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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名门医娇-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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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如针雨的乱棍便密密麻麻落了下来——
“停!”
“慢着!”
两人同时呵斥出口。
柳儿望向阮小幺,示意她说。
阮小幺道:“你们如此草菅人命,不怕吃官司么!”
“官司!?官老爷与我们主子都是至交好友,就凭你这个女贼……”他不怒反笑了起来。
阮小幺却道:“你们主子自然不会吃官司,但是你们会。况且,即便是官府管不了家事,万一真闹了起来,老爷知晓了,主使之人无事,吃不了兜着走的还是你们!”
男人眼中阴鸷一闪而过,“杀个冒名顶替的女贼,老爷自然重重有赏!”
“哦?”她平静的眼眸中露出了一丝讥讽,“我劝你们休要如此。是真是假,你们又怎知晓?这商家有很多人不愿见我回来,自然说我是假的。但只要你们老爷一天没死,他便还是主子,自然会知道我是真是假。你们真伤了我,到时他知晓了,不知是你倒霉,还是你主子倒霉?”
此话一出,周围一圈家丁也都有了些犹豫不决。
那男人却不管那许多,怒道:“把这两个女贼抓起来——”
“你们谁敢!”柳儿一声娇喝。“匕首上沾有毒药,不出一刻便会发作,想要命的便莫要轻举妄动!”
受伤之人众多,皆都一时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
男人间其余人等退却,怒骂一声“废物”,自个儿却一棍抽了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阮小幺被柳儿猛地一拉,躲了开来,身后书案应声而断。
正此时,冰寒的幽夜中却被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破了开!
“都住手!”
众人一惊,连那男人也不自觉收了手,向外看去。
外头的黑暗不知何时早被数十具火把驱散了去,又有数人小跑进院。靛蓝的衣帽,动作整齐有序,分列两旁,迎候中间之人缓步走来。
却是个年轻女子,头戴朱钗。环佩叮当,面容姣好、双目有神,柔婉中透着一丝英气,着秋烟色遍地锦簇花大氅,举止从容有度,面上含笑而来。
阮小幺忙拨开发怔的家丁,走至门口。她不认得前头走来的这女子。却认识跟在后头的女人。
那女人穿着裘皮小袄,厚暖的裘皮也遮不住玲珑有致的身段,白皙的面上严肃冷冽,一言不发,看了阮小幺一眼。
她认得,几年前她从商家那间冷落的院子里被带出来时见过这人。下人们都唤她“大娘子”。
前头那年轻女子瞧见屋中杀气腾腾的架势,先是皱了皱眉,道:“这是怎么了?谁还敢在主子跟前放肆?”
屋里的家丁大多带了伤,齐数松了手中长棍,同为首的男人一道垂头出来。跪在了几人跟前。
阮小幺也不知眼前此景是怎生回事,犹自发怔,却见那女子上前两步,便将自己搂了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眼,极是激动,直道:“玲珑!果真是玲珑!你可受苦了!”
她莫名其妙,心道不好,这又是商家哪个阿姨婶婶的,自个儿也不认得……
一旁大娘子厉声问自家家丁,“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的直闯玲珑姑娘的屋子!”
众人伏在地上唯唯诺诺,不敢张口。
那女子喜不自胜又拉着阮小幺说了好一会,这才转眼向大娘子道:“贞娘,真是难为你了,今日我举动不合礼数,搅了贵府安宁,改日再赔罪!”
“哪里!也是我管教无方,竟让这几个胆大包天的奴才冲撞了你,你莫要见怪才是!”大娘子道。
阮小幺真是被搅糊涂了。
女子瞧着她一头雾水的模样,道:“也难怪你记不得我,我们从来只见了一面儿,那时你你连路都不会走呢!”
她微微低头的模样秀丽异常,然却像极了一个人——叶晴湖,只是他的面容轮廓要更分明一些。
难道这就是他说的“靠山”?
明火晃晃,整条厢房的院落都被照得红光映天,几乎数百下人都聚集于此,真正开口说话的却没有几个。
方才张狂凶狠的大汉早已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哀求道:“大娘子饶命!贵人饶命!奴才也是奉命行事,只因……”
“住口!”大娘子面色气恼,出声低斥,“何时轮到你说话了!惊吓到了玲珑姑娘,还想求着饶命!?退到一边去!”
那男人只得跪着退了几步。
阮小幺不再去瞧那几人,望着面前的女子,心中送了一口气,不是商家的女眷便好。
“不知这位姐姐是……”她疑惑道。
“你可唤我‘秀姨’,我原未出阁时,与你母亲巧遇,投缘的很。只因她常年在衮州,我在京城,这些年来通共也才见了几回面,未想到却是天人永隔,唉……”女子眼中微微黯淡。
阮小幺喃喃出口,“秀姨……?”
正说着,外头又是一阵声响,另一拨人也进了院儿。
她转头一看,面色便塌了下来。
进来的不是别人,却是连着两日推脱有病的老夫人,带着王婆子及另几个下人过了来,身边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离了几步之遥,却还尾随着几人,当中一个丫鬟搀扶着一名女子,缓缓进了来。
她不着声色地翻了个白眼,正想转过头去当没见着,却一眼又瞄见了后头那女子,面有憔悴,双眼却明亮无比,眼眶微红。
——是柳慕云。
她行走时,双腿有些异样。仔细一看,却是有些微跛。
阮小幺定睛看着,见她虽仍不减当年风姿,却消瘦了许多,面色也有些苍白。
柳慕云边走边向人多处张望,正也见着了阮小幺,双唇张了张,停了下来,渐渐眼中模糊,回头试了泪。
阮小幺心中一酸,叫道:“云姨姨——”
柳慕云眼中泪却蓦地涌了出来,一手捂着嘴,泣不成声。
忽的前头老夫人似不胜风寒,虚弱咳了两声,站定在秀姨跟前,作势要行礼,“见过诰命。”
“老夫人请起。”秀姨并未去扶她,只受了这一礼,道:“深夜惊动老夫人,真是惭愧。”
老夫人道:“此事原为一件小家事,却不想劳诰命亲自走了这一趟,不知您来此是为何?”
秀姨道:“原是我听闻商家来了个姑娘,说是老夫人的外孙女儿,唤作玲珑,便想着,是否是我华娘姐姐的女儿,心中急迫,顾不得礼节,故此深夜造访。如今一见,果真是玲珑!”
“哦?如此说来你是见过我家玲珑的?”老夫人道:“只是此事关系血脉伦常。诰命可能认定她就是玲珑?”
她话音平平,却处处透着这是家室,秀姨一个外人,怎好插手之理。
秀姨自然是清楚,道:“虽我见时,玲珑还未长成,但这模样,分明与华娘姐姐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怎会有假?老夫人自然最轻不过。”
老夫人却道:“诰命所说,甚是有理。只是……天下之大,长得相似之人何其之多,却不可仅凭一个长相,便断定这是我商家血脉。诰命虽身负皇恩,但涉及血脉伦常,老身却只得所有违抗了。”
她说得极是无赖,连大娘子听了,心里头都有些不是味儿。
凡是见过商婉华的人都瞧得清楚,阮小幺的长相与她岂止是相似,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如此还不能证明的话,那众人都要去自戳双目了。
柳慕云一瘸一拐上了前,道:“老夫人,您也听着了方才玲珑的那一声‘云姨姨’,若不是玲珑本人,怎会如此唤我!?”
“你既不知,我又怎会知晓?”老夫人扫了她一眼,“难不成若是换了个阿猫阿狗,叫你一声云姨姨,我就要收入府里做个亲眷?”
她怒容一闪,刚要开口,却又听秀姨道:“老夫人说得很是在理。单凭模样是做不得数的。我心里头也又一分拿不准。不过……我记得初日与华娘姐姐遇着时,因相谈甚欢,玲珑在襁褓中又极是可爱,我便赠了一枚玉佩给她,当时华娘姐姐也珍视的很,便放在玲珑的贴身小衣里了。想必后来她定是好生让玲珑收着。若是玲珑此时还有那玉佩,那自然便可证明她的身份不假。”
阮小幺傻眼了,什么玉佩?
秀姨看向她,又从怀中取出了一物,道:“那玉佩是成对的,反面相合,正能凑成一双。便是这模样。”
她接过来一瞧,无言以对。
那玉佩与叶晴湖收徒之日所赠的那个一模一样,只是上头雕的却是个“秀”字。
她点点头,忙将自个儿那佩子掏了出来,两下相合,严丝合缝,正面一“叶”、反面一“秀”,也不知是谁的名儿。

☆、第二百四十七章 云姨娘

这秀姨果然是叶晴湖搬来的救兵,玉佩也是与叶晴湖的相同,难道是师娘?
不对,人家都已被封诰命了。
有猫腻……
老夫人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然而一瞬之后,却恢复如常,见再赖不过去,只得道:“原来真是我玲珑外孙女儿!”
她又捂着胸连咳了几声。丫鬟忙送来了热茶,伺候她喝了一口,仍是端在了一边。
此时,一直在旁搀扶着的中年男子开口了,“娘,如今夜里冷,有甚话,不若明日再来说。玲珑也找着了,她娘的在天之灵也得已安息了。”
“好、好……”老夫人挤出了几滴泪,用帕子拭了,才看向阮小幺,“玲珑啊,非是你外祖母不通人情,实在是如今人心叵测,不得不防着一些。你今日也受惊了,就此安歇下,凡事明儿个再说。”
阮小幺连个表情都欠奉,“外祖母好走。”
大娘子冷冷望了地上跪伏之人一眼,那人灰溜溜带着众家丁也从小角门遛了。
她面上倒看不出什么,只道:“这两日委屈你在这厢房住下。明儿个待我禀了老夫人,将你接来姐妹们的院子里,再一一安顿。”
“但凭舅娘做主。”阮小幺道。
来人一一而回,最后院儿里只剩了秀姨与柳慕云,及一干下人。
阮小幺向柳儿要了个帕子,给柳慕云将面上泪擦干了,才道:“云姨姨,你的腿是……”
她只是摇摇头,笑着抚了抚她的脑袋,眼中又有些晶莹,“你长大了,越来越像你娘了。”
一旁的漪竹忍不住插嘴道:“还不都是姑娘,上回老夫人足让姨娘在祠堂跪了两日两夜……”
“漪竹!”柳慕云呵斥。
祠堂里本就冷落,更兼正是一年最寒冷之时。地气冻绝,如此跪着,冰寒之气浸入膝盖,时间长了。不废才怪。
阮小幺呆了呆,心中像被一只手揪住了一般,又酸又疼。
“别难受了,你师父不是神医么,沉疴旧疾他都能治,你让你师父瞧一瞧不就是了。”秀姨忽的开口,神情淡淡。
总觉得她说话时总有一股微妙的酸意。
阮小幺如今一肚子疑问,道:“秀姨,你……”
秀姨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双妙目闲闲扫过了院中下人。道:“我是你母亲的至交好友,往后你若有难处,可到户部尚书府来寻我。”
阮小幺乖顺点了点头。
秀姨又看了柳慕云一眼,点点头,带着下人告辞了。
分列两旁、手执火炬的下人皆跟着出了去。院中霎时一片黑暗,只剩了屋中的一点光亮。
“我们进去说。”柳慕云道。
阮小幺搀扶她进了屋,着柳儿取来软垫,垫在座下,让她坐了。
门一关,柳慕云便道:“玲珑,这两日厢房内外可曾有甚别的动静?”
“再没了。”她答道。
“没了就好……”柳慕云似心有余悸。道:“老夫人当真心狠,明明知晓你就是华娘的女儿,竟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外祖母向来不大喜欢我,玲珑知道。”阮小幺道。
柳慕云又念了一回“上苍保佑”,越看她越欢喜,道:“你告诉我。慈航寺大火后,你是怎样逃出来的?一路上是否吃了不少苦?”
她摇摇头,道:“云姨姨,此事说来话长,我也是得了贵人相助。后遇着了师父,这才得已归家。”
说道“师父”二字,却见柳慕云面色变了一变,好半天,才道:“你那师父是男是女?”
阮小幺将叶晴湖的名儿与她说了。
便见她瞬息面色又数变,不知是庆幸还是担忧,“你……大宣从来便无深闺之女拜一个外室男子为师的礼,你如此却太过了!万一、万一被人知晓了,定然名节有亏!”
“……”
“云姨姨,她是我师父,仅此而已!”阮小幺有些不乐意,皱眉道:“师父他为人清白正直的很,你莫要如此说。此一事,想必外祖母也不会往外到处说的,我名节亏了,她其他个孙女儿外孙女儿嫁人可就难了。”
“你……唉,难得你如此通达,云姨姨知晓这话你不爱听,但你到底到底还要把它记在心上。此次你这一回家,定然要受许多气,能忍的,你就忍了,忍不了的来与我说,万不可在老夫人跟前诉说!”她道。
阮小幺:“我真是嫌命太长了才跟外祖母说有的没的……”
柳慕云笑过了一回,将她搂了过来,长长叹了口气。
阮小幺心里头暖得很,她不知道玲珑小时的事,却从来都记得,柳慕云是她来这世界后,第一次给与关怀的人。
她不计较自己的委屈,凭着一己单薄之力,拼命也要护得她周全。她……
她真正像阮小幺的母亲。
“对了,”柳慕云忽想起了什么,道:“方才那秀姨与你说的——万一遇事可去找她,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你可莫要去找她。”
“为何?”她不解。
柳慕云道:“傻孩子,你不记得了? 你父李大人从前正是户部尚书啊!我先前还不知她的身份,待得她说户部尚书府时,才明白过来。那秀姨是当朝宰相独女,原嫁于户部侍郎韩忠为妻。官场沉浮,唉……你父亲如今被调任工部尚书,韩忠却成了户部尚书。”
阮小幺恍然,“如此说来,我爹他实则是被贬了的。”
“正是,”柳慕云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你若去找那诰命夫人,被你爹知晓了,还不知要生出怎样的是非!”
“可是……我与我娘早被赶出李家了。”她道。
柳慕云沉默了半晌,摇头叹息,“你记着我的话就成。不到万不得已,万不可去找诰命夫人。”
“……玲珑记着了。”
柳慕云并未在屋中多呆。不一会,漪竹便来催她,道:“您若是这许多时辰不回,怕那边又要生疑。姨娘……”
她这才拍了拍阮小幺,恋恋不舍离开。
走之前,似想起了什么,又转身道:“明儿个我带你去见过老爷。自去年慈航寺大火,他便心事重重,这病想来也是因思虑过重而起。见了你,想必他会很高兴。”
阮小幺点头应下。
漪竹扶着她慢慢回了去。
若是走得慢,是不大容易看出她跛脚的。
两人身影一高一低,渐渐消失在噬人的黑夜中。
阮小幺开门看着,冷风嗖嗖钻入屋中。柳儿见两人都已走得远了,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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