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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闹蝉儿 作者:单飞雪(古代师徒文男主深情)-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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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赶走了那个麻烦精,庞辙严竟是一夜辗转难眠。不知何故,每一闭眼脑海就浮现那张极清秀的脸,还有那老爱瞅着他很无辜的一双眼。耳畔彷佛也还听得见他临走时的呜咽。

「唉!」庞辙严索性掀被下床。心头没来由的浮躁,让他懊恼地低咒出声。

「该死!」他霍地坐下,对自己紊乱的思绪生起闷气。没道理,他从没这么舍不得谁,更没为谁如此心浮气躁过。不过是来这住了几个月不中用的徒儿,为什么赶走他后心会这样乱?

茫然望着桌面,那上头还遗留着先前因他落的泪而湿了一块的暗渍。庞辙严伸手摸上那块渍痕,瞬间又收手,不禁失笑摇头。「我到底在干么啊?」真是!

外头拍门声忽然大作。「师父、师父──」熟悉的声音呼嚷着。

他还没走?庞辙严披上外衫,秉烛出房,垂眸停在闩上的门扉前。

他思量着,低声对着门扉硬声道:「梦寒,你回去吧!」他要自己绝不能心软。

门拍得更急了,外头梦蝉甚至提起脚打算用踹的。她大嚷:「师父您快开门,再不开门死定了啦!」

死?一听见他有危险,庞辙严立即松闩推开门,手里烛光瞬间映上梦蝉的脸,那上头满是污泥和血渍,他一惊,拉近她。

「怎么……」忽又住口,发现他背上有人。

「师父──」梦蝉侧身,下巴往后指了指。「快救人!」

看清楚了他背上昏迷的女子,庞辙严脸色骤变。「卓菲?」

卓菲?梦蝉看见师父异常的神情。「师父认识她?」

庞辙严将那女子抱过来,梦蝉肩上一轻,松了好大一口气。

庞辙严吩咐道:「去烧一壶滚水进来,还有,把隔壁被子全搬进来。」

梦蝉立即去办了,忽然又想起什么要问,转身,看师父正伸手触摸那紫衣女子额头,梦蝉忽然住嘴,发现师父望着那女子的表情很温柔。梦蝉噤声转身往隔壁取被子去了。

抽出厚重的被子,不知何故心口闷得难受,许多疑问在她脑海徘徊。

师父认识她?她和师父什么关系?她好漂亮啊!师父望着她的眼神好温柔……

梦蝉怔怔地望着被子想得出神,好一会儿才打起精神拿被子过去。

跨进房里时,庞辙严坐在床沿,正帮那女子盖被。

「师父……」梦蝉趋前,停在师父身侧。「她不要紧吧?」

「没事。」庞辙严接过梦蝉手中的被子,轻轻为女子覆上。然后他望着紫衣女子,沉声问梦蝉:「你在哪儿发现她的?」

梦蝉将事情经过叙述一遍,然后局促不安地站在师父身侧。

「师父。」她小小声道。「一定是外头太冷,又下着雪,她才会冻得昏倒路上,要是都没人发现就糟了……」说着,她偷偷瞧着师父沈默而严峻的侧脸,声音更小了。「师父外头好冷ㄟ,你气消了没?别赶我走啦!」她哽咽地求他。「对不起,我以后绝不敢胡来了,一定乖乖听话,你不要生气了……」

庞辙严仍是一语不发地缄默着,他的沉默让气氛更尴尬了。

梦蝉心虚地抹抹汗。「那……那……师父不说话,弟子就当……」她往后偷偷退着。「就当你答应了!」转身就溜。

「你站住。」低沉的声音喝住她。

还不肯原谅她吗?梦蝉沮丧地愣在原地。师父怎么这么狠!

「你过来。」庞辙严低声又道。声线冷酷,毫无妥协软化的迹象。

梦蝉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她停在师父身边,难过地直低垂着脸儿。

「师父啊,你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嘛,你别不理我,别赶我走,我爹要知道一定骂死我了,我娘要是……」额上忽地一痛,梦蝉身子一缩陡然抬脸,看师父正拿着锦帕帮她拭着先前撞伤的地方,他垂眸静静地检视着她伤口状况。

梦蝉怔怔地仰脸看着师父处理伤口,望着他那温柔的表情。她唇瓣一抿,心坎一酸。师父果然是疼她的,猛地咬牙「哇」的一声扑进师父怀中,嚎啕大哭。

「师父……师父……」她揪着师父衫子泣不成声。

庞辙严被她这突来的举动骇着,他恼地要推开她。

「干什么你?起来!」他凶她。

梦蝉揪着师父衫子直哭个不休。「哇……师父……师父……」她激动地将脸往他胸口蹭,哇哇大哭,活似个孩子。「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我吓死了,我难过死了,我以为你讨厌死我了,呜呜……师父……师父……」她一个晚上又惊又急又怕,这会儿一放心就崩溃地猛哭,像八爪鱼那样死命紧抓着师父衣服,他拉都拉不开。

她的眼泪凶猛泛滥把他胸前衣服都哭湿了。

「干什么?难看死了!」庞辙严皱眉,拉不开柳梦蝉,他铁青着脸道。「我叫你起来!」嘴上凶她,可不知怎地被她这样死命揪着哭,令他的心都快溶了。既拉不开她,也不好安慰她,一双手倒不知往哪搁了。

外边朔风猎猎,门窗呼呼作响,寒冷的天气,空气中充满潮湿味。

庞辙严胸前,那柔柔软软的家伙固执地霸占着他温暖的胸膛。

她一直哭。「师父……师父……你别再赶我走了……我今晚都不知要往哪儿去了……师父……呜呜……」

庞辙严不发一语只是静静听着,听着听着,不知怎地,心就软了。

最终,他还是输给了她的眼泪,不再开口要她离开。

* * * * *

翌日风雪停了,太阳露脸,山上一片晴雪。

那昏迷女子在庞辙严细心照料一夜后,终于睁眸苏醒,一看见坐在床畔的庞辙严,她惊呼一声,就往庞辙严怀里扑。

「大师兄,我好想你喔……」她楚楚可怜地嘤嘤哭泣。

梦蝉呆立一旁,看着师父柔声安慰她。「卓菲,乖,别哭、别哭。」

顿时梦蝉也好想哭喔,呜呜……师父怎么对她那么温柔?她究竟是谁?梦蝉心中不禁一阵酸。好难受,是嫉妒吗?

但见那卓菲还拚命地向庞辙严撒娇。「师兄,你很过分ㄟ,都不回师门看我,好狠喔你……」

「菲,别哭了。」他拍着她的背,安抚她激动的情绪。

梦蝉闷闷地看她猛往师父怀里蹭,看她嗲声嗲气柔情似水的哭。忽然梦蝉眼前银芒一闪,她眨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从卓菲袖口竟滑出一柄利刃,梦蝉尖叫:「师父!」

电光石火间利刃直刺庞辙严胸口,他警觉危险,身子一闪,扬袖劈落刀刃,同时卓菲跃起。「看掌!」扬手连出几掌,掌劲狠辣势如电掣,庞辙严又是俐落地几个闪身,躲掉掌风。

「师父小心!」梦蝉一急,足间往地上一点,扑过去就抓住卓菲右臂。「你住手,住手!」

卓菲手劲一送,轻易将梦蝉摔飞出去。

庞辙严偏身击出一道掌风,瞬时和卓菲从屋内打到屋外,两人呼喝不休,一来一往,攻势凌厉,卓菲咄咄逼人掌掌歹毒,看得梦蝉惊心动魄惊呼不停,一颗心为师父揪紧着,很是惶恐。

她不懂拳法,也不擅应战,只能捧着脑袋为师父干着急。

而庞辙严只守不攻,招招留情,两人对打了一个时辰,梦蝉骇得喉咙都喊哑了,忽然卓菲收势,庞辙严也收手。

梦蝉乘隙奔过去,急着就瞪住卓菲。「我救你,你竟然还……」

「师兄──」卓菲手一伸抵在盛怒的梦蝉额上,任她滑稽地张牙舞爪。卓菲微笑地对庞辙严道:「好师兄,这些年你功力不减,还是这么优秀。」

梦蝉停住挣扎,诧异地瞪眼,听见师父毫无愤怒,甚至还高兴地哈哈大笑。

「好师妹──」他赞美她。「你又进步了,拳法运用自如,招招流畅,师兄很以你为荣。」

「好说。」

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哇勒!柳梦蝉可笑不出来,她是为谁紧张为谁怕?搞了半天,难不成他们在玩啊?

的确是在玩,还玩得很起劲。

只见卓菲推开梦蝉,踢起足前枯枝握在手中,摆出个漂亮的架势,对着庞辙严微笑豪气道:「来,咱们比划剑术!」

「奉陪。」庞辙严潇洒地挥袖应道。

卓菲喝了一声就往庞辙严刺去,庞辙严纵身,一个翻转,俐落地摘下顶上树枝回击,霎时之间两人在半空中、树梢间,又打了起来。霎时落叶无数,厮杀声不绝于耳,完全忘了底下还有个被晾在一旁的柳梦蝉。

梦蝉仰着脸,傻呼呼地看他们打得好不尽兴。

真是,她皱眉,心中不禁觉得委屈。亏她方才还那么担心师父呢,他们根本忘了她的存在!

梦蝉不得不佩服卓菲,不仅懂得拳法,还会使剑,打起来毫不含糊。身子轻盈得好似一只燕儿,她一边和师父对招,一边呵呵笑,清灵地好似个小仙女。

梦蝉忽然自卑地低下脸,她好优秀、好漂亮喔,师父被她逗得直笑,忽觉胸口更闷了!

「唉呀!」卓菲一喝,手中枯枝被庞辙严击成两截。梦蝉听见呼喝,抬头正好看见她将长辫一甩,扔下断了一半的枯枝,飞身下来就往武器架里抽出把刀,她拏起刀,架在手上。

「哼!」她艳笑。「看刀!」又朝庞辙严袭去。

刀?梦蝉震惊至极,她还会使刀?这……这……这真是昨天那个被她救回差点冻死的女人吗?根本就是神嘛!

庞辙严也抽刀和她对打起来,登时铿锵作响刀光烁烁,刀花一阵又一阵,看得梦蝉眼花撩乱头晕目眩。

「好!」庞辙严叫好。「挡得好!」

「师兄──」卓菲凌厉劈去。「吃我这招。喝,龙刀削月!」

「巨阙刺日!」庞辙严回击。

「我神龙奔宵!」

「雁过刀回!」

两人打得甚是过瘾。

梦蝉张大嘴看着看着,开始觉得自己真的彻底被忽略。她钦羡卓菲亮丽的容貌、美丽的身形、清丽的刀法,完美的武术……呜呜……她自卑极了,低头双肩一缩,忧郁地飘进屋里去,这儿根本没有她存在的余地。

* * * * *

日光渐淡,天色暗了。

梦蝉将烧好的菜一盘一盘端进厅堂,屋外卓菲清丽的声音朗朗不绝,精力充沛。

「师兄,看枪,喝!」

梦蝉搁落盘子,深吸口气,听见师父的吼声。

「注意了,我回你这一击!」

「喝!回马枪──」

梦蝉又深深吸口气,瞪着满桌的菜。从早上打到正午,正午打到黄昏,黄昏战到天黑……他们不累啊?梦蝉索性坐下来,张手数起数来。

「拳法剑刀索棍勾枪──」她托腮重重叹息。这卓菲不是神,根本是怪物!她还有什么武器不会的?她十项全能是不?

终于门推开,他们停战,笑呵呵地跨步进来坐下用膳。梦蝉忙拿了碗帮他们添饭,笑嘻嘻地说着话儿──

「打一天累了吧?都饿坏了吧?」

没人理她,卓菲亮晶晶地望着师兄。「我今天真打过瘾了!」

「呵呵呵!」庞辙严豪迈地朗声笑道。「师兄才真过瘾!」

哈哈哈哈哈,两人相视大笑。

呵呵呵呵呵,梦蝉尴尬地也只好跟着他们傻笑。怎么好象都插不上嘴?她笑得很哀怨。

正举箸要夹菜,听见卓菲高声兴奋道:「师兄,你很久都没吃我烧的菜了,很怀念对不?」卓菲笑玻Р'地。「明天我煮给你吃。」

煮饭?她还会煮饭烧菜?梦蝉抬头听见她流畅地说了一堆宴席菜。

「师兄想吃红烧酱肉,珍珠玉玲珑,佛跳墙或是白灼猪肝、翡翠白菜……」

哇勒──鬼,真见鬼了!梦蝉的自信已经被砍得所剩无几,这……这女人是什么投胎的啊?

庞辙严帮卓菲夹了菜。「你身子还弱,多吃点。」

卓菲笑盈盈地看着师兄。「唉呀,人家没事了啦!我学医的,自己的身体还不清楚吗?」

「你还懂得医?」梦蝉下意识地惊呼出声,卓菲和庞辙严都被她突来一喝骇住了。

卓菲看着她,彷佛她有多大惊小怪似。「是啊,我是咱城里唯一的女药师。」

她说得泰然自若稀松平常,梦蝉却听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合不拢嘴。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很想哭的感觉。她竟然还是药师,她怎么那么神?

卓菲别开脸继续和庞辙严聊天,忽然看见了什么,嚷了一声,拾起椅边大袍,笑瞪师兄一眼。

卓菲指着袍子一角。「真是的,男人就是不会女红,缝得这么丑,好好的一件袍子都让你补坏了。」

呵呵呵,梦蝉冷汗淌落额际。顿时觉得四周寒风阵阵,气温骤降,眼前一片冰天雪地,又好象有一列乌鸦「阿阿」地掠过她头际。她眼皮抽搐,嘴角也颤抖了。那……那不正是自己的「杰作」吗?

卓菲没察觉梦蝉快昏厥的蠢样,犹继续在她心上撒盐。「明儿个我拆了它,让我这个皇室钦定的王牌女红手帮你重新补好它,保证看不出一点痕迹!」

现在,梦蝉简直要翻白眼吐血了。

她说什么?皇室钦定的王牌女红?天啊!梦蝉自卑得简直想一头去撞死了。她抽搐的看着笑颜灿灿、美丽动人的卓菲,心底不自觉地浮现两个──完──美──不,是三个字,超──完──美!

神啊!梦蝉简直呕死,平平是两个女人,为什么会差这么多?神!祢太偏心了,呜呜……她的心在滴血。

就在柳梦蝉心中淌血,怨恨苍天不仁的同时,卓菲和庞辙严则是天南地北笑声不断地聊起闲话,聊庞门这三年的景况、聊江湖局势、聊武功论剑法,总之不论聊什么,全都是梦蝉插不上嘴的话题。

梦蝉只好沮丧地低着脸默默吃饭,耳边听着卓菲那充满自信,开朗幽默的笑声,偶尔偷偷隔着碗偷觑卓菲,她的一举手一投足,眼波流转风情无限。

忽然,庞辙严像是记起了什么,搁下碗筷。

「真是!我一开心竟忘了介绍你们认识。」他笑望着柳梦蝉。「梦寒,这卓姑娘是师父在庞门的小师妹,卓菲。」跟着他又看向卓菲。「师妹,他是柳梦寒,我的徒儿。」

「什么?」卓菲眼睛一亮。「你的徒儿!」她眼底绽放有趣光芒,忽然喝地一声抓起酒杯就砸向梦蝉。「看招!」她想试他武功,没想到──

「呀!」酒杯就这么直直砸上柳梦蝉的脸,酒液溅了她满身。

卓菲傻眼,梦蝉则是一脸狼狈地僵在现场,可笑的琥珀色酒液沿着她发梢滑落。没料到这突来的一击,她吓得直抖。

卓菲可尴尬了,瞪着梦蝉。「你……你怎么没闪?」

哪知道她会突来这招?梦蝉抹抹脸,咳了一声,有点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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