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歌-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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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不妨试一试。”
李氏这方忙问一旁的欢儿：“快将我的生辰八字给先生写一写。”
“是。”欢儿得命，随即一手提袖，一手拿起钟算子面前木桌上的笔，在白纸上写了四行二列八字。
钟算子这方拿起白纸来，倒过来一看，另一手当下掐指一算，方笑问：“尊夫可是姓殳？”
“哎呀——！”李氏当即满面惊色地看了看欢儿，“师傅果真是在世神仙啊，连这都被你算出来了！看来师傅真是有不俗的本领啊！既然这样，那……能否劳烦师傅帮我儿求求姻缘？”
“当然可以。”钟算子一口便是答应道，又对李氏打量一番，“看老夫人之穿着打扮，可谓是雍容华贵，想必令郎定是一达官贵人吧？”
李氏这方道：“不瞒师傅，我儿在朝廷为官，至今已有几载，他有这样的身份，自然是既有名又有利，不愁吃不愁穿的，唯独啊，就这婚姻之事一直搁置着。他如今都二十好远了，可惜身边连个妻室也没有，更别说什么传宗接代，延续香火。我这当娘的，自然为这事没少苦恼。”
钟算子听了，微微皱眉推理着道：“所谓‘食色，性也’，身为一正常男子，哪有不好女色之理。且说令郎如今已是有名有利，衣食无忧，然至今不娶，恐怕这其中定有怪因！”
李氏听了一惊，忙问：“那师傅能否算得出来，这怪因到底是什么怪因？”
钟算子摆头笑道：“怪因怪因，关键无非在于一个‘怪’字，意思便是——有妖魔鬼怪在挡道。”
“妖……妖魔鬼怪！”李氏听了猛地一怔，原本互握的双手不由一阵颤抖，“师傅没开玩笑吧？”
钟算子眼睛重重一眨，“我哪敢骗老夫人您啊？在下做这行当做了几十年，所见这般的例子数不胜数。这些人的特征与令郎的特征几乎是一模一样，毫无差别。如若老夫人确不相信，不妨将令郎的生辰八字告诉在下，在下也好为他算一算，看他命中是否有这一劫，你看可好？”
李氏听了带几分忸怩道：“我原本就是一乡村妇人，大字不识一个，便更莫说什么生辰八字了。不过，我倒也记得我儿他出生的大致时间。”
钟算子笑道：“记得时间也是一样的，毕竟八字由生辰而来嘛！”
李氏便回道：“我儿是政和元年三月初六下午出生的。”
“政和元年三月初六……”钟算子念着，又细细掐指算来，片刻手指却是忽地一停，微微连连点头道：“果然是这样啊！”
“是怎样？”李氏忙汲汲问。
“令郎确实是被妖魔缠身了！”
“啊？！”此言一出，李氏又是重重一惊，忙问：“那师傅……这该如何化解啊？”
“有妖必降，有魔必除，如此方能化解。”钟算子说得干脆利落。
“师傅的意思是由您亲自出马？”
钟算子捋着须，几分犹豫：“亲自出马也未尝不可。不过，这再怎么说，在下终究是一算子，算命才是正业。什么降妖除魔、设坛作法，皆不是在下喜好之事，主要是因为风险太大，倘若遇一两个小妖小怪，倒也能轻易解决，倘若遇上什么大妖大魔，恐怕太过棘手……”
李氏忙说起了好话：“哎哟师傅！你便发发善心，救救我儿吧！你放心，只要这事事成，我定会重金相谢，不会亏待于你的！”
钟算子笑道：“老夫人，这事就连我钟某都没有完胜的把握，你何来这般自信？若事情成了倒好，若不成，休说我捞不到一点好处，恐怕还会招惹到一身的麻烦啊！”
如今的李氏儿对媳妇的渴望已不一般，说夸张点都近乎疯狂，眼前这般一个大好的机会，怎能轻易错过。这般纠结了良久，她方道：“师傅你看这样可好？你若答应帮我儿驱除妖魔，这酬金我便分两部分给你——一部分事先就给你，算是订金，另一部分便事成之后再给你，算作答谢，怎么样？”
“意思就是这事我若干不成，便只能拿前一部分的钱喽？”钟算子笑着反问。
“这……”李氏自是这意，然怎好亲口承认。
钟算子哈哈一笑道：“老夫人不必顾虑，您的意思我都懂，这也是合乎情理的。钟某若是有十分的能力，自然应该拿十分的钱，而若是能力不足，多拿当属不义之举，不好，不好。不过，说到这事成，咱必须先商议好，如何才算得上是事成，否则到头来你我又惹来纠纷，那便是不好了，您以为呢？”
“师傅，这事成事成，不就是说您将那妖怪除去，让我儿回归本我，好让他娶上媳妇吗？”
“诶！”钟算子摇了摇首，“钟某能直接做到的，无非就是将那妖怪除掉，至于令郎何时会娶，自然不是在下能左右的事。正所谓七分天定，三分人为，便是这个道理。且说娶妻又并非一朝一夕的事，哪能说娶便娶，难不成您还想让我等到令郎拜堂成亲的那一日？”
“那师傅的意思是？”
“妖怪者，可遁形，可隐体，故常人难以得见。在下如若将那妖怪降服，自会让老夫人您看清他的真面目，便以此作为事成的依据，如何？”
“啊？！”李氏当下一惧，“你是想让我看那鬼东西？”
“老夫人莫要紧张，我知道您是害怕见到那狰狞的面孔。”钟算子笑着一句安慰，又拿起桌上的一张白纸，示意着道，“您看这张白纸。到时我可以让他的面目在这张白纸上显现出来，便如同一彩色画像般，又有何惧？”
“哦……”李氏点了点头，这方平静了些，当下又问：“那师傅打算今日就去？”
钟算子摇头道：“今日当然不行。这设坛作法并非随手拈来之事，自少不了各种准备，如需要剑、旗、符、镜等好几十种法物，缺一不可，不可急切草草行事。另外，为了保证事情顺利进行，老夫人还得为在下创造些条件。”
“什么条件？”李氏忙问。
“贵府并非客店酒楼，外人岂能随意进进出出，老夫人可曾想过，若我以江湖术士的身份，能否顺利进入，并成功办完法事？”
李氏听了，垂目皱眉细细一思，倒也觉有几分道理。在府上，主要的阻碍有三：一是自己的儿子长风，二是管家董庭殊，三是自己的丈夫殳鹤。她想，长风乃一介读书人，如今又是一朝臣，可谓思想进步，岂会相信这些迷信之事，故自然是不会同意钟算子进府的；不过毕竟他每日早出晚归忙于朝廷之事，只要自己在长风不在府上时让钟算子进府，这事自然而然能略过儿子这一关。董庭殊乃是一管家，掌管着府上大大小小的事务，故若有外人进府，奴才们不可能不向他禀告，而他若一旦知道了这事，想来定也不会同意的；不过，这倒也不难解决，只要想法让他不知道这事不就行了？而对于殳鹤，这事毕竟没与他商量，若贸然带一术士进府，想必他也不会乐意接受，不过乐意归不乐意，许多事还是自己说了算，只要自己一声“令”下，他不敢不从。ip0（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104章 作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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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这样一说，倒也提醒了我，不过这事也并不难办。你到时若来了，我肯定有办法让你进入府里，并且顺顺利利地办完法事，不会让人打扰到你的。”李氏无疑是给钟算子吃了一剂定心丸。
钟算子听罢倒也心安，当下欣然道：“好，老夫人既然如此有诚意，那在下明日上午便来贵府，还麻烦老夫人到时莫要将我拒之门外啊！”
“放心放心，到时我一定亲自出门来迎师傅，决不会让您受委屈的。”李氏言语放得极是恭敬，“不过，您明日也莫来得太早了，因我儿明日早上要去宫里，我怕他出门撞见你，会对你起疑心，找你的麻烦。”
“好好好！”
※∽※∽※∽※
第二日，长风既与殳鹤李氏用完早食，便离开府宅去宫中了。李氏遂派丫头欢儿去打听一番，方得知董庭殊正在管家房中，故是心安，这便独自一人背着殳鹤去了前院。
至了前院，但见司阍祥叔与两个家丁正在院中，便只得上前，三言两语将三人暂时打发开了。这方行至府门内侧前，小心翼翼地拿下门闩，将门打开了。
伸出脑袋向府外一看，只见不远处的墙侧拐角处正有一人露出半边身子来——此人身着浅蓝色带花边的道袍，手执一白丝褐杆拂尘——正是昨日那算命的钟算子。而再仔细一看，却见其身旁还跟着一年约十来岁的童子，背着一木制箱，——自是他的帮手。
这时的钟算子自然也看见了李氏，后者这方忙朝前者挥了挥手，示意其过来。钟算子自是一眼便明了意思，当下对小童使了个手势，随之促步朝殳府这边来了。
未几，待钟算子与小童终于进入府中，李氏方又将门合上了，又上了门闩。本以为一切都可以顺顺当当，不被人发现，谁料刚行了几步，却见前方一身着墨蓝色服装的人迎面行来——这人正是董庭殊。
李氏见此骤然一惊，腿脚都近乎发抖，却垂目努力装出一副淡然的模样。
“太夫人，这位是？”董庭殊至了二人跟前，言行恭谨地问李氏。
李氏犹豫了片时，方挤出一丝笑道：“哦……这位是我请来为老爷作法的……”
“为老爷作法？！”董庭殊语色极是不解，“老爷最近既无身体有恙，又无贬职破财，这作法是为何事？”
李氏尽管心中有些翻腾，但面上倒表现得一副淡定从容：“既然无事，便要以防有事。你们读书人不是常说一句话吗，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样做也是求个心安，以防万一。”
“这事您可曾与老爷商量过？”董庭殊当下问。
“怎么没商量过？”李氏毫不犹豫地回道，“前几日就与他说过了。”
“前几日就说过了？”董庭殊疑心不减，“那这般重要的事，老爷为何未曾对小的提过？”
李氏笑道：“想来是因为他近日太忙，没来得及对你说。你也用不着顾虑，反正他心里也是知道这事的。回头待他回来，你便将这事一五一十地向他禀告就行了。”
显然李氏并未说真话，让钟算子进府作法这事，她连提都未对长风提，长风又怎么可能知道。她此时是想，先把董庭殊这关混过去，因为一旦此关过了，便意味着一切都可以顺利进行。待晚时长风回来，即便知道了这事，想阻止也已经来不及了，可谓“生米已煮成熟饭”，到时大不了也就受几句责备，听听就过去了。
谁料董庭殊却不肯让步，依然坚持道：“太夫人，老爷当初让小的当这管家时就对小的下了规令，说如若未得到应允，绝不允许来历不明的人随意进入府里。还望太夫人不要为难小的。”
“来历不明？”李氏咧嘴一阵冷笑，“这可是我亲自带来的人，怎么又是来历不明了？董管家，你不会连我都信不过了吧？”
“小的并无这个意思，”董庭殊听了连忙拱手赔礼，“小的也是职责所在，马虎不得，还望太夫人体谅体谅。”
“你的意思是，老爷说的话是命令，我说的话就不算命令，所以你只听老爷的不听我的，是吗？”李氏睁大了眼睛，语色平静。
董庭殊语色亦是丝毫不惊：“太夫人说哪里的话，老爷是主子，您也是主子，您的话岂敢不听？只不过，小的为了府上的安全着想，自然只能遵照规矩办事。您若实在想让这位先生进去，不如就改个时间，譬如明日。待老爷回来了，我再向他请示一番，若他确实应允，那小的自然不会阻拦，一切照您的意思办，您看可好？”
李氏听罢脸一横，骤呼一气道：“你这话说得也未免太轻巧了。你可知这位先生是什么来历？他可是一云游四海的仙人，花钱都请不来的，今日好不容易来我们殳府一趟，也算是一种极大的荣幸。可你倒好，偏偏要将人家拒之门外，连一杯茶都不奉上，难道这就是老爷教你的待客之道？”
董庭殊听了一时竟哑口无言，只微微低着头，似仍毫无妥协之意。
“究竟是让还是不让？”李氏硬了硬声音。
“还望太夫人理解小的苦衷……”董庭殊恭谨地说了一句。
李氏当下一怒，“好啊！反了你了！连我的话你也不听了！今日我偏要带他进去，我看谁敢拦我！”说罢当即移步朝前行去。
董庭殊眼见李氏身体即将靠近，惊得连忙将身子朝旁边一侧，便让出了道来。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钟算子及童子随李氏而去，拦阻不得。
李氏带着二人直接去了东院，因钟算子打算在东院举行法事。
这日若柳和小雪以及另外几名丫鬟尚在东院内修剪浇灌坛中花草，却见李氏忽地带着一身着道袍之人匆匆而来，惊异之时，皆忙放下手头之务，前来躬身施礼。
李氏只淡淡应了一声，便命几丫头道：“你们去门边守着，没我的应允，不得让任何人进来。”
几丫头突然听得此怪命，当下也都一愣，不知所措。小雪这方问：“不知太夫人有何贵干？”
李氏一听丫头竟然对自己的事这般过问，心中自然有些不悦，只带着半分不耐烦道：“你这丫头，怎的这般没大没小的，叫你去你就去，不要问为什么，这是命令！”
小雪却是纹丝不动地道：“太夫人，请您原谅小雪的无礼，毕竟我们几个丫头都是在老爷身边服侍的，自然有义务看守好这东院，所以外人进入，奴婢当然要问个清楚。否则一旦出了什么是事，奴婢几个恐怕担当不起啊！”
“你说我是外人？”李氏瞪大了眼睛冷笑着，目色教见者心生丝丝胆寒。
“奴婢岂敢！”小雪方忙解释道，又携些犹豫，“奴婢是说……您身后的两位。”
李氏扭头看了钟算子及童子一眼，方笑着对小雪道：“不必担心，这位先生是我特地请来作法事的，不是什么坏人。后面是他的小童。”
“这……”小雪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