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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美人谋律-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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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夜会(下)
 
他似乎融入了黑夜之中,呼吸轻浅到不能听闻,像是没有影子的人。

可是,他又让人强烈的感受到他的存在,如幽冥中稳定的磐石。阴暗之中,他绿幽幽的眸色,像是惟一的光明。

他安静地站在那儿,看到春荼蘼醒了,却并不主动开口。

春荼蘼挪动了一下,却没有下床。她穿着中衣,不能随便在男人面前露出身体。虽然在现代的时候,穿吊带背心和超短裙上街也大大方方的,可人就是这样奇怪呀,到了一个环境,适应一段时间,就会自然而然的认同并遵守那个地方的规矩。

她拥被而坐,也暂时没有开口,更没有点燃烛火。她刚才快睡着了,窗外月色还好,透过细纱所制的窗子透过来,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能够礼物。虽然,并不清晰。

两人僵持。倒像是对峙。

到底,还是春荼蘼坚持不住了,因为她没有底牌。

“有事?”她问,没有特意压低声音。

不是不怕他。事实上,自从重生在异时空大唐,她谁也没怕过,包括不怀好意但权势熏天的罗大都督。但,她却害怕他,想到他就心里发毛。

但,她觉得似乎又不怕他,敢跟他这样妖孽得不似人类的存在面对面,却没有被杀或者被伤害的觉悟。这感觉就是这么矛盾、违和、没有她最在意的逻辑,可却真实无比。

而此刻,她不怕惊动别人,坦然的和他说话。是知道这神秘的绿眼男既然能躲开大萌、一刀的防守布置,让就睡在外面隔间的小凤毫无反应,令最近睡得过多,晚上极浅眠的父亲。以及家里所有人都没有发觉,就这么轻松自如的摸进她的闺房,那些人必定都是在醒不了却又没受伤害的状态。

既如此。她何必太小心?

“有事。”春荼蘼问得古怪,夜叉回答得坦诚。

只是那场面……特别的奇怪,有点剑拔弩张,又像是互有勾结;在互相伤害的边缘,却又游离于其外。其实,对春荼蘼来讲,夜叉根本就是个陌生又危险的人。但那内在的张力从何而来,她弄不明白。

“什么事?”春荼蘼又问。

“我要你一个承诺。”夜叉没动地方,冷冰冰地答,“今天在冷浆店看到的一切,你都没有看到。从来没有看到过。”

大哥,我都装作不知道了,你不必特意来说!你这样,不是摆明知道我是目击者吗?您老人家是威胁啊,恐吓啊,还是威胁啊,恐吓啊,还是威胁啊,恐吓啊……

“我是救你的命。”见春荼蘼不语。夜叉加了一句。

这个姑娘,真的很特别。他本打算在她尖叫之前就阻止她,哪想到她那样镇定。再想到中午时她在冷浆店中的反应……只是她那样有些小狡猾、小算计,却又很茫然的表情,在夜视能力极佳的他的眼中,完全掩饰不掉。因而。深刻的烙印。

“从谁手中救我的命?”春荼蘼再问。

“我。”

他答得简单,但这个字中的信息量很大。说明:第一,他是杀手组织的。第二,他和金一是认识的。第三,他可能是金一的上司。第四,他当时也许就在那间屋里。第五,死者说不定就是他下的手。第六,他是来灭口,却打算放过她。第七,他说话算话,只要她不多嘴。

“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如果这次也算,总花有三次了吧?一次在罗大都督府失窃案中。一次是在游春日的刺杀中。

而且,她为什么总是撞见他,这是什么样的孽缘啊。

“你也救过我。”他仍然惜字如金。

春荼蘼想起那个漫天大雪,那个雪人,那双毫无人类温度的绿色眼睛。还有,她几乎下意识的把被子下的手擦了擦了。

他咬过她。

“金一是你的人?”可怕的宁静中,她有一丝慌乱,于是不该问的事,却没管住自己的嘴。

对他,她实在是太好奇了。照理,她受过多年的专业训练,早不会这么莽撞。要知道律师这个职业,要求犀利聪明却又谨慎敏感,有的话,那是绝对不能说的,必须闷死在肚子里。

今晚她是怎么了?是因为这场夜会来得太突然吗?她发现,最近她的意志力有渐渐脆弱的趋势,大约是因为家庭太友爱了,她的冷硬心肠迅速软化。

但这次,夜叉没有回答她,沉默了片刻,才道,“他叫锦衣。”

这大约……就叫承认吧!她嘴真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就等于自己往悬崖边上又踏了一步。这不是有毛病么?人家来警告她,结果她还把脖子又往刀口上蹭了蹭。如果说他救她是因为那一点恩情,照这么挥霍,很快也用完了吧?

可这男人怎么回事?也不说话,也不走,也不动,就站在那儿,什么意思呀?

春荼蘼坐不住了,裹紧被子,滚到床边,想找鞋子下地。

就在这时,夜叉突然欺身而进。

这样具有侵略性的动作,令春荼蘼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动也不能动。夜叉的脸颊和她的脸颊,真的只差零点零一公分就贴在了一起。他的发梢拂动了她的,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男性皮肤的适度粗糙……

而他的双臂,缠过来,绕过她的腰与肩膀,却没有触碰她,像是把她圈住,占为己有。

“小心。”他在她耳边吐出两个字,呼出的热气令她半边身子都麻了。

她没说话,慢慢把身子往后缩,尽量不碰到对方。这样小的空间,居然被她做到了。再细看,见他手中抓着一个铃铛。从床粱顶上,垂下的铃铛。

铃铛一碰。就会响的。难得的是,他居然扣着铃心,让那本该清脆的声音哑在黑夜中。

春荼蘼恍然大悟。

大萌在她房间里设置了机关,有一个就在床边。她只要踩上脚踏。机关就会触动,就能惊醒附近的人。这个男人既然要放过她,自然不会伤了她身边的人。那些人不知道他半夜潜了进来,大约只是浅浅“睡”了过去,若有大动静,肯定会恢复。

那样,绿眼男和他们会打起来,刀剑无眼,谁知道会伤了谁?另外。她一个姑娘家,半夜房间里钻出个男人,就算在家里,就算都只是亲人看到,到底也尴尬。更加说不清楚了。

她有点庆幸,心里又加了一份惊惧。这绿眼男到底有多恐怖的实力,不仅避过了武功很高的护卫和贴身丫头,还能避过类似于地锦的机关。在刹那之间,还能把警铃灭掉!

她是不是应该调查一下?照说会很容易,有这样能耐的杀手组织必是顶尖的。这男人,等于把身家都暴露给她了。如果她不能保密,他真的会杀她灭口吗?

不过,她不打算尝试。她不是小孩子。更不是脑残。有些事,是不能试探的。

“别走侧墙。”她“好心”的提醒。

夜叉眯了下眼,似是想笑。不过那愉悦的表情还没有到达脸部,就像浮上水面的气泡,淡淡的消失了。

他觉得,这是荼蘼的逐客令。于是他放好铃铛。跃窗而出,轻得像一阵黑色的烟雾。

春荼蘼本来就稀缺的睡意,完全没有了。等冷静下来后,她不禁苦笑。杀手这种生物,她从没想过会遇到,还以为只是传说中才有的。还好,因为她的一点善意,现在得到了宽大。那么,她还是不要惹事吧?把某些事,某些人,死死填埋在心里,以后有多远,跑多远。

在她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夜叉进入了离冷浆店一条巷远的棺材铺子。才进门,锦衣就迎了上来。一灯如豆,却足够两个目力强大的人看清楚对方。

“殿下,我还是不同意您这么做。”锦衣道,“春荼蘼撞到那件事,是她倒霉。按咱们的规矩,必须让她永远闭上嘴。”

“她不会说的。”夜叉有些疲惫地道。

“殿下,您明白我的意思。”锦衣很坚持。

“我说了,要救她三次命,以还她三次恩。”

“若被其他人知道,殿下,您如何服众?”

“不服?”夜叉的神情突然冷冽起来,“问问我的刀。”

“您不能这么做?殿下!我们努力了这么多年,经营了这么多年,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就自毁前程。”锦衣有点急了,“还是……您看上她了?”

“这种话,我不想听到第二次!”夜叉绿眸变幻成墨黑。

锦衣闭紧了嘴,因为他知道,这是夜叉要暴怒的前兆。他们是从小到大的朋友,他知道夜叉不会背叛这突破了地位的友情,但有些时候,他也只是夜叉的专属大夫。

“她不会说的。”夜叉强调了一句,也不知道这信心从何处而来。或者,因为她聪明,懂得分寸,还有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既然不怕,又何必拿着人家的把柄威胁呢?

有时候,人们之间的了解,真的不在于相处的时间和机会。夜叉知道春荼蘼不会愚蠢的泄露他的事,也相信若有衙门找上门,她能应付自如。另一方面,春荼蘼第二天就撤掉了家里的层层护卫,因为她也相信,绿眼男既然放过了她,她的小命,她全家的安全,就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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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今天熬到太晚 ,大家容我明天休息半天,所以更新还是晚上八点。后天恢复成上午十点左右。至于更新量,也容我考虑一下加更方案,明再和大家说。大家粉票投了,打赏打了,66不会那么没良心的无动于衷,只是要衡量一下工作量。



第五十四章 封口费
 
冷浆店的杀人案,第二天才爆发。

皆是因为那家店的老板懒,伙计也懒,因为没什么客人,更鲜有客人订雅间,就没有去打扫,直到第二天传来异味。

毕竟是夏天,再凉快的房间也保存不了尸体。死者是朝廷大员,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从长安来到洛阳,据猜应该是有秘密使命的,不然,何必隐姓埋名,身边连一个部曲随扈也没带,还只身到了这家很平民化的小店?

是个理智正常的人就会知道,遇到这种事不能打破沙锅,得过且过就好。于是县令也只是把大员的尸体尊敬的“请”走,然后派人询问有可能的知情人,显得低调又重视。自然,春荼蘼做为惟一一个要了雅间的人,接受了调查。

当天,因为要伙计侍候马匹,被伙计看到马鞍上的春大山的名字。不然,官府也不可能这么轻易找上门。但在春荼蘼看来这是好事,免得官府拿了她的画影图形四处寻人,那样她的坏名声就更洗不白了。要知道在大唐,姑娘家上街或者与男人出游是没什么问题,但画像随便给人看,就挺失礼的。既然早晚要面对,何必要躲呢?倒似心虚了。

不过,知道死者是朝廷大员,她有一种绿眼男是做大生意的人的感觉。当然,也更可怕。

整个问询过程,她都表现得很平静,除了开始的惊讶之外。毕竟她是上过公堂,在窦县令那里露过脸的,若是惊慌失措。反倒欲盖弥彰,令人觉得可疑。

好在,她所包下的雅间离出事地点相距较远,大唐法医水平落后。死者的死亡时间也不好确定。又从致死原因来看,八成是“专业人士”所为,所以远看近看与春荼蘼个弱质女流也没有关系。问了问也就完事了。

因为她举止从容、反应得体,春氏父子并没有怀疑。至于她非要撤掉家中的层层防卫,那有武功的三人虽然疑惑不解,却都没说什么。昨夜,他们有一段时间睡得非常死,事后自然会觉得不对劲儿。但见春荼蘼很安心的样子,也就作罢。只有大萌。似乎有心事,暗中打量了春荼蘼好多回,皱紧了眉。

“我要一个人静静的想案件,你们先去睡吧。”晚上临睡前,春荼蘼打发过儿和小凤去休息。

“我帮小姐梳洗了再去。”过儿对一边端着水盆的小凤挥挥手。

“不用。”春荼蘼淡定地拒绝。“把水盆放在那儿,待会儿我自己来。”她一向有主意,又不喜欢人贴身侍候,过儿和小凤虽然觉得小姐今天有些奇怪,却还是乖巧的离开了。

春荼蘼坐了会儿,就吹了灯,衣着整齐地坐在床边。她在等。不知为什么,她有很强烈的预感,那个绿眼睛男人。今晚还会来。

不出所料,大约亥时末(大约晚上十一点),他披着一身星光而来。虽然还是像融入在黑夜中的影子,却有着很强烈的逼近感。

他见到春荼蘼坐在床边,显然愣住。

“等我?”他低沉着声音。却并不问,她怎么知道他会来。

春荼蘼点点头。“又是什么事?”语气中,有隐约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她已经决定了,要珍爱生命,远离危险事物,以及,人。

夜叉敏感的觉察到了,略怔了怔,身上就像冒出一股寒气似的,森然起来。

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还是不要太接近。他来,只是怕离得太远,保护不了她而已。

“这是报酬。”他扔在桌上一个信封,转身就要走,片刻的迟疑也没有。

倒是春荼蘼叫住了他,“什么报酬?”

“因为你没有多说什么。”说完,倏一下不见了人影,留春荼蘼对着半开的窗子发愣。仿佛刚才那个片刻,根本没有人来过一样。

可是……什么叫报酬,这是传说中的封口费好不好?这男人,还真古怪得很。

走上前去,犹豫了一下才拈起那个信封,信封入手感觉光滑,显然是高级纸张所制,而里面轻轻薄薄,绝不是银子铜钱。难道是“飞钱”一类的票证?但,飞钱是要记录存入人的姓名和地址的,提的时候需要户籍证明,或者是特殊的信物。给她飞钱,她怎么提银子呢?就算能提,岂不是暴露了绿眼男的本尊或者真实地址?

这个,太危险了!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她冷情,除了家人,什么也不在意。她也一向谨慎多疑,不跟陌生人保持亲近的关系。韩无畏、康正源都是这样,没道理绿眼男要例外。

但心里是这么想的,她却还是点燃了蜡烛,很紧张郑重的坐到桌边看。果不其然,信封的档次很高,却没有封上。在反面的右下角,写着两个黄豆大小的字。不是中文,当然也不是英文,反正她是不认识的。也许……是什么标志或者抽像图形?

她一向果断,却在此时发了会儿呆。约摸犹豫、静坐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决定干脆再进一步,抽出信纸来看。

咦,不是任何事关她本人的话,也不是诗词歌赋,却与英潘两家争地有关,但里面的内容实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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