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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福运来-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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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活干的差不多了,这忙了一上午还没有吃饭的功夫,阿福肚子空空,一想杏儿不知道有没有吃上东西,心里不免有些牵挂。

————————

儿子好多了,能吃能睡能玩。。。终于松一大口气。

空城第五次修稿了,修的我想死。。。

正文 九 太平殿 中

皇帝没走他她们也不敢动一动,生怕挡了路碍了眼,又怕如果上头有吩咐应答不及时,幸好站在墙下能挡一挡太阳,没有那么热站到阿福都觉得腿酸脚麻的时候,终于皇帝从里面出来,他们哗哗的齐齐又都矮一截,跪成一行。

阿福心里不是不悲哀的。

他们这些宫女,宦官……其实在这些贵人的眼中,大概根本不能算是人吧?

阿福松一口气,继续干活,大颗大颗的汗珠滴落到脚下的泥土中,手上都是泥也没法抹拭,汗进了眼,腌的生疼。

阿福蹲下来,用袖子拭泪。

刘润用身体遮住别人的视线,低声问:“你怎么了?快起来?”

“汗进了眼了……”阿福吸吸鼻子,声音有点干哑。

刘润松口气——在宫里面,他们这些人,不但没有笑的权利,也没有哭的自由。

“你到那边歇一歇去吧。”

“没事儿,这就差不多了。”

阿福站起来,起的猛,头有点晕。抬起头,白花花的日光照的眼前也一阵阵的恍惚起来。

“阿福,你过来一下。”

紫玫站在廊下朝她招了招手。阿福朝她走过去。紫玫皱着眉头上下打量她一眼:“你先去洗把脸,换件衣裳。”

阿福点个头,走路的时候都有点打飘,回到屋里杏儿早就吃过了,还给她在碗下面扣了两个粗馍。阿福顾不上吃,灌了好几口水,又狠狠的洗了一把脸,才觉得自己有点儿活气儿了。

“阿福姐,下午我就能……”

“你还是躺着吧。”阿福一口把杏儿的话堵了回去。

“你不歇一会儿又干嘛去?”

“紫玫姐叫我过去。”

儿马上老实了。她有点怕紫玫。

阿福绕过回廊,紫玫那屋门开着,桌上放着两个打点好的包袱。

阿福一时没想好是迈步进去还是先招呼一声再进,紫玫转头看看她,招了一下手:“进来。”

紫玫在德福宫数得上的大宫女里是最不貌不其扬的一个,平时脸又冷,平时大家说起来,都说她将来一定是要接柳夫人韩夫人的班的——虽然还没接上,但是派头已经摆出来了。

紫玫说的话大出阿福的意料之外:“你把你的东西也收拾一下——今儿后晌跟我去太平殿。”

阿福没明白,重复了一下:“太平殿?”

“嗯,你昨天也见了,固皇子身旁没什么得用的人伺候,用太后娘娘的话说‘提不起放不下,没个拿得出手的’……”

阿福脑袋空空的,没什么想法。

固皇子……

明明昨天也只看了匆匆的几眼,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记得牢牢的,连他头上拢发的玉冠的颜色都那样清晰的象就在眼前一样。

阿福觉得自己大概还在昨晚交错混乱的梦里没醒,就这么晕晕乎乎的点完头,再晕晕乎乎的回屋去收拾东西。

说实在的,小包袱比刚进德福宫的时候鼓了一点点,杏儿一听说她要走,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还没说话,泪珠子就叭嗒叭嗒的掉。

“阿,阿福姐,你要走了我怎么办啊……要不我也跟你一块儿去?你跟紫玫姐说说,我们一块儿过去?”

阿福也觉得鼻子发酸,忽然间又要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太平殿……听起来,怎么就那么让人觉得心里头硌着什么似的,就是太平不起来呢?

阿福让杏儿弄的也不舍起来,其实,太后又不知道阿福是哪根葱,也肯定不会点她的名让她过去太平殿伺候。应该是吩咐了紫玫,然后紫玫又选中了阿福,被挑中的应该还不止她一个。

杏儿和阿福手拉手去找紫玫,紫玫正和红锦说话,红锦的眼圈儿红红的,听阿福努力镇定的把话说完,红锦声音发堵:“这两个孩子,一块儿进宫的……要不,就让她们一块儿过去吧,也互相有个照应。咱们也是一年进的宫啊,这么多年,一晃就过来了……”

事情出奇的顺利,杏儿居然还欢天喜地,庆幸着她们不用分开,扯着阿福就回去打包袱。阿福这会儿考虑的却多了。

德福宫的活儿不算重,她们一向只用做花木上的事情,到了太平殿,就不一定了。而且,德福宫的柳夫人也好,绿盈她们几个管着她们小宫的姐姐也好,都是很和气很照应人的,可太平殿的管事会不会也这样好呢?说到底阿福和杏儿还没挨过打——可是从洪淑秀和陈慧珍那里传来的消息,她们两个多少都挨过了,管事夫人的罚也好,大的宫女的人欺负也好,这些都难免的。

阿福看了杏儿一眼,没把话说出来。

杏儿乐的美滋滋的在收拾她的东西,连压窗纱的那块石头都想装进包袱里头带走。阿福愁了一会儿,看她那副小鸟搬窝的样儿,又忍不住笑了一声。

嗯,最惊喜的一件事,莫过于她们在门口的几人的队列中,看到了刘润。

刘润也看到了她们,不引人注目的,微微抿了下唇。

她们过去的时候,四周静悄悄的,仍然从来时那扇边门出去,阿福忍不住回头看看,不过除了一带宫墙宫瓦,别的什么也没看见。

太平殿……

离德福宫并不远,阿福一肚子不知道从哪儿说起的心事还没来及梳理,就已经到了地方。

太平殿听起来很大气,嗯,看起来也算大气,就是与德福宫相比,地方小了些,殿阁旧了些,人少了些。庭院里的花木大概很久无人精心打理——不是没打理,只是打理的不那么精心,所以看起来绝不象德福宫的花木那样规整精神,但是看起来葱郁浓荫,有一种自由自在的蓬勃劲头儿。

“且在这儿等着,我去回禀殿下。”

服饰与柳夫人韩夫人相类,但是看起来要苍老得多的女子对她们说。紫玫客气的躬身:“见过杨夫人。以后还请夫人多照顾提点。”

“紫玫姑娘客气了。”

阿福她们等在廊下,听着屋里面的声音,细微,平缓,从容……虽然听不清说了什么,可是那声音在这夏日的燠热午后听起来,就象潺潺的一股清泉,让人觉得心神渐渐安定下来,浮燥散的无影无踪。

杨夫人又出来说:“都进来见过殿下。”

阿福她们跟在紫玫身后,进了太平殿。

正文 九 太平殿 下

阿福她们进了门虽然他们不应该抬头,阿福还是飞快的打量了一眼。

大概刚从炎热的外面进到屋子里,这里给阿福的第一印象就是骤然包裹住全身的凉意。

再朝里阿福就没胆子偷看了,四名宫女四名内侍一起跪下:“拜见固皇子。”

没听到固皇子出声,还是那位杨夫人说:“你们都是太后调教出来的,规矩自然不用我多说。我也相信必然都是得力的人才指派到太平殿来——以后心里要装着这一条,说的做的想的,可都别给德福宫抹了黑。”

这杨夫人好厉害。阿福没抬头,进宫这些日子实在长进不少,最长进的就是这个膝盖,都跪出茧子来了。

这话绝不夸张,一开始跪的破皮红肿,破的了皮再结痂,痂再掉了再红肿——如此这般,茧子生出来的很快。

身体总是比脑袋,更快一步适应环境。

杨夫人这话,一下子就打掉了刚才阿福心里转过的侥幸念头。怎么说,她们都是太后拨过来的,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太平殿这边总不好把太后特意拨给孙子使唤的得力人都弄去干洗马桶挖土搬石这样的活计,打狗也得看主人对不对?但杨夫人这么一说,似乎他们要是犯点错有点怠慢,那不止是不敬固皇子,简直是往太后脸上抹黑——

杨夫人让他们逐个报上名来,阿福声音平平稳稳,不高不低的说了。

阿福耳朵尖,听到翻动书页的轻微声响。

他还在看书?

杨夫人又开口说话,阿福急忙定下神认真听着。

这位杨夫人和柳夫人韩夫人明显不是一个作派,以后日子恐怕不好混。

不是说柳夫人韩夫人就不厉害了,这些能在后宫混到管事夫人地位的人没有一个是软柿子。但是德福宫是太后的地盘啊,山中有老虎的地方,当然没有别的称大王。可是太平殿不一样,只有一个固皇子,还眼睛不便。这位杨夫人的地位好比镇山太岁,自然不会任人糊弄。

果然,最后他们连紫玫在内的一共八个人,连一个好差事也没捞着。紫玫是太后身边极得力的宫女,到了这里只能去理一理固皇子的衣裳,别的事都不用插手。杨夫人还一副语重心长的表情说她得好好的用心。

她们住的屋子也不是德福宫里那样了,屋子小而窄,窗子小,杏儿一进屋就傻了眼,然后摸了摸泛潮的似乎都能捏出水的被褥,冲着阿福哭丧了脸:“阿福姐……”

阿福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笑:“看你,非说要跟过来,后悔了吧?现在可回不去啦。”

杏儿一甩小包袱:“谁后悔了!”

“没后悔就行。”

说实在的,阿福心里有点儿过意不去。

德福宫什么都是最好的,还有绿盈罩着,把她们当小的照顾。可是到了这,两眼一抹黑,紫玫看来是没啥指望了,还是靠自己吧。

第二天一早两个给发去洗刷东偏殿,从里干到外,累的两个小丫头腰都直不起来。

阿福情知道这是下马威,所以咬紧了牙,宁愿再累点儿,头一关得闯过去。杏儿也知道就算再苦,哭哭啼啼也没用。再说,她们在太平殿这里也不算苦差了。

杏儿自己就说:“总比发到下三门去好,人家能受,我们也能受。就算我留在德福宫,就我一个人,那也不比在这里好。”

下三门差不多就是苦役局了,最脏最累的活计都归那里头,粗笨的和犯了错的宫人被发到那里去——只听说有发去的,没听说有一个回来的。

其实,阿福想,在太平殿,也不是太糟。

太平殿,是真的名符其实,很太平。

几天下来,阿福也看出不少事。固皇子整天连门也很少出,太平殿也没有什么客人。日子是真太平,安静的白天也象晚上一样。

如果固皇子眼睛不是……

当然,阿福知道,这种事没有如果。

杏儿摸摸脸:“我黑了吧?”

说实话,是黑了。不过阿福说:“比我白啊,没黑嘛。”

“那肯定瘦了。”

“好象……”阿福真没看出来她瘦了。

好象后面没下文,好象胖了还是瘦了?这个完全可以让杏儿自己发挥想象补上。

杏儿咬了一口饼,对阿福小声说:“紫玫姐早上好象被杨夫人训了。”

“你听见了?”

“我不是有意听的……就是正好听到那么两句。”

阿福和她头靠头:“为什么啊?”

“嫌她熏香熏的味呛了。”杏儿说:“杨夫人说话……我有一半听不明白的,不过我知道一定是很厉害的话。”

“杨夫人念过书。”

杏儿小声说:“看起来那么瘦,训起人来嗓门可大啦。”

嗯……阿福可以理解,杨夫人训人时和平时的精神气儿不是一个水准。平时象木头,一要训人的时候,那就是木头浇了猛火油……

也是,阿福想,得理解她。这辈子也没嫁人,她年纪也不小了,过了这几年不知道还有没有日子了,不趁这会儿训人,将来想训也训不了啊。

“阿福姐,我觉得,过几年,我们要不出宫,留在宫里做个人夫人,也挺好啊。”

阿福意外的转头看她:“为什么?”杏儿不是一直惦记要出宫的吗?

“唉,我也说不清,可我觉得,当夫人,挺不错的。”

阿福瞅瞅她,又咬了一口饼:“你呀,再长两个脑袋,再说吧。”

“再长脑袋?”杏儿说:“你是说我笨吧?我可以学啊,上次不是听人说了嘛,有什么,事定成来着?”

有志者事竟成。

阿福咬着饼笑。

行,有个盼头儿也好。

阿福干活象以前一样卖力,不过心里隐隐也有了个盼头。

她盼的和杏儿不一样。说不上来谁盼的东西更遥远。

也许杏儿的盼头遥远,她的近。

不不,杏儿的盼头可以达到,她的……恐怕到不了。

中午时贵人午睡,她们没那个福气睡。领东西的差事她们做不来,送东西的差事还轮不着,就做针线。大些的宫女指派的,还有她们自己的。袜子破了得补,鞋底磨薄了,找些杂布来,再找些浆糊,要做鞋,得先打鞋底。这是门手艺,杏儿不会,阿福做这个做的很好,在家娘没有空,阿喜和她的鞋都是她做的。

阿喜……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刘家待她好吧?刘昱书待她也好吧?

“阿福姐,你真是样样拿得起放得下啊。”

阿福笑笑,忽然想起件事,抬头说:“你可不许再给我揽事,我帮你打鞋底可以,可不会再帮你帮别人!”

这话有点拗口,不过杏儿陪着笑说:“当然不会啊。”

鞋面儿上可以扎花,但是这会儿阿福手指直哆嗦,裁剪还行,绣花针绝对捏不稳。

上午干的活儿有点多。

新鞋一做好,杏儿就赶紧套上了脚,在屋里走了好几步。

“怎么样?大小合适吗?”

“!”杏儿用力踩了两下,又跳了两下,喜孜孜的说:“阿福姐,将来谁娶你,真有福,能穿这么软和合脚的鞋。”

“去,谁跟人似的,就看重这么双鞋了。”

可是真别说,还真有人,就看重这双鞋了。

杏儿踩了水,鞋湿了,就搭在石头边儿,光着脚继续拔墙跟儿的草。

“早知道一开始就该把鞋脱了再干活儿的。这些草拔了也会再长,怎么也拔不完。”

“天冷了,你让它们长,也长不出来。”

两个人都低着头干活儿,冷不防身后有人问:“这鞋,谁的?”

阿福抬起头,瘦干干的杨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她们身后了,手轻轻拎着那只还滴水的鞋。

两个人一起行礼:“见过夫人。”

杏儿大着胆子:“是我的鞋。夫人,我不是有意思把鞋晾这儿,因为刚才干活儿弄湿了,所以……”

“你自己做的?”

阿福抬起头:“回夫人,是我做的。”

“嗯,手艺不错。”杨夫人看看鞋底,又看看鞋口:“特地学过?”

“在家时做过。”

夫人把鞋子又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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