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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漱玉流风 作者:沧夜落弦-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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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老弟,你来的正好,”柯忘忧看到他,开心的挥手道,“我们正在要去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楚陌寒勉强的笑了笑,道:“楚某见过各位。”
“我想在下也不需自我介绍了吧,方才在战场上看到楚将军,就跟着不请自来了。”兰漱风轻轻笑着,走到屠容彬一旁。在场的几个人对他都并不陌生。楚陌寒和屠容彬不用说,柯忘忧在樨州得知过他的来历,吴仕邈更是在柑州就留意到了他的动静。然而看到他这样毫无忌讳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还真有些不适应。
“兰公子好久不见,”吴仕邈明白这次屠容彬答应与他们合作,少不了兰漱风在其中周旋,因而他也最先看出了他的意图,便顺势问道,“先生认为,下一步要如何行动为妙?”
“一不做,二不休。姬留雁留在槟州的部队已经被我们消灭,楚将军在株州的战绩也不错,”兰漱风道,“此时不若乘胜追击,一举拿下株州和榆州。”
“那么,要暂缓对樟州的进攻么?”
“不错,对樟州的敌军只守不战,拖延时间,而柑州和榉州的军队集中进攻株州,拿下了株州,就取得了北方战场的主动权。”
“而榆州本来驻军不多,”屠容彬道,“槟州的将士早就摩拳擦掌,等待一战了。”
吴仕邈点点头,向楚陌寒询问道:“楚将军意下如何?”
楚陌寒看了兰漱风一眼,道:“柯兄带兵严守柑州和樟州的边界,顺便与樟州的兄弟们联系;吴先生负责东路战线,和楚某围攻姬留雁在株州的主力。至于王子殿下,榆州就交给您了。”
屠容彬一笑,道:“不必担心。”
“不要叫王子殿下了,”吴仕邈道,“英王临终前嘱咐某,王位传于长子容彬。”
此言一出,众人皆有些吃惊。屠容彬也是一怔,不确定的问道:“那老头子,要传位给我?”
“正是,”吴仕邈道,“吴某当择良辰吉日,安排与殿下加冕。”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屠容彬好似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大笑一番,沧然道:“这王位,还有什么意义……不,待打下梧州,再加冕不迟……”
“也是,”吴仕邈回视着苍凉的都城,叹道,“目前的当务之急,是乘胜追击,夺得株榆。吴某在此处停留不久,稍后便要动身了。”
屠容彬看着他,沉默片刻,冷笑道:“那么,愚弟就有劳叔父指教了。兰公子,我们似乎也要打道回府了。”
兰漱风悠悠一笑,道:“就此别过。”
楚陌寒盯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心中很不是滋味。然而在这种场合,完全无法说些什么。他只觉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头脑中一片混乱,完全理不出头绪。柯忘忧在一旁看着默默不语的楚陌寒,不禁问道:“楚老弟,你还好吧?”
“啊……”楚陌寒怅然的望着远处,道:“也许吧……”
“难道是,”柯忘忧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因为那个兰公子么?”
楚陌寒沉默着,不置可否。
“呵,我就觉得有问题,”柯忘忧摇摇头,道,“你从柑州回来,身边就多了个莫名其妙的谋士。屠容彬又不是傻子,万一料到他是你派去的内应怎么办?”
楚陌寒叹道:“可惜他不是我派去的内应。他是,真的要去做屠容彬的谋士,看我能不能跟上他的步伐罢了……因此屠容彬才会留下他啊。”
“这又是怎么回事?”柯忘忧疑惑道,“他到底有什么图谋?”
“图谋旻都,顺便考验一下我有没有取得天下的本事吧,”楚陌寒苦笑道,“除了应战,我还有什么办法?”
柯忘忧摇摇头,道:“楚老弟,你身边总是一些怪人啊。”
“呵,柯兄还记得多年前的荠城之乱么?”楚陌寒凝视着天边的落霞,幽幽的道,“楚某之所以会从榆州一路赶到荠城,就是为了追上他的脚步。想要得到他,必须,比他更快一步才行……”
比他更快一步,谈何容易?楚陌寒心中千头万绪,他也明白,兰漱风这样做,是要为自己铺出一条道路。然而战局瞬息万变,他会不会有危险?他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到哪里寻找他?楚陌寒无不担忧的思考着后续的战役,想要解决这些问题,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第八十六回 兵分三路

烈日灼灼,屠容彬立马于高处的山崖,遥望着不远处的城池。往昔喧闹的萱城重门紧锁,猎猎的战旗在城楼上随风舞动,显出一派肃杀之气。
“兰公子回到这里,有什么感想呢?”屠容彬笑着,问向身边之人。
“殿下如果继续调查,说不定能打听到我和九州州牧都有关系呐。”兰漱风骑在白马上,轻轻笑道。
“哦,难道你和在旻都之乱中战死的,樟州牧也有关系不成?”屠容彬笑道。
兰漱风抬起头,淡淡的道:“樟州牧是陆无言的人,陷害兰家的人中就有他。因此,殿下可以想象他是如何战败的吧。”
屠容彬微微一怔,自己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真的会有这样一重关系。他带着几分玩味的眼神,问道:“兰公子这些年来,都在实践复仇的计划?”
“没错,我说过,我的目的很简单,”素色的折扇轻摇,几缕黑色的长发被风带起,“我只是要把陆无言从棋局背后拉下马来,为兰家报仇雪恨。至于社稷江山落于谁手,与我无关。”
“呵,那你说,吴仕邈、楚陌寒还有我,谁会取得天下呢?”
兰漱风看了他一眼,道:“殿下不也看到了么?陆无言才是幕后的行棋者。谁先打倒陆无言,谁就能得到天下。”
“那么,”屠容彬一挑眉,“兰公子来到我这里,是认为我最有希望了?”
“呵,”兰漱风微微一笑,“我并不要求殿下完全信任我,总之打败陆无言之后,我的使命就完成了。那时就任凭殿下处置。”
屠容彬看着他云淡风轻的笑脸,完全猜不出他的想法。虽然令手下日夜监视,但他依然言笑自如,从不在意。想当年,父亲收留吴先生的时候,是不是也像这样?而如今,自己能否像父亲那样成就霸业呢?
“兰公子,”走在回营的路上,屠容彬不禁问道,“你认为哪个老头子为何要传位给我呢?”
兰漱风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这不是很明显么?”
“嗯?”
“如果他不传位给你,你会任凭你的弟弟称王么?”
“不可能!”
“所以?”
“……”屠容彬沉默片刻,叹道,“不能有点别的解释么?”
兰漱风幽幽一笑,道:“你知道楚陌寒如何评价我?”
“如何?”
“我是一个无情之人,除了‘理’字,没有我信任的东西,”兰漱风淡淡的道,“所以这种问题殿下何必来问我?”
“呵,算我多言。”屠容彬轻哼一声,拍马向前行去。
而此时,中路的楚陌寒已经行兵至株州的首府茗城。由于姬留雁的部队被柑州出兵的吴仕邈拖住,尚未到达。茗城的唐书桓固守不出,只候援兵。
楚陌寒正在茗城周围的山林中布下伏兵,细细的观察着城中的动静。在他身边,韦世芹永远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屠容彬已经攻至榆州萱城,估计不久就能推进至梅州疆界。吴仕邈在东线迎战姬留雁的主力部队,短时间内应该没有问题,”楚陌寒环顾四周的将士,道,“我们必须在姬留雁赶来之前,一举拿下茗城。”
“正是,不然樟州的军队调度到株州之后,再进攻茗城就比较被动了。”
“对茗城的包围已经形成,我们只要切断水源,相信他们坚持不了几天的。”
“不行,谁能保证这几天内姬留雁的救兵不会赶来?”
“难道要冒险进攻么?茗城守备的力量并不差,除非我们有必胜的把握……”
楚陌寒听着将领们的议论,并不答话。这时,凌子墨从高耸的杉树上翻身而下,轻盈的落在楚陌寒身边。
“将军,”他沉稳的说道,“看到了狄小七发出的信号。”
“很好,”楚陌寒凝眸一笑,向身边的将领们说道,“必胜的把握,我们当然有。几年前,我们之前南征蛮兵之时,多少次差点客死于险恶的瘴气毒泉?多少次险些覆灭于敌军的陷阱圈套?”
“然而我们活过来了,我们顽强的站在热血浸染的大地。我们楚家军,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活!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能披荆斩棘,杀出一条血路!”
“这么多年,我们韬光养晦,忍气吞声,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扬眉吐气,报家仇,雪耻恨!”楚陌寒刷的一声拔出长剑,眼中闪过一道血光,“而这次,不仅是打下茗城,我们更要打下旻都,打下天下,让所有人都牢牢记住我们楚家军的厉害!”
没错,昔日纵横沙场、名扬天下的楚家军,再次回到了沙场!当将士们策马扬鞭,在战场上驰骋之时,那沉眠已久的杀戮之神在体内苏醒过来。冰冷的利剑,犀利的眼神,像凶猛的野狼一般撕咬着敌军的心脏。当年的凌云壮志、赤胆豪情,在楚家军的血脉中复活过来。
没有人能够抵挡这样一支队伍,更何况,韦家庄的手下已经渗入茗城内部,里应外合,将近傍晚时分,茗城的旗帜均已易主。唐书桓带着少数残兵败将,侥幸逃出城去,不知所终。
桂子摇落,清凉的夜风吹散白日的血味,吴仕邈站在城楼之下,俯视着姬留雁的军营。
“将军,中路和西路传来捷报。”
“好,”吴仕邈点点头,凝视着尖锐的月牙,道,“按原计划行事。”
将士退下之后,一个单薄的身影在一旁的阴影中一抖,颓然的靠着城垛滑坐在地上。
“君儿,”吴仕邈叹息道,“既然来了,为何不过来看看?”
阴影中的人沉默片刻,恨恨的道:“有什么好看的,反正……又跟我没什么关系!”
“君儿,”吴仕邈向他走过去,沉声道,“此天下,当为有德者居之。”
“我才不管什么天下!”容君一咬牙,瞪着他,“叔父,你是天下苍生的代言人么?这样的话,你自己为什么不去做天子?”
“因为还未到我取而代之的时候。”吴仕邈缓缓的道。
“你听好了,”容君一个翻身爬起来,指着他道,“如果我哥哥当了天子,我一定会带兵叛变!”言毕,他一甩衣袖,头也不回的走去。
吴仕邈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默叹,屠容彬么?屠容彬不过是,一具尸首罢了。

、第八十七回 运筹帷幄

被说成是“尸首”的屠容彬却并不这么认为。当然,没有人会认为自己是一具尸首。
迎着微凉的清风,他志得意满的骑坐在枣红的骏马上,向身边的人笑道:“兰公子果然是妙计连连,我们现在已经攻下榆州,过不了多久,梅州的芙城就会拜倒在我的脚下。如此速度,很快就能见到你朝思暮想的陆无言了吧?”
兰漱风淡淡的道:“梅州是陆无言的老巢,要见到他,恐怕也并不容易。”
“姬留雁在株州的战场上大大失利,应该不会派兵来梅州。”
“没错,姬留雁的主力部队已经集中在株州一带,所以才要把硬骨头丢给吴仕邈,”兰漱风笑道,“这样殿下才能势如破竹,直捣黄龙嘛。”
“不过我倒是担心株州那边,如果东中两线战事不利,这边也会受到影响,”屠容彬颦眉道,“樟州虽然军力不多,但也不能不提防。”
“殿下不必担心,”兰漱风悠然道,“樟州牧既然战死过一次,这次也不会例外。”
在屠容彬行至梅州的同时,楚陌寒已经与吴仕邈形成联线,将姬留雁逼至株州与梧州的边界。楚陌寒与将士们商议过下一步的行动,回到自己的营帐之中。刚刚掀起帷帐,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做人语道:“秋白鲜红死,水香莲子齐。”
“啊啊,这只八哥为什么一直跟着我,”辰冰清看到进来的楚陌寒,抱怨道,“你们家小猫是怎么教它的?念什么诗不好,都是哭啊死啊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谁让你跟着我?”楚陌寒扬眉道,“沙场之上当然都是生死离别,你还想有什么?”
“那也可以有豪迈一点的诗句嘛,比如‘风萧萧兮易水寒’……不对,是‘大风起兮云飞扬’……”辰冰清干咳两声,道,“这只八哥怎么不去找它的主人了?就一直这么待在这里。”
楚陌寒瞥了一眼花哨的鹦鹉,道:“它愿意待在这里也好,省得被屠容彬看到又节外生枝。”
辰冰清看着沉着脸的楚陌寒,道:“笨狼,你后悔了么?”
“后悔?后悔什么?”楚陌寒提起酒袋喝了一口,并不看他。
“招惹他呀,要不是因为他,我们豪气干云的楚大将军,怎么会一回到帐中就变一副面孔?”辰冰清挑挑眉毛,道,“你现在的样子要是被将士们看到,又不知会引出什么乱子呢。”
“他是在帮我,”楚陌寒淡淡的道,“不然,凭我楚陌寒的兵力,怎么可能敌得过这些人?我已经等了那么久,不在这一时。”
“呼,真是佩服你的耐心,”辰冰清叹道,“但愿你这次也能有好运气了。”
楚陌寒并不搭话,面色阴沉地看着地面。
辰冰清在帐篷里转了几圈,又问道:“对了,世芹兄去哪里了?这几日怎么不见?”
楚陌寒低笑一声,道:“世芹兄可不像你这么无所事事,东线的战事,还要靠他呢。”
“嗯?东线不是有吴仕邈么?”辰冰清疑惑道,“他什么时候去的?”
“天机不可泄露,”楚陌寒白了他一眼,道,“自己想去。”
“我怎么可能想得出来,”辰冰清懒懒的倚在一边的座椅上,“我只能猜到,又是兰公子的主意么?”
“是啊,”楚陌寒叹道,“上个月,我们在芪都的战场上见了一面,他把后续的计划告诉了我。而现在的局势发展基本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真是可怕,”辰冰清颦眉道,“到现在为止,兰公子有算错过什么吗?”
“呵,也许有过吧,谁知道。”楚陌寒回忆起在柑州的情形,他的一颦一笑历历在目,然而,那次真的是他算错了么?抑或是他故意让自己发现他的身世?这到底是为什么?
也许自己,从来都没有读懂过他。
天下之计,在他手中不过是一场棋局。算尽天机人谋,到头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是为兰家报仇么?
这个理由确实已经足够。可是,楚陌寒隐隐的感到,一定还有什么更深层的原因逼迫着他,在乱世之中挣扎着找寻那唯一的出路。到底是什么,将他钉在无法逃离的棋局之中了呢?
我能为你做什么?
飘浮的层云在夜空中无意识游走,躲躲闪闪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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