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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重华归-第1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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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险了?那就好。我长出一口气,不小心又牵动了膝上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声,吓得几个丫头手忙脚乱的非要找御医。我好生安抚了很多遍才让她们消停下来。

傍晚的时候传来消息,贤王和夕湘雪已经离开墨都境内,追击失败。听到这个消息,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庆幸?自责?还是内疚。容成聿,此时此刻,你又是怎样的心情?那个睥睨天下的宝座,终于如愿以偿地属于你了。怎么样,你有没有很高兴?

皇帝的反应比我想象的还要激烈,因为腿伤,我并未能到康寿殿去见他,但听福公公说,皇帝得知后,气得咳血不止,几度昏厥,御医连着守了三天才把他的命救回来。

这个结果应该早在预料之中,最疼爱的儿子的背叛,对于这个病重的老人而言,是根本无法承受的打击。

看着跳动的烛火,我淡淡想,其实他也没有必要再眷恋这个尘世了,他一生自私,纵然是为了他的江山,亦不可原谅。既然他那么爱当年的华贵人,不惜因她屡屡中招,那么,就让他到另一个世界去寻找她吧。然后,在那一个世界里,向德妃赎清自己欠下的债。

皇帝驾崩那日,下了冬天的第一场雪。很大的一场雪。

我的腿伤已经基本痊愈,容成聿的剑伤也差不多恢复了。披着厚厚的斗篷站在漫天风雪中,我静静看着福公公站在康寿殿外,用最凄厉的声音宣布国丧。默默随着众人跪拜。

皇帝死之前,没有先见几位皇子,而是先招了我进去,让所有人都在外面等候。他静静看着我,那目光一如我初次见他时那样。我突然有些恍惚,时光荏苒,带走了太多,蓦然回首,已是物是人非。

“尹丫头,孤果然没有看错你”,他说,因为回光返照,他的目光是多年未有过的凌厉清醒,刺得我几乎不敢直视。

“这些日子,孤一直在想,当初把你留在宫里,培养你做我大炎未来的皇后,这个决定究竟对还是不对。”他顿了顿,“你以为孤不知道你的私心?没错,湘雪刚进宫时,孤的确情难自已,关贤儿入狱也确实是考虑不周的冲动之举。凭你的聪明,如何猜不出,孤其实根本就不怪贤儿?”

“但你没有跟贤儿解释清楚,非但如此,你还怂恿他带着夕湘雪离开!那晚的事,孤一想便知道是出自你的手笔。果然是孤一手培养出来的人,干净利落,滴水不漏。你如此,聿儿亦如此。”

皇帝他会猜到,我并不意外。他是睿智的,一直都是,只不过曾因太多的无可奈何而不得不屈服,但他始终是个聪明的人。被他看透,我甚至不觉得窘迫。

他的语气淡淡的,似乎并不怎么生气。我也明白,贤王的离开已成定局,父子二人的嫌隙已经产生,便很难消除。没有了贤王,他不能再失去容成聿。

他太爱自己的江山了,剩下的儿子里,唯有容成聿值得他托付江山,即便心中有怒,他也只能忍了。

“既然你帮聿儿夺了这江山,就要陪着他坐好这江山!”皇帝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孤,将这万里江山托给聿儿,而聿儿,孤就托给你了。”他顿了顿,顺了顺气,似乎有些疲惫。

“你以为这些年来,孤的眼里只有贤儿,一丝一毫都没有关注过聿儿?不是的!聿儿的好孤看得清清楚楚。孤一直都知道,在孤所有儿子中,聿儿是最优秀的那个,最值得孤托付江山的那个!但,每个人都是有私心的,你不是也因私心而把本属于贤儿的江山给了聿儿么,你该理解,我的私心,让我一心想把江山留给贤儿。”

“聿儿怪孤偏心,这一点孤承认,但最终的赢家,却还是他。他太聪明了,他的聪明在于永远不动声色地谋划,在于他永远清醒的头脑。他最先明白了孤的意图,最先明白了你的重要性。不要急着否认,你仔细想想,若是没有你,聿儿要实现今天的一切,还需要多费多少工夫?当然了,他会赢,同样因为他自己。贤儿会失去皇位,并非偶然。”

我沉默了。皇帝一定不知道,我和容成聿最初会在一起,只因我们利益相连。他帮我脱离尹老头的控制,我帮他夺皇位,一切就是这么简单。但不知什么时候起,初衷变了,爱情兀然出现,改变了原本顺理成章的一切。

“孤知道你恨孤,因为孤让你到朔莫为质,更因为孤牺牲了德妃。孤不想多做解释了,你那么聪明,所有的事一定都想得很明白。孤累了,该休息了,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们了。丫头,不要忘了孤对你的嘱托。好了,出去吧。”

皇帝说完,摆了摆手让我出去,我最后认真地看了皇帝一眼,什么都没有说,默默离开。

红妆初试弄东风 第三四零章不死不休

第三四零章不死不休

皇帝紧接着便唤了容成聿进去,我们擦肩而过,两人不约而同的顿了顿身子,却都什么也没有说。

容成聿在里面的时间并不久,不一会儿,福公公便带了礼部大臣进去记录皇帝的遗旨,紧接着就是宣告皇帝驾崩,以及宣读遗诏。整个过程压抑而迅速。

漫天风雪中,我将裘皮披风裹紧了些,却还是觉得透心的寒冷。麻木地看着福公公的嘴一张一合,宣布容成聿成为这个国家新一任的国君,我没有意思的感情波动,心如同皑皑雪地一般,冰冷,空荡。

容成聿继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置办皇帝的丧事。国丧,举国同哀,依照大炎礼律,凡有国丧,举国百姓一年内不得兴嫁娶之事。这便意味着,在接下来的一年里,我都不能嫁给容成聿。

新帝登基,不可避免的是政局的动荡,关乎皇家社稷的一切,弹指间便可改天换日,我简直不敢想象,在接下来的一年里,会发生怎样的事。我几乎没有丝毫的信心,在一年过后,我可以顺利地嫁给容成聿。

但,对于现在的容成聿来说,这件事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改国号为颛顼,追封德妃为圣德太后,祭天酬神,将铭牌奉入宗庙,一切进行得有条不紊。

皇帝死后的三个月,容成聿每日白天忙于各种祭祀,夜里则是与那些他一手提拔起的年轻大臣们彻夜议政,没有丝毫的时间停顿。

他的行踪我都是从福公公那里听说的,皇帝死后,福公公接着做了容成聿的亲随太监,因为从前常有来往,他对我倒是很亲厚,常会抽空告诉我容成聿在忙什么,借以安慰我。

整整三个月,我只见过容成聿一面,而那一次见面,让原本没有解决矛盾的我们,更加加剧了剑拔弩张的对立。

那是一个傍晚,自皇帝驾崩后我便没有再见过的容成聿,第一次出现在了毓淑宫的庭前。月白龙纹长袍,发髻高束,比起最初那个云淡风轻的容成聿,这样的他更加的高高在上,不可接近。

我向他行了大礼,唤他皇上,他顿了顿,没有阻止我。

“皇上有何贵干?”站起身,我淡淡道。现在的我似乎找不到和容成聿相处的方式,除了冷淡,剩下的就只有沉默。而他似乎也和我一样。沉默成了我们之间唯一的交流方式。

“孤带来了一样东西,想必你见了,会很欢喜”,容成聿淡淡说完,看了看身后。很快一名宫女捧着个大木盒走上前来,毕恭毕敬的将其搁在庭中的石桌上。

“怎么不打开看看?还是说……你已经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了?也对,若是你不知道,不喜欢,此时它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容成聿的语气里不含一丝的感情色彩,我听了觉得如坠冰窟。

这木盒我如何会不认得!这木盒里装着的,正是赫连宥收藏着的那只名琴——枯木!

我怔怔看着那琴盒,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容成聿接着道:“送它来的人还捎来了一句话——‘尹月,我永远记着,你还欠我一个答案。’孤倒是很好奇,不知容月郡主欠朔莫皇帝一个什么答案。”

我说不出话,容成聿语气仍是淡淡的:“他留下温弦琴,而把这只枯木不远千里送到大炎来,如此的煞费苦心,真是耐人寻味。正所谓知音难求,想来,朔莫皇帝才是你芸芸众生中唯一的一个知音,亦或者,不只是知音。”

我的瞳孔骤然一缩,不可置信地看向容成聿。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终于承认他是在怀疑我和赫连宥了!

这一瞬间,我的心里没有任何的愤怒或者委屈,反倒有一种解脱之感。就好像拥有了一件极其珍爱的瓷器,日日担心会摔坏它,以至于为此寝食难安,日日不宁,而真正把那件瓷器摔碎了之后,反倒会觉得如同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一般。

“你终于承认你在怀疑我对你不忠了?那我倒是想问你,你何曾给过我一个名分,来坐实我对你不忠的罪名?不,你没有!即便我现在就随他而去,人们只会说我叛国,而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说我对你不忠!因为在天下人眼中,我从来都不是你的女人!既然我从来都不是你的女人,我的知音是谁,与你何干?我和赫连宥究竟是什么关系,又与你何干?”

几乎没有经过思考,这些话脱口而出,一瞬间,我有些分不清这些话究竟是我埋藏已久的心里话,还是一时激动的义愤之言。只知道,说完这些话,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几乎下一刻便会溃然倒地。

突然明白,我其实一直是怨恨的,尽管平时并不这样觉得,但我内心的最深处,一直怨恨容成聿没能给我一个名分。不管是情势所迫也好,为大局考虑也好,我作为一个女人最需要的东西,他始终没有给我。

容成聿看着我的目光变了,那双我最爱的漆黑的瞳仁,此时如同酝酿着暴风的夜空一样莫测,那双眼中传达着的冷意,让我下意识地想要后退,想要逃开。

但他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手腕骤然一痛,他已经攥紧了我的胳膊。我明明怕得嘴唇发抖,却仍是咬紧牙关不肯出声。

“尹月,孤本以为,你对他只是一时起兴,日子久了总会放下,没有想到,原来你竟有跟他离开的想法,既然你那么想着他,当初何必随孤回来?哦,孤忘了,聪明如你,一定不会冒着叛国的危险长留朔莫。”

容成聿说着,突然笑了,那笑意冷得像最锋利的冰锥。

“方才你说什么?在天下人眼中,你从来都不是我的女人?那么,你是不是忘记了,不管天下人怎么看,只要孤说你是,你就是!看来,孤有必要提醒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孤的女人,从里到外,从身到心,只可以属于孤一人。”

话音未落,容成聿攥着我的手腕便强行拖我到了卧房外,小遥带着画竹画柳去若幽馆找兰姨学针线活去了,整个内苑没有一个人可以帮我。

房门在容成聿的身后重重合上,我的心也随之颤抖,在容成聿把我推倒在床榻上时,我终于意识到,原来我一直爱着的人,是这样的危险,远比我想象的,比我所能承受的,更加危险可怖。

布帛碎裂声就响在耳际,我用尽所有的力气挣扎,反抗容成聿,又更像是在反抗这段感情,反抗我爱着他的心。有某个瞬间,突然袭上心头的脆弱让我想要求他停下,但很快这一丝脆弱便被心中的倔强打败,我狠狠瞪着他,不肯服软。

被我的眼神彻底激怒,容成聿失去了全部的理智,用扯碎的布条把我的手腕紧紧束在床头,容成聿端着我的脸,望进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孤要让你记住,深深地记住,你,是孤的女人!”

我从来不知道容成聿会粗暴至此,无法忍受这样的剧痛,我毫不犹豫地狠狠咬在他的肩头,他却只是皱了皱眉,除了加重自己的动作,丝毫没有避开的意思。他的血就在我的舌尖,多么讽刺,不是说爱么?为什么我们会用这样的方式对待彼此?不死不休。

容成聿离开之前,似乎想要伸手解开捆住我手腕的布条,但我看向他的眼神仇恨得仿佛能滴出血来,他顿了顿,终究没有解开我。

任由我的手腕被捆在床头,他什么话都没有说,挥袖而去。

我静静躺在床上,分不清楚被磨伤的手腕更疼,还是心更疼。小腹像是终于恢复了知觉,开始刀绞般的抽痛,我只能弓起身子努力寻找缓解疼痛的姿势,手被捆在床头,我甚至无法拉过旁边的被子给自己裹上。

天气很冷了,碳盆里的火一点一点变小,房里越来越冷,小腹的抽痛一下一下的加剧,我甚至有一种错觉,似乎下一次抽痛便会让我疼晕过去。

但我始终清醒着。

卧房的门被推开,我的心陡然一紧。我很怕进来的人会是小遥,她那样简单干净,我怎么可以让她看到这样的我?而且,以她的性子,我简直不敢想象她会作何反应。拿起匕首去和容成聿拼命,这已经是她能做出的最平静的反应了。

浅绿的身影来到床前,我略略安心。是画竹。

“郡主!你这是!”画竹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后退了半步,捂着嘴看我。很快反应过来,她一把拉过一旁的被子将我紧紧裹住,然后慌忙地解开我手腕间的布条。

“郡主!这是怎么回事!”画竹急得差点哭出来。

我张了张嘴,出口的声音粗嘎得不像样子:“先别哭,小遥和画柳呢?去把她们支开,这事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她们。”

画竹摇摇头:“她们还在兰太妃那里没有回来,怕郡主你担心所以我就先回来了,她们还得晚些时候才会回来,郡主不用担心,这件事,从来就没有发生过,郡主好好的。”

我点点头,想努力给她一个笑脸,却被小腹紧接着传来的剧痛打断。

红妆初试弄东风 第三四一章不意外的意外

第三四一章不意外的意外

“怎么办!郡主,奴婢这就去请太医过来!”见我疼得缩成一团,画竹紧张地道。我摇摇头:“太医中并没有我十分相熟的,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去烧些热水吧,我想沐浴。”

“王居璟小王御医不是与郡主相熟么,郡主何不托他来看看?”看来我狼狈的样子真的吓到了画竹,让她无论如何都想找御医给我诊治。但,正是因为现在的我如此狼狈,我才不愿意让任何人见到。

看我一脸坚持,画竹只得替我掩好被角,将房中的火盆点得旺了些,然后手脚俐落地准备好了开水。

沉入浴桶中,过热的水没过头顶,在强烈的窒息感中,我似乎终于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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