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诗歌-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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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琪嘴角不经意的挑了起来，现在想来，也许刚才店员狐疑的眼光并不是针对两人，而是针对这一桌的点心。平常聚会时一人只会点一到两盘来计算，这一下可顶上了七八个人的大聚会了。
她沉默着，随手取过一盘点心放在身前——这是一盘中间夹了奶油的小饼干，用于搭配红茶的零食，价格也比较便宜。淡黄色的饼干表面被洒上了一层稀薄的可可粉，呈现出巧克力一样的色泽。
饼干也许是男女老幼都相当喜欢的人气商品，但是并不稀奇，只不过是平民阶级的食物。而这种饼干就和街头巷尾的小卖部里都有卖的同类一样，至少在外表上没什么区别——莉琪难以理解为什么价格会贵差不多三倍以上。
如果是柯特在场，他可能会向莉琪解释一大堆诸如人工费房屋租金或是其他关于经济关系的东西。但是不管他怎么解释，莉琪都不觉得这些额外的附加价值能让一个平平无奇的食物本身变得好吃。
应该是看出了莉琪的疑惑，乔恩颇显赞赏的朝她点了点头说：“莱恩斯特，看不出来你很有眼光嘛。那种饼干是店长特制的，别看它的外表和普通的饼干看起来没什么区别，但是它绝对比那些随处可见的大路货要好吃许多——事实上光是它用的材料就要比那些粗制滥造的东西好太多了。”
这就是经常吃点心的食家对不同的的两者间的评价么……莉琪对乔恩对这些饼干的评价显得无动于衷。她并不挑剔食物的味道，美味固然能让人心情愉快，但只要不是难以下咽，都不影响将它们吃掉这个行为。
进食这一行为对她来说主要是为了摄取能量，毕竟体内的魔力只通过休息让它自然生成是相当没有效率的。通过进食充满魔力的食物能补充魔力，一些稀有的东西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升魔力的容量。
向莉琪介绍那些饼干的时候，乔恩已经拿过那盘附送的“糖稀薄饼”大快朵颐了，这种经过油炸的点心中填着大量的奶油，挂在外侧的糖稀在薄饼金黄色的表面上透着如同琥珀般的钝光。
“也许是这样吧，至少这红茶的味道不错。”莉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刚泡好的红茶温润可口，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甜味，“不过我想现在并不是顾左右而言他的时候，你应该已经准备好要说的东西了吧？”
莉琪正视着乔恩的双眼，这个少年将面前只有几小块的糖稀薄饼解决掉之后就将还有些烫的红茶喝掉了一大半，然后用手肘撑在桌子上，让双手交叠在一起遮住嘴部，显得神秘兮兮的凝视着莉琪。
“啊啊，那是当然……不过我也不知道就算我说清楚了理由能不能说服你的。”他用低沉的声音回应莉琪的问题，眼神中透出了一些悲伤，“也许这个话题会有点长，你暂时就先听我说下去吧。”
看来是个很长的故事了，莉琪将饼干塞进嘴巴里嘎吱嘎吱的嚼了起来，同时做了个手势，示意乔恩继续说下去。
乔恩脸上维持着温和的笑容，声音带着异样的沙哑：“莱恩斯特，你知道在学院中，作为一个理论系的学生意味着什么吗？”
这个问题有些突兀，但是莉琪知道他是认真在问自己。
作为一个理论系的学徒，他和其他学徒都一样，被认为是纸上谈兵的典型。世人皆知，理论系是研究法术理论的学派，这一系的学徒长于理论，但是对于法术的实际应用与操作就不一定擅长了。
说得好听一点是缺乏实际应用的能力，但若是要说的直白一点，那便是他们缺乏掌握法术的才能。
这也许是理论系学徒心中永远的痛吧，甚至一度还有不少法术士提议过为理论系的法术士设置一个新头衔将他们与普通意义的法术士区分开来。可以想见理论系在传统法术士集团中有多不受待见。
莉琪沉默了片刻，说：“我不认为不同系别间有优劣之分，区别只在于适合与不适合——事实上理论研究对于法术技术的发展比应用型的更有帮助。而且……法术是力量，但不仅仅是力量。”
法术研究的学派之间并没有优劣差——这也许是正论，但并不能说服所有人。就算用那位伟大的“白银龙王”
修伊·格罗斯泰斯特所留下反对法术士们只着眼法术能力的校训作为佐证也是如此。
“是啊，法术是力量，但并非只是力量。”借着莉琪的话语，乔恩默默的念诵起来，“此乃智慧，乃知识，乃技术，乃意志。智慧为头首，思维真理。知识为耳目，辨识万象。技术为手腕，铸造超凡。意志为腿足，踏向未知……”
这段校训在卡特里斯学院中耳熟能详，可是对于它的理解也各有不同。有的人将这段话奉为圭泉，认为它是超时代的对法术的理解；也有人对这句话弃如敝履，声称它只不过是说话人岁当时社会的反应。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话是在否定只将法术作为力量进行使用的现象，这几乎已经是一种公论了。不以力量强大论法术与法术士的优劣程度，这也许就是那位伟大的法术士曾经想要表达的东西。
念诵完毕的乔恩表情变得阴暗了，他宛如在思考着什么似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悠悠的分几次呼出。
调整好呼吸的他无奈的撑住了身体，说：“白银龙王说的没错，法术的效果不一样，法术士也会有各自擅长的领域。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可知道归知道，却无法轻易释怀。事实上，理论系的大部分人都无法摆脱那种压在身上的劣等感，我们中的大部分人都觉得无法堂堂正正的自称自己是个法术士。”
说话的时候，他叹息着，仿佛要将全身的力量凝缩在呼吸中吐出一般。他的脸上看不到应有的平和，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说的愁容。没有办法改变的现实对于包括他在内的所有理论系学徒都是一个巨大的压力。
无论如何努力，不适格者的标签总是贴在他们脑袋上。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法工机具已经得到一定程度的普及，法术产物已经开始大范围运用的现在，依然不能很好施展法术的理论系学徒总是抬不起头来。
劣等感啊……莉琪对这种感觉有些陌生。也许因为法术才能上的先天不足，才会引起他们的这种心理，但是对于莉琪来说，她对此并没有特别的感触。
理论系的学徒的确是高不成低不就。
不像完全没有施法能力的普通人一样彻底无法掌握法术，却也不像应用类法术系别的学生一样能够掌握高强度的复杂法术。半吊子的强度让他们的上进心和优越欲，产生了得满足导致的劣等感。
“同样都是人，他们有才能，我们也有才能——可是明明同样有使用法术的才能，这种‘才能’却也有高下之分。”乔恩的笑脸就像在抱怨一般，“我不会说‘这不公平’，毕竟对于普通人来说，我们的存在就已经是‘不公平’了。可是啊，我们努力学习理论却无法将理论付诸实行……这样的无力感才是我们厌倦的。”
他的表情看上去是在笑，可是眼睛里没有笑意，只是充满了后悔莫及的无力感：“于是在这样的基础上，汉克·丹佛斯前辈就成为了理论系所有学徒的榜样——不，或许应该说是‘英雄’吧。”
莉琪喝了口瓷杯中的茶，茶已经有点冷了。
第九十二章 关于汉克？丹佛斯
汉克·丹佛斯已经成为了不少理论系学徒眼中的偶像，甚至有不少低年级的学徒将他视为自己的榜样，称之为英雄。
“什么‘英雄’……这是夸张的修辞手法，还是说‘英雄’已经这么不值钱了？丹佛斯不就是突然获得了才能，然后转入了元素系吗？只是这样的表现，我想还不至于让一整个系的人都把他捧到神坛上吧。”
尽管在之前调查这个原本在理论系时默默无闻，转入元素系后立刻跻身优秀学徒行列的前辈时，谈到他的理论系学徒总会表现出一副崇拜的神色。可是现在丹佛斯的这种说法莉琪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也有可能是她找的询问对象的问题——梅贝尔确实不是一个能将关于丹佛斯的一切都说清楚的对象。这个年轻的老师并没有教过丹佛斯，对这个优秀学生的认识也只停留在书面报告与流言蜚语中。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选择，初加入理论系的她除了乔恩之外她几乎不认识任何人——事实上这些一年级的学徒也不大可能了解发生在几年前的事。于是除了这些一年级的学徒外，她也只能问梅贝尔了。
从梅贝尔处得来的信息反映，丹佛斯还在理论系学习时，表现得不算出色，就算是在日常学习中，他也没有显示出任何法术天赋。在各种理论上的成绩也许算得上是相当优异，不过实际的法术能力实在拿不出手。
而乔恩则告诉了莉琪一个她没有注意到的事实：“莱恩斯特你是中途转入的，所以对丹佛斯前辈的事情也许不太清楚。但是对于我们这些从小就在学院下辖的教育机构中学习的人而言，前辈已经成为了一个传说了。”
莉琪静默了一瞬，而后略带诧异的开口问道：“等一下……也就是说，你和大部分理论系的同学，都很清楚汉克·丹佛斯的事情咯？”
她不清楚正规教育制度的概念，因此并没有考虑过这样的现实。在几乎垄断了卡特里斯教育系统的学院下属教育机构中，学徒们能够很快的知道丹佛斯的出现，尤其是在一贯式的教育结构之中，这样的情况就会更加明显。
乔恩轻轻喝下了一口茶水，表情相当平静的回应着莉琪说：“算不上很清楚，但是至少理论系的学徒们知道他的事迹。我甚至还能记得兴高采烈向我们传达这一消息的老师当时脸上的表情。”
当个人成为了名人，当名人成为了英雄，然后当英雄成为了传说……在这样的连锁之中，口耳相传的“语言”究竟承担着多少程度的真实呢？一层层叠加的言论，最终塑造出了一个被看做英雄的偶像。
看着他的样子，莉琪不禁用讽刺的口气说：“于是你们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了这个‘英雄’的存在，甚至不会怀疑一下汉克丹佛斯是不是一个虚妄的谣言？要知道，虚伪的偶像只是倒映在水中的影像罢了。”
“你说的没错，也许这只是一个虚伪的传说，甚至可能只是宣传这些消息的人营造出来的梦幻……但是这对于当时就已经被划入才能不足的理论系中的我们来说，无疑已经是一个莫大的鼓舞了。”
比起怀疑，他们选择了相信。
“丹佛斯成了第一个打破这样认知的理论系学徒……于是他就成为了英雄？”莉琪将猜疑的眼光投向乔恩，“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也只是个例而已。毕竟在他之后，也没有人复制过他的成功。”
乔恩微微一笑，并没有反驳莉琪：“英雄在崛起之前都和常人差不多，丹佛斯前辈当时的表现就像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理论系学徒。于是他的出现告诉了所有理论系学徒，我们并不是半吊子。”
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一下之后却又再度挂上：“只要我们付出了努力，就能够将扣在我们头上的帽子丢掉。让所有人知道，不是一个人身为理论系的学徒就意味着他只会照本宣科而不擅实技。”
精于理论，不擅实技……这样的评价对于理论系的学徒相当常见——常见到了那些被如此评价的学徒都已经麻木的程度。难以在实际施法中更进一步的他们始终被这些阴影覆盖着，难以站起身来。
于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丹佛斯这个特异个体出现了。在理论系时他只是因为醉心于过于重视天赋才能的古式法术而显得稍微引人注目，而当他展现出自己才华后，他一跃而成了众人的焦点。
当然，对他突然展现的才能自然有许多人怀疑，他们质疑他能力的真实性。而转系时需要在各方代表监督下进行的测试被丹佛斯很轻松的通过了。不管怎么说，这样的实绩立刻打消了他们的疑问。
施法才能不一定是与生俱来的，历史上有不少成功的法术士也是在不断地努力中觉醒了掌控法术的才能。比起猜疑丹佛斯的才能来源，他们只会选择质疑丹佛斯是否真的有他宣传的能力而已。
丹佛斯拥有才能的方法至今没有被找到，他自己则是宣称自己只是通过不断的努力和实验让自己获得了施法的才能。理论系的学徒们原本就有超过普通人水准的魔力容量，只要不断努力就能成功。
同时汉克·丹佛斯也说了，他努力的方法是从古式法术的典籍中找到的，比起重视技术应用的现代法术，那些古老的东西更重视个人修养。他还宣称，他可以传授有学习他这种方法潜质的人相应的技术。
也许他说的是实话，他的确是由自己的努力让自己从古式法术的研究获得了“才能”。毕竟使用药品或是一些不正规的方法强化施法能力不仅昂贵，效果也极其有限。汉克·丹佛斯的家境也许不错，可是这样的家境也不可能让他用一些昂贵的方法开发身体的能力，让本来不佳的施法能力突飞猛进。
还有他日常言行举止也有很多明显的改变，他简直就像变了另外一个人一样，性格变得开朗了，也会结交朋友了。到了最后，提出了“古式法术是法术士荣誉的象征”，并且组织出小有规模的研究团体。
“所以为了你们的英雄汉克·丹佛斯，你自告奋勇的来劝说我，不要调查他？乔恩，我不认为你会这样想。”一只手撑着脸颊，莉琪的嘴角微微挑起，“说到底，你为何要让我在调查上放手呢？”
这几天的接触虽然莉琪还没办法清楚的了解乔恩，但多少也摸到了他性格的边缘。有些小道消息可能是在乔恩进入高等部后才知晓的，但是这并不会妨碍他对于汉克·丹佛斯这个理论系的“英雄”的崇拜。
但是除了对丹佛斯的个人崇拜之外，乔恩还是有自己主张的。
“因为你这样做会很危险……”
乔恩仿佛在估量着用词，眼神在左右漂移。他抬起手想要喝一口茶，才发现杯中的红茶不知何时一杯自己喝光了。
尽管表情显得有些尴尬，乔恩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虽然我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