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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名门医娇-第2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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谴馈!
“再呆几个月,我孩子都要生了,你究竟还来不来了!?”她越说越恼,一股脑将鱼食都撒了下水。

☆、第三百七十二章 该来的不来

她不发话,丫鬟们也不敢走近来,就这么任凭阮小幺在池畔干燥温暖的大石上坐了一两个时辰。往常兰莫这时会来,然而今日盂兰节,朝堂后宫都在庆贺,反倒冷落了她这边。
人家愈热闹,阮小幺这里就愈冷落。
到了晌午,池面上纷纷浮起了漂着白肚皮的小鲤鱼,肚子鼓胀的溜圆,活生生被阮小幺撑死了。大的还在水里游来游去,披着或金或红的彩光,让她看得眩晕。
正百无聊赖时,忽瞧见一侧的高墙外,似乎伸出了个小小的东西。阮小幺被吸引了目光,也不叫人,静静看了过去。
那东西微微地冒了个头,瞪着双溜圆的大眼睛看了四周一圈,最后注意到她,猛地又缩回了脑袋,过了不久,又慢慢、慢慢地从更远的墙头上悄悄伸了出来。
是个小孩儿,如北燕孩童一般,头发统梳成了一个辫结,拢在脑后,跳闹间撇到了肩旁,露出整一张清秀好看的脸蛋来,两条浓眉挂在炯炯有神的双眼上,显得格外有精神。
阮小幺眯着眼瞅了半晌,只觉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想了一圈,便明白了。
可不就长得越来越像兰莫了?从前她在大皇子府见过的,才五六岁的小皇孙。
那张圆圆的小大人一样的脸在脑海中的印象有些模糊,她依稀记得他板着脸训人、红着眼睛要哭不哭的模样,那会子已经够好玩的了。
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向他招了招手。
后头丫鬟们看得真切,也都齐齐向来处看去,当看到小皇孙后。脸都吓白了。柳儿不顾阮小幺的命令,径直出了来,勉强笑道:“姑娘。天热……奴婢扶您回屋吧!”
“不忙,”阮小幺见那小脑袋又缩回去了。摆摆手道:“你回去,有事自然会叫你。”
柳儿干站了一会,忝着脸没动,又呐呐开口,“方才奴婢见姑娘招手,不知……”
“我的事要一一与你细说?”她打断她的话,不耐烦道:“还是一举一动都要先经你的批准?”
“柳儿不敢!”
阮小幺绕过跪得僵直的柳儿,到了那墙根下。一码的明黄墙身,顶上漆成了朱红的瓦,如其他处见到的宫墙内院并无二致。那墙足有两个她高,仰着头也望不到对面。
“出来吧。”阮小幺叫道。
柳儿仍在池边跪着,回头偷偷向一丫鬟招手,示意她快出去寻兰莫。正墙头小皇孙再一次爬上来了,也不害怕,一双眼咕噜噜在几人身上转了转,指着踮脚偷溜的小丫鬟便道:“她要跑出去了。”
阮小幺一回头,那丫鬟正手足无措地站在院内。眼巴巴望着她,又望着柳儿,红着眼睛垂下了脑袋。
“你先回去。不用报知皇上。”她道。
一发话,那小丫鬟一溜烟儿跐溜了回去,在柳儿发黑的面色下,同其他丫鬟一起,畏怕瑟缩着不敢说话。
阮小幺看了看那一群人,只觉有些奇怪,她们怕什么?怕旁人见着她?这事迟早都要被人发现的,难不成她一个大活人,真能被藏起来一辈子不成?
这头小皇孙一双眼儿盯在她身上看。双手扒着墙头,三两下就猴儿似的翻上了宫墙。见阮小幺发话了,他也就大大方方坐上来。眄了一眼另一边墙下做人墙的一堆太监,抱胸道:“我……本王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是何人?”
阮小幺噗嗤笑了笑,“小皇孙怎的摸到我这处来了?墙头高,快下来。”
她那一笑颇有嘲笑的意味,小皇孙闪过一丝恼意,又换上了一副鄙夷的面孔,板着脸斥道:“如今你该叫本王大皇子!还有,你究竟是何人?”
未待她说话,又见他眉头皱了皱,迟疑道:“你……你曾呆过我家!”
“您先下来,我通通说与你听。”阮小幺劝哄道。
小皇孙道:“本王不下来!你便在此与本王说便是!莫非你就是那狐狸精!?”
她莫名其妙,片刻后,笑得很是慈善,道:“如此,大皇子问我一句,我也问大皇子一句,可好?”
小皇孙眼中满是不信任。
“我在此住了已有一段时日了,先前曾是大皇子府的婢女。”阮小幺轻柔道:“不知殿下又怎的来了此处?”
小皇孙道:“本王就是随意来此走走。”
“哦,”她点了点头,环视了一圈,又道:“殿下母妃可好?”
“你应当叫庄妃娘娘!没大没小的丫头!”小皇孙又训道。
“好好好,庄妃娘娘。她如今身子可好?过的可还舒心?娘娘荣升四妃之列,想必母族定然颜上有光吧?”她笑言。
小皇孙哼了哼,“这是自然。她可不像你一般,被囚在这小院中。”
说罢,还又向那屋前瞧了瞧,又是满脸的不屑。
阮小幺笑意黯了黯,“是啊,我就被关在这小院里头,出也出不得。”
“你是我父皇从前的婢女吧?”小皇孙不理睬她落落寡欢,径直道:“我就知道,你从前就不安分,你这种奴婢本王见得多了,模样端正些而已,待到年老珠黄之时,还不是一样被打落枝头!”
阮小幺点点头,道:“殿下言之有理。我也很想出去,无奈皇上宠爱,出也出不得。敢问殿下,不知如今外头情势如何?我爹娘都还在盛乐,现下也是生死不明,我实在是……”
小皇孙怪道:“我从未听父皇提起过你这么个女子,他也并未封你做妃嫔,你竟然还有脸说他宠爱你?况且,你一个女子,要知道外头情势作甚?”
阮小幺正要说话,柳儿三两步疾走了过来,全然将她的命令当做了耳旁风,拦在阮小幺跟前,对小皇孙道:“殿下,此处不是玩闹之地,还请殿下回返!”
她说罢,强让长月寻见了小院另一头看护的太监们,将人都带了进来,训道:“不要命的奴才!万一摔着主子,你们两个脑袋都不够砍的!还不快送了殿下回去!”
阮小幺冷了脸道:“你比我还有个主子模样!我让你出来了!?”
“你又是什么奴才!”小皇孙对柳儿喝道:“倒训起本王的人来了?连自个儿主子都不放在眼里!”
柳儿*顶了一句,“殿下应当禀过皇上再来此。”
小皇孙气结,“把她拿下!本王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给你撑腰!”
阮小幺见事越闹越大,也没了逗弄他的心思,只扯了一把柳儿,“回去!”
“请姑娘回屋!”她像个木头人一般,上了发条,就只这么一句话。
今日这冲撞主子的罪名,她担定了,惹恼阮小幺、惹恼小皇孙也许会遭大殃,但与惹恼兰莫那样一个皇帝比起来,她宁肯遭这罪过。
阮小幺强压下一股子恼火,连连道:“好好……我回屋!我回屋就是!”
她踮着脚伸手,也还差两尺才能够着小皇孙,苦劝道:“殿下,您这便回了吧,此处不是您能来的地方,若让皇上知晓了,受罚的不止是您,连您母妃也要受牵连!大不了……往后我求了皇上,让您光明正大来玩就是了。”
小皇孙正是孩童心性最野的年纪,除了兰莫,何曾有人给他受过这种气?他毫不理睬,反倒想一脚把那柳儿连带阮小幺踹回去,只是刚一伸脚,却被阮小幺紧紧抓了住,墙下那姣美的女子的眼中满是焦急,暗暗向他使眼色,不住地往柳儿那处瞧。
他便“恍然大悟”了,在留与不留之间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道:“你这处可真不是个好地方,连个奴婢都敢如此对你说话,你还做个什么主子!算了,无甚意思,本王回了。”
他向墙下叫道:“你们还不快趴着!”
小太监们诚惶诚恐辞了柳儿与阮小幺,又一股脑奔到院外头接小皇孙去了。
柳儿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眉头仍是皱着,待人一走,便跪倒在阮小幺跟前,道:“请姑娘责罚。”
“我不责罚你,”阮小幺绕过她,瞧也不瞧,道:“回屋再说。”
其他丫鬟们都心有余悸望着两人,也跟着进了屋。
阮小幺把门锁了,好整以暇坐到了正堂,看着一屋子大大小小的丫鬟瑟缩不敢言的模样,又扫了一眼在屋中跪下的柳儿,道:“你们可知今日发生了何事?”
一群人你望我我望你,长月大着胆子道:“是……是大皇子殿下来了此处,姑娘将人说跑了。”
阮小幺笑了笑,呷了口茶,又看向柳儿,“你说。”
“奴婢知罪,冲撞了姑娘于殿下。”柳儿低低地说,实则却没见多少慌乱,“奴婢会向皇上请罪。”
“你既然知罪,那可知会受到什么惩处?”她道。
柳儿不说话,只是跪着。
阮小幺又道:“我知你忠心耿耿,但这种事,光凭着衷心可逃不了罪责。你的底细我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如今我便与你说实话,我与大皇子方才那一番话,若是传到了皇上耳中,你可不是受罚这么简单,我想,往后可就再没了你柳儿这么个人。”

☆、第三百七十三章 久违之人

那小孩儿与她说话时,柳儿尚在屋中,并未听到两人究竟说了些什么。然而她有秘密瞒着阮小幺,心中便越发惊惧,不知她究竟是否知道了,又究竟知道了多少。
然而看着阮小幺的神情,又似乎不像。
阮小幺冷笑了一声,道:“你们瞒着我的事,瞒的也挺辛苦。小皇孙说的话,我也不全信,到底是个小孩儿,我与她母妃从前又有龃龉,他会那般说,也实属正常。”
她说着,又扫了一圈众人,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各自往各自的方向想了去。阮小幺这番话,足够让她们夜半惊醒多少回,担心自个儿脑袋不保了。
柳儿更是如此,面上看不出,心中已是惊涛骇浪,一双手狠狠绞在了一起,无意识地揪着身下裙襟,心中慌乱如麻。
“所以,我给你们一条生路。”阮小幺停顿了半晌,忽然开口,像一块巨石,噗通砸进了众人的心湖,“今日的事,谁也莫要与皇上提起,我不说、你们不说,这不就太平无事了?”
“可是”长月下意识出声。
“没什么可是的。”阮小幺微微咬了咬唇,阴沉着脸道:“我这院儿附近都无人烟,外头不会有人知晓。你只去告诉了外头守着的几个太监,皇上定然不会知晓此事。事到如今,你们还有其他法子?”
“我想保你们,但也要看你们自己愿不愿保全性命。你们只闭口不言,万一真被问起,只道没见过那小皇孙,又有我帮衬着,定然会安然无恙。但若你们中有一人与皇上提及了,枉论荣华富贵。这一屋子人的性命,都会葬送你手。”
阮小幺一阵忽悠了大半天,瞧着众人面色变来变去。实是好玩,只是不知她们究竟瞒了自己什么。这哑谜打的她都心累。
最后,她问道:“你们可听清楚了?”
无人应答。
“你们可挺清楚了?”她又问道。
这才有稀稀落落的声音响起,“听清楚了。”
“奴婢明白了。”
“清楚了。”
……
一个接着一个,有的抽泣、有的哽咽着回了她的话。
阮小幺点点头,长舒了一口气,向长月道:“你是个伶俐的,便去外头与那些个太监说一说吧。”
长月抹了抹眼泪,福了一身。出去了。
柳儿也要跟着出去,被她叫住,“你留下。”
她纵使放心这一屋子丫鬟,也单单对这个放心不下。阮小幺看着柳儿低头似发愣的面容,她不知道她究竟是个什么身份,或许是个朵颜卫,或许不是,但不管怎样,铁定是兰莫的眼线。
阮小幺道:“我方才的话,你可听进去了?”
“奴婢知晓了。”柳儿道。
“你并不知晓。”她摇了摇头,极轻声叹了叹,“我知道如你们这般的人。一生忠心为主,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背叛主子。在你心中,兴许从来也没将我放在过眼里,只因他的吩咐,你只将伺候我、监视我做一个寻常的任务而已。”
柳儿咬了咬唇,跪在她身前,“奴婢不敢。”
阮小幺低头看了她一会,将她慢慢扶了起来。语气不轻不重,道:“现下只你我二人。你无需再说些场面话,我都明白。你虽是一女子。但想来经历不凡,必当不让须眉,如今困你在这深宫后院之中,整日听我责骂,想必你心中也是苦楚。从前在沧州,多亏了你,我才得以回了商家,这才有以后的事。但我疑惑的是,你既听的是兰莫的令,为何不阻止我嫁给察罕?”
柳儿敛去了眼角眉梢深深的皱纹弧度,似乎稍稍平静了下来,犹疑了一会,没说话。
阮小幺也不着急,只静静等着,她不缺时间,只要最终对方开口就好。
果然,许久后,柳儿终于说话了,“奴婢并未得令。”
阮小幺挑了挑眉,“哦?这倒稀奇。那你可知为何?”
她摇了摇头。
“你不知,我却知一两分。”阮小幺循循道:“那时先帝病重,朝中局势一触即发,他没有心思、也没有机会再去分心管我的事,他自身尚且难保,又怎么还能吩咐远在千里的你们做事?”
柳儿一直在沉默。
阮小幺毫不在意,继续道:“他是个天生的王者,懂得取舍予夺,该怀柔的时候怀柔,想省心的时候,狠得下心剪了自己的羽翼。你觉得,在他看来,你是什么?你可以为他赴汤蹈火、刀山火海,然而你若成了他多余的羽翼时,又会有什么下场?”
半晌,柳儿终于开口,声音微哑而干涩,“奴婢不敢。”
“不敢什么?不敢想还是不敢违抗他?你是个战士,却也是个女子。有血有肉、活生生的少女,虽你有为主上殒命的决心,但总不应该在这种深不见天日的后宫之中,不明不白的消失。到底,你为他卖命了多少年,总要替自己想一想。”阮小幺慢慢说着,似乎说到了人的心底,“这不算过,这是你应得的报酬。你不应该只为了有陌生人在我院子周围逛了一圈,就白白送了性命。记住,你的命,同我一样重要。没有谁生来就该是为了另一个人而死的。”
柳儿深深低下头去,半晌喑哑道:“谢姑娘。”
阮小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我不知道方才的话你听了几分,但句句出自我真心。前些日子我对你横眉竖目,不是因为你办事不利,而只是我不喜欢被欺骗。你知道,我总有办法,让欺骗我的人——付出代价。”
柳儿当然知道。她从北燕到大宣,一路上的点点滴滴,她是一份不落看在眼里的。
“奴婢知晓。”她再次说道,只是语气黯然了许多,“奴婢不会与……说此事。”
阮小幺笑了笑,“你明白就好。”
这件事,终于被压了下来。
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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