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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丑奴-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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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降临时,阿丑才从外抓药回来,这华灯初照的街上人多热闹,攘攘熙熙的。他本就伤没好全,行走间也缓慢,尽量不与人碰着,只是就算他漫步而行,可还是被从后面疾奔而来的人所撞倒。就这一刻,街上是乱了,惊慌叫唤声,和怒骂声急散开来,像是被什么惊扰了。
阿丑身上是痛的,摔了地上也痛,可等他抬头望向撞着他的人时,只得见了那人飞奔高处的背影。一晃眼又不见了,往了东边去。
刚刚被惊扰的街面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人群才慢慢散了,阿丑从地上爬起,脑子里只记起那人的背影。虽知见过一次,可那人太过冰冷,浑身都是寒气,不得不引人注意,阿丑在宫里就见了记得。
猛然间,阿丑拔腿就跑了起来,抓着药包,也顾不上身子不适,只想跑快些。
他没想着什么,就往东面跑去,等他跑累了,靠在墙边歇气时,前方的巷子里传来些打斗声,阿丑的心一紧,马上想到了那人。
他只看见那叫邢风的侍卫的背影,就追着来了,见那邢风飞奔急速,心头隐约预感着不好的事,想着他身边的侍卫如此心急,必是那人又有事了。
阿丑暂时忘了那人说的什么装了不认得的话,只想见见那人,看他是否安好。
拿好手里的药包,阿丑慢慢朝那昏暗的巷子走去,刚走到巷子口,凉风伴着血腥味拂过。阿丑心一急,快步往里走,还没走几步,深巷里就传出邢风的惊呼声,似乎在喊着那人。
接着阿丑只见了眼前晃过白光,还没等他避开刺来的利剑,腰上就环了一只手臂,只感到身子轻了,耳边有风声擦过。待他回过神,看清眼前的人,呆愣着说不出话。
“你这丑奴怎这时出现在此处?”那人挑眉淡笑着,殷红的唇微微勾起,在月下显得亮丽鲜色。
阿丑低下头,这下好了,正好发现自己和那人站在了屋顶,稍不留神就会跌落下去。说不怕那是假的,可不能让这人瞧见他怕了。
那人只盯着阿丑黑溜溜的眼珠,轻笑着,“你再不走可要丢了性命了!”
阿丑摸了摸手里的药包,忽然发现手里边有点湿,拿开手一看,那鲜红染了上面,那人的腹部划破的衣,渗出鲜血。
“你!你伤了!”
而那人还是轻笑着,收紧手臂,带着阿丑从屋顶掠下,放开阿丑只道:“此处不是你该来的,快些走!”
那人刚说完,后面就有人刀光逼近,那人反手挥剑,一把推开阿丑,让阿丑快走。
他在阿丑的眼前杀人,不知为何,阿丑这次不惧怕这人了。
阿丑站在黑暗里,呆了片刻,忽然又清醒,那人是受了伤的。就在他抬眼的那刻,他见了一柄短刀没入那人的胸口,那人一掌打飞袭击他的人,手捂胸口,冰白的指骨间溢出鲜红流淌,刺目鲜明。
“殿下!”阿丑正移动脚步,一人比他更快一步到了那人身旁,扶住那人。那人转头,瞧见阿丑还呆傻地站着,并没离去,到不明白这丑奴为何还呆站着,是在等死么?
邢风也察觉他扶着的人转了视线,他也转了眼,看了是殿下带进宫过的丑奴,眼里闪过诧异。
“邢风!带他走。”殷子湮推开扶着他的邢风,冷声道。
邢风只望了阿丑一眼,对着阿丑道:“你带殿下先走!”


第二十八章
夜色中满是刀光剑影,打斗声响,有风送来,伴着浓重的血腥。
“邢风!带他走。”
“殿下伤重,还是先走为好,这里有属下和暗卫挡着,贼人一时也追不来。”邢风语闭,眼中迟疑了一下,还是抬了手点了殷子湮的穴道,他不如此做,殷子湮是不会走的了。
“你快带殿下走!”
眨眼间就不见了邢风的踪影,只那微亮处有刀光闪烁,在这夜里显得明了些。
阿丑不敢有半点拖延,想扶着殷子湮快走,怎奈那人半点都动不了,一时心急,背起那人快步小跑着。
“他的话你倒是听了,我的话进不到你耳里去了?”背上的人轻言说,呼出的热气绕着阿丑的耳边,阿丑只觉着耳背烫的厉害,这一下子连着脸也烧了起来。这些殷子湮是没注意到的,再者这黑夜里,哪里看得清什么。
阿丑没回他的话,只往前跑着,背上温暖的身子并不重,只是他身上的伤本没好全,在府里的干不了重活。这刻背着人跑起来,难免是吃力的,可阿丑并没感到力竭劳累,只是行动没那么快而已,跑得慢些。
背着人跑了一段路,阿丑见后面没人追来,便停了下来,把人放下,想查看他的伤势。
“怎不跑了?”殷子湮勾唇笑颜,那眸子耀眼妖治,迷得阿丑又呆愣了。
殷子湮见了他这般呆样,轻笑出声,少年清丽的嗓音在耳畔响起,阿丑回了神,面上有点羞意。忙低下头去查看殷子湮的伤势,一见那染血的衣,阿丑的心就紧了一下。那胸口和腹部的伤还流着血,这可不能耽搁了。
殷子湮这时知了阿丑是在查看他的伤势,便没再说话,任着阿丑再次背起他。
这里离夏府也不远,再过几条街就到了,阿丑动作更快了些,不到半刻钟,他背着人就到了夏府了。
阿丑背着人从后门进去,尽量避开前方来人,走着没亮的暗处,就怕被什么人撞见了他背着人进府。
阿丑不敢背着人进自己的住处,那屋不止他一人,只好把人背到柴房去。
“这处是何地?”
“这……这是柴房……”阿丑说完,就放下背上的人,伸手扶着他。
“柴房?”那妖眸亮丽,扫了一眼四处,满是柴火堆着,有几丝月光照进,洒在坑坑洼洼的泥土地上。
阿丑记起了眼前这人是金贵的,哪时受过这样的罪,就是那次也是得睡了床,这次竟让他住柴房,阿丑想到这儿,便觉得心里愧意。
“没地儿了,我们下人住的屋还有人,别处也找不着好的了,只有这处空着……”这里是柴房,平时也没人来,大多是送柴来的时候多两人进出。一般都是阿丑在这劈柴搬柴,把这些柴都堆好放着。
“罢了,去找些伤药来。”借一处地儿歇着,其实是哪殷子湮并不在意,只要是安稳之地便行了。
阿丑点点头,拿着被血染着的药包跑了出去,他先把药送到刘婶那儿,有一丫鬟接过说是都等了好些时辰了,这会儿才送来。便是有些埋怨阿丑,冷了脸色,也不告知阿丑刘婶现在如何了,只说让阿丑下次可得快些,不得耽搁了时辰。阿丑也是恼自己没早些送药,就这样任凭那丫鬟骂了好一会儿。
等他拿着伤药回到柴房时,不见了殷子湮的身影,心下就慌了起来,待他才要出去寻人,身后有人声而至,惊得阿丑差些把手里的竹篮子摔落了地。
“我有这般吓人么?”殷子湮瞧着阿丑手里的篮子,接了过去,吩咐阿丑去端盆清水来。
这一时半刻烧不好热水,阿丑只去井边打了凉水来,殷子湮见了也没说什么,自顾褪下衣衫,露着光裸的上身。柴房里没多少光亮,其实也不见得就瞧清楚了那身子,可阿丑还是转了眼,不敢看着。
“这伤药便是一会儿就找来了?”殷子湮拿着手里的药,淡淡笑道。
阿丑一回头,就见了那光裸的上身,雪白的肤色染着鲜红的血,那伤口狰狞着,还流淌着鲜血。他这时也顾不得什么了,走过去拿了巾子浸到水盆里,洗洗拧干。
“有备着的……”伤药有现成的,自然好拿来了,他头一次受鞭伤刘婶就拿了好些来,这回伤得重了,刘婶又去买的。他的伤虽没好全,也是好了大半的,不用再上药也是行的。
“还备着伤药,你时常伤了?”殷子湮听了阿丑的话,挑高眉眼,白玉般的面上神情淡淡,像是随意问问。
阿丑也没真的答他,小声说了,“干活总有伤着的时候。”
说着阿丑拿着湿巾子靠了过去,殷子湮也没动,任着阿丑为他擦洗伤口处。那胸前的伤口不大,但是深了些,他亲眼看到闪着冷光的短刀深,插,进皮肉。这人却是不疼的?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现在伤口沾了水,也没呻吟一声。
阿丑细细擦净伤口上的污血,小心地不弄痛他身前的人,偶尔触碰到那冰滑的皮肤,他也装了不在意,实则心底是轻颤着的。就怕不小心弄痛这人了,也怕这人恼他。
费了些时辰,殷子湮胸口的伤包扎好了,也上了药,只要血止住了,便是能好的。他的腹上还有一道剑伤,伤口不深,也没伤到要害,就是流了许多血,看着比胸口的伤严重,其实倒是不碍事的。
阿丑洗净血巾子,重新拧干了,慢慢贴近那平坦结实的小腹,望着那满是鲜血的伤口,轻轻擦拭起来。轻抚着指下的温热,是紧实的,柔韧得很,也光滑。好摸是好摸,只是这不是他能摸的人………定了定神,阿丑细心地上药,包扎好伤口,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切都甩了出去。
“这衣……你……换了吧!还差了凉席,你先等着。”说完,阿丑把一套旧布衣裳放进殷子湮手里,也不等殷子湮回话就跑出去了。
殷子湮望着隐入夜色中那高大健壮的背影,唇边扬起一抹微笑,那面容更是美了,只是这会儿阿丑见不着,不然又得呆愣个片刻。


第二十九章
阿丑身上的伤虽没好全,可他还是得去干活,还得去劈柴,别人代了他干活固然没什么。只是那人还是柴房,若别人得知了,出些什么状况,可是不好的。
天还早得很,白蒙蒙的一片,还不怎么看得清外面,阿丑就起了身,穿了衣裳简便梳洗了就出了门。
到厨房的时候已有人在干活了,亮着微微灯火,阿丑先去挑水来了,把大缸子里的水装满,随后到柴房去劈柴了。
去柴房时阿丑忘了拿些什么,转身又往自个儿住的屋子去,拿了要拿的东西才去了柴房。
来到柴房前,阿丑先轻喊的两声,见有人应声他才进了去。
一进去,就见那人披着衣衫半坐在凉席上,像那日在皇宫里见他一样,似乎刚醒了。一头漆黑亮丽的发垂落肩颈,散落胸前,隐约只见了胸前的白布缠绕,那上面还有些血染。
那冰玉般的面容是慵懒的,明丽的眸子里带着点妖异,华丽得极致,是美的,只是里面隐了些阴鸷,却也是令人生惧的。那一双唇色红如鲜血,只是此刻淡成水色,没以往那般明艳殷红,少了鲜嫩欲滴。
这人是美的,阿丑晓得,即便是披了件旧布衣衫,就那么席地而坐,那也是好看的,常人比不了的气质华容。
他不过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日后要是长成了,又怎的容色呢?
那人只朝望了阿丑一眼,也没开口,只等着阿丑说话。
阿丑收了心魂,又瞧了他胸前的伤,就晓得是伤口又渗了血了,便走过去,蹲下身子,没敢伸手去查探,只开口说道:“伤口又流了血么?”
“一会儿去重新买些治伤的药来。”说着就扔了个刺绣精美的锦囊给阿丑,也不管阿丑回不回话,他再没开口。
阿丑摸着手里的锦囊,瞧这就像他曾经给的那个,像极了。摸在手里,这质料是滑腻的,绣花也好看。阿丑想到那被大少爷拿去的锦囊,心中涌起一丝无奈,眼里也有些丧气之色。他何不曾想要回那锦囊?可在大少爷手里,又怎拿回来呢?他去要了多次,大少爷都是几句话就糊弄过去,压根没想还了锦囊给他。
“买了伤药也还剩着多的,你便拿去吧!”殷子湮看他一直盯着锦囊,眼都不转了,以为他是起了贪念,一时又觉得这丑奴同那些贪念钱财的小人是一样的了。
“这……我劈了柴去!”说完,阿丑就出了柴房。
一出柴房,阿丑又记起了什么,好像还没给那人打水梳洗,刚才回屋拿了干净巾子和其余的梳洗用具,可忘了打水来了。
想着阿丑回了身,进去拿了昨夜留着的木盆后,到井边打水去了。
过了两个时辰,阿丑干完活,拿着殷子湮给的锦囊就出府去了,不止是给殷子湮买伤药,还要给刘婶也买些药要回来。昨夜拿回来的那两个药包,有一个沾了血,血水浸到药材里去了,那丫鬟说得重买了来,那要不成了。
阿丑也不懂是不是要不成了,可既然她说了,那还是得重新买了来吧!
阿丑把锦囊揣在怀里,到了药堂拿出来打开了,他一直以为里面都是银两,但却不是的。里面装的同以前那个锦囊里装的一样,都是细长精致的金叶片。
阿丑没敢把那明晃晃的金叶片拿出来,转身回了夏府。
这金贵的东西,他不敢拿去用了,只想着自己屋子里那墙洞中藏着的布包,里面倒是有点钱,不过只是几十铜钱和点碎银罢了。一些是每月到总管那里领的月俸,一些是爹从前留下,没用完的。
他伤重几回,又是请大夫,又是抓药的,已花去好些了,再没剩多少。在府里,别的人存得了钱,出了府是要回家去媳妇过活的。可他是没钱存的,也存不了。
阿丑急着回屋拿银子去抓药回来,走得也急,那前方而来的人,他见了但收不住脚,硬生生地撞了上去。
“你这丑东西还想挨顿鞭子么?”这声音他是怎的也不想听见的,怎料遇着这人了!
阿丑也没抬头,只低着头认错,三少爷还没回来之前,大少爷虽厌他,但没明着折磨他。自从那日受了鞭子,大少爷再不对他和颜悦色,也不将那厌恶之意掩去,想来是厌他之极了。
“这又是什么?”夏铭见阿丑衣襟里露出半点精美华丽的布料,以为是什么,就伸手去拿。
阿丑倒不像从前那样任他动手了,反应快了些,忙收了进衣里。
此时,夏铭面有笑意,可眼里是冷的,真动了手制住阿丑,伸手进阿丑衣里,摸出那个精巧的锦囊。
“我道是什么,不过是个漂亮的东西,只是……看着眼熟了些……”他拿了锦囊细看着,边看边语说。
阿丑的双眼紧盯住他手里拿着的锦囊,突然一头撞过去,抢了锦囊就跑,不管不顾后果了,只想着再不能让他得了这锦囊去。
夏铭没防他,让他抢回了锦囊,只稳住身子,眼追着那疾奔的身影。他也没有要追上去的意思,只俊美的面慢慢露了笑,那笑带着深深的寒意。
阿丑跑回柴房,忙将怀里的锦囊拿出来,递给殷子湮,“你拿了回去。”
殷子湮没看一眼他手上的东西,倒是扬着好看的眉,淡淡语说,“你跑了这么急,是有何人要抢了去?”
殷子湮说的是事实,阿丑是没想到他随便就能说得准,就怕他看出什么,只说是怕人偷了去,这金贵的东西不能放他这儿。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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