌手,并不知道他还是个流浪歌手。我并不知道他藏而不露的理想。

    我并不知道他那时已经走过了五十多个城市,一路边走边唱,一路攒钱,一路流浪。

    贵阳市中心喷水池旁,他闭着眼睛唱完一首歌,一睁眼,琴包拿在城管手里,城管说:你再唱一遍好吗?不错,挺好听。

    后来城管把琴包放下,走了。

    昆明的南屏街,有人老远地扔过来一元钱。老谢捡着钱追着他跑,告诉他自己不是要饭的。

    他说:不信,听我给你念首诗。

    ……

    南宁朝阳广场百货大楼前,有人蹲下来给他讲了半天营销学,他耐心地听,听完后问那人:你很孤独吗?送你张我的专辑吧,难过的时候可以听一听。他的专辑是用网吧的麦克风录制的,电脑光驱里一张张刻录的。

    那人道了谢,拿起专辑,少顷,鞠了一躬。

    ……

    南京新街口的地下通道,一个支着假腿的残疾人直接拔掉他的音箱,说抢了他的地盘。

    老谢问能不能陪他一起唱,临走时,老谢没分钱,残疾人追出来,递给他一个苹果。

    晚上经过一条街,一个东北的大姐把他扯进小屋,叫他挑一个姑娘。他说自己是歌手不是嫖客,大姐笑:哎呀妈呀,一把拉进一个艺术家。屋里的姑娘全都笑了。

    他说:我给你们唱首歌吧,一曲终,一个姑娘抹着眼泪说:唉,忽然想家了。……

    北京,中关村海淀黄庄,气氛很好,很多人坐在台阶上听,还有人鼓掌。一个自称是中关村男孩的人要赶他走,说这里是自己的地盘,他的歌迷等着他卖唱。

    老谢笑着收拾琴包,旁人替他打抱不平,老谢拦,说:都不容易……

    那时他在北京的卖唱伙伴有郭栋、王亚伟,王亚伟原本是个烤烤鸭的。两个人去鸟巢卖唱,走路回刘家窑,为了省路费,八个多小时生生走下来。

    路过鼓楼时,两个人合买了一碗卤煮,吃掉二分之一,剩下的给郭栋带回去。

    没能带回去,半路上忍不住吃了。

    郭栋后来上了国家形象宣传片。

    鸟巢附近,一个女人用她的结婚戒指换了老谢一张cd专辑。

    她说这东西对她不重要了,相恋四年的男朋友和另一个女人好上了,边说边哭,眨眼跑了。

    一个星期后,她又跑来说他们和好了。

    老谢参加了他们的婚礼,唱了歌,也当了传送戒指的伴郎。

    ……

    长沙、武汉、杭州、上海、郑州……

    珠海,他收留过一个小偷。

    南京,他收到过一瓶白酒、半个猪头、一个纸包。

    ……

    珠海的故事其实发生了不止一次。

    五十几个城市,每一个城市他都留下了故事。

    当然也带走了一些东西:歌和诗。

    老谢的许多故事,都是我们一起喝酒时,一点一滴获悉的。

    酒是在丽江喝的。

    那时候,他路过大冰的小屋,留下当了歌手。

    说好了的,不是驻唱,他是个流浪歌手,终归还是要上路的。

    小屋本是流浪歌手大本营,欢迎流浪歌手借着这个平台自力更生,但老谢在小屋不肯收工资,他只靠卖自己的专辑讨生活。

    街头怎么唱,小屋里他就怎么唱,憨憨的,却又不卑不亢。

    我尊重他的选择。

    我也乐意给那个生长了足足15年的理想,提供一个避风塘。

    (九)

    流浪歌手老谢的理想是当个诗人。

    他想出版一本诗集。

    老谢长得黑,他不是一个肤浅的人。

    老谢说他的理想藏在他的诗里,而他的诗藏在他的音乐里。

    他唱歌,一路卖唱,一路卖专辑,一路靠音乐为理想攒钱。

    他说他在画一个圆。

    老谢的理想不停地生长,不停地夭折,不停地从头来过。

    一半是造化弄人,一半是自找的。

    云南鲁甸地震后,老谢为家乡捐出了所有的积蓄,再度成了个穷光蛋。

    何苦如此呢老谢,那你的理想怎么办?

    我想帮他,他拒绝了我。

    他说我知道你是作家,有资源有人脉,也比我有钱,心意我领了……

    我叹他做事不懂变通,不懂善巧方便。

    他掐着一罐风花雪月,冲我憨笑:没关系,大不了从头再来。

    他说他已经习惯了。

    彼时老谢刚刚从柳州一路卖唱回来,风尘仆仆1500公里,走回来的。

    我们蹲坐在小屋门前。

    我傻看着他。

    他拍着右胸说:冰哥,你莫操心我,最穷无非讨饭,不死就会出头……我只是不服,凭什么我自己的理想,我不可以靠自己去实现?

    我还能说什么呢……

    沉默了一会儿,我只能对他说:老谢,心脏一般长在左边。

    ……

    (十)

    不奢望老谢的故事给你带来什么启迪,唯愿能帮诸君败败火。

    老谢现在正在大冰的小屋,白天读书写诗,晚上唱歌,偶尔卖碟,一点点靠近理想。

    其实从专业角度看,老谢的诗未必会多好,未必会成名成家,但他终究会是一个真正的诗人。

    我擦,其实他现在就已经是了好不好……

    但命运尚未停止对他的考验,他或许还要历经很多次“从头再来”。

    最近一次“从头再来”就在上个月。

    老谢的母亲切猪草时受伤,手指被齐刷刷切掉,右手,三根。

    老谢给母亲治病,再次成了个一文不名的穷光蛋。

    他的诗集再度遥远。

    他是我的族人,将来有一天该出手时我自然会出手,管他乐不乐意。

    前路且长,走着瞧吧。

    有人说,每一个拥有梦想的人都值得被尊重。

    可我总觉得,除了被尊重,人还需自我尊重。

    真正的尊重,只属于那些不怕碰壁、不怕跌倒、勇于靠近理想的人。

    梦想不等于理想。

    光幻想光做梦不行动,叫梦想。

    敢于奔跑起来的梦想,才是理想。

    ……

    就像老谢那样,就像你我身旁许许多多个老谢那样。

    好了,故事讲完了,其实不是故事,只是风雨江湖一碗汤,苦不苦?苦点儿好,你我已经甜得太久了。

    若饮下这碗江湖黄连汤后,你依然自怨自艾……

    请一边大嘴巴子抽自己,一边回答以下问题:

    你惨,你有老谢惨吗?

    你坎坷,你有老谢坎坷吗?

    你低,你有老谢低吗?

    你资源少,你有老谢少吗?

    他风餐露宿出生入死流浪十年都未曾放弃过理想,你凭什么轻言放弃!

    你凭什么张嘴闭嘴就迷茫?

    你凭什么受点儿挫折就厌世?

    你凭什么指着理想说遥远?

    你凭什么闭着眼睛说没有目标没有方向?

    ……

    那些对尊严、勇气、善意、理想的追求,凭什么他可以,你就不可以?

    凭什么他可以有梦为马、随处可栖息,你我就不可以?

    来来来,说说看。

    凭什么?

    游牧民谣?老武子《忽然间》

    游牧民谣?老谢《别纠结》

    全本欢迎您! t1706231537

 送你一只喵

    ……其实,对于我们这种孩子来说,自暴自弃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而挽救我们这种孩子的办法其实很简单——一点点温情就足够了,不是吗?

    难过时,无助时,落寞时,被命运的巨浪扔进人海时,你最想要什么?

    一碗面,一根稻草,一个背后的拥抱,一个温暖的眼神……

    或者一只喵。

    谁会是你的喵?

    你又是谁的喵?

    (一)

    有个小孩儿很可怜。

    太丢人了,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看着他被妈妈拎着耳朵,踉踉跄跄往学校大门外拖。

    小孩儿尽量低着头,能多低就多低,尽量小小声地喊:妈妈……

    妈妈……疼。

    妈妈一脚侧踹,牛皮鞋卷在肉屁股上,砰的一声闷响。

    闭嘴!

    下午两点半的天津市河北区增产道小学,正值课间休息,满世界跑来跑去嬉笑打闹的小学生。

    跑过他们身边的,通通自动一个急刹车,一边惊喜地看着这一幕,一边脚下不自觉地跟着走。

    受列祖列宗的基因影响,围观看热闹几乎已是种天性。

    和父辈们一样,这些半大孩子或抱着肩膀或手抄着裤兜,老到地跟着当事人的移动轨迹踱步,却又老练地保持着最合理、安全的距离。

    有些东西没人教,他们却早早就学会了,比如看热闹时的表情。

    和父辈们一样,他们眯起两世旁人的眼,半张着嘴龇出几颗牙,挂起一抹笑。

    妈妈的目光弹在那些浅笑上,又弹回到自己脸上,噼里啪啦,弹出一脸潮红。该死……校门怎么离得那么远?

    短短100米的距离,却走得人筋疲力尽,远得好像去了一趟塘沽。

    终于站到学校大门外了。

    妈妈放慢脚步,无声地喘了口粗气,掐着耳朵的手好像微微松了点儿劲儿……小孩儿把头抬起一点儿,瞅瞅妈妈的脸色,再瞅瞅妈妈的鞋尖。

    自行车铃在身旁丁零零地响,15路公共汽车拉着黑烟稀里呼隆开过眼前,白花花的天津夏日午后,纷乱嘈杂的成人世界。

    小孩儿忽然央求:……妈妈妈妈,给我买只小喵吧。

    妈妈:你嘛时候不打同学了,嘛时候再来和我提条件。(嘛,四声,天津方言“什么”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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