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暴力 作者:夜路-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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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哲躺着进的医院，最后竖着出来。
医生给李哲做手术取出子弹包上绷带，输液瓶刚扎进他腕部血管他就要求出院。李媛的婚礼乱成一锅粥，他无故中弹，善后的杂七杂八的事顺势全推给李汾，陈栎洋还在手术室里急救，生死未卜。对医院无甚好感，李哲便立即出院回家。
他的儿子好像很生气，他是不是应该稍微安抚？
利陌穿着家居常服，左手补汤右手清粥，除了神色冷淡各方面都到位了。
“阿弘，你……”李哲少有的迟疑。
“老人说以形补形，晚上煮猪骨汤。”利陌闭口不谈他想知道的事情。
为什么生气？当然要生气啊，就算是父子，过去没有在意现在突然关心不已又如何，不至于做以身挡子弹的蠢事吧！利陌绝不相信李哲那英勇的行为是出于关爱儿子，绝不。他只知道母亲会为了孩子做任何事，可惜他从未有过母亲。
“阿弘，我没事，休养几天就好。”
“切，谁关心您呐，安静躺倒。”利陌冷冷瞥他一眼，端着碗回厨房。
为什么要救自己，如果他们不是父子，他还会这么做吗？答案一定是不可能，李哲是自私的人。
但是，心中丝丝翻涌的情感是什么呢？
很想问。
李总裁放大假，公司由副总裁负责，利陌趁照看李哲的空闲时间研究华雨给他的计划书。不愧是曾在商场翻手云覆手雨的华少，他所做的计划缜密无比，一环扣一环，即使前面有漏洞后面也会用各种方法弥补。
利陌需要做的是通过另类方法促使李哲毫无察觉或是即便察觉也无从警惕，保证华雨的所有计划顺利施行。
还真是给他添麻烦啊，对付李哲那种不普通的人得死多少脑细胞。况且他们关系并不好，无论做什么都可能会显得另有所图，反而暴露华雨的计划。灌迷魂汤？如果他能狠得下心的话。催眠？前提是他会。杀掉李哲继承遗产于是所有的事情按计划来？最近有点反胃不想杀人。
考虑再三，利陌觉得应该从改善关系开始。把李哲当真亲爹供起来，让他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前前后后伺候到位，好吧，钱是李哲出。利陌不止坑他的钱买东西，更多的倒是进了他的口袋。
跑腿费看护费是一定要有的，做白工做上瘾的人绝对不会是他。
至于搂进自己荷包的钱有多少这种问题，不要问，他不知道。
职业杀手和富商之子一样要学习很多东西，多到一般人无法想象的地步。有些相似的相同的，有些迥然不同，例如华雨受过表情训练，利陌练习过应对各种情形下的暗杀行动中突发状况。正儿八经的演技没有，在生活里骗骗人坑坑爹小意思。
利陌把自家放在各处的违禁物藏严实了，摆出“孝子”的姿态对李哲照顾入微。一边捞外快一边推行他自个儿的计划，效果是好的，现在李哲对着利陌表情柔和许多，越发的有“慈父”风范。
“今天想吃什么？中餐西餐？西餐我不会，如果能叫外卖的话。”西餐那种麻烦的东西他向来只在外面吃，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吃的中餐！煮煮面煲煲汤，偶尔抄几个小菜蒸一锅饭，其实是完全能满足吃货的。
“打电话给钱伯，家里厨师很久没工作。”
利陌摁住额角转身，李哲果然是赖着他的！他连厨子都没解雇！说！房子在哪里？公寓只有一间房他天天打地铺脖子都睡疼了，腰硬得搬不动狙击枪！
Kingsize的柔软大床啊，利陌很想你。
技艺精湛的厨子啊，利陌非常想你。
善解人意多才多艺又能劳的钱管家呀，利陌相当想念小少爷的生活。
凡事亲力亲为，伺候周到的一个星期熬完，利陌奈不住了，一通电话打给钱伯，通知司机来把李大少接回家！
56、54。难得温柔
李哲在Ｓ市单独有栋别墅；利陌一通电话把他送回别墅；随身打包利陌一只。父亲住哪儿子住哪，这才是有钱人家的父子；人就爱一大家子住一起斗啊斗那套。
有佣人分担照看；利陌的压力顿减，基本上只需把饭端到李哲跟前或是在李哲有什么欲求时满足他，洗衣做饭那种粗活有佣人；洗澡更简单，利陌把毛巾、保鲜膜往他伤口上一裹；自个儿洗去呗。
婚礼一周后；陈栎洋顺利脱离危险；医生说他只要苏醒就不会有大事，唯一的遗留问题可能是部分运动神经反应迟钝。意即是陈栎洋未来在某些方面或许会不大方便。
利陌听到消息不客气的喷了，他心情一好，对李哲总算有了好脸色，说是温柔也不为过。晚餐有玉米炖猪骨汤，利陌捏着汤匙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递到李哲唇边。李哲愣了愣就着他的手张口喝下。
“今天很开心。”李哲瞥着利陌。
“当然，听说小姑父脱离危险了。”
“你不会因为这个开心。”
“但是有点遗留问题。哈哈，有人说这世上是有报应的，我以前完全不信的。后来我发现真的有现世报，你有没有报应过？”利陌手上动作不断，堪称温柔的投喂。
“……”李哲咽下一口汤陷入短暂的沉默，“报应吗，你就是……”
利陌眉毛一挑，心说老子遇见你才是报应，不要把谁是谁的噩梦搞反了啊。
“换个话题，这个太沉重了。”利陌换筷子夹起一截玉米塞进李哲嘴里。“我其实是个好人，对你这样的禽兽还这么好。”
这个话题更尴尬好吧。
“阿弘……”李哲皱眉看着他。
“哎，不用说。我们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但不管你怎么想你做过的那些事也太禽兽了吧。还有啊，我去医院看过，医生说我全身多处习惯性骨折，是长期遭受殴打的结果，也就是说我很可能受到虐待。医生还问我需不需要报警。”
这下李哲是真的沉默了。向来不善言辞的他被自己儿子语气轻松的一句话的弄得哑口无言。他不喜欢逃避问题，在与家人的关系上却常常自欺欺人，仇恨能蒙蔽人双眼，不知午夜梦回时他是否有后悔当初。
他在强留儿子的时候承诺再不酗酒施暴，儿子不信，他自己又是如何呢？
“我保留起诉你的权利。只要你别忘了养我。”利陌状似不在意，取来托盘让李哲将玉米梗吐在上面。
“你……”
“你说我是不是对你很好，感激吧。”利陌拒绝听李哲的辩答，他注视李哲的目光难得柔和，软得不像是一个杀手该拥有的。
也许人之初，性本善，无情的杀手也能有温和的情感，如同正常人，亦有正常的情绪情感体验。
“欠你一条命，总有机会还的。”利陌低声喃喃，不在乎面前的人是否会听到。他就怕欠人情债，如今倒直接欠上人命债，至于过去总总，他早表示过，李哲再过分，比起占了人家儿子身体的孽，什么都不值一提。
伺候大爷吃饱喝足，利陌收拾收拾残羹冷炙离开房间，交代佣人继续照看李哲转而回到别墅中他的卧房。
揉按着眉心，利陌止不住头疼。
他的指间已有老茧，右手食指第二节处的尤其硬、厚。可见这短短数月间他练习有多勤快，对枪械的掌握度恢复如前。在冷兵器方面，虽然说他只会用匕首抹人脖子之类的技术，和人掐起架来用着倒顺手。
刚从李严弘的身体里苏醒时，他的纤纤十指苍白而孱弱，根本惨不忍睹。一眨眼，十指已是修长有力，比过去颜色变深不少的皮肤下隐藏的是深不可测的力量。利陌垂下手臂，微微叹息。一旦闲下来他就会感到无比疲累，最主要的是心累。
好想立马解决所有事情，然后一个人一只箱，天南海北的去旅游。
再憋下去，他指不定变态。
很快，利陌有事忙了，他的酒吧出了状况，财务那块就把刘小岩忙得焦头烂额，道上的事务她又不方便处理，酒吧真老板只有乖乖回来工作。与此同时，李哲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伤才好大半他就撑着回公司处理积压文件，还要顺手继续整顿天晓内部。
啸北一死，意味着以其为代表之一的天晓前势力破开孔洞，李哲的势力可以真正渗入，逐步瓦解曾经的天晓，建立完全独属于他的组织。这一工作从啸北死亡那日起规划实施到现在，不少时日过去仍没结束。资深者在组织内的势岂是那么容易去除的，况且一个啸北倒下了，下面还有好些心怀不轨暗藏私心的家伙。
利陌和李哲各自忙碌，两人便没再见面，或许是有人刻意避着另一个吧。两人同住一屋檐下却两不相见的情形直到一个半月后方有改善。在别墅饭厅的餐桌上，李哲愕然看见利陌穿着围裙把菜端上桌子。
“听说你最近忙疯了，做点菜慰劳你。”利陌拉开椅子坐下，招手叫佣人盛来两碗饭。
“你也很忙。”李哲拾箸夹起一筷子蚝油生菜，儿子的手艺就算不比大厨，那份独有的味道却足以令他动容。
“啊，酒吧遇到点麻烦，最近天天有不知道哪里的人搅事，我恨不得把它给关了。”利陌大方地介绍他最近所烦忧之事，从他轻松的语调和些微生动的表情可以看出其心情愉悦。事情是挺棘手，在处理问题的过程中谁能说他没有获得快感呢？
“那就关了。”李哲如此说。
“还没到那个地步。”利陌逐个尝试每道菜的味道，暗暗记下需要改进之处。“我的经营方针明明很有前瞻性，在南城有间酒吧也是那样的啊，怎么我就总是被人找茬呢。”
利陌似自言自语的抱怨让李哲不自觉一愣。
“有人刻意去酒吧闹事。”李哲回想近段时日来手下人汇集上来的重要情报——阿凤好像对他特别上心，所收集的相关信息全塞进重要情报一类里传过来。利陌拿了阳蒙的一小块地，Ｓ市几大黑道势力却立刻瞬息万变，野心勃勃的大佬们纷纷趁机动作，盯着扳倒阳蒙瓜分地盘的机会。
当初和利陌谈判的阳蒙绝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其中有多少居心叵测的人煽风点火、推波助澜更无人知晓。他一想到利陌的酒吧现在成了众人切入他势力版图的利刃就恨得咬牙切齿。
那么现在到底有多少人在盯着利陌的酒吧呢？
李哲思考的是这个问题。然而利陌想的完全不同。
有人盯着酒吧利陌一开始就算得到，没人惦记那块地方他才要觉得不对劲。有多少人，有些什么人利陌大概也能圈个范围，这些都不是他所关注的，他思考的是酒吧最后交到谁手里。
打从一开始，利陌想的是安安分分开着小酒吧当他的甩手掌柜，在安逸中差点发霉的他认识到自己怎的也不会适应那种生活后便盘算着待酒吧一切走上正轨送给刘小岩。但事态发展远超出人掌控，现在看来，道上的事情没那么容易摆平，要让酒吧完全安定下来，要么他去找个大靠山，要么他还是果断放弃吧——他自己可没有能稳坐一方的势力。
所以，酒吧要扔给谁呢？
给刘小岩是不能了，她一个身家清白的女孩，彻底卷进黑道里等于害她。
被酒吧的问题磨得几乎没了耐性，利陌甚至开始考虑快刀斩乱麻的可行性。陪人玩了这么一个半月，至少也该收点利息了，稍稍翦除他们的羽翼，严正警告下？
“丹凤眼当初为什么把酒吧卖掉？”利陌抬头直白的问出他一直没太在乎的问题。
李哲在回答前先注视了利陌几十秒。
“本来的打算是给阳蒙找麻烦。”
结果还是给他找着麻烦了。后面的话不用说，利陌从不否认自己也有过这样的考量。
“想到那位蒙爷现在焦头烂额悔不当初，我都不抱怨事情太顺利，顺利到没办法收尾的地步。”利陌耸肩，“你说我把这个烫手货扔给谁比较好？”
“直接关了更好。”李哲蹙眉。
“都说还不到时候。喂，我问你这个问题是想给便宜你捡，你就这么敷衍？”利陌有些不悦，一筷子戳进一块肉中。
“阿弘，你是时候想想以后做什么了。学校不去，公司也不去，你想做黑？”
“我真的没跟你说过吗？我要去旅行，累了或者没钱了就打点零工，攒够钱去下一个地方就继续上路。等真的不想再动的时候找个风景好的地方呆下来，直到再次开始旅行。”利陌说着这话时的表情很柔和，带着向往，他是发自内心的憧憬着激烈与安逸交互的生活。
“你打算这样过一辈子？”李哲聚拢的眉头皱得更加紧。
“目前为止是这个打算。”利陌洒然一笑，“我绝对不会饿死，你放心。至于你的财产，如果你死的时候我还没死，我的那部分记得留给我。对了，你的财产不止是公司股份那些吧。”
利陌的最后一句话李哲认为没有回应的必要。
“趁早把股份卖了换成钱怎样？我听说最近公司股价持续稳步下跌。”利陌难得良心发现，在最后关头给李哲提个醒，至于对方有没有把他说的当回事，听天由命？看利陌在李哲心里是个什么定位。
57、55。公司收购
指望李哲抓住利陌话里的疑点在最后时刻幡然醒悟、力挽狂澜；不如期望李哲主动献身给利陌让他压回来。
华老板制定的计划缜密而滴水不漏；加上利陌里应外合，扇点“枕边风”；计划实施比华少预期的还要顺利。当李哲和公司其他高层意识到问题之存在时；为时已晚。
李冬辛苦打拼多年建立壮大的公司，一夕之间易主。李氏被南城一家此前从未闻名的企业收购股份百分之七十，李哲手中仅剩百分之十二的股份；过世的李司遗产中的股份也被那家公司收购走，李汾和李媛手中的股份加起来不过百分之二。即使李哲将其余股东手上的股份全部收进手中；也绝难夺回公司；百分之七十的股份意味着绝对控制权。对于李冬一辈子的心血；李哲实在是回天乏术。
输得一败涂地，最重要的是李哲根本不知道敌人是谁，目的何为。知道真相的利陌在听到消息那天做了一桌子好菜，甚至熬了一锅香辣牛肉汤，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等他回来。
直到凌晨两点，大门终于有了响动，李哲一身酒气，在老管家的搀扶下步履蹒跚的进来。
又喝酒，这玩意害人至深，他还没吸取教训吗？
利陌摇摇头，起身去扶他，顺便叮嘱钱伯早点休息。
按照惯有的套路，利陌现在应该把人扶进房间，给他擦洗身体灌茶换衣服，但是利陌是个不喜喝酒的人，他可没有醉酒以及找个醉鬼的经验，听从“自作孽不可活”的教导，他果断把人带进房间扔床上任他自生自灭。
他等了一晚上，除了凉白开肚里什么都没有，赶紧去把汤热热祭五脏庙，否则他会饿、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