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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春归何处-第3章

小说: 春归何处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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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他笑着接过来咬上一口:“公主尊师重道,为师很是欣慰!”
  “…算了,恕你无罪!”
  ?

☆、杖责

?  薛审第一次被杖责是拜刘璃所赐,某日皇后娘娘招了戏台班子进宫唱戏,她偷偷溜过去看热闹,不知从谁嘴里学会了“小白菜”,然后经过二次加工,就开始在仁寿宫有事没事哼唱起来。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刚出生呀,没了娘呀,亲娘呀,亲娘呀,跟着爹爹,没好日子!” 
  刚开始薛审不知道她在唱些什么,还觉得挺简朴生动的,后来仔细一听,赶紧捂住她嘴,一个“亲娘呀——”还在喉咙里就被他给捂得变成了尖叫。
  “不许唱!”
  她奋力扒开他的手:“不如我改改词?改成跟着姑姑,过好日子,总行了吧!”
  “不行!”
  “跟着薛审,偷鸡摸狗?”
  “不行!”
  “就自己宫里唱唱也不行吗?”
  他斩钉截铁:“不行!”
  “好吧!”她点点头,很是乖觉的样子。
  她其实在外面哼过一次,前几日关外进贡了一只猎鹰,皇帝特意赏给了太子,她跑去瞧稀奇时,看着刘珏吹口哨逗弄这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大鸟,也有样学样,只是怎么都吹不出声音,只好哼小白菜,希望那鸟能有点反应。
  鸟没反应,太子倒是瞅了她一眼。
  过了几日,就有太监过来,说公主出口不逊,目无尊长,随侍太监以身代责,杖责三十,公主禁足三月。
  那日天气极好,秋高气爽,崔姑姑在院子里摆了张桌子,她跟薛审就趴在书桌上,薛审写一个字,她便照着临摹一个。忽然院门被人一把推开,鱼贯而入几个太监,宣完口谕后,薛审就被人给顺势压在书桌上打起来。 
  直到朱漆木棍打在人身上的闷声传来时,她才从呆愣中清醒过来,大叫一声,就要扑上去抢人,却被崔姑姑一把卡在怀里动弹不得。她睁大眼睛望着薛审,只见他惨白着一张脸,一声不吭,下唇被咬出斑斑血迹,见她死死盯着自己,居然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桌上雪白的宣纸渐渐被他身下沁出的血染红,他气息奄奄地趴在那里,下半身早已血肉模糊,太监们打完便回去复命,方才还挤挤攘攘的院子一下空了下来。
  她颤颤巍巍走过去,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冰冷一片。
  “别…哭…”他吸了口气,臀腿像着了火一样,痛楚直冲脑门,就这断断续续两个字都说得上气不接下气。
  崔姑姑当机立断抱起他,直往薛审房间里冲,将他轻轻放在床上后,端来一盆清水,拿出干净的白布和药粉放到一旁,就要褪他的裤子。
  哪知他居然激烈反抗起来,这么一动,更多血水便从他身下溢出。崔姑姑只道他不好意思,连忙要刘璃出去避避嫌,又笑着对他说:“羞什么,姑姑一把年纪了啥没见过,治伤要紧!”
  “我……我是太监!”
  “太监咋了,太监屁股就不一样?不就两瓣肉嘛!”
  他还是不肯,崔姑姑知道这些去了势的人本就敏感自卑,生怕别人看不起,腰部以下更是不会轻易示人,于是她只好退而求其次:“这样,我不脱裤子,把这些破布剪了,然后洗洗伤口总行吧?”
  薛审这下倒是同意了,崔姑姑动作也不敢太大,稍微碰到一点,他整个人就跟蛇一样扭来扭去,结果越动越痛,就在那里开始叫唤起来。
  刘璃被关在门外,只听见里面一声比一声凄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好跟着拍门,薛审叫一声她就拍一下门,叫声越大拍门声也跟着变大。半刻钟后,崔姑姑擦着汗走出来,垮着一张脸:“两位祖宗诶,你们就可劲折腾我吧!”
  她就要冲进去,却被崔姑姑一把拉住:“他痛得晕过去了,公主先别进去吵他,老奴出去找点药!”
  她点点头,又扒着门偷偷探出脑袋去看他,就见他一团破布似的躺在床上,褥子上、榻上血迹斑驳,她蹑手蹑脚小走几步坐到床榻上,视线移到灰白的墙壁上,那里到处都是大片大片晕开的霉斑,房间里也散发着一股腐朽的异味,她打开窗户,又跑去院子里采了些野山菊用清水养着放在他床头,这才敢看他。
  他脸色苍白,发丝凌乱,脸颊上又有些潮红,唇上一抹血色,可怜却又凄艳至极。虽然她总是很嫌弃他,一直在挑他的刺,隔三差五就要跟他唱反调,但他是这个宫里除了崔姑姑外对她最好的人,她虽然小可是不傻,知道谁才是应该放在心上的。
  她俯下身,悄悄在他耳边嘀咕道:“你要是醒来我就管你叫哥哥!”
  薛审是被痛醒的,白天不过靠一口气强撑着,到了夜晚再强大的意志不免也会惫弱,再加上崔姑姑的药粉药劲十足,痛得他一抽一抽的,回想起以往一家四口和乐融融的情景,恍若隔世,眼泪竟缓缓流了出来。
  门口忽然传来细碎的声响,他动不了,只得偏头去看,就见门被吱呀一声推开,然后滚进来一个团子。
  是的,一团鼓鼓囊囊的东西,他屏住气息,冷眼望过去,却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那一堆里面爬出来,又抱起地上的物件蹭到他榻上来。
  “公主?”
  “啊!”她一声尖叫,立刻压低声音,拍拍胸口:“吓死我了!”
  被吓到的人是他,好吧!他暗自腹诽,往里面挪了挪,给她腾出位置:“公主怎么过来了?”
  “我给你换被子呀!你这全是一股子血腥味、霉味的,怎么能睡得好?”
  她扯了他身上的被子扔到地上,把自己带来的棉被盖到他身上,刺溜一下钻进来。
  “……”
  她皱皱眉,自顾自说着:“还是有血味,等你能动了再把褥子给换了!”
  “公主,你为什么睡到奴婢的床上?”
  “我就这床被子,不睡这睡哪?”
  暖和的被子里还带着一股甜甜的奶香味,盖在身上一点重量都没有,就像陷在云层中一样。他僵着身子,甚至不敢大口呼吸空气:“公主金枝玉叶怎么能和奴婢挤一个被窝,再说男女七岁便不同席,公主还是带着被子走吧,您的好意奴婢心领了!”
  “你别一口一个奴婢,薛审哥哥!”
  他如遭重击:“你叫我什么?”
  “哥哥呀!”她凑过去,将头搁在他肩膀上:“你比我亲哥哥要好百倍!”
  曾经也有人晚上偷偷跑到他房间蹭被窝,软软糯糯地抱着他一口一个哥哥,他心中一涩,又滴下几滴眼泪,他太怀念这种感觉了,这让他有种错觉,仿佛自己还是那个衣食无忧,幸福美满的少年。
  “再叫一声!”
  “哥哥!”她顿了顿,又叫道:“哥哥!”
  他将头重重埋入被窝里,鼻音浓重地嗯了一声。
  他自幼体寒,从小到大不知喝了多少药,求了多少方子,一到秋冬便总是睡不暖。此刻刘璃躺在他身侧,就像个源源不断的发热体,他靠着她,连心都暖和起来。
  这晚他不知何时睡去,每晚纠缠他的噩梦再也没有如期而至,呼吸间满是香甜的味道。
  他在床上整整趴了一个月,每晚刘璃都溜到他房间,然后一大早又抱着被子回自己寝殿睡回笼觉,崔姑姑一点都没发觉,等到他下床那日,刘璃再来就被他无情地关在门外。
  “快点开门,冷死了!”
  “奴婢已经大好,褥子和被子都叫崔姑姑给换过了,公主可以不用每晚过来了!”
  “薛审,你这是卸磨杀驴!”
  他哀叹一声,这个成语不是这么用的,他觉得最近这段日子有些太过危险,刘璃给予他的脉脉温情诱惑太大,而他前方的路黑暗而又曲折,陷阱太多,他无谓自己再挖一个跳下去。
  “公主,男女授受不亲!”
  “你又不是男人,怕什么!”
  此话一出,刘璃顿觉失言,宫里常有主子嘲笑太监不是男人,久而久之她也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只是薛审素来矜重傲然,既自负又自卑,这话无疑在他脸上重重扇了一巴掌。
  果然门内再无声音传出,她实在没脸再去拍门只好转身回了自己寝殿。
  此后整整半个月薛审的脸都是黑的,见了她也是既恭敬又疏离,日子久了,连崔姑姑都察觉出不对,却也只当是两个小孩闹脾气,并没放在心上。
  她心急如焚,见缝插针地示好,就连用膳时也将最肥最好的那块肉夹给他吃,他倒好,放了碗给她磕一个头:“谢公主赏赐!”,那语气那模样要多讨厌有多讨厌!
  次数多了,泥人也有脾气,她也懒得搭理他,只是仁寿宫就那么大点地方,两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刘璃干脆躲在自己房间不出来,崔姑姑还感叹她终于有了点闺阁女子的风范。
  如此,挨过三个月的禁足期,已近年关。
  崔姑姑特意求来红纸,说她好歹也识字开化了,因此今年的春联一定要她来写,她硬着头皮接下这个任务,关在房间里熬了一整晚,毛笔都快咬秃了才写完,打着呵欠把春联往门上两边这么一贴,她就回房补觉去了。
  同一时间,西边厢房的门开了,薛审慢慢走到堂上,负手望去。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这几个字实在称不上好看,歪歪扭扭地爬满了整张红纸,可任谁都看得出来写这几个字的人用了多大的心,这一瞬间他的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酸酸涩涩,又有几分窒息。
  宫墙上的地锦已经掉光了叶子,只余藤蔓,纵横纠葛,错落难解,一如他此刻纷乱的心。
  ?

☆、五年

?  年三十的时候,仁寿宫破天荒摆了一大桌,崔姑姑甚至把自己多年私藏的桃花酿给贡献了出来,刘璃偷偷倒了一小碗,抿第一口的时候只觉得酒香醉人,花香扑鼻,咂咂嘴就把剩下的一口给干了。
  也不知是她的体质天生不能喝酒还是桃花酿的后劲十足,用膳用到后半段的时候,她就开始蹦跶起来。一会搂着崔姑姑边哭边哼小白菜,一会又拉着薛审的袖子,眼泪巴巴地说道:“你在我心中比男人还男人!”
  他被她弄得哭笑不得,见她哭得眼泪鼻涕一把,只好抱过她温言细语地哄着,她倒好干脆就往他胸襟上这么一蹭,把那些液体全数糊了上去。
  崔姑姑笑着摸摸他的头:“多大点事!崔姑姑年纪大了,熬不住,你们两个替我好好守岁!”
  他笑着应下,目送崔姑姑回了房,转头就对上了刘璃一双朦朦胧胧的杏眼。
  他眉一挑,端起自己面前的桃花酿悠悠哉哉喝了一口,刘璃的视线立刻盯住不放。
  “还想喝?”
  “好喝…”她舔舔嘴,无力地靠在他身上,一只手就要去抢那碗酒。
  “叫声薛审哥哥,就给你喝一口!”
  她皱眉,歪头想了片刻,在他期盼的眼神里脱口而出:“薛审大坏蛋!”,随即小嘴一扁,眼里又迅速积聚起两泡泪水。
  他叹气,怎么一喝醉就哭,当下却拿起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捶了几下:“不哭不哭,我错了,公主打我消消气!”
  刘璃的手被他握着,冻得一激灵,脑袋不甚清楚的她抱起那只手,呵着热气,水洗过的眼睛澄清透亮红红肿,像只小兔子。
  薛审眼中一片晦涩,默然良久,将怀中之人箍紧几分,脸上也露出一丝真心的笑意,他柔声问道:“薛审是坏人,以后阿璃再也不理他了,好不好?”
  醉鬼的脑袋立刻摇得像拨浪鼓:“不好不好!”
  “那你可要说到做到!”他摸摸她脑袋,眼中深意如许,幽幽说道:“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
  夜已深,小小殿内依然灯火不绝,他揽住趴在他膝头的女孩侧耳细听着更鼓声,新旧交替那刻他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愿阿璃平安喜乐,岁岁常相见!”
  刘璃一觉睡醒时,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她撑着头,拥被坐在床上正发着呆,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薛审端着碗走了进来。
  “来,喝点热茶醒醒酒!”
  她目瞪口呆望着他,这是薛审第一次主动进她的房间,更别说此刻脸上的表情和煦得简直如冬日暖阳,她开始反省自己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些什么,只可惜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讷讷地接过茶杯,低头假装吹气时偷偷瞥了他一眼,居然还在笑,她很是诧异但更多是欢欣,喝完水,她清清喉咙,咳嗽一声说道:“本宫昨夜可有出丑?”
  “并无!”
  氤氲热气里她脸上透着一丝可疑的嫣红,她握着杯子,低声问道:“那你还恼我吗?”
  “我从来没有恼过你”
  她只当他客套,放下杯子,一字一句郑重说道:“人孰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这是你教我的!”
  “嗯”
  “所以你原谅我,我也原谅你,好不好?”
  他望着她,久久之后展开一个微笑,如春风乍起,又似星河灿烂:“好!”
  这年开春,刘珏就满了十五岁,皇帝下令在民间甄选太子妃,本朝吸取前朝外戚干政的教训,严格控制后族的势力,因此后宫诸人多为小家碧玉,来自民间。由于当今的皇帝与皇后鹣鲽情深,后宫形同虚设,因此不论是皇室还是民间,都格外重视此次选太子妃,老子没戏,儿子总还能争一争吧!
  经过几轮选拔,送到京城的只剩五十人,再由尚宫、尚仪和太监们筛掉四十五人,送到帝后和太子面前的便只余五人,最后选了大同县一名小小秀才的女儿为太子妃。
  刘璃没去凑热闹,倒是崔姑姑回来说得绘声绘色,直说那几个姑娘一个赛一个的好看,杜家女儿颜色不算是最好的,可太子一眼就相中了她,连婕妤、昭仪都不愿意册封,只要了她一人。
  她瓜子磕得四处飞壳,偏偏话还说得极溜:“咱们老刘家不是出情种吗?这不,太子也赶上趟了!”
  大历的皇帝似乎都情有独钟,先帝便是极爱比自己年纪大了整整一轮的贵妃,贵妃死后连皇帝也不做跟着去了,她父皇更是为了皇后废了后宫,情深是情深,可子女缘便浅了。老刘家到这朝便只剩刘珏跟刘璃这两根独苗,远房的叔伯兄弟们早就凋敝了。
  太子妃杜蘅进宫后,并没有马上与刘珏完婚,而是送到皇后处学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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