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里的星辰-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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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就讨厌噪音，特别是女人发出的类似于金属碰撞的声音。每日清晨被楼下早餐店没完没了的叫卖声吵醒，便也再无困意。打开广播听最新的时政新闻，一杯咖啡，一盘面包，别无其他。好像过的日子回到了好几年前的桐城，旧时代的生活方式，简单枯燥，但也消停。学校还是照样去的，面对堵在门口喧哗的记者，板着脸能躲的躲，不能躲得随意打发两句头天早晨上个头条被骂的稀里哗啦。广播资讯放完总会继续那条新闻的最新报道，一个多月也都慢慢适应了。
我是说过的。狗仔队是不分青红皂白的，见个面都要到处跟拍。那天晚上我和朴载彬拥抱在一起的画面被老老实实地安放在娱乐所有新闻的最上头。标题不太好听——朴载彬抛弃旧爱另寻新欢，不明女性疑似几个月前当中抨击人士。正文下面无论评论还是转发，一堆的脏话，都是不好听的话语，看到第三页的时候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不敢再翻下去。
“韩国偶像朴载彬宣布结婚”“朴载彬抛弃李丹妮，李丹妮做出无言表率。”“对方女性身份低微，具体情况需实情报道，暂需等待。”这些文字瞬间吸引全国乃至韩国粉丝的严重反抗。他们都会李丹妮打抱不平。还好媒体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没有向大众透露我的名字，那样的话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麻烦事。不过现在好像失态愈发严重。
为了躲避外面的流言，不得不关掉手机，和朴载彬杜绝一切往来，跑在很远的地方租了一套三楼房子，保持对任何人都冷漠，习惯只有自己一个人的生活。心情急躁得像只发了疯的母狮子，面膜憔悴，眼神空洞。我想自己再也无法忍受这种心惊胆跳的日子。
活在风口浪尖上，每日遭到不休止的辱骂声，媒体丝毫不留情面，该怎么编就怎么放，我的身世我的近况，从不保留一丝一毫。学校对于再次爆发的危机情况对我严加处置，他们总以为是我一个人的错，是我自己大胆而不知羞耻地勾引大明星。在他们眼里或许是在所有人眼里吧，我永远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坏女人，永远是一个不知好歹破坏人家多年感情的小三儿。
我关掉广播，打开门的时候感觉寒风扑面，有种刺骨的冰冷感。这年下过没有一场雪，我想是老天在惩罚我没有良心，即将和一个不喜欢的人过上一辈子。
走下楼梯的时候，几个刚买完菜的邻里大妈们蹲坐在楼下的石椅上，她们看见我时交头接耳，一脸鄙弃地冷嘲热讽盯着我看。
“嚯，穿这么好看干嘛去呢，又去勾引别的男人啊！”
“年轻人就是不安分守己，是个小姐就直说，不要每天和我们斗气，我们很烦你知道吗？”
“啧啧，看这样子是要搬出去呢。那真是太好了，也不用烦着我们了。快走快走，留着麻烦！”
“和她有什么话好说的，我们都赶着烧饭呢！哟呵，瞧她那眼神，还真以为我们怕她哟！”
我站在寒风中，突然有种想把行李箱统统扔到她们身上的冲动。我没有出声却拼命忍住这一肚子的怨气，在她们傲气地迈上楼梯以后，朝天骂了句“你大爷”匆匆跑走后便拦了辆的士离开这个淹没我的黑暗墓地。真是一刻都不想再呆下去。
深海湾没有很多的高楼大厦，这里不是繁华的大都市，自然也没有灯红酒绿的夜生活和崇尚金钱至上的奢侈生活。而我要去的地方，是一个即将结束我单身生活的巨大陷阱。在我报出地名的时候，司机吓了一大跳，透过后视镜瞪大眼睛看着我——是的，我说出的地名是“玫瑰酒店”。这个五星级大酒店在任何人眼里，都是不可一世的奢侈类带有名词，都是只属于富贵人家顶级商业人士才能进入的高级会所。他好心问我确定吗，我一再恳求他快点，否则晚了后果自负。这是我第一次用傲慢的语气跟别人提要求，特意放高音贝也是为了不要让自己迟到。我摊出钱包把厚厚的一叠甩在司机身上，用冰冷的话语警告他。
汽车启动的时候，随着剧烈的轰鸣声，我在喧哗中听到一声刺耳的“你娘的！有钱了不起啊！”的声音。我把头埋在厚厚的披风里，透过漆黑的夜晚，告诉自己，以后这样的日子还很漫长，要慢慢学会改变不是吗？
车子风尘仆仆地开出深海湾边境的时候，城市的影子慢慢褪去它的繁华。我看着过往的人群，心里或多或少有些哀伤。想着以后再也不能像他们这样生活了，即使再苦再累我想我也不会适应大城市的顶级富贵生活。或许万众瞩目的生活一开始就不适合我。
挺哀伤的的感觉。
我在漆黑的夜晚闻到司机廉价香烟的味道，头一次觉得这并不像往常这么难闻了。
「2」
玫瑰大酒店充斥着奢侈和欲望，辉煌的外景和宫殿式的内景，我觉得自己在做梦。
下车之后，不知为什么心一直狂跳着，停不下来。以前只能在电视上看见这么梦寐以求的东西，繁华而梦幻，却是不真实的。但是此时此刻，抬头仰望着这一切，却不是特别的欣喜。似乎这一切都是在梦里，我只要走着走着，就可以摆脱这一切。
但现实总是残忍的。我停留在外头，保安人员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墨镜下的眼神是充满肮脏而无助的。深秋的冷风吹过来，打在我暴露的小腿上，死一般的冷涩。
我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隐约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向我漫步走来。等他出现后，我二话不说地微笑着迎合他。他领我上楼，打开门的那一刻，闪现在我眼前的是充满物质和荣华的世界。
朴载彬用他饱满的中文介绍我，用的词是女朋友。我在他身边，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围绕在身边无数双透着惊讶神情的眼睛和冷酷的摄像机。所有人的眼睛都焦距在我身上，他们是国内外著名娱乐圈人士，我叫不出几个人的名字，但我知道，他们都会记住我的名字，而且是一辈子。
我总觉得自己脸上的妆化的太浓要统统掉下来的感觉，一切声音都消失在无边无际的茫然中。
一个端庄的女人拉起我的手，她的手毫无温度，她微笑着却不是对着我笑，她说：“这位苏小姐就是我未来的儿媳妇了。”然后全场除了掌声更多的还有质疑声。
我想逃脱，一刻都不想以这么难堪的表情出现在电视大屏幕上，可一双大手却把我生生地扣住了。我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朴载彬，他测过脸看着我，对我摇头，嘴角抽搐了几下：“你最好乖点儿，我会保证你不上电视，但你不可以半途逃走。”
随后，他又忙碌地回答记者没完没了的提问，我握着他的手，可以感受到他散发的温度。有那么一刻，我觉得他真的是一个值得托付一辈子的男人，丈夫甚至是爸爸。
成为韩国著名歌星的女朋友，在全世界也许是任何女生都梦寐以求的福气，而我被无比幸运地选中后，更多的是逃避。已经不清楚自己脑袋里真正想的是什么，颜约已经毫无感情地抛弃了我，所以我就这么自私地以为全世界都抛弃了我后选择麻木地受人控制的生活。
没人知道，就连狗仔队也不会想到，我成为朴载彬的女朋友，其实是一场死亡的挑战。那个埋藏在最深黑暗里的人，正在慢慢张开它没有止境的血盆大嘴，而我正是它蓄谋已久的牺牲品。
闪光灯慢慢消退以后，人群开始退场，整个空间突然之间安静下来，新闻发布会告一段落。我和朴载彬被无数个保安领出门，有个助理把我整张脸都盖上害得我差点没岔气。我想我这时可以理解电视上明星落荒而逃的原因了。
坐上名车的那段时间里，身边是没有声音的，似乎全世界就只有我一个还在急促呼吸的声音。朴载彬无声无息地坐在我旁边，我并不知道他一直都在看着我。
“还好吗？”他开始问我。
我闭上眼睛，翻天覆地的疲倦。刚刚两个小时的簇拥导致现在还心有余悸，我知道自己无话可说。
“你以后会慢慢适应的……老张，去南阳公寓。”他看我一脸疲倦的样子决定让我先去公寓里落个脚早点休息，让私人司机把车开快点。
我看着夜幕里的微弱星点，嘴角干涸开口吐出一句话来：“送我回家吧……我想看看我妈。”
话说出去的时候，司机的车速有些下降，因为朴载彬从座位上毫无准备地跌了下来。他皱着眉头认真地看着我，不解地问我：“还要去吗，不是都已经……”
“我只是想再去看看，难道这点都不允许我吗？”我不愿他再无情地提起那段事情。我妈的事，只有我一个人可以管。
车子几乎是在一瞬间掉头离开的。我把头一直靠在酥软的厚垫上，想睡个好梦。
「3」
车子等下来的时候，我打开车门，冷气一骨碌地吹进来。朴载彬跟在我后面，用他巨大的风气为我挡住写夜里的寒风。他身边淡淡的香味围绕着我的鼻子之间，迷醉而不真实。他还是不顾我的阻拦跟了进来，我也没有过于强求他。
进屋的时候，一片冷寂。他较为熟练得点亮灯，突然之间，整个世界都明亮了。我艰难地挪动脚步，却觉得自己没有勇气再继续走下去。打开妈妈房间门的那一刻，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这个房间除了阴森就是悲伤，她离开了，我也毫无保留地憎恨我自己没有见她最后一眼。
她走了，是真的离开了。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听邻居说好像是爬到墙上去拿什么东西然后一不小心摔下来一命呜呼。她死去的样子是半张着嘴，好像要说什么。没有抢救，当场死亡。不是突发的哮喘病，是突然的意外……
可我却是那么的懊悔，我宁愿她是病死的也不愿意她是摔死的。
心是空虚的。她离开了，不留一句话，她的面容，完完全全消失在我的记忆里，不留痕迹。
我慢慢蹲下身，抚摸着她还保留着的床单，丝滑而软和。可上面躺着的再也不是她，而是一张什么都没有的空板床。
“苏茉，别太伤心了，早点睡，明天还要去火葬场……”他在黑暗中对我细声细语地说。
他总是，总是这么无情无义地让我悲伤！
我哭出了声，声音越来越大，在整个房间整个院子里是那么的吵闹。我不甘心，为什么我最亲爱的妈妈要把我托付给这样一个男人？即使他在很多女生心目中是独一无二的，可我确实那么的讨厌他！
他不知所错地蹲下来抱紧我，我没有挣扎，我知道是时候面对他了。时间过去很久，我却一直在哭，从没有打住的一秒钟。他就以同样的姿势抱着我。
我在泪水中慢慢失去知觉，疲倦地合上眼睛，躺在他的腿上，睡过去。
真希望明天是一个无比美好的日子。
却是无人知晓的答案。
☆、第29章 暧昧
「1」
叶落叶的手术被安排在2007年的最后一天。
因为高出的价格再加上医院也比较同情年纪轻轻就患癌症的叶落叶，所以推掉了许多重要的手术。主治医生姓刘，是全国著名的癌症医生，因为他的出现，叶落叶在病床上的脸色也慢慢得到了平和。她此刻躺在柔软舒适的私人病房里，想想都有些受宠若惊。
她苍白的脸上泛起一层惨白的云雾，说：“教练，没必要这么担心我吧，只是开个刀而已……这房间肯定很贵吧。”
说着说着她的眼神便不由自主地盯上了崔正源洁白修长的手——感觉脸部有些微微的勺热感，下意识里却不能把目光停留到别处。看着只和自己相差不到五岁的年轻教练，想着稀奇古怪的事。
崔正源削好苹果之后抬头看着呆滞的叶落叶，笑出了声，怎么，叫你住你还不乐意了？我也没花多少钱，都是队里给的。说完话便把苹果递给她。
叶落叶痴痴地想，或许真的是这样吧，看来是自己想的太多了。手触摸到湿润的苹果，张大嘴咬了一口，脸上浮现出柔和的笑容：“真没想到崔教练也会做这些琐事啊。
崔正源不好意思地笑笑：“哪有啊，我要是不做这些事情，以后怎么照顾老婆？”
虽然毫无感情的一句话，却让叶落叶的心仿佛坠落到了极点。
是啊，原本还想在手术结束后表达一下心意的，即使被拒绝也心甘情愿了。可是现在他都把话说明白了，心里好像除了忧伤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尴尬的情绪。想到这里又连咬了几口苹果。
崔正源似乎感觉到自己说的话有些过了，便把头遥望着远方，刺目的阳光照进来。
“你别误会，我没结婚，只是没找到心目中的姑娘……”
提到“姑娘”的时候，崔正源便把头侧过去，深深地看着叶落叶，却失声笑了起来——这孩子，都快手术了，还打呼噜呢！可心里却是满满的温暖。
看着叶落叶垂下去的手，崔正源牢牢握住。他小心翼翼地透过叶落叶熟睡的可爱模样看着她。崔正源在叶落叶的病床上慢慢熟睡过去。病床上间，两人露出同样的笑容。
真希望这是一个美好的梦，梦醒时分，一切都还安好。
病房外，牵着丰盛午餐的苏懿的手渐渐冰冷下去。他咬着牙尽量不让自己看见崔正源握住叶落叶的手——他或许应该为自己的莽撞感到悲哀——当什么好人，到头来还是只为连累自己。自己的钱全都给了她，现在就连生活费都困难，为了一个病人牺牲自己值得吗？或许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结果。他的目光又再次盖上了浓浓的白雾，转头消失在了无尽的走廊中。
「2」
偌大房间里，午后的阳光暖暖得照在身上，我索性拉拢窗帘，把厚厚的光遮住。
后面的人一直站在，一动不动，用恭敬的姿势半低着头，表情严肃。
——苏小姐，午饭好了，请用餐。
她说出不知道已经有多少遍的话语，在整个房间里迅速升温。我低着头深思，但奈何不了的时候，想想这样跟她耗时间有些太对不起人家。再说，肚子也真的饿了。
转身，对昏暗空间里微笑着的穿奢侈围裙装的年轻女人微微笑着。我没问过她，或许她的年纪比我还小一些。在这栋别墅里有很多像她这样的女孩，文化不高却能安分地维持这个家所有的杂事。她们每日有繁琐的事务，为这个家尽心尽责我来这里有些日子了，很多忙里忙外的女人也算不上不认识几个。自然的，也不用认识，因为很快我就会成为这栋别墅的新女主人。
旧主人因为要办理我的婚事，这几日在和商业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