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祸水有毒-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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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人娘亲，你刚刚盯着它看了好久，来，给你。”
韩璃怔怔地看着面前这只鱼，然后慢慢笑了起来：“好勒，今天晚上可以喝鱼汤咯……”
蒙毅皱着眉头看着韩璃拿着一把剑不知道怎么下手，终于，蒙毅忍不住弱弱地开口，“这个东西好像不是这么拿的。”说着，就从韩璃的手上夺过剑，韩璃自己都不知道蒙毅是怎么从她的手里拿过剑的，然后她就看着他利索地用那把剑刷刷就是几刀，干脆利落，一片一片地切得又薄又好。
蒙毅虽然是失忆了，但是显然他的一些本能还在。
韩璃欲哭无泪：“我们没有盐！做什么鱼片！”
于是，韩璃决定带着蒙毅下山。
她不打算直接回到咸阳，而是在周边的一些小城先安顿下来，顺便，找个医师好好地替蒙毅看一下。
幸好她身上还有一些银钱，不然真不知道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她之前囫囵吞枣地帮他包扎，他没能在她的手上死掉就是他的福气，但是想到万一引起什么感染然后又引发什么并发症什么的，想来想去，还是带下来看看，更何况，她需要采购一些东西。
蒙毅虽然是蒙恬将军的弟弟，但是没想到底子还是不够足的。
他受了很重的伤，光看外表看不出来。按医师的话，他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日子。
韩璃无奈，只好带着他在这里暂时安顿下来。
帮蒙毅看了病，韩璃带着他去买了几套衣服，韩璃买的都是清一色的男装，她没再挑剔，好好洗了个澡，然后下去到处晃荡。
这里没有什么很好的客栈，条件很简陋，也没有咸阳城的大而繁华，楼下零零散散地坐了几个人，她叫了一份吃的，自己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耳边传来几个人唧唧咋咋地说话声，说的竟然是咸阳城的八卦。
说是什么蒙家的小公子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韩国的公主，不昔得罪秦王，带着这个小美人私奔了。而楚国公主爱慕秦王，却惨遭拒绝，之后又移情于秦王的弟弟长安君，却没想到长安君叛变，从此变得疯疯癫癫。再有，秦王迎娶了赵国公主为妃，吕相本来要让秦王在大婚当天同时迎娶五国公主，却没想到，死的死，疯的疯，逃的逃……
韩璃把这段子当成下饭菜，吃的津津有味，旁边一儒生模样打扮的人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加入了话题圈。
“诶，我怎么听说蒙家那个小公子心有所属了，据说很多人都知道蒙小公子一直跟随着赵国公主，贴身不离，怎么无端端又跟着韩国公主私奔了呢？”
韩璃顿时如鲠在喉，似乎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里。韩璃叫了小二来结账，自己上了楼，楼下的人还在继续大声畅谈，韩璃站在门后，听着楼下传来的说话声，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泛着酸。
不过，失了忆蒙毅似乎对很多东西都很好奇，但是却十分的听话，他的眼睛晃过去晃过来的四处张望，等到韩璃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立马就顿住了。
韩璃带着满腹的心事走在街上。
蒙毅扯了扯韩璃的袖子，指了指街上的那些人，笑道：“恩人娘亲，那些人看起来都好傻哦……”
韩璃望过去，扯了扯嘴角，显然并不开心。
“刚刚过去的那个小姑娘，真的是好看极了。”
“你没看见那是个男孩么？不过一个男孩能美到这个样子，也不知是福还是祸，倒是他旁边的那个男孩，冷冰冰的，说不定还靠谱一点。”
“你懂什么啊，那女孩跟这附近万花楼的美人一比，不怎么样嘛，不过另有一番风味，真的好想……嘿嘿。”男人□了起来。
韩璃心中生出一丝不安，立刻拉着蒙毅就要走。但蒙毅拿着剑，忽地窜上前，当着那男人面刷刷就是几刀，男人的衣服在下一秒就分崩离析。
男人的声音开始发着抖，之前那个傲慢的态度早就不见，他颤抖着看了看韩璃身边的蒙毅，然后指了指方向，韩璃顾不得同他计较，跟了过去。
蒙毅不紧不慢地跟在韩璃的身后，嘴里还嘟囔着：“让他们对恩人娘亲不敬……”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男人吓得脸色苍白、冷汗直冒，赶紧下跪求饶。
“滚！”
“是是是。”
男人说着，立刻连滚带爬落荒而逃。
“蒙毅……”韩璃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不知道说些什么。
蒙毅却朝她扬起一个坚定的笑容：“放心吧，恩人娘亲，我会保护你的！”
韩璃心中有种五味杂陈的感觉。
韩璃回了客栈倒头就睡，半夜却被外面的敲门声吵醒。
她爬起来，开了门，看到是抱着枕头站在外面的蒙毅，她有些烦躁，“你干嘛？！”开了门自己就倒回床上趴着继续睡了。
她掀了掀眼，看着站在床边的蒙毅，警惕心渐起，她从床上爬起来，将自己裹好，问道：“干嘛？”
“陪你睡觉。”
“不要。”韩璃翻了个白眼，同时也松了口气，倒头就继续补眠。
“前几天我们不都还在一起睡么？”蒙毅安静地看着她，抱着一个枕头，站在一旁。
很奇怪，蒙毅给她的感觉并不像是路丘那样，他太安静，骨子里的沉静，他的灵魂是干净的，但是他的心，似乎又太过老成，像是不被任何事情能干扰到一样的，跟蒙毅相处了几天，她渐渐放下了自己的戒心，蒙毅能给她的，是她想不到的安全的感觉。
“不可以。”韩璃翻了个身，继续睡，很快就安心地睡了过去。
韩璃睡到日晒三竿的时候才醒，她翻了翻身子，在床上舒服地滚了滚，睡了好几天的山洞还是床比较舒服啊，
韩璃睁着眼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她舒服地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子，一转身，坐在房间里抱着枕头睡觉的蒙毅。
“啊……”韩璃一阵尖叫，很快，那尖叫堵在了嗓子里，她看不清蒙毅是怎么过来的，只看见他忽然从睡梦中惊醒然后身体极快地冲了过来捂住韩璃的嘴，让韩璃剩下的尖叫声全都断在了空气里。
见韩璃渐渐安静下来，蒙毅在松开手，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抱着枕头又回到椅子上靠着睡觉。
“你到底在干什么？！”
蒙毅睁开了眼，站了起来，身体像是一颗柏杨树一样挺拔，或许是他长久地站在人的身后，他一沉默下来，就可以很快地让人忽视。
“恩人娘亲。”蒙毅叫道，双手交叉地放在前面，“恩人娘亲不是说了不想让人知道你在这里么，你这样很容易把敌人招来的。”蒙毅认真地说。
“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你不要怕。”
韩璃看着他，挪了挪自己的身子，示意蒙毅坐过来，蒙毅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让他很为难，终于，他还是乖乖地站在了她的床边，并不坐下。
“坐。”韩璃发话了，蒙毅这才在韩璃的床边坐了下来，韩璃坐在一旁，看着蒙毅挺直的背，坚毅的脸，她想了想，说：“不要叫我恩人娘亲，叫我小一吧。还有，你叫蒙毅。”
她说完了这话就开始打量着蒙毅的反应，蒙毅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似是没有异议。
韩璃接着问：“蒙毅你还记得以前发生的事情么？”
蒙毅摇头，韩璃借此机会对他进行洗脑：“以前的你是个很坏很坏的人，很讨厌，不过呢，后来我出现了，就让你渐渐地改邪归正，我是你的再生恩人，所以你要对我好。”
“嗯。”
蒙毅不问缘由，她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与其说相信，不如说是服从，韩璃在心里微微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这样忽悠他，他记忆恢复后会不会把她砍死？
韩璃呆在客栈里连一步都未曾跨出。
韩璃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躺着，蒙毅在旁边安静地站着，韩璃看了看一丝不苟的蒙毅，叹了口气，“你坐下来。”
“是。恩人娘亲。”
韩璃觉得这话怪怪的，纠正道：“就叫我韩璃好了……之前说我叫小一，是骗你的。”
蒙毅并不觉得愤怒，似乎觉得所有的一切都理所当然，韩璃躺在床上想，接下来她到底要何去何从。
“蒙毅，你觉得，哪里好玩？”
蒙毅摇头，韩璃干脆拿出一个铜板，开始玩起了转铜钱的游戏，她在铜钱的一处做了一个记号，然后开始让它不停地旋转，等到铜钱渐渐停了下来，倒在桌上，韩璃看了看方向，忽然发现自己其实一点儿也不了解这个国家。
“这个方向，你知道是哪里么？”韩璃问道。
“好像是齐国吧。”说完蒙毅就是一楞，显然被为自己的这个反应给吓了一跳，倒是韩璃很满意，站起来惦着脚尖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主意。”
俩人收拾了一下东西就第二天就打算上路了，韩璃给自己买了一匹驴子，却给蒙毅买了一批马。
她想了很久，秦国是个是非之地，她不想回去了，韩国……韩璃摇了摇头，当下，她如果要离开，她不得不，也必须要带上蒙毅，她需要他的功夫来给她在这乱世中带来安全和保障。
蒙毅扮作游玩的贵族公子，她是那灰头土脸的小厮。韩璃在蒙毅的改装上狠狠地下了一番功夫，却发现蒙毅本身长得其实极为有特色，一看就像是个大好人的样子，韩璃也懒得改了，直接把面罩往他的头顶一罩，扮成了一个有怪癖的富家公子。
韩璃的毛驴走的很慢，偏偏蒙毅的马走的更慢，蒙毅总是老实本分地落后韩璃的毛驴一步的距离，韩璃几次三番地下来冲着他喊：“公子你是我家公子啊！”
于是蒙毅极为无奈地上前带路，但是没过多久，他的脚程就缓了下来，又成了这样一幅怪异的局面。
一只已经很慢了的毛驴，后面还跟了一只更慢的马。
俩人就凭着这样的脚程，愣是在花了两天的时间走，走到了下一个城镇。
第一日，韩璃的屁股都快要颠成四半，蒙毅半夜拿了药过来要帮她抹，被她轰了出去，第二日，她的屁股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蒙毅炖了很好吃的驴肉过来，气得韩璃脸色苍白。
再过了几日，韩璃已经开始习惯了在路上赶路的生活。
长时间的赶路，让她没空去想那座城里的那些人，也没空去想自己这样到底对不对，每天晚上一到客栈韩璃一倒在床上就开始睡觉。
一路上，她跟蒙毅走得还算是平静，中间冒出几个不自量力地想要打劫他们的小毛贼，都让蒙毅随随便便地打发走了。
韩璃总觉得，自从蒙毅失忆后，他的武力值好像高了不少。同样是打劫的，这一次如此轻易就打发了。
难道是经历过生死，某些窍门被打开了？
韩璃正胡思乱想着，就看见面前忽然出现的几个人。
没有青石板路，有的只是漫天的尘土跟黄沙，韩璃警惕地看着面前出现的那几个人，心中警钟大作。
“小少爷……”那三个男人忽然跪了下来。
韩璃眯了眯眼，总觉得领头的那个人似曾相识，她在脑海里不停地搜索，却是一点都没想起来，她艰难地转过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那张脸，蒙毅看了看她，眼底有些疑惑。
“要打跑他们么？”
一路上，蒙毅俨然一副小厮的样子，将韩璃照顾得妥妥帖帖的，有好多次，她都以为他并没有失忆，但是事实又常常让她将这个想法抛到脑后。
蒙毅的表情并没有任何波动，那样子仿佛像是“今天晚上到底吃什么好呢？”
“小少爷，我们是奉将军之命带你回去的。你离家出走多天，夫人和老爷还有将军都很担心你，求求你跟我们回去吧！”
他顿了一下，又瞪着韩璃：“而且，将军为了求王上保全小少爷，作出了很大的牺牲！请小少爷不要再为了一个女人……”
韩璃紧握起拳头，有些忐忑不安地转头看着面前的蒙毅。
如果说蒙毅曾经是讨厌的人的话，那么现在的蒙毅已经成了她的朋友，两个人在一起相依为命的走了这么多天，她就是铁石心肠的人都会软了心了。
但是，他会不会呢……
大概是感受到了韩璃的紧张，蒙毅有些奇怪的看了韩璃一眼，然后又看了看面前的三个男人。
“小少爷是谁？将军又是谁？”蒙毅却出乎意料地歪了歪脑袋，一脸迷茫地问。
“小少爷！”男子紧张地叫了起来。
韩璃盯着蒙毅看了半响，回头笑道：“各位恐怕是弄错了，这位是伊公子，不是你们口中的那个小少爷。”
“你说什么呢，小少爷就是小少爷！”男子上前几步，他目光切切地盯着蒙毅，激动地说，“小少爷，你跟我回去吧，将军很希望你能回去的！”
韩璃在心里咂舌，男子看都没看一眼韩璃，他的注意力都在蒙毅上面。
“小少爷，将军，要你回去。”男子走上前，慢慢贴近蒙毅，在蒙毅的耳边轻声说道，韩璃很认真的看着蒙毅的表情，见蒙毅的表情一直都很疑惑的样子，求救般的看着她。
她正想笑，然后看见那个男子冲着她诡异地笑了笑，她还未曾反应，男子就瞬间死在了蒙毅的面前。
蒙毅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剑鞘，韩璃看着那剑上一滴一滴的血，滴在地面，地上倒地的男人，带着诡异地笑看着她。
韩璃迅速转头，之前跟在男子身后的俩人早就消失不见，韩璃惊恐地退了几步。
蒙毅似乎对杀人很习以为常，他正想要上前跟韩璃说话，就见韩璃惊恐地退了好几歩，她睁大了眼睛，一副吓坏了的样子。
“韩璃……”
韩璃瞪着地上的那具尸体。
“刚刚……我看到他拿了刀，我以为他要害你……”
“别过来。”韩璃在那一瞬间神智涣散。
自己被一个温暖的身躯环住，她有些茫然地转了转眼，耳边是轻声地安抚，“韩璃，没事了，没事了。”身后有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她想起了小时候母妃在耳边轻声的念着童话故事，那个时候，母妃就是这样拍着她的背，哄着她睡觉。
韩璃紧紧抱住了面前的人的身子，眼泪一滴一滴地滑下，她睁着眼睛，不敢闭上，“母妃……”
“好了好了，没事了。”
“母妃……我好想你，我想离开这个世界，母妃……”韩璃低声地喊着，那声音里带着无助带着害怕，蒙毅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忽然“蹦”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断了。
怀里的女孩娇小并且无助地攀附着他，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触，只觉得怀里的这个女孩，实在是太弱小了。
“刚刚那个人想要害你，所以……对不起，吓到你了。”
蒙毅动作有些僵硬，显然他从未尝试过这样的事情，他的心里比谁都要慌张，比谁都要忐忑，只是他却不敢表露出一丝一毫来，他只能这样语无伦次地低声安抚着。
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