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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琵琶歌-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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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宏宇却笑道:“梦有多种,有的朦胧模糊,有的清楚明晰,都是有的事。你如此念梦,想必是你入梦时间过于长久,受梦中浓郁情绪影响过深,然而不必久久去想,渐渐地也就不会在意了。”

    长风听了却是无话可说,只轻叹一气,垂目皱容,片刻方问:“我这是昏迷了多久?”

    曾宏宇听了细细一思,道:“仔细算来,已是一年有余啊。”

    “一年!”长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昏迷了一年?这怎么可能?现在是何年何月?”

    “现已是绍兴十一年十月了。”

    “绍兴十一年……”长风念着,乍又一想到宋金战事,忙又问:“对了,现下战事如何了?”

    “唉!”曾宏宇仰头闭目长叹一气,“张、韩、岳三军班师后,高宗一心求和,未果。谁料今年正月,完颜巫术再度领兵南下,高宗心存一丝恐惧,便于二月再命岳将军驰援淮西,可不久又将其召了回来。更令人费解的是,高宗竟然在此时解除张、韩、岳三将兵权,命其到临安枢密院任职。然而,岳将军受到的迫害却不仅仅止于此,秦桧等奸人接连诬陷岳将军有谋反之意,只欲以此为借口除掉岳将军……便在前几日,岳将军被关进了大理寺狱中……”

    “什么!岳将军入狱了!不行!我要向皇上求情!”长风说着便要起身,却被若柳连忙止住道:“老爷不可,你才刚刚醒来,身子又这般虚弱,怎可出行?待你身子好一点再去吧……”

    “是啊,”殳鹤亦劝道,“有什么事能比身子更重要呢!此事便是再缓个几日,待将身体养好了再去吧!”

    曾宏宇道:“贤弟,请听我一言。如今的皇帝已经被秦桧等人左右了,你便是去了也无用。况且你仅是一个小小的侍御史,位卑职轻,他又怎会听从于你。反而你这一去,极有可能触惹到秦桧那帮人,到时,他们难免不会加害于你呀!”

    长风听了两眼烁烁地看着曾宏宇道:“身为大宋臣子,眼见忠良入狱、奸臣得志,却是不管不顾、袖手旁观,如此于心何忍!曾兄你也曾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须为此刻当为之事,不去思结果如何。而我眼下如果因害怕被迫害,便任由这伤天害理之事继续发展,那我还算上什么大丈夫!”

    若柳见长风这般,竟是忍不住啜泣,道:“老爷,若柳知道你心里难过,可你知道,自你昏迷以来,太老爷和太夫人过得是何等悲苦。太夫人终日以泪洗面,茶不思,饭亦不想,如此一来人自是憔悴消瘦。如今见你终于醒来,太夫人竟忽地如换了一人般,欣喜得泪流不止,又亲自去为你准备饮食。你即便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太老爷和太夫人,你不能再出什么乱子了。”

    “是啊,”殳鹤亦附和道,“你说你好不容易醒来,若再出点什么乱子,我和你娘可怎么活啊!”

    长风听此自是有所触动,便只得暂时将心中激愤收起,淡淡应了。

    这时仆人所请大夫亦来,既为长风做了简单诊断,便说长风已然无事,遂开了些疗养的方子,嘱咐三两句,方才离去。

    自此长风便在家中静养,未曾出门,却一直打听关心着岳飞之事,仍想着待自己身体痊愈后去面见高宗,亲自为岳飞申冤。

    另一事,对于曾宏宇口中所说的白须僧及自己所做的那怪梦,长风亦一直念念未忘,竟觉得二事许有些联系,便欲探究。然因无人知晓那白须僧到底何名、从哪里来,自不知去何处找寻,只得从梦着手。遂一日夜里在房间内点上了浓香,手中紧握琵琶玉石放于胸前,心中不止念道“梦中显灵”,覆被睡了。未几果然入梦——

    朦朦胧胧中,长风竟见得一白须僧人迎面行来,近了方道:“皆是虚景虚象,何必过于痴迷。你既是迫切想知,我便让你看个清楚。”说罢袖手一挥,长风眼前霎时一白,换了时空——

    空旷的林子里,金石默默地跪坐在地上,怀中紧紧抱着玉石琵琶,悲痛不堪。此刻的他几乎已然心如死灰,因为玉瑶的琵琶弦已被王母断去,便意味着永远不可能再复活来。

    他默默伤痛了许久,泪几乎已干涸,最后方才缓缓地撑地而起,有气无力地朝林子一方踉踉跄跄地行去了。

    这日,王氏正呆呆地在坐在院坝里,没精打采地思着事,耳边却忽地传来脚步声,忙扭头一看,却见是金石抱着一把玉石制成的琵琶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石儿!”王氏方忙起身,前去迎着金石,待至了他跟前,却不见玉瑶影子,方焦急问:“玉瑶呢?”

    “玉瑶她……她死了……”

    此话一出,王氏心中顿时一个晴天霹雳,腿脚不禁一软,直向后连退三四步,最后一个趔趄,便重重摔倒在了地上,不省了人事。

    “娘!”金石惊天一唤,当下忙跑至王氏跟前,既将玉石琵琶放于地上,方才将王氏扶起,连连重唤三两声,然却见王氏此刻已丝毫没了知觉,跟个活死人一般。

    于是当下忙将其抱至了房间里,又将那玉石琵琶收捡到屋内,方跑去请大夫去了。

    这般半日,方才请了一大夫回来。大夫既为王氏一诊脉,却是骤然一惊,当下忙又观其双目,摸其颈脉,一时惧色尽显。

    “怎么了?”一旁的金石焦急地问。

    大夫皱眉垂目,片刻方徐徐地摇了摇头。

    “到底怎么了?”金石当下提了声音问。

    大夫犹豫片时,方淡淡道:“年轻人,请节哀……”

    金石顿时霹雳震惊,当下便朝王氏身上扑去,一面不止地哀声呼“娘”,一面失声痛哭,不能自已。

    大夫见此,亦觉甚哀,只默了片刻,连出诊费都没忍心去要,便背上诊箱,悄悄地离开金石家了。

    经历过妻子之死、母亲之逝后的金石,宛如一具空空的尸骸,整日怀中抱着那玉石琵琶,守在王氏尸体旁边,目光深垂地发着呆,茶饭不思,胡子长了一嘴,对外界万物已丝毫不敏感。

    既将王氏葬后,他的这种状态也未见得有丝毫好转。

    这般直至半月过去了,他方才决定出家为僧。

    这日,他坐于家中榻上,对着丝线尽断的玉石琵琶,手握玉瑶赠与他的琵琶形玉石,泪流不止。

    待将那玉石收入怀中,便手挥臂移,光凝气聚,二指朝琵琶一指,一道金光直注入其中。

    这般许久,琵琶方渐渐发出微弱光芒,待光至浓时,却是骤然一闪,变化成一枚小小玉石——竟与他怀中那枚琵琶玉有些一模一样的外形。

    既将眼前的这枚琵琶玉也收入了怀中,他便从塌上起了身,而后带些不舍地锁上房门,离开了家,去了灵净寺——当地一有名的佛寺。

    灵净寺的大殿内,殿前佛像金光闪闪,空中香雾淼绕迷漫。面色淡然的金石垂目合掌跪于一圆垫上,全身静如止水。

    在他跟前,一位年迈的僧人正手持一剃刀,为他削下青丝。这位老僧法号普云,乃是灵净寺的主持。

    待剃度罢,老僧方才徐徐道:“汝今已然剃度,始遁入空门,贫僧便依本寺法序,赐汝法号子虚。”

    “谢大师。”金石微微点头道。

    “子虚,”老僧唤了一声,接又道,“请听受沙弥戒——”

    “弟子听戒。”

    老僧方问:“第一,尽形寿不杀生,汝能持否?”

    金石未加思索,便回道:“能持。”

    老僧又问:“第二,尽形寿不偷盗,汝能持否?”

    金石又是毫不犹豫地回道:“能持。”

    老僧又问:“第三,尽形寿不淫欲,汝能持否?”vipyplatform_viplimit_free_tip0(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48章

    (全本小说网,。)

    此言一出,金石并未如前两次一样立马回答。此刻的他脑子里不由浮现出玉瑶的模样来,想起与她走过的一段段欢乐的时光,一时竟悲由而生,不能自已。

    如若他此刻回答“能持”,便意味着今生的他从此再也没有资格与玉瑶再续前缘。尽管他知道玉瑶还能投胎转世,重新为人,而他也有可能等上个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到那时再与玉瑶相恋,但那时的他已然是白须一把,如何配得上那青春年少的貌美姑娘。所以他很想等,可又不能等。

    “尽形寿不淫欲,汝能持否?”老僧又加重了语气问道。

    金石又纠结良久,方才极为不忍地回道:“能持……”

    待十戒受罢,普云方为金石在其头上烧上九个戒疤,如此便意味着金石正式出了家,遁入空门。

    金石皈依灵净寺后,因为是新来,便被安排在伙房打杂,主要负责柴火一事。平时每日主要有两件事,一是上山打柴,以供伙房之用,二是在诵经殿与寺院众弟子一起打禅诵经,日子表面看来倒也清闲。

    这日,金石又如往常一般,去山上打柴,方行至一密林间,却忽地见前方树木摇晃不止,若狂风大作。当下忙止步静看,竟见得一青绿色光团自天而降,不由一惊,便知来者非仙即妖,直喝道:“来者何方神圣?!”

    那青绿色光团接近地面时便停了下来,霎时强光一闪,却见一名身着青衣的翩翩女子骤然出现。

    金石一见这女子穿着面容,竟觉丝丝熟悉,然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金公子!”还没待金石想起,青衣女子便已开口唤了声,碎步行了过来。

    “你……你是玉瑶的姐妹——青……”金石已隐约地想起了女子来。

    “青萝。”女子回道。

    “你来寻我所为何事?”金石方忙问。一时见得青萝来,他竟不由自主地想——莫非是王母娘娘回心转意,玉瑶的事情有转机了?

    青萝却并未回答金石所问,只对他上下打量一番,方皱眉问:“金公子你……出家了?”

    金石重重一叹,垂目哀容道:“对。玉瑶离我而去了,我娘也去世了,我在尘世间已生无可恋,倒不如皈依佛门,忘却世事,寻得一个内心的安宁。”

    “你可知道,王母娘娘是如何惩罚玉瑶的吗?”青萝又问。

    “自然知道,”金石淡淡道,“王母娘娘断玉瑶之弦,令她不得返本还原,唯有转世投胎,方能重生。”

    青萝轻叹一气道:“你可知道,王母娘娘对玉瑶的惩罚不仅仅是这些……”

    “不仅仅是这些?”金石疑惑不已。

    “对。”青萝点点头,方又道,“那日王母娘娘回天庭后,又下令……将玉瑶魂魄打入九层地狱,四百余年后,方能转世为人。”

    “什么!”金石重重一怔,“四百年?!”

    “嗯。”青萝点了点头。

    金石听了,一时焦灼不已。如果有选择,他宁愿自己去受那四百余年的地狱之罚,也不愿玉瑶受到一点儿伤害。然他却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他只是凡人一介,尽管拥有玉瑶内丹给予的法力,但也拗不过天,拗不过地。

    青萝见了金石悲苦模样,方淡淡道:“我知道金公子心中难过,我身为玉瑶的姐妹,又何尝不是?可是,金公子既然放不下她,又为何忍心出家为僧,不选择等待呢?”

    “等待?”金石苦笑道,“我又何尝不想?可我只是凡人身躯,若要等上个四百年,到那时,早已是须发尽白了,哪里配得上她。在我看来,放手是最好的选择。”

    青萝听了,想想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只垂目默了片时,方又问:“金公子难道就没考虑过来世?”

    “来世?”金石皱着眉,双目定定地看着青萝。

    “是。”青萝回道,“玉瑶将来会转世,你也终将转世,不是吗?”

    “可……可就算转世,难道我俩就注定能在一起吗?”金石忧容不减。

    青萝侧了侧身子,一面徐徐向前行了两步,一面勾嘴一笑道:“都说缘由天定,然而在我看来,却也未必全是这样。”

    “你这话何意?”金石忙上前行至青萝跟前,汲汲地问。显然,青萝这话给了他一丝丝渺茫的希望。

    青萝却是转而问道:“你可听说过月下老人?”

    “当然听说过!”金石毫不犹豫地回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娘便给我讲过他的故事,说他是掌管世间姻缘的神仙?”

    “没错。”青萝点了点头,“月下老人作为姻缘之神,其最大的法宝便是他的姻缘簿。在这本姻缘簿上,记录着天上、人间乃至妖魔界所有男女的姻缘之事,所以凡是入了这姻缘簿的男女,必定会相爱相守,成双成对。”

    “你为何与我说这个?”金石愈发不解,“难不成你想让我去求月老,让他将我和玉瑶的名字写在那姻缘簿上?”

    青萝摇了摇头,道:“求是求不来的。月下老人毕竟乃天上真神,其职责便是顺天行事,岂能轻易逆天改命,所以,你便是把头磕破,他也绝对不会帮你。唯一的办法,只有靠我们自己。”

    “靠我们自己?什么意思?”

    青萝瞥了金石一眼,徐徐地道:“既然这明法不成,咱们何不来个暗法?”

    金石细细一思,忙惊道:“你的意思是,将那姻缘簿偷来?”

    青萝摇头道:“偷倒不至于,咱们可以选个时机,悄悄地将那姻缘簿上的东西给改了,这不就能达成所愿了吗?”

    金石长这般大,虽是家贫,但从未干过什么偷鸡摸狗之事。只因从小王氏便教导他,做人当坦坦荡荡、正正直直,人穷然志不能穷,所以他一直都将这些话牢牢地记在心里,一刻也未曾忘记过。

    眼下青萝说着这法,显然有些违背他一直以来所持的做人法则。然而,心中一想到玉瑶此刻还在地狱受着非人的折磨,他便觉痛不欲生,什么正直坦荡皆是抛之脑后。

    纠结良久,他方才徐徐问:“这方法真的可行吗?”

    “可行不可行,不试试怎么知道?”青萝一句反问,方又道,“好歹我也是天上神仙,对天庭的事情岂会不了解。月老住在何处,平时有什么习惯、事务,这些我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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