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手棋医-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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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沐就算是再挣扎下去，也必输无疑。再加上，她先前的疯狂演算，已经让她的精神力消耗一空，她，无法继续下去了

所以，唯一的结果就是认输

叶沐认输之后，整个人已经完全恢复冷静，仿佛像是刚才还在战场上受到围攻而全军覆没的将军，此刻正悠闲地坐着品茶

不是叶沐太淡定，而是她已经看清楚了。

叶沐缓缓地吸气吐气，手上一丝不乱地收拾着棋子。

方老的眼中微微惊讶，遂又笑道：“不复盘？”

“不用。”叶沐摇头，抬眼看向方老道，“这局从一开始，从我辨识不出来您的棋步，就已经注定了我的败局。复盘，并没有意义。尤其是对与像您这样，实力比我高了不止一个层次的对手，复盘，没有必要”

这并不是叶沐恭维，而是她的心里话。这局确实，从一开始她就输了。

此时叶沐心里虽然冷静平静，却也最是沉重不过。

她敢肯定地说，方老的棋步，从一开始她出手，就已经确定下来了。之后，看似走的都是她熟悉的棋路，但是事实上，一点点微小的差别，到了最后就已经是天差地别

而最令叶沐惊讶的莫过于，方老的精神力绝对不会比她的更强悍的。然而，她的千般算计殚精竭虑，对于方老来说，却只要不假思索的一步，就能使其完全崩溃这才是真正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事实上，如果换做是叶沐的话，在那个位置，可能性太多，她如果不惜一切去计算的话，也能算出方老走的那一步，从而让这一步整个确定死局。然而事实上，在那里，她根本就不会去计算这一点，她再清楚不过了。

因为她根本连想都没有想过，在那个看似还有着无数可能与生机的地方，竟然会有着必杀一招

用对手最为熟悉的棋路，相差无几的棋力，将其击溃，使之惨败？

叶沐不由得冷笑，方老，您这么精心地为我布置的棋局，到底是有什么用意呢？难道就只是为了击溃她的自信心？

“丫头，面对这样的围棋，你还敢有争胜之心吗？”方老微笑着问道。

叶沐看着方老，没有说话。

“你这个岁数，做职业棋手的可能性不大了。虽然我不得不承认，你反应还是很快的。但是，我并不认为你有很高的围棋天赋你想将围棋下得像我这样吗？有可能，你在许多年以后，参透了，于是围棋水平突飞猛进；但是更多的可能是，你永远也达不到我这种程度”方老淡笑着道。

叶沐听完，却并没有颓丧，而是很欢快地笑了：“对我来说，围棋，只有迎难而上，从来就没有知难而退”

叶沐撑着书桌站起身来，只是一局棋，她怎么就坐得腿麻？

“方老，我并不要将围棋下到向您这种程度”叶沐微微一笑。

“哦？”方老似笑非笑地看着叶沐。

“因为您并不是我的目标，迟早有一天，我要超过您”叶沐说完，连再见都没有说，就拖着疲惫的身躯转身，快步向外走去。

从书房到客厅，再到院落。

叶沐觉得这短路好长

呵迟早有一天要超过您？叶沐不由得闭上眼，苦笑。这句话，最近这段时间，她已经说过多少次了？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右手，吻了上去。

还要多久呢？她真的不喜欢空话

“下完了小沐？怎么样，赢了没有？”刚一出来，叶奶奶就站起身来笑道。

叶沐顺着声音看过去，这才看到，叶奶奶和蔡叔正坐在院子里的一处大理石桌凳那里，喝茶。

叶沐摇摇头，笑道：“方爷爷很厉害。不过，迟早有一天，我一定会超越他的。奶奶，您相信我吗？”

“相信，相信，怎么不信？我们家沐沐是最棒的。”叶奶奶开心地拍着叶沐的手。

而在叶奶奶身后的蔡叔，脸色就有些怪异了。相比蔡叔应该知道方老的真实棋力，所以，理所当然，他对叶沐的话，不屑一顾不过，叶沐并不在意。她下棋，从来都不需要给谁解释

就在这时，叶奶奶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来，赶紧问道：“那你方爷爷怎么说，有没有说肯不肯教你？”

叶沐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

嘴角更是抽搐不已。完了完了，真是完了她怎么就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了？她是来拜师的哟可是刚才，为了意气之争，为了那啥啥，她就这么挥一挥衣袖潇洒地走了这感觉是够潇洒的，可是，结果也必然更潇洒

谁会收这么心高气傲，或者说是自大的徒弟？

说实话，叶沐当然非常期待方老成为自己的老师。因为她根本就还没有见到真正属于方老自己的棋路。

但是单单是那一手必杀，就是叶沐望尘莫及的

怪不得说这围棋是计算机唯一下不赢人类的棋（计算机最好只能下到七段），叶沐此刻真是深有体会。她现在的精神力疯狂运转快速计算，就算是比不上顶尖的计算机，但是也绝对要比普通人脑的单纯计算，要快得多。可是，……

就在叶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方老的声音。

“你还在上学吧，以后每个星期天过来一次。但是，每天只要有时间，都要摸棋。星期天来的时候，我要考你的。如果达不到我的要求，那就不要怪我不认你这个学生”方老站在门廊下，双手背后，笑着说道。

叶沐不禁眨眨眼睛，这是怎么回事？她一时之间，有些发愣，那运转速度堪比电脑的大脑，零件似乎也生锈了，不动了

“傻丫头，你还不快谢谢方爷爷？”叶奶奶推推叶沐，脸上的笑容，是叶沐从未见过的灿烂。

“叶小姐，快给老师行礼呀”蔡叔先是一愣，很是惊讶的样子，接着就笑着提醒叶沐。

“噢哦，”叶沐不禁有些懊恼，她不懂要怎么做，怎么行拜师礼呢？像古人那样三跪九叩再敬茶？

“呃……拜见老师。”叶沐不伦不类地做了个揖，逗得院子里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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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惊艳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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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沐和叶奶奶在方老这儿又留了一个下午，不过方老并没有再跟叶沐下棋，而是让蔡叔给叶沐拿了基本棋谱，他自己则是去和叶奶奶叙旧。

走的时候，方老让叶沐将其中的两本棋谱带走，明言，因为现在叶沐在放假，有时间。所以等叶沐自认为参透了第一本到时候，再来

方老说这话的时候，绝对不会想到，叶沐重访的时间，竟然来得那么快

仅仅只是隔了一天，叶沐就又出现在了老城区，那高门大院之前。

“叶小姐你……”

听到敲门而出来的蔡叔，一脸疑惑地望着叶沐。

前天老爷给叶沐棋谱的时候，他也在场，这棋谱，还是他去拿的呢。因此，他当然也知道，老爷给叶小姐的要求。至少要参透一本书了，才能再来求教

可是，这才仅仅过了一天，叶小姐一大早就找上门来了？

“方爷爷吃过早餐了吗？我来的不算很早吧”叶沐笑道。手里提的纸袋里，放着的正是那两本棋谱。

蔡叔并没有移开身子请叶沐进去，而是一脸迟疑地道：“叶小姐，说句冒昧的话。我知道您求教心切。但是老爷他……他最不喜欢学生不听话，该做的作业不做完就急功近利。所以……我劝您还是彻底完成老爷的命令再来，否则……”

“老蔡，谁在外头？”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方老的声音。

蔡叔的脸色更加难看，示意叶沐不要说话，可是已经晚了

“方爷爷，是我。”叶沐笑着推门进了院子，在经过蔡叔身边的时候，还笑着对蔡叔眨眨眼。

蔡叔一脸无奈又为难，却也已经失去了挽回的机会。心里一个劲儿地叹气，现在的小孩儿们，怎么都这么浮躁，怎么就不能沉住气学点东西呢？

叶小姐能被老爷收做学生，本来就是因为她奶奶王小姐的关系。如果叶小姐能本本分分地好好学，努力点，尽管不会有啥太大的成就，但是经过老爷的指导，至少能达到不错的水平这也算是对王小姐有交待了

可是……想到这里，蔡叔不禁一脸担忧地望着正走向方老的叶沐。叶小姐太浮躁了，没有好好完成老爷的作业，老爷一定会生气的。老爷对学生，向来严厉叶小姐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万一受不了老爷的责备……那可如何是好？

于是，此刻的蔡叔，正绞尽脑汁想着补救之法。

而此时，就在叶沐面前的方老，脸色果然不大好

“方爷爷您吃过早餐了吗？”叶沐站在方老面前笑道。

方老的脸上却是不见一丝笑容，往时的温和慈祥，亦都不在。

“前天我说的话……你可放在心上？”方老语气甚是严厉。

“是。”

“真的？虽然你是阿娟的孙女，但是现在你只是我的学生如果你只是抱着玩的态度学围棋，那也不必认我这个老师”

“老师，您说什么呢”叶沐叹气，也不再吊方老胃口。没办法，老人家，还是态度认真的老人家，最开不起玩笑的。

“老师，这两本书我都已经看完了，所以才会来拜访您。”叶沐笑道。原本亲昵的称呼方爷爷，变成了郑重其事的老师

“什么？”方老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消息一般，惊讶地望着叶沐，“你说……这两本棋谱，你都看完了？”

“嗯。”

“你要知道，我要的是你看透，可不是走马观花”方老的语气更加严厉。

“是的，您可以就这两本书上的东西，随意考考我。”叶沐很自信地说道。

这两本书不是别的，而是围棋学习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死活练习

如果说是定式布局等大方向的，叶沐想吃透绝对很难。而死活练习，绝对是叶沐强项中的强项

除非对手能布置出来，像方老上次那，一招堵尽所有生路，否则，只要有一线生计，叶沐那变态的大脑，都能将其找出来事实上，这世界上，又能有多少人，能下出方老那一手呢？

这两本都是死活练习，是上次方老和叶奶奶叙旧的时候，让蔡叔照给她看的好几本中的两本。她只看了标题，就没有再翻了，而是着重去看其中一本记录当湖十局的。

当湖十局，从前叶沐确实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是又一次，忽然看到一个电影，名字叫当湖十局，也是下围棋的。就记住了。不过，那时候的叶沐，还以为电影上的那当湖十局，只是虚构出来的呢。直到看到叶老这本古老线装泛黄的当湖十局棋谱时，她才恍然，原来那当湖十局竟然是真的存在过的

这个不多说。且说叶沐当时并没有看那两本死活练习。这情况不知道是不是落在了蔡叔和方老的眼里。反正，临走的时候，方老就嘱咐让她最少吃透这两本中的一本后，再来

其实方老的做法很正常，当然，那是在没有遇到叶沐这种计算上的变态之前。

毕竟，初学围棋，入门以后，肯定要练习的一块重中之重，就是死活

棋盘上的活棋，直接关系到终盘的胜负。如果能将自己的棋做活，将对手的棋逼死，那么，赢面就大很多了

而初学者，去看高段棋士的棋谱，基本上就是在好高骛远。

很多初学者都会有这种迫不及待的心理，自以为凭自己的水平，虽然下不出那种对局，但是至少看得懂可是事实上，哪里有那么容易？

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当然，方老也是这种想法。

看着叶沐一脸坦荡与自信，方老疑惑的神色更是浓重。

不由分说，方老迈步进屋，叶沐自然知道这是要做什么，立刻跟了上去。

这死活练习的两本书，叶沐其实不用看就可以，单凭即时计算，就能得到正确答案。但是，她还是认真地看了一遍。别说，方老的珍藏，果然不是凡品。看完这两本书，她收获很大。其中有不少，她都被深深地吸引了。因为，解法并不唯一。有的解法虽然暂时得目少，但是对大局很有利；而有的解法，虽可以尽数吃掉对方，却又有可能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得与失，还真是一言难尽。

不过这样令叶沐惊艳的盘面，到底还是少数。而普通一点的，叶沐只是稍稍计算，就能得出最佳答案。也因此，尽管有一些需要她细细咀嚼反复品味演算，但是看完两本不算厚的书，也着实要不了多长时间

而最让叶沐惊讶的一点就是，别看这只是薄薄的两本书，其中的盘面更是不多。然而，却都很典型，也没有重复

……

不出叶沐所料，方老最先摆出来的，正是让叶沐第一个感到惊艳的对局

方老的局已经大致摆出来，但是当老一个人摆棋的速度自然很慢。所有叶沐也赶紧帮着方老开始摆。

叶沐小女孩，手上速度当然不是方老这老人家可以比的。

于是，很快就摆完了。

摆完的叶沐，笑着抬头，正看到放来一脸讶异地望着她。

“老师……”

“你能记住？”方老问道。

“嗯，很容易记的呀。每一步都是有目的的，所以记忆并不难。”叶沐微微笑道。

方老点头，不再多说，但是心里着实是诧异的。

对于水平不错的棋手来说，记忆一局棋谱并不难。就像是叶沐说是那样，高段棋士下棋，很少走昏招，几乎每一步都是有目的的。因此，记忆起来也等于是有了逻辑性，并不困难。可是，方老认为，这种记忆，需要的一个条件就是对棋局步伐的理解

而他，不认为这是叶沐一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