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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落花有意(出书版) 作者:尘色-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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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时候苏雁归的模样,宁简却不记得了。
只记得到十四、五岁上,两个人已经相处得久了,他信了苏雁归不知道宝藏的秘密,苏雁归也渐渐把他当作师父,对他十分依赖亲近,他便没有再没日没夜地盯着苏雁归,偶尔离开大半天到叶城去买些生活所需,回到苏家时,甚至能吃到苏雁归准备的晚饭。
生活过分平淡,却又安然,连他自己都快要忘记自己的目的。
直到後来一天,从叶城回到苏家,却发现苏家里一片漆黑,苏雁归并不在,他才隐隐觉得後悔。
他本不该跟这个孩子如此亲近的,不该给予这麽多的信任。
他提着灯笼,带着极微小的希望,沿着月牙镇的大街小巷一路找去,一直在快天亮的时候,才在城西的枯木林中,找到抱成一团躲在树下睡着了的苏雁归。
那时候是真的生出了怒气的。
然而将苏雁归推醒,那小鬼只看了他一眼,便一把抱住了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後面的怒火,就再也烧不起来了。
那一天苏雁归死死地抱着他哭了很久,如同被抛弃的孩子又重新找到了家,他不知道该怎麽去哄这麽小的一个小鬼,便只能将他搂在怀里,反反复覆地安慰他「没事了,不要哭」。
那一天之後,他好像再没有见苏雁归哭过。也是那一天起,他便无端地相信,即使他离开,这个人也会留在镇上等着他。
可是这一次呢……
想着想着,心里就突然惊慌了起来,宁简下意识地抬头去找,看到的却是陌生的身影来来去去,苏雁归已经不在了。
他重新低下了头,死死地咬住牙,紧握着自己的短剑,如同捉着救命的稻草,却无论如何挣扎,一样会慢慢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从下面探出头来:「五爷,下面还有一个地道,是通往外面的。」
宁简动了一下,恍惚想起苏雁归申辩时说过,苏实不会武功,不可能跟他们走一样的路进来,那时只觉得是狡辩,现在听说真有别的通道,心中就很轻易地生出了莫名的茫然来。
「五爷?」那人见他不说话,便又叫了一句,甚至还伸手拍了拍宁简的肩。
虽说也是皇子,但宁简不同其他,一年留在宫中的日子屈指可数,朝中上下,大多是只知道有这麽一个皇子,而认不出人来,就是见着了,也比对别人少几分恭敬。
只是那人的手刚碰到宁简的肩,宁简的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脸上一白,这才慌了起来:「五爷恕罪,五爷饶命!」
宁简彷佛没有看到他的惊惶,只把手中盒子收好,又紧了紧手中短剑,淡淡地开口:「走吧。」
那人这才哆嗦着往回引路,走了一段,见宁简始终面无表情,却也没有伤害自己,便明白他只是防备,而不是责怪自己无礼,於是胆子便又大了起来。
「五爷您不知道,下面真是个宝藏,金银珠宝,都把人眼给闪花了。前朝皇帝若是把这宝藏挖出来做军饷,咱们太祖皇帝也犯不着夺他江山了。若是把这宝藏分我一点,我这辈子就无忧了。」
宁简没有回话,只是那路不长,很快就到了一个极开阔的石室,秦月疏就站在入口处,听到那人的话,便冷冷地说了一句:「你再说,你这辈子就该结束了。」
那人连忙闭了嘴,灰溜溜地跑到一旁帮着搬东西,再不敢说一句话。
秦月疏等他走开,才转身对宁简一摆手,笑道:「车马应该已经在外面等着,五爷请。」
宁简沈默良久,终於往他所示的方向走去。
那是一条很长的甬道,里面没有灯火、甚至没有风,走在里头,又黑又闷,让宁简不自觉地想起了之前苏雁归牵着自己的手,在门与门之间的窄道里走的情形。
甬道出口在月牙镇的花溪下流。
从丈余深的水潭中游过一个石洞,就到了花溪下流的锺乳洞。
涉水走出洞口,就看到已经有车马停在那儿,有官兵模样的人在周围戒备。
宁简走出去时,天色早已经暗了下来,四下寂然。
秦月疏分给他一辆小马车,有下人过来伺候,他也只是要了一套衣服,独自走到角落处梳洗干净了,一声不吭地窝到车里去。
即使在山中有过片刻休息,连着多天的劳累和紧张,也已经让人接近极限,他抱着剑靠在角落里,合眼休息,却久久无法睡去。
外面持续地传来众人搬动箱子的声音,偶尔还有低不可辨的交谈声,宁简心中生出一丝烦躁,抓着剑的手不自禁地用了力,指关节上都微微泛白,人就更不可能放松,偶尔有片刻模糊,也很快就被外面的声音惊动,重新清醒过来。
如此迷糊一阵醒一阵,外头的天似乎也亮得很快,前一刻还暗红,後一刻便已经浮白。
东西似乎搬得差不多了,就听到秦月疏的声音道:「各人守好自己负责的车子,我们要在天全亮之前绕山路离开,若是谁出了问题,给我等着。」
众人齐声应了,宁简便听到一阵脚步声靠近,他睁开眼,同一时间,车帘也被人掀了起来。
秦月疏的脸上看不出一夜未睡的疲惫,笑容可掬:「原来五爷已经醒了。」
宁简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什麽事?」
「车队该走了。」
宁简没有说话,秦月疏却自顾上了车,宁简这才挑起眼看他,他便笑道:「别的车子都装着东西,就这一辆还空着。秦某本不该冒犯五爷,可是多日疲累,实在不愿骑马,请五爷开恩。」
宁简沈默片刻,就往角落里缩了缩。
秦月疏便笑咪咪地靠着另一边坐了下去,很大方地闭上双眼休息起来。
宁简却没有再合眼,只是抓紧了那个装着诏书的盒子,抱着自己的剑坐在那儿,目不转睛地盯着秦月疏。
似乎感觉到他目光中的戒备,好一会,闭着眼的秦月疏突然开口:「五爷不必紧张,殿下跟您约定好了,他说不杀您,秦某即使再想要您的命,也不敢妄为。」
他话说得恭敬,话意里却透着碜人的寒意,宁简又盯了他一阵,才慢悠悠地别开了眼。
彼此沈默了一阵,秦月疏又笑了笑,半睁了眼,瞥了宁简一记,又闭上了,换过一个舒服的姿势,才道:「何况,五爷的狠,秦某是见着了。」
宁简没有动。
「那小鬼虽然傻,倒也不讨人嫌,跟了您八年,说不要就不要。现在生死难料,也不见五爷您有一点担忧难过,真是……可叹人心凉薄啊。」
响应他的是短剑出鞘的声音,没等短剑架到自己脖子上,秦月疏就已经往旁边滚了过去。
宁简死死地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好久才生硬地道:「既然累了,就好好睡觉,要是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秦月疏听着,只是一笑,没再说什麽。
宁简也终於把剑收了回去,依旧抱着剑坐在角落里,张着眼怔怔地出神。


这一路回京,路途遥远,自然沾染了不少麻烦。且不论秦月疏追着宁简到月牙镇时惹去多少寻宝的武林人士,就是他们离开之前,在山中制造了那麽大的骚动,月牙镇的宝藏出世之说自然很轻易就传开了。
但秦月疏带去的人中,能人异士不少,江湖中人也大多不愿招惹朝廷,一路上虽然经历了几场恶斗,宁简也只是躲在车子里,当什麽都不知道。
只是这一日日过去,宁简就显得越发沈默,有时坐在车上,看起来就像是闭眼睡着了,但只要一有动静,他就会惊起,二话不说拔了剑就架人脖子上。
秦月疏看得出他眼中的杀意,自然不会贸然再去试探。只是偶尔几次旁人来唤他,他也一样把短剑架别人脖子上,即使之後主动收回,也足以让下人害怕。
秦月疏的话里带过几次,要他收敛,他也没有改变。
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越近永城,宁简就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
一开始只是为了防备秦月疏偷袭,可是秦月疏换过一辆马车,留他独自一人时,他也无法放松下来。
晚上天色尽暗,除了守夜的,别的人都睡了,他也只能蜷在车厢角落里,睁着眼发呆。
他无法入睡。
脑海里反反复覆的都是苏雁归的模样,从八年前初见,那十二、三岁的少年;到山中脸色苍白,轻声唤他名字的青年。
明明分开了,印象却比任何时候都深刻。
偶尔能生出一丝睡意,意识模糊时,又会被噩梦惊醒。梦中无一例外地,还是苏雁归。
梦中的人一身是血,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带着愤怒和委屈。有时也会如在山中时那样,换着不同的语调问他:你舍得吗、你要杀了我吗……
梦中他答不出来,一着急就又醒了。
夜深人静,就会觉得分外的难受。
他的童年有一半在宫中长大,跟着凤宁暄,自然也学会分辨各种各样的毒物,苏雁归中了什麽样的毒,他却分辨不出来。只能不断地揣度着,那个救走苏雁归的人能不能替他解毒,他会不会其实已经死了。
转念又会想起,苏雁归偶尔露出的小委屈,不知道那个小鬼是已经恨自己入骨,还是像小时候挨打骂时那样委屈着掉眼泪却不肯哭出声来。
如此颠倒地想着,很容易天就亮了。
宁简不知道问题在哪里。
从初相识,他就知道自己终究要杀了那个小鬼的,那小鬼也一直都知道自己要死的,可是现在拖过一年又一年,到头来他却觉得好像哪里错了。
心里的难受找不到发泄的出口,便只能自己死死憋着,宁简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等回到永城,见到三哥,等一切结束,尘埃落定,所有的事情就会过去。
只是等车马入了京都永城,宁简正要到软禁凤宁暄的别院去时,宫里就先来了人。
宁简认得那是跟在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
那个身材宽胖、从没拿正眼瞧过他的太监总管极恭敬地站在那儿,唤他五爷,说皇帝病危,众皇子大臣都在寝宫门外跪着了,可皇帝只要见五子凤宁简。
连一旁站着的秦月疏都有些错愕了,宁简却只是张着眼怔怔地站在那儿,直到那太监总管又叫了他一声,他才微微点了点头,翻身跳上一旁备好的马,一夹马肚就直奔宫门。
太监总管是头一回跟这位皇子打交道,之前从未在意过这个一年里也未必能见上皇帝一面的皇子,自然也不清楚宁简的脾性,现在见他一声不吭就跑掉了,只当他的心高气傲,不敢发作,抢过一匹马就慌忙追了上去。
「五爷,您不换过一身衣服吗?」
宁简没有理会他。
近了宫门,守门的认不出他来,只是见他来势汹汹,便执了长枪来拦,宁简短剑一撩,剑柄横扫,将其中一人击退三步,顺势伸脚一踢,把另一个人踢翻在地便要往里冲,其他兵将也紧张了起来,眼看就要围上去,太监总管才连忙大喊:「别放肆,那是五皇子!」
那些人一时全僵在了原地,宁简便纵马直入,毫不停留。
等近了寝宫,果然看到宫门前跪满了人,听到马蹄声都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宁简迟疑了一阵,才往最前头扫了过去。
前头跪的都是皇子,当中一人三十来岁,模样清贵,便是当今太子凤宁安。他脸上本来满是哀戚,这时一看到宁简就沈下了脸,欲言又止的,宁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转开了视线。
「五爷,皇上在等您呢。」太监总管这时也追上来了,自然不会再说些让宁简换过一身衣服的话,只是低声催促他。
宁简又看了那几个皇子一眼,便沈默地往屋里走了进去。
屋里的太医和伺候的宫女太监看到他,便很自觉地行礼退了出去,留下宁简一人站在离床十步之外。
周围盈着药香,明黄的纱帘後,是一个模糊的身影半躺在床上。
宁简没有动。
过了好一会,床上的人开了口:「是宁简吧?过来。」
声音苍老而虚弱,已经完全没有宁简记忆中的威严。
他走了过去,掀起纱帘,就看到床上躺着的老人。
五、六十岁的人,七、八十岁的模样,脸上没有什麽血色,半合着眼,呼吸低缓,好像随时都会停止。听到他靠近时,才微微挑起眼看他,露出很淡的、生硬的笑容来。
宁简犹豫了一下,便在床边跪了下去,低唤了一声:「父王。」
老人脸上的笑容就分明了起来。
宁简却不知道接下去要说什麽了,他也不知道父亲把自己叫来,要说些什麽。彼此沈默了一阵,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细长的盒子:
「我依照约定,找到了宝藏,也找到了苏实留下的记载。这是太祖留下的诏书……」
「我是前朝皇帝的血脉,对吧?」
皇帝没有以「朕」自称,让宁简有些意外。他点了点头:「记载的石室已经炸掉,这诏书我也带回来了。」
「这些不重要了,就让後人去苦恼吧。」皇帝笑了笑,「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宁简更意外了,一时跪在那儿,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这些年,你过得开心吗?」
宁简愣了愣:「还好。」
他不明白自己父亲为什麽要问这样的问题,於他自己而言,开心不开心似乎也没什麽关系,於是回答中也带了几分随意。
皇帝看着他的脸:「我这一生,只爱过一个女子,她是武林中罕见的美人,性子直爽,待我很好,也从来不计较我身分可疑。」
宁简知道他指的是自己的亲娘。可是他听到皇帝说「爱」时,还是禁不住地呆了一下。
「可是她知道我是皇帝之後,怎麽都不肯跟我回宫。一开始,我以为她不爱我,可是直到她死了,我才发现她是太爱我了。她没办法跟别的女人分享夫婿,只好一个人离开,替我生了个孩子,却什麽都不说。」
宁简含糊地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说什麽话。
皇帝似乎觉得他的反应很有趣,颤抖着伸出手来,宁简好一会才明白过来,把自己的手也伸了过去。
「所以我一心一意,希望她替我生的孩儿可以留在我的身边。我找了她的兄长,争了很久,才分到了半年。但孩子留在宫里了,没有外戚襄助,我又不敢宠他爱他,最後,也只能选一个贤淑的女子替我照顾他。可是我看着宫里的人,因为我冷落他,而做出种种不敬,又觉得亏欠良多……真是,对不住……」
宁简的手紧了紧:「没关系,我不在意。三哥和娘娘对我都很好。」
「我知道,因为你就只跟你三哥亲近。」皇帝咳了几声,躺在那儿,好久没再说话。
宁简笨拙地替他顺了顺气,垂眼不说话。
「最近几年,我常常想,我是不是错了。在宫中,谁都不会跟你亲近,在你舅舅那儿……我听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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