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户人家(完结)-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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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春天，我定要嫂嫂陪我出来踏青走走。”沈娴笑着说着，她不好一个人出门，只得拖上江氏，姑嫂一起出行，这样正合适。
江氏笑着道：“到了阳春三月里，就让人把别院收拾出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小住两天。”那时候家中生意正忙碌，沈君估计难在家中。
姑嫂说话间，山路越来越窄，行人却是不见少，脚程不自觉得慢了下来。沈娴心情愉悦的看着周围，突然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妇映入眼睑，一身粗麻布衣，头上一根银钗，打扮的十分素净，似乎有几分带孝的意思。
少妇容貌美丽，身材妖饶，布衣难掩其姿色。这些还不是重点，沈娴猛然一见，只觉得她与绍姨娘容貌有几分相似，再看又觉得不像了。
沈娴多少有点惊讶，要是绍姨娘长相普通，乍一见相惟之人也就算了，不管是绍姨娘还是这个少妇长相都不俗。本想引江氏去看，但回头叫江氏的功夫，少妇己经不见了，清虚观本来就是人多路窄，想在其中寻个人真不容易。
“怎么了？”江氏轻声问着。
沈娴有点犹豫，人有相似本属平常，她又是随意一眼，便笑着道：“也没什么，怕是我花眼了，刚才看到一人跟绍姨娘有几分相似。”
江氏听听也没放在心上，人有相似不说，绍姨娘也是马上要送出门的。
江氏早在前天就派人来观里送了消息，此时一行人到门口，早有道童过来迎接。沈家虽然是突然暴发起来，但现在在淮阳城中也是数的着的富户，江氏素来鬼神，前两年为了求子，香油钱是从来舍得的。
这趟全家出动过来，虽然不至于不让其他香进门，却是早早收拾出一处房舍给沈家众人休息吃饭。
“后头园子挺不错的。”卫策回来说着，小跨院很小，又都是女眷怕要歇息。他一个外男不方便，便没进屋，直接从角门出去到了观后花园。虚观前头是道观，旁边是道士们的房舍，后头却是个极大的花园，沈家暂时休息的院落就在园子边上，有个小角门可以直接过去。
江氏和沈君是常，对园子早没了举趣，沈娴倒是想去逛逛，却不敢跟卫策同行。林姨娘笑着道：“听说这园子原是淮阳城中一富户求子得子后，出钱给观里修建，后来几经翻修，现在己经破旧许多了。”
沈君听说如此，便道：“我要是能得一子，我就把园子重新翻修一遍。”
江氏也听得心中一叹，儿子都快成她和沈君的梦魇了。
稍做休息，沈家众人就要到前头正殿上香祈福，卫策却没跟着同行。他不信这个，沈家一行人正经进来祈求家宅平安的，逛逛园子还无所谓，前头正殿就不去了。
这是沈娴穿过来之后头一次跟着上香，沈君带着，如何磕头，如何跪，沈娴是有样学样，倒也没做错。鬼神之说她也是不信，要是凡人祈求真能打动神仙帮忙，这些神仙忙也忙死了。
中午饭在观里吃的，除了清虚观的素斋之外，还有沈家自带的十几个食盒。因卫策在，林姨娘不得同席，只与四个通房一桌吃，丫头婆子们在厢房中轮流吃饭。
沈君拿起筷子时就忍不住叹气，道：“想我年近而立之年，身边却无一子一女，就是挣得银子，这家业传给谁去。”
江氏默然不语，沈娴正想开口，卫策就笑着道：“沈大哥，不是我说你，你此时正当壮年，嫂夫人也如此年轻，怎么会愁起这个。就我所知，青阳城内就有一个财主，五十岁还添了儿子。”
沈君听得高兴起来。
饭毕沈娴想到园中逛逛，本想拖上江氏同去。沈君吩咐管事的去添香火银子，道：“我也许久没逛过，一起去看看吧。”人家求子修园，要是这样灵验，他给花香再修一座。
沈君说去，沈家大队人马也都跟上了，卫策才逛完就没跟着，只说要到前头正殿看看。沈家一行从角门过去，本以为今天香多，园子里人头也多，没想到从角门过去一个人没看见，冷清的很。
沈君心中疑惑，正闹不清原由，抬头就见假山凉亭上坐着三人，为的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五官端正，身量高大，身披玄色大氅，看不出材质，腰间羊脂佩，左手中指上带着一个绿玉扳指，气势不俗。
左边坐的是个年轻男子，手抚长琴，身披白狐狸皮大氅，生的唇红齿白，面如冠玉，当然样貌跟沈君比还是差点。右边站着一劲装男子，一身青衣，神情严肃。
沈君抬头看见，忙转身就要往后走，看扮相就知道惹不起，为了少生事端，还是早点走开的好。只是沈家这么一大串人马，就是想马上转头走不容易。
一行人进院时
只听右边男子喝道：“何人乱闯？”
沈君只得转过头来，拱手行礼道：“不知大人在此，失礼了，我这就带着家眷回去。”
“相逢不如偶遇，既然那么有缘与兄台遇上，何不过来一叙。”领头的男人懒洋洋的说着，先是看看沈君，又看看沈娴，神情十分玩意。
沈君心念转动，拱手笑着道：“兄台之约本不该推辞，但我今日带着家眷来上香，天色己经不早，一会就回去，怕不能幸尽。看兄台不像是淮阳人士，要是来此游幸，不如到让小弟做个导游，小弟家住淮阳城中东街，姓沈名君，随便一问即知。”
“原来是沈兄。”为首男子说着，停了一下才道：“我姓谢，名衡。”
“谢兄有礼。”沈君拱手说着，又道：“那我就家中等侯谢兄大驾。”
左边白衣男子靠近说了几句，谢衡微微笑着，又看向沈君道：“晚上我就离开再去别处，等二月初时再来拜访沈兄。”
“那我定在家中等侯谢兄大驾。”沈君拱手说着。
谢衡目光扫向沈娴，从上往下，从下往上看了两遍，沈娴被看的有点发毛，要说是登徒浪子，有点委屈这位谢衡的气质，但除此之外也想不出多好的形容词来。这是要现代，有男人敢这样看她，她当时就要几个耳光甩过去了。
沈君刚想开口，谢衡就道：“旁边这位是另妹？”长相如此相似，这对兄妹实在难寻。
“正是。”沈君只得说着。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谢衡微微笑着，看向沈娴道：“沈小姐，有礼了。”
沈娴既使恨不得给谢衡两个耳光，此时只得上前福了福身，道：“公子万安。”
谢衡似乎对沈娴这个举动更为满意，刚想再说，沈君就插口道：“时侯己经不早，我们也要回去了，不打扰谢兄游兴。”
谢衡似乎还想说点别的，随即笑着道：“请。”
沈君又向谢衡挥手道别，随即掉头就走，沈娴迅速跟上，江氏脸色也难看起来。回到小跨院，不用沈君吩咐，江氏立即叫人打包收拾东西。这年头欺男霸女的事并不少见，就这位谢衡，不管怎么看都不是善茬，惹不起就赶紧躲。
丫头们迅速收拾东西，江氏让管事的找了竹轿，本来是想着走的去，走着回，并没有准备。现在也不走了，直接寻了轿夫来，常有小姐奶奶来清虚观来，有专门靠抬轿为生的轿夫。女眷们上了竹轿，小厮们又找着卫策，等到众女眷坐着竹轿到山下时，沈君和卫策也赶了上来。
卫策并不知前因后果，只是问沈君：“沈大哥这是怎么了，走的如此匆忙？”好像清虚观里突然出了吃人老虎似的。
沈君心情十分郁闷，看谢衡打量沈娴那个神情，只怕此事不好罢了。要不是今天他反应够快，只怕走都走不了。卫策背景很好，要是能帮上忙就更好了，便把游园时与谢衡遇上的全过程讲了一遍。
卫策有几分纳闷的道：“谢衡？？”
“你认得吗？”沈君忙问。
卫策想了想，末了摇摇头道：“这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实在记不清了，他有没有说过他的字是什么？”一般大家公子相交，不相熟的称某家几公子，相熟的就叫字，平常交际应酬，没有人会直呼其名，那显得非常失礼。
沈君摇摇头，他一介商贾，根本就没有字，他没说字，谢衡也没说。
卫策笑看沈君眉头皱紧，便拍着胸脯道：“沈大哥勿须担心，有我在此，难道那谢衡还能比老虎、海盗厉害，我可是京城第一剑术大师的弟子，他真敢上门来，我定把他打个落花流水。”
“呃……”沈君听得无语，他突然有点后悔把这事告诉卫策，这卫小爷真要脾气上来，真打个落花流水，接下来的烂摊子又要谁来收拾。
林姨娘扶着江氏上车，丫头们扶着沈娴上车，坐到车上时沈娴心中还是又气又恼，又有几分怕。沈家再有钱，沈君的性格再强硬，沈家说到底就是个暴发商户，官家想你死就死，想你活就活，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谢衡的举止打扮，还有今天包场的派头，世家公子无疑。他要是一句，这丫头漂亮，我要收到房中为妾，他就能把人带走。商户人家的女儿送到高门大族里当妾的不在少数，娘家主动送上的也好，被瞧上的也好，真当了妾室再是平民良籍也是万般不由人。
出门时的好心情全部没有了，车驾在沈家大门首停下来，丫头扶着沈娴下车的时候，沈娴还是阴着一张脸，满脑子都是想着怎么逃过这一劫。卫策背景也许很好，但他家里牛并不表示他本人牛，这是两码事。事闹大了，人家家里不给出力，那能怎么样。相反的，就卫策那样毛燥的性子，要是真惹出大事来，如何摆平都是问题，卫策打虎杀人都不含糊。
沈君和卫策前头走，女眷们后头跟着，刚走到仪门处，只见绍姨娘突然冲了过来。不是冲向沈君，而是冲向卫策，沈君也被吓了一大跳。只听绍姨娘冲着卫策喊着道：“卫策，你真的不管我的死活吗？”
卫策更惊讶，上下打量着绍姨娘，好一会道：“你是谁啊？我认识你吗？”
渊缘
绍姨娘被压到西北院后，几个婆子看着她，虽然没有打骂，一天却只有一顿饭，饿得她都没力气闹。周嬷嬷衬着今天家中主子们都不在，便给绍姨娘送点吃的，也想商议个对策，总不能这样等死，绍晚词便给周嬷嬷说想办法要跟卫策搭上话，这是一条活路。
卫策头一天进沈家时，绍晚词是故意躲着的，当时她满心是卫连舟。卫连舟是沈君的朋友，又都说他要过来。绍晚词想的是等几天总是能等到，躲着卫策不见是怕横生枝节。等卫连舟正式收了她，那时候木已成舟，再见卫策时名份己定，也就无妨碍。
现在沈君要把送绍晚词送出去当歌伎，这事情就大发了，绍晚词怎么也是大家闺秀出身，歌伎何等低贱她心里有数。真要是被沈君送出去了，她这辈子就真完，周嬷嬷甚至于都暗示她可以自杀了。
生死存亡的时刻，绍晚词什么都顾不得，被当歌伎送走后，想再遇见卫连舟几乎不可能，就是遇上了，那时候她不知道被多少人xo过，就是卫连舟还要她，她也没那么个脸。
如何不被送走了成了眼前最重要的事，卫连舟不在，那就只能找卫策。当年绍家情况好的时候，她跟卫策订过亲，四年前两人还见过一面。因为当时人多，绍晚词对卫策样貌并没有怎么注意，也顾不上，但她一直爱慕卫连舟，认出卫连舟了，他的弟弟，名字又能对的上，就是不认脸也能知道那是她曾经的夫婚夫。
周嬷嬷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既然绍晚词以前跟卫策订过亲，总有几分情份在其中。己经落到如此境地，只能是死马当做活马医，赌一把也许还有活路，就这么被送出去，只有死路一条。
周嬷嬷在沈家这些年，又是沈娴的引教嬷嬷，就是江氏看到她也是气气，在后宅婆子中相当有脸面。周嬷嬷塞了几两银子给看守的婆子，说这是原来的旧主，只说绍晚词可怜，要领她到家中园中走走，也想劝她回想转意。绍晚词会落得如此，不外乎是不想侍侯沈君的缘故。
婆子们接了银子，想着她们怎么也跑不出府去，周嬷嬷的投身文在府里，找不到她可以找她家人，绍姨娘更不用说那是卖身契在手。像她们这样的粗使婆子难得有点外快收入，便放她们去了。
卫策在前头院里住，江氏持家很严，知道有男在，门守看的更紧。入夜之后自是不必说，就是白天前后几个角门总有婆子看着。平常后宅女眷想跟卫策搭上句话不容易，也是巧，卫策今天是跟着沈家的大队人马去烧香的，烧香总要回来，回来就过仪门，绍晚词就直接在这里堵卫策。
如此变故，沈家上下顿住了，沈君上香时惹了一肚子火气，看绍晚词又出来生事，恨不得马上把她踢回去。但她现在找的是卫策，沈君只得先看着，总要把话说完不是。因为绍姨娘这口气怎么看怎么像跟卫策有一腿。
卫策却是继续惊道：“这位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真不认识你。”
绍晚词瞪向卫策道：“我姓绍，闺名晚词，卫九爷，你真敢你说不认识我！！”
“我……”卫策一时间词穷，他家中是排行第九，但沈君都不知道，她如何得知。却是敢紧看向沈君解释道：“沈大哥，我真不认识她。”
卫策行事虽然豪迈，也曾给沈娴送过花之类的，但他自觉行事光明磊落，这种行为连私相授授都算不上的。也是觉得很有趣，毕竟他所知的大家小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沈娴却能跟着沈君见外，还能同桌吃饭。沈娴面对他时，既不回避也不拘谨。
现在沈君的后宅女眷突然冲上来，说跟他认识，怎么样怎么样，那这就事情就大发了。到人家的家里去做，却跟人家的妾室不清不白，这种行事让人十分不耻。
江氏听得也皱眉来，她是沈家主母，要是沈家的妾室跟沈家人有什么了，她也难逃治家不严之罪。更何况自从家里有了男之后，晚上落锁，白天着人守着门户，别说卫策十分规矩，就他不规矩，也不可能有机会跟绍晚词有奸情。
绍晚词却是看着卫策继续道：“四年前卫家老太太寿辰之上，你敢说你没见过卫国公府绍家七小姐，后来我们就订了亲。”
最后一句话把所有人都炸的晕了一下，沈娴也不禁瞪大眼，这真是神展开……
卫策想了起来，这么一说他确实见过绍晚词，只是世家小姐规矩多，卫策曾说过他连自己亲表妹长啥样都没看清过，更何况别人家的小姐。至于订过亲……想了想却是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