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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丫鬟难为-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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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一直风平浪静的,秋风起了之后的一天,阖府里突然疯传起来,大爷从京城回来了。
跟大爷一起回来的还有老太太的独生女儿,雅婷。




第二十章 婚变

就这么一直风平浪静的,秋风起了之后的一天,阖府里突然疯传起来,大爷从京城回来了。
跟大爷一起回来的还有老太太的独生女儿,雅婷。

大爷是去京城做生意的,同时还兼送亲。
老太太的独生女儿,大爷三爷的嫡亲妹妹,五爷的嫡亲姐姐雅婷早些年就被许配给了京城里的一个姓李的大官人家,于府这些年能这么风光,其中不失这位李大官人的照拂。
今年春末,京城李家按议定的时间来了人迎亲,老太太疼惜女儿,命大爷亲自送去,顺道也有去京城做几笔生意的意思。
一开始一切都顺顺利利的,直到临过门那天晚上,那位李家的三少爷,也就是雅婷即将成亲的夫婿,突然闯进了于府在京城的别院,直指着雅婷地鼻子说:“我是说什么都不会娶你的,你趁早儿还是回去吧!”
说完扬长而去。
雅婷是谁,于府只此一个的公主,老太太的掌上明珠,长这么大何尝受过这样的辱,当场摔了凤冠,就要回家,说什么也不肯上花轿了。
大爷无法,怕别人拢不住,只得亲自留下劝着雅婷,倒遣别人去亲家那里询问缘由,又遣人悄悄去打听了究竟怎么回事。
等打听的人回来禀了,这才知道,那位李家三少爷早就搭上了一个南边来的清倌人,发誓非她不娶,正和家里闹着呢,这京城里沸沸扬扬的竟是无人不知,也就只他们一家子被蒙在鼓里。
雅婷听了越发怒气冲天,合着到头来她还比不上一个婊~子!

一会去李府的下人也回来了,说是那边只催着过府。
这回连大爷都被气到了。
合着你们家那里来人把新娘子给气着了,屁个解释都没有还催新娘子过门,这天底下有没有这个道理!
又想,这还没过门呢就闹成这个样子,等真正过了门了,自己妹妹要过的那究竟是什么日子?大爷是长兄,又比妹妹大了将近一倍的年纪,本来就把这个幼妹当女儿疼着似的,此刻能不心疼?
一回大爷又有些犹豫,于家毕竟不是皇商,这些年里跟李家又不少往来,通过李家得了不少生意,这么硬对硬的撕破脸只怕也不是办法。
可最后到底是疼爱妹妹的心占了上风了,大爷板住了脸说:“让那边给个说法,我们于府的女儿也并不是嫁不出去的。”

下人又去,这回带来了李府的一个管家。
李府那个管家也有些尴尬:“大爷放心,府里终究是老爷老太太做主,绝不会让少奶奶吃了亏。”
大爷就说:“我只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府的管家就不耐烦了:“横竖我们不会亏待少奶奶的就是。”
其中多少也有些看轻于府,意思是,我们肯让你家姑娘进门已经是你们家天大的福分了,怎么还问这个问那个的!
又催:“少奶奶再不上轿可就误了吉时了。”
雅婷早就在后面偷听着,听到这话忍不住跳了出来:“说我误了吉时,只怕你们家少爷此刻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又说:“秦楼楚馆,烟巷柳陌,起码不上千户也有百家,你还不赶紧找去,只在这里做什么!”
那管家便知道事情泄露了,也有些坐不住,当下拱拱手就走了。
又因为雅婷也太犀利了些,就忍不住在主子那里说了几句坏话。
当晚花轿就没行成。

过后几日那府里又派人来传话,只是那些人京城里呆久了,未免就有些看不起地方上的人,何况于家不过是个商户,那嘴脸便好看得有限了。
于家虽说指着李家的几单生意,却也并非离了李家就活不下去,大爷又心疼妹妹,定要一个说法,而自那之后李家的那个三少爷就再没露过面,大爷便知道只在此间并不是个了局。
后来一发狠,干脆打点行囊又把妹妹带回来了。

老太太见大爷、雅婷回来,先是把雅婷骂了一顿,雅婷哭哭啼啼地回自己房里去了。老太太又对大爷说:“你做得对。”
这些舒舒是不知道的,当时只五爷、大奶奶、三奶奶和四奶奶并几个贴身的大丫鬟在场,她和吉祥儿翠云等只在廊下站着。
老太太对大爷说:“你做得对,我们于家也不是能让人看轻的。”
说完她又朝五爷、大奶奶、三奶奶和四奶奶挨个看过去,说:“你们都给我记着,我们于家虽结交权贵,但绝不仰人鼻息!”
又冷笑:“这早已不是官之一字压死人的年代了,没了李家,以后自然还会有张家、王家,只要有钱,不是我们巴结别人,竟是要别人来巴结我们!”
舒舒若是听见这些也许会明悟:封建政权已经走向没落了,资本主义已经开始萌芽!
——当然,这是句废话。

大奶奶、三奶奶和四奶奶只是女流之辈,听了老太太的话根本不搭也不敢搭那话茬,还是大爷接着话说:“京城里那几单生意只怕要有变动,我们需得提早做准备。”
老太太点头,一会儿叹气说:“雅婷还是被我惯坏了,这次原轮不到她自己出头。”
大爷忙低头:“是儿子的不是,没能看住妹妹。”
老太太没说什么,一回又说:“老三到南边去了,看着有收心的意思,我且放他自己去碰碰,等他头破血流学了乖回来了你带着他做,也不能让他这么一年两年的继续逛荡下去了。”
大爷又忙答应:“老三要是肯做事,那是再好不过。”
大奶奶却是敏感地瞥了三奶奶一眼,三奶奶淡淡的,表情一惯的哀怨,只作不知。
娘儿几个又说了些别的话,大爷忍不住掩嘴打了个哈欠,老太太瞥了他一眼,说道:“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大爷就忙告退:“那儿子去了。”

大奶奶看大爷走了,便有些坐不住。
老太太闪了她一眼,对她说:“你且坐着,他这都回来了,你们以后要说什么话说不得呢。”
大奶奶讪讪地笑笑。
老太太又说:“这外头的事自有她们男人去管,现在雅婷回来了,你们说,这以后怎么办呢?”
大奶奶有些儿为难地说:“雅婷是回来了,可婚书……”
又说:“刚刚媳妇急着追上去也是想问问这个事儿。”
老太太摆摆手:“婚书的事你不用管,我自会让老大处理好。我们现在只说说雅婷。这次的事雅婷原没什么错,又是清清白白回来的,我们需得给她找一户更好地人家,才能不让人家看了咱们的笑话,不是吗?”
还能去哪里找一户更好地人家……三个媳妇暗自腹诽,表面上却一丝儿也不显。
四奶奶一贯的闷嘴葫芦,三奶奶自顾自委屈哀怨,大奶奶只好搭腔说:“雅婷的事,自然还要靠老太太拿主意,我们也就帮着参谋参谋……”

“你说我都给你哥哥们娶了些什么媳妇!”老太太有些不耐地揉揉头,对五爷说:“一个两个都是千挑万选来的,偏偏一个两个都锯嘴葫芦似的,就算说话了,也是一推二五。”
五爷笑说:“也是母亲太能干了,自然就显得嫂子们有些笨拙了。”
大奶奶忙又赔笑:“可不是五弟说的这个理儿。”
“这么说,倒成了我的不是了。”老太太好气又好笑。
五爷笑答:“您就能者多劳吧,嫂子们也好跟着学着点。”
“你啊——”老太太一点五爷额头,就把这件事丢开了。
接下来又说了些别的事,慢慢地各自散了。

四奶奶出来带着茹竹舒舒慢慢往回走,突然一笑:“这回府里要热闹了。”
“啊?”舒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茹竹抿嘴一笑:“可不是,五爷该议亲了,小姐也又要议亲,这于府的门槛啊,大约该要被媒婆踩烂了。”
舒舒算是听明白了,这奥妙就在于那个“又”字上了。
说起来不好听,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意思。
像是对于府有怨。
不过想想四奶奶过的日子,舒舒在心里叹口气,有怨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谁愿意就守着一个病秧子成了笼中鸟。
还是不怎么被待见的笼中鸟。

“那也不干我们的事,是不是?”
舒舒故作轻松地笑笑:“四奶奶还是帮我想想,怎么才能把蛋挞里的蛋弄的嫩嫩的,又不会透底流出来呢?”
前几次,舒舒不是把蛋挞的蛋液弄得硬邦邦的,就是蛋液浸透了蛋挞底部,流了出去。
四奶奶有些无奈地笑笑:“我哪里会知道——天知道你哪来这么些奇思妙想!”
舒舒嘻嘻笑道:“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想当然啊想当然的,就有了这些奇思妙想了呗。”
“还是把你那些儿奇思妙想先放放吧。”茹竹开口道:“要我说啊,这秋风一天紧过一天,眼看天气就要凉了,这两天天气又好,我们很该把那些棉的毛的衣裳都拿出来晒晒才是。”
又说:“那些丝啊稠啊的也该晒晒收起来了。”
“也是,那我们就去晒衣裳吧。”舒舒笑应。

主仆三人回到竹园,就一顿儿把那些棉的毛的衣服都翻了出来,放在院中晾着。
四奶奶衣服并不多,扯起的绳子上还有好多空的地方,四奶奶就说:“把你们的也拿出来晒晒吧。”
茹竹就去拿自己和青书的,四奶奶又跟舒舒去拿她的。
四奶奶坐在床边着看舒舒开自己的箱子,笑说:“说起来,我还没进过这屋。”
舒舒一边在箱子里翻检东西,一边笑回道:“哪有奶奶进下人房间的道理。”
“什么下人不下人的。”四奶奶笑笑,突然看到一块方方正正包着一个东西的布有些儿眼熟,就问:“咦,这是我给你的吗?”
说着上前仔细辨认了一下,断定道:“这是我给你的。可是一件好料子,我做裙子剩下的,只剩一点儿,也不能做什么,原是给你做个鞋面什么的。”
又笑问:“这里面是什么宝贝,值得用这么好的布包着?”




第二十一章 收房

说着仔细辨认了一下,断定道:“这是我给你的。可是一件好料子,我做裙子剩下的,只剩一点儿,也不能做什么,原是给你做个鞋面什么的。”
又笑问:“这里面是什么宝贝,值得用这么好的布包着?”

舒舒不由暗暗叫苦,这里头还能是什么,还不是那盒倒霉催的曲奇。
原是三爷让小蝉送给她的,她先前只当是小蝉送给她的,还想着跟小蝉一起吃,后来出来莲花茶的事情,她自然就不想跟小蝉一起吃了,再后来又从三爷那知道这盒曲奇原来是他送的,可当时好像又有什么事给岔住了,这盒曲奇就这么锁在柜子里头,一直没有处理。
当下舒舒有些不自然地扯谎说:“没什么宝贝,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可不信。”
四奶奶趁她不注意,夺了过来,打开一看,不由有些啼笑皆非:“我当是什么,不过是一盒曲奇,都收坏了。”
一回又觉出不对来,再看了一眼曲奇,四奶奶若有所思道:“这不是你做的,这是外面的。”
舒舒忙解释说:“四奶奶你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这盒曲奇是三爷让小蝉给我的……”
“原来是三爷给你的。”四奶奶只是笑笑。
不像是怪她的样子,舒舒松了口气,说:“是啊,我开始还以为是小蝉给我的呢,就没吃,想等小蝉一起吃。后来才知道是三爷给我的,偏我一直忘了,竟然就收坏了。”
“是舍不得吃呢,还是忘了?”四奶奶开玩笑似的说。
“自然是忘了。”舒舒有些儿惋惜地说:“不然怎么会把它收坏了呢。”
“是吗?”四奶奶又笑笑,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起来了。

“奶奶这是乏了?”舒舒试探地问。
“可不是乏了。”四奶奶伸了个懒腰:“从早上起来服侍老太太吃早饭后来又接大爷到现在我还没歇过。”
说着兀自走出了屋子:“你收拾着吧,我去歪一歪。”
“哦。”舒舒应了一声,总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却怎么也想不出哪儿不对来,便算了,继续翻找起自己的秋冬衣服来。一转眼又看到那盒坏掉的曲奇,只好先去把它处理掉。
左不过跟前几天做坏的点心一样,都扔掉了,倒也没人说什么。

接下来几天,老太太那里乱着重新给雅婷小姐收拾房间,又有数个有名的媒婆上门来,把本地数得上的人家的公子哥儿的画像拿来给老太太看,不过这些都是老太太园里的事,跟舒舒没什么相干。
这天,吃完饭,舒舒正一边收拾桌子一边琢磨再做个什么养的点心的时候,四奶奶突然说话了:“舒舒,四爷那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啊?”舒舒全摸不着头脑,四爷的事不都是茹竹青书在管着吗,怎么突然问起她来了?
四奶奶便慢慢地提醒她:“夏天,你第一次给我送菊花茶的时候我们说了什么,你忘记了吗?”
舒舒捧着个碗使劲回忆,使劲回忆,终于想起来了。
只是把当时过程细细捋了一遍也没想起四奶奶有过让她考虑四爷什么事情啊。

当时先是茹竹因为莲花茶的事情问她:“你不要奶奶的赏,那是不是想要爷的赏?这莲花茶你是独为奶奶弄的呢,还是也为爷弄的?”
她就问奶奶:“奶奶是不是听人说了什么?”
又告诉奶奶说:“那不过是我娘……我娘的一些糊涂心思,奶奶……奶奶可不要当真。”
茹竹又问她:“难道你自己就没这个心思?”
她就拿莲花茶说事,表示自己真的一点没有那个心思。
偏茹竹又说:“连四爷病里不能吃太凉的东西你都放在心上了。”
后来她就跟四奶奶撒娇,四奶奶就让茹竹不要逗她了呀。
四奶奶后来还说“茹竹你就不要逗舒舒了”不是吗?
——这从头到尾难道竟不是开玩笑来的?

舒舒又想起当初她试探地问四奶奶能不能放她出去时的一句话来了。
当时四奶奶说的是:这可是没准儿的事。过两年的光景,现在谁又知道?
这难道也是在暗示她什么?
可是她后来不是明明又说了没准她就成了个包子铺的老板娘了呢么?
难道只是安慰她,或者终因根本就因该放在“没准”这两个字上?

舒舒瞬间就出了一脊背的冷汗,险些没把手里的碗给捏碎了。
四奶奶笑:“你想起来了,是吗?”
四奶奶又问:“那你可乐意吗?”
她怎么可能乐意!
舒舒思量再三,决定还是装傻充愣。
“我不知道奶奶在说什么。”舒舒弱弱地回答。
四奶奶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这么说,你是不乐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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