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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东唐再续-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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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境对于有些人来说也许就是机遇,走投无路的和尚或许佛的指引,或许另有启示。
但是接下的事情就有些蹊跷了:据传听到和尚的哭泣,大佛发出阵阵光芒,而此前曾经反对大佛的谤言者们也口生疔疮或舌伸出口外不能言。于是在某个不知名者的告诫下,找到慧云在大佛面前表示忏悔,结果立马转好如初,并自愿到寺院为寺奴。
这样的事情当然很奇特,奇特的事情总是能够引起轰动,马上汴州城内传的沸沸扬扬。这样的奇事当然会在第一时间内被报告给上级大员,于是访风史们立即写成奏折上报给皇帝。
此时的睿宗皇帝刚刚把皇帝的宝座从自己的侄子手中夺来,也许正需要一种机会来显示自己的不同,于是另一个策划在京城的皇家大院内产生了,自己的梦想恰恰就感应在远在数百里的旧都大梁城内,亲书匾额改建国寺为大相国寺,并立即命特使送达汴州城。
从此以后大相国寺也就变成了国家级名寺,不但香火旺盛,寺院有皇帝派拨的专款,就连和尚们也享受着zhèng fǔ的津贴,小rì子过的悠哉悠哉,慧云和尚也因为此次成功的策划活动成为一代名僧了。
到了宋代,随着开封成为世界最繁华的国都,大相国寺也一跃变成了大宋皇家的寺院了,不但在此做法事,皇帝的家人们也在此举行生rì、接待外宾活动。这还不够,大相国寺还变成了全国最大的文化娱乐中心和商贸中心。
据当年李曜来旅游时导游的介绍,大相国寺“祖上很阔”,地有千亩之巨,僧有上千名之多,院有多所,周边的附属寺院林林总总,每rì佛号声声,霜钟响起连绵不绝,而成为rì后一景所谓“相国霜钟”也。寺院每月开放五次,唱歌唱戏的,耍把戏卖艺的,贩衣服卖药的,卖各种各地小吃的,好不热闹。俗人忙着,梵人们也闲不了。寺院的和尚们忙着开店,忙着收房租,更有甚者忙着作和俗人一样的营生,各sè各样的买卖不尽相同,最奇特竟有一个叫惠明的“大师”,做得一手好烧猪肉,竟成为一绝,众人争相购买。
文的有,武的也要有,想当年水浒传中响铛铛的花和尚鲁智深也竟然只谋到一个看菜园的职务,可见大相国寺内肯定人材济济,至于得到的高僧也是车载斗量,甚至还有来自国外的洋和尚。也许有了这样的基础和文化的传承,大相国寺毁了建、建了毁,在来来往往千百年来的朝代的变更中仍然屹立在这旧都的闹市中,在喧闹的红尘中半僧半俗的生活,这样的rì子一直到民国的某一天嘎然而止。
民国时期的大相国寺已经有些破败了,原来老院子的四周被居民占去了许多,使本来宽大的寺院变得狭小。不仅仅如此,既便是存下来的殿舍也有些破旧,大雄宝殿上长满了瓦楞子,八角琉璃殿掉了一角,前面的山门有点摇摇晃晃。既然都民国了,从前的好rì子当然也就不复存在,寺院里还有八十多名僧众勉勉强强的靠着收些租金和香火钱度rì。某天的早上,天气有些晦气,主持叙慧晚起了许多,度着步子来到山门口想看看是否需要修一下那残旧的山门。忽然就看到门外的广场上站满军队,乌黑的枪口直对着寺院。叙慧有些慌乱,颤抖的想问个究竟,一个长官模样的军人来到面前大声地宣布:奉督军冯玉祥将军的命令,大相国寺被接管了,寺内和尚限期二十四小时内必须全部撤离。
那一年是公元1927年,冯玉祥主政河南,第二年相国寺被改为中山大市场,这座千年的古寺成为一个商业文化场所。再往后……是我大天朝,灰常灰常和谐,就不提了。
李曜一边走,一边心中想道:“炒作是个好手段,就像王氏炒作我的文名,就是个一箭双雕的好手段,我如今似乎也有必要考虑弄点东西炒作一下,也好……”
正念即如此,忽然听见身边的憨娃儿悄声道:“郎君,周围有十二个人在监视我们,分成三队,除了原先就有的那一队尾随,还有一队把住大门,一队散开在我们前面……”
李曜微微露出一丝嘲讽地笑容:“敬翔果然有些能耐,只可惜,多谋无断。”
憨娃儿楞道:“郎君到底是夸他还是损他?”
李曜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小声道:“不是夸,也不算损。”
憨娃儿莫名其妙:“那郎君的意思是?”
李曜仰头看了看天空,笑得轻松自在,悠然道:“我笑老天不肯让我这么早死。”
憨娃儿更不明白了,挠头道:“郎君说的,俺听不懂。”
李曜看着他,摇头一笑:“运气,运气而已……若是朱温今rì未曾离汴,我必丧命于此。”


卷二 开山军使 第203章 汴梁旧事

李曜这句话可不是胡说八道,若是朱温在此,并且目睹今rì之事,以他的个xìng,不管能不能肯定他这个“王照”是真是假,也不管王家是不是已然与李克用联合,只要他觉得此人不会为其所用而今后又有可能对他产生危害,那么他是一定会断然下令抓捕,甚至当场斩杀,以不留后患的。
李曜忽然叹息了一声:“你想,当年朱温在上源驿便敢yīn谋暗杀吾王,那时节,大王正可谓是横扫千军如卷席,威震天下无人敌!而朱温呢,前脚还靠着大王给他赶跑黄巢,后脚就敢如此行凶忤逆,试问若是他今rì仍在汴梁,我这颗人头,还保得住么?”
憨娃儿咧嘴道:“朱温若在倒好!他要是敢派人来害郎君,俺就进他节帅王府活剐了这偷锅贼!俺听史都虞候说了上源驿的事,深恨这朱温天良全无,只恨未在战阵上碰见,不然俺定要拿了他的脑袋当夜壶用!”
李曜一怔:“国宝与你说过上源驿之事?”
憨娃儿点点头:“俺听郎君和许多同袍都说白袍将史敬思厉害,想起史敬思将军虽然殁了,但他儿子正在俺们飞腾军,就是史建瑭史都虞候,那敢情方便……俺就去问他,看他耶耶史敬思有多厉害。”
“然后呢?”
“然后?嗯,史都虞候听了,就请俺坐下吃酒,再然后,就讲了上源驿之事。”
李曜心道:“我知道的上源驿还是史书版,想不到你居然还知道了原版,这不科学啊!”当下问道:“他怎么说的,你还记得么?”
憨娃儿忽然眉飞sè舞,点头道:“记得记得,俺听故事保证不会记错!”
李曜忍住笑,道:“那你说给我听听。”
憨娃儿一听自己还有机会给郎君说故事,颇为欢喜,忙不迭点头道:“好叻,郎君要从哪里听起?”
李曜一怔:“你们说了很长?”
憨娃儿道:“那是,从大王还在yīn山外猫着的时候就说起,然后说出兵,说节度雁门……最后才说到上源驿。”
李曜忙道:“那太长了,就说上源驿……就说大王追黄巢,兵困马疲,在汴州落脚,从这儿说起就行了。”
憨娃儿点了点头,想了想,道:“当年我军重创伪齐于屯沙苑,又攻入长安,再解陈州之围,大王渡汴河追赶黄巢,一直到封丘追上掉尾的,赶杀无数;再追到大河边,又沿着河追赶的几十里,斩杀万余人。那时我军自许州开拔,到此二rì两夜骑行五百余里,连经几番战斗,早已人困马乏,前锋仅不足千人而已,没有带足干粮。大王于是宣谕部众:‘先回汴州找那朱朱温打些饥荒,再来追赶不迟。”遂转道汴州。”
李曜一听这开头就知道,憨娃儿自己说不出这样的话,虽然从这语气来判断,也肯定不是什么文人雅士说出来的,但也不会是憨娃儿能说出来的,其中有些用词明显是史建瑭的原话。
他也不开腔,就等憨娃儿继续说。憨娃儿见李曜不说话,便继续道:“朱温率军出城北的封丘门迎接,邀请大王并监军陈景思赴宴上源驿,犒劳河东军,谢其助军灭贼。刘王妃(此时还不是王妃,但憨娃儿弄不明白这么详细)私下对大王说道:‘奴观那朱温jiān诈多谋,司空荆门上了他一回当,入长安时也没杀得了他,今rì还是小心为是,不如拒绝赴宴,求些粮草也就是了。’
大王道:‘夫人多虑了,前rì之争,乃是因为我与他为敌,而今rì我与他同朝为臣,他怎敢生谋害之心,况且他这一番好意,某料也是感恩而发,不便拒绝。我带上诸将与护卫便是,有史白袍在,某自是无恙。”刘夫人知道丈夫脾气,不好再劝,只暗中嘱咐诸将多加小心,勿要多饮酒。
这天,天空中那若有若无的一丝乌云,遮不住火辣的太阳,燥热的天气中,有一丝莫名的不安和躁动。
听着憨娃儿一下子史建瑭语气、一下子自己的语气轮番讲述,他的脑子里呈现的是这样一副场面:
汴州节度使朱温,一身豪贵的甲胄,外罩猩红战袍,满面堆笑地下了马走到了李克用的马前,拱了拱手,说:“李仆shè可好,末将朱全忠,在此有礼了!”于是为李克用执缰绳,扶李克用下马。
李克用用他那只独眼瞥了下朱温的模样,莫名其妙的有些厌恶,但既然人已经来了,人家也是笑脸相迎,也不好说什么别的,于是下了马,一同步入了汴州城。
沙陀军被安排在汴州城内的上源驿暂住。那上源驿是一个官办的驿站,专门接待朝中重臣;位于汴州外城中南首,东朝朱雀大街,西靠蔡河,南近尉氏门,北临通济渠——即汴河——也就是隋炀帝开凿的大运河。是四进式的庄园,有五连排的馆堂。但见今rì的上源驿:四围里灯笼高挂,烛光映红不夜台。大厅上筵席满座,钟酒映照无明月。
当夜,朱温在上源驿大摆六六三十六桌筵席,自率汴州要员与李克用、陈景思坐主席,一众将领、义儿及三百护卫分列他席。朱温一声令下,鼓乐其鸣,美酒佳肴一一奉上,歌姬舞娘翩翩而起。
这桌宴席可是耗费不小!香焚宝鼎,花插金瓶。玳瑁盘、紫玉碟盛装美味,琥珀杯、琉璃盏斟满好酒。笙箫琴瑟阶前歌,红裙琵琶当庭舞。尝的是麒脯鸾肝,驼蹄熊掌,银丝赤鲤,塞北黄羊。品的是瑶池玉液,月宫琼浆,人间香醪,女红杜康。歌的是《破阵乐》、《朝天子》、《贺圣朝》、《感皇恩》;舞的是《将进酒》、《飞天舞》、《醉霓裳》、《昭君怨》。放在现代,除了没有赵本山,怎么也得是个省级卫视的chūn晚档次了。
朱温于席上向李克用频频敬酒,又唤歌姬侍奉两侧。李克用本来就是豪爽之人,嗜酒无度,自是不会推辞,来多少喝多少。酒至半酣,朱温又亲自为李克用把觞,穷尽赞美之词来敷衍,李克用虽然不喜欢朱温这人,但他的话说得好听,倒也乐的接受,不觉已是大醉。帐下李嗣源此时年纪尚小,但他为人沉稳,十二分的少年老成,他受义母嘱托,推辞不善饮酒,其余诸将、义儿久经苦战,难得有这好宴,有这好酒,早已全部大醉。
李嗣源觉得不妥,仗着年纪还小,离席去劝李克用道:“耶耶,已过量了,不可再饮。”李克用朦胧着醉眼道:“嗳,无妨,黄巢小儿即将为我剪灭,这是回天之功,朱仆shè摆酒庆贺,有何多虑?”
有些人喝过酒之后话比较多,李克用就是其一,他被李嗣源一说,反而勾起了话头,居然将朱温拉到身旁,执手道:“仆shè昔rì跟着巢贼,所幸及早归国,否则我沙陀大军过处,历来片甲不留,此刻恐怕也成我刀下之鬼了,哪还有今天的欢娱快活啊?”说完,大笑。
李克用这话其实已然明显是醉话了,但朱温听了可不这么想,他方闻言,脸sè顿时变得如猪肝一般,但此人确实有枭雄之姿,仍嬉笑逢迎道:“甚是!甚是!司空收复长安,剪灭黄巢,居功至伟,全忠佩服!佩服!”
有句老话是:“你第一眼看不上谁,他就是你一辈子的敌人”。这句话在李克用和朱温两个身上果真应验了。这时候李克用听了“全忠”二字,醉眼朦胧地盯着朱温。
朱温的笑脸有些挂不稳,还以为自己衣饰着装上有什么不对,忍不住问道:“李仆shè,末将有何不妥吗?”其实李克用是挂名的仆shè(检校官),朱温也是挂名的仆shè,并非什么上下级,他却自称末将,显然也是摄于李克用战无不胜之悍名。
李克用摇摇头,满嘴酒气地道:“我闻……闻汴帅在巢……贼那儿,是叫朱……温。”
朱温脸sèyīn沉了一下,立刻又笑脸相迎,道:“是是是,那都是往事了,承蒙陛下不弃,允某回归正途,已赐末将名‘全忠’了!”说着,还朝长安方向拱了下手。
李克用笑了——酒后嘛,自然是很放肆地笑。笑声在空寂的长夜中传出了很远。
朱温没有说话,只是嘴角抽了抽。
果然,李克用没有什么好话,他笑着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道:“朱……温,朱……温,猪……瘟,忒地难听!”
朱温眼皮跳了跳,脸上的笑容实在是有些挂不住了,但他还想忍耐。哪知李克用一边哈哈笑着,一边晃着手指,指着朱温道:“朱三儿,你……全个什么忠……啊!我看你就是……全……不忠!鬼……才信……你全忠呢!”
朱温眼皮猛跳两下,硬是强行挤出一丝笑容,放下酒杯,道:“仆shè醉了,来人,扶仆shè前去休息。”
李克用摆手道:“某是……何等酒量,哪里是……是这三……杯两盏,就,就可以醉的?我不用扶!”但话是这么说,可惜是醉话,他千里追杀许久,忽然豪饮,哪里能不醉,当下李嗣源亲自过来,将他扶着上马——其实朱温准备了马车,但像李克用这种沙陀高手,就算醉得几乎不省人事,走路都走不稳了,坐在马上也不会掉下来。
皎洁的月光被一抹乌云遮住了,夜空中一股肃杀之气凛凛而生。
李克用走后,朱温猛然把手中的酒杯摔了,骂了一句:“直娘贼,独眼鸦儿!”
屏风后转出了牙将杨彦洪,笑着道:“大帅,何必动怒,何必为了李沙陀摔了这么好的一只杯子呢,这可不值!”他看了一眼朱温,接着道:“某有一策,可为大帅息怒!”
“息怒?如何息怒?杀了他我才息怒!”朱温悻悻然道:“且不说擅杀朝廷大员乃是诛九族的大罪,就算我敢,李鸦儿可是那般好杀的!”
杨彦洪笑着说:“李克用现在是巢贼第一大仇雠,而且四方巢贼乱兵也很多,若要是乱兵得知李克用安身之处,聚众行凶,杀入上源驿,把他给做了呢?”他说着,微笑着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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