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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春归何处-第6章

小说: 春归何处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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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必达后背冷汗涔涔,恨不得将头磕进地缝里,之前仗着是王英的干儿子,料想薛审即便是东厂厂督也要给他干爹几分薄面,因此一直对薛审避而不见,如今他干爹因随太上皇出征时,不顾行军困难,哄着皇帝驾临他老家,以示尊崇,导致拖慢队伍回撤速度,被鞑靼大军赶上,皇帝被俘,大军全军覆没,王英也被义愤填膺的军士剁成肉泥。他失了后盾,又见内官监那些昔年欺负薛审的太监们全都一个个突然消失无踪,便再也自欺欺人不下去了,主动拦在他必经的道路上请罪。
  “早年间奴婢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督主,还望督主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我一条贱命!”
  “哦?你何时冒犯过本督?又何事冒犯过本督?”他仍旧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玉佩,连眼风都不扫他一下。
  朱必达双股颤颤,几欲失禁。他虽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癖好特殊,肆意折辱于他,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是没少克扣责骂于他,早就听闻薛审在东厂时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六亲不认,担任掌刑千户时,东厂牢狱那些骇人听闻的刑罚尽出他手,如今自己落在他手上,哪有活路可走?
  他自忖必有一死,反到解脱,歪坐在地上,扬起头,冷笑数声:“人人都知当今厂督是个睚眦必报,无所不用其极的人物,我得罪了你,想要逃出生天简直是痴人说梦,可是薛审薛督主,咱明人不做暗事,您的前任万古万督主是怎么死的?我干爹又是怎么死的?这本账可都在我这记得清清楚楚!”
  薛审听闻后撇撇嘴,连眉毛都没抬一下,微微俯下身,带着厌恶的口吻,淡淡说道:“听说朱公公的妹妹上个月刚生了个儿子,挂在你名下?那就恭喜朱公公后、继、有、人!”
  这话说得极慢极客气,可在朱必达听来无疑是晴天霹雳,震得他肝胆欲碎,五内俱焚。他将头不停地往青砖路上磕去,每一个都磕得咚咚作响。
  大雪化去后的路面水渍犹存,薛审脚下的那一滩水中隐隐有血迹蔓延开来。
  “督主要杀便杀奴婢吧,请放过我妹妹一家,她们什么都不知道,刚刚那些话也是奴婢胡言乱语,做不得数的!”
  他皱眉,嘴里咂了一声,正经着神色说道:“可我暂时又不想让你死,那就太没意思了,最近东厂的监狱里有些冷清,委屈朱公公去那做做客!”
  瘫成一堆肉的朱必达根本站不起身,还是被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拽着才拖走,薛审招来赵初年:“把他同今日马顺抓到的那个鞑靼人关一起,先不动刑!”
  “督主,不如让那番邦蛮人过一遍刑?那小子中原话说得贼溜,实在太可疑!”
  他凤眼微眯,嘴角噙着抹淡淡的笑意:“不打自招,岂不更好?”
  赵初年望着他负手而去的背影满是敬意,放眼整个大庆朝他最敬佩的人便是薛审。当年他们二人同为百户时,他是颇看不起这个靠皇家恩赏顺顺当当进来的太监,要知道他是靠自己一步步卖命挣命才拼了个百户的名头,况且他一直对东厂厂督由太监担任颇有微词,本是男儿血性的地方,领头的却是个不男不女的算什么回事?如今又来个太监,长得比女人还好看,他望着浑身都不得劲。
  原以为也是个混饭吃的角色,刚来的那一年根本没有人派任务给他,他却日日都去找功夫最好的厂卫喂招,逮上人家心情好,还会指点一二,心情不好直接把他打得起不了床。十四五岁的人,之前一点底子都没有,想要学功夫根本就是痴人说梦,赵初年与他比邻而居,每晚看见他拖着沉重的脚步瘸着身子回房,第二日一早又在他吱呀推门声中醒过来。
  他偷偷去看过薛审学武,发现他出招完全没有任何招式而言,身姿灵活,出手快而准,只知进攻,不懂防守,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某日他把瓶接骨续筋膏放在这位沉默寡言的少年门外,又跟千户提了句下次任务带上薛审试试,从此开始了二人搭档的生涯。
  后来一次去某大臣家执行缉捕任务,遇到埋伏,是薛审冒死救了他一命,再后来他看着他一步步登上高位,清瘦颀长的身影似乎蕴含无限潜力,若不是他那光洁如玉的下颚和精致的容颜太过抢眼,很多时候,他都快忘了这人原是个太监。
  第一次,他觉得也许太监当他的头并没有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刘璃又一次熬过老太傅两个时辰的训诫,正撑着快要僵掉的腰回乾清宫时,于回廊处得见一人白衣温雅,长身玉立,浅浅笑道:“陛下大安!”
  “沈翰林呀!真巧,真巧!”
  沈遥芩与其父同朝为官,官员们为了区别,都以官职称呼对方,沈遥芩于通泰十七年大魁天下,为一甲第一名,入翰林院当值,又因风姿卓越,德行奇伟,世人皆称其为翰林第一秀。宫里几乎所有女人见了他都会走不动路,而她却总是别扭至极,她想,如果有个人曾经几乎从头到尾地看到甚至参与了她那么悲催的过去,任谁都不会想再见到他吧!
  “不巧,微臣是专门在此等候陛下!”
  ?

☆、断簪

?  “不巧,微臣是专门在此等候陛下!”
  她一向自诩体贴:“递折子上来便是了,何苦大冷天的在这吹风?”
  沈遥芩一本正经地答道:“陛下宫中似乎有双无形的手,微臣的折子递上去从来没有半点回应,想去奉天殿找陛下又被告知级别不够,是以微臣只好出此下策了!”
  她摸摸鼻子,此等小肚鸡肠的事绝对是薛审干的,她虽然做不到心中毫无芥蒂,但是于公于私她还是分得开的。
  “那咱们去议事房说吧!再在这站下去,朕都要冻成冰条了!”
  她吸溜着鼻水,举步正欲向前,身后那人却换了熟稔的口吻说道:“公主还真不像个皇帝!”
  她身形微顿,深吸一口气,转身勾起一抹微笑:“多亏沈翰林当年没有娶我,否则这皇帝也轮不到朕做了!”
  她及笈后不久,鞑靼便有使者入朝求娶贵女,虽然并没有指明是哪位贵女,但依据父皇对她的不喜爱程度,这种牺牲小我实现大爱的美事十有□□会落她头上,据说鞑靼的大王连孙子都有了,她可不想去当别人的便宜后奶。
  她连哭的时间都没有,第一反应便是去找薛审。
  夜深人静,花好月圆,花枝树桠在窗纸上勾勒出纵横交错的身影,薛审来之前,她已经沐浴焚香,换上新做的粉色长裙,乌油油的长发松松挽了个髻,只由一只琉璃簪简单装饰着,不施脂粉,只别上一对明珠耳环,于荧荧烛火下散发淡淡幽光,更显得肤色晶莹,柔美如玉。
  薛审一进门视线便落在那只簪上,眼中立刻漾起暖意,他刚从东厂的牢狱里出来,只匆匆换了件衣服便披星戴月赶过来。
  他接过刘璃递来的热茶,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温柔给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而且今晚的她很美,这种美使他恍然意识到眼前的女子已经成人,正是待嫁闺中的花样年华。
  这种预知让他眉头一皱,不妨又听到她说道:“崔姑姑说女子满了十五便可以嫁人了!”
  “唔!”
  “我听说鞑靼大王派人过来求亲,可我不想嫁给他!”
  他原想劝慰她事情还未到那一步,他已经在着手处理此事了,却听见她用轻柔的声音说道:“我喜欢你,我想嫁给你!”语气平淡的就像是在谈论天气一样。
  他心如鼓擂,激烈地就像是要从胸口跳出来一样,脑中一片空白,只呆呆说道:“可我是个太监啊!”
  “我喜欢你与你是不是太监没有半点关系!”
  一阵狂喜向他袭来,他竭力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绪,尚未开口便又听到她说道:“薛审,你愿不愿意带我出宫,咱们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了?”
  他就像被人迎头泼了一盆水般,心火顿时熄灭,剧烈的心跳终于平稳下来,他厂督的位子还没有完全坐稳,万古的余孽还没有彻底肃清,他还不能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若是就这么走了,不仅大仇不能得报,这么多年的辛苦也会付之东流。诚然,刘璃的提议对他而言是个巨大的诱惑,若是可以,他也愿意与她抛掉一切烦恼,去过无忧无虑的生活。可他忍辱负重进宫不是为了一时的情情爱爱,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兴庆自己刚刚没有失态地抱住她一诉衷肠,便谨慎后退半步,跪倒在地:“公主,事情尚有转机,出宫并非良策!”
  刘璃半响无言,只缓缓走到他面前,抱膝下蹲,炅炅直视他道:“那你喜不喜欢我?”
  他在她的注视下低下头,但很快又定定望着她,深邃似幽潭般的眼睛划过一抹狠诀:“奴婢一直把公主当妹妹一般对待!”
  她咬咬唇,又追问道:“薛审,你还记得刚到仁寿宫那晚你说的话吗?你说有时候人言不可尽信,坦诚相待固然是好,欺骗隐瞒未尝是错!你刚刚说的话是不是完完全全发自内心,没有半点隐瞒?”
  “是!”
  “既然你不喜欢我,为什么送我簪子?”
  “奴婢听闻家有女儿及笈,做兄长的便会赠她一只簪子,以求……”
  “够了!”
  她只觉心被撕开了一条大口子,呼呼灌着风,刮得她全身一阵寒凉,她一把抽出簪子顿于地上,顿时青丝如泄,而那簪子也被摔成两截,幽幽反着凄光。
  她拼命抑制住自己发抖的声音,背对他指着门外:“出去!”
  时间仿佛被拉锯得无限漫长,她多希望他能抱抱她,然后笑着说不过是个玩笑,也许只有一瞬,又或是一生,等她再回头时,冰冷的地面上已空无一物,人连同簪子都没了。
  她一整晚都没睡,第二日肿着一对眼睛又在去端本宫的路上逮住了新科状元沈遥芩。
  这个宫里除了沈遥芩她再也不认识第二个男人,都到这个时候了,什么矜持什么尊严她也不想要了,她也没有多少时间来缅怀刚刚死去的少女情怀,当务之急便是择一人嫁了来躲过这场和亲。
  可是当她面对翩翩佳公子沈遥芩时,打了一整晚的腹稿顿时忘到了九霄云外,支支吾吾一句囫囵话也没说出来。
  许是看出了她的困窘,他先开口问道:“公主何事?”
  “沈遥芩,我还没恭喜你独占鳌头,高中状元呢!”
  “多谢公主!”
  “都说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不知状元郎。。咳咳…如今可有婚配?”她声音越说越细,头越垂越低,如果有道地缝,她毫不怀疑自己会钻进去。
  沈遥芩初初一愣,很快微微一笑:“微臣尚未婚配!”
  她猛地抬起头,勇敢直视他,握紧双拳道:“那你觉得我怎么样?我既勤俭朴素,吃穿上没有什么要求,又贤明大度,你想娶多少妾室都没有问题!如果你找到了真心喜爱的姑娘,我肯定二话不说就把位置让出来!”
  “那么微臣为什么要冒着被陛下不喜,从此仕途无望的风险来娶一个并不喜欢微臣,拿微臣做跳板的公主呢?”
  她认真想了想,一脸郑重地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就当本宫刚刚放了个屁!”
  她过于云淡风轻,似乎刚刚表白被拒绝压根在她心上没有留下一丝影子,这般,沈遥芩一直从容淡泊的面容方有一丝波动。
  “公主若是担心远嫁之事则大可不必如此,今日陛下已经选定了一高门女子和亲!”
  刘璃绷着的双肩重重一跨,立刻眉开眼笑地拍拍他胳膊:“早说我就不来攀你这根高枝了!”
  她掩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本宫一晚没睡,先回去补觉了!”
  一转身便瞥见薛审静静立于数步开外,眼中千山万水,辨不出情绪,薄唇勾出一道讥诮的弧度,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风起,吹得三人袍角纷飞,梧桐落叶潇潇而下,萧瑟寒风里远远传来一声叹息,她恍恍惚惚想着,这真是一出好戏啊!
  一晃时光已做流水浮灯,与她相伴的只不过是那些片刻的吉光片羽,向来回首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她收了久远的记忆,又拿着火钳捅了捅炭火,让它烧得更旺些,双手放到薰笼上取暖,询问道:“沈翰林找朕何事?”
  “臣斗胆想知道陛下是否真心愿意迎回太上皇及先太子?”
  她一怔,立刻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真!”
  他咄咄逼问:“即便他们曾经苛待于陛下?即便他们回朝后会威胁到陛下?”
  “毕竟骨肉亲情,朕总不愿他们在那种地方受苦,至于这皇位,他们想要,还给他们便是!”
  “陛下登基半年来,难道未有对这帝王权势有半分留恋?”
  “沈遥芩,你也许会觉得朕只是妇人之见,比起坐在高高的奉天殿执掌江山,我更愿意用自己的双脚去一寸一寸丈量这片山河,比起手握生杀接受群臣山呼跪拜,我更愿意与书为伴,坐看云卷云舒。这宫里我呆了十几年,上上下下全是假的,每日像个木头桩子一样杵着,处处都是禁忌,时时都有规矩,连吃道菜都不能超过三口,有什么意思呢?九万里苍穹,千秋北斗,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她顿了顿,突然苦笑道:“只怕到时父兄不会放我走!”
  沈遥芩口中默念数遍刘璃那句“九万里苍穹,千秋北斗,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一时竟有些痴了,待回过神来时,见刘璃脸上堆满忧愁,知道她伤心自己身世凄苦,又恐惧前路未明,不禁心念一动,言语中掺杂了一丝连自己都没发现的柔和:“陛下心胸宽广,未尝被一宫一殿所束,见识已远胜诸多男儿!”
  刘璃只当他是敷衍之词,勉强勾勾唇角,不发一言。
  可他却突然起身离座,跪倒在她面前,肃容说道:“陛下若信得过微臣,臣自请北去迎回太上皇及先太子!”
  她以手撑额,怔怔地望着他,口中喃喃自语:“似乎只有你去最合适了,我那多疑的哥哥可不放心别人!”
  通泰帝与刘珏被抓的这大半年,鞑靼多次带着他们二人在边城一带徘徊,招摇撞骗,索要财物,守城的将领得了旨意,一概没有搭理,因此鞑靼人对着这两位毫无一点用处,还要供吃供喝的刘家人早没了兴趣,只寄希望最后讹一笔大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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