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走着瞧-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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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尽量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口吻，“谢大人，您这是早起呢还是晚睡？”
面前的身影仿若石像，一动不动。如果不是风吹过他的衣角，呼呼作响，我可能真的会把他当成一尊石像。
等了许久也未见对方开口，我有些恼了，甩甩衣袖，转身便走。
“素素……”背后传来一声轻叹，声音空灵缥缈。
我猛然停住脚步，转身！
这声音……
这时候四周呼啸声一片，再抬眼，一群人已经团团围住了我。刹那间，几团火把让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变的亮如白昼。
我的眼睛一阵刺痛。
“呵呵，安素姐姐，好久不见。”一身水蓝色百褶裙的燕然巧笑盈然的缓缓向我走来，杏眼明仁，窈窕无双。
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目光一冷，扫向她身旁的那个人……
“安素姐姐，这一年里，妹妹可是对你日思夜想，如今我婚事将近，可一直在发愁怎么邀请姐姐来喝我和祁哥哥的喝喜酒呢！在这里碰到姐姐，妹妹我的心愿，总算是了了。”
她一口一个姐姐妹妹亲热的叫，我却心如刀绞。
“今晚夜黑风高无月，公主和驸马可是出来约会的，倒是好雅兴啊。”我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向他们。
那张脸离我愈是近，我反而愈是看得不大真切。
“安素。”一直站在我面前不说话的萧羽之拉住我。
我抬头，盯着他的脸，嘴角微扬，“萧公子，你身上的香味，可真好闻。”
他怔了怔，眼眸像蒙上一层灰，暗淡无光。
我面无表情的瞟了眼站在燕然公主身旁的谢子言，转而眯起眼角，朝萧羽之笑道，“男女授受不亲，方才你非礼了我，是不是应该要对我负责？”
萧羽之嘴角动了动，并不答话，目光深沉的凝视着我。
我重重的叹一口气，“唉，不乐意就算了，我虽被人退了婚，但也不是嫁不出去的。”
凉风呼啸的从我耳边吹过，一片嗡嗡作响。我瞧见谢子言那本就不大红润的脸，此刻更加苍白了。
原来一年没见，我连他身上的味道都记不大清楚了。
也难怪，毕竟都那么久了。
燕然走了过来，一把拉住我的手，“安素姐姐这说的哪里的话，羽之哥哥又没说不答应，姐姐请放心，我明日个就请示父皇为你们赐婚。”
“好啊。”我笑的亦是纯良无害，柔声呢喃，“那就有劳妹妹你了，不过……”我轻轻抚上她的手，“这婚姻大事，我还得请求家父的，可是，如今，我父亲却被关在牢里，不知道公主是否可以顺便跟陛下求个情？”
话一说完，四周齐刷刷哗啦声一片，寒光微乍，我瞧见一排排白森森亮晃晃的刀指向我。
我轻轻笑了笑，手中的刀往燕然公主的喉口逼了逼紧，“你们可要小心点，我现在心灵可是很脆弱的，若是一个不留神被你们吓到了，手一抖，伤到公主，可不管哦。”
此刻，那些侍卫一个个神色紧张的看着我，踌躇不定。
“都退下。”被我劫持的燕然公主开口了，哀怨的看着我，“姐姐，我好心待你，你却为何这样对我。”
眸含秋水，刹那芳华。
我瞬间有些失神，无言以对。
“你们都退下，公主的安危要紧。”谢子言扬了扬手，示意那些侍卫不要轻举妄动。
“对了，友情提醒各位一下，你们最好也不要跟来哦。”我轻点脚尖，带着燕然公主飞向丞相家那不太高的院墙，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的众人，挑眉道，“我轻功不大好，若是一紧张一害怕，脚一空，保不准栽在哪个墙头上。所以，未免保险起见，大家还是各回各家的早点洗洗睡了算了。”
一片寂静无声，没人答话。
我自觉无趣，眉眼微低，对上其深邃的双眸，勾着唇畔浅笑，“驸马，请问意下如何？”
谢子言盯着我良久，眼睛似乎又从燕然脸上扫过，“公主千金之躯，万不可有半点损伤，没我的命令，不可轻举妄动。”
“呵呵，看来还是驸马懂得怜香惜玉，既然如此，小女就先走一步了。”我卯足了力，抬脚就向前飞去。
城东一间破庙里，我捡了几根柴，点燃。
燕然被我点了穴道，一动不动的坐在火堆旁，注视着我，见我忙完，轻笑着开口，“安素姐姐，你知道吗，看见你如今落成这种地步，我真的很开心。”
她的声音还是如以前一般好听，只是却不再那么叮咚清脆。
原来人变了，连声音，也是会变的。
“你难道就不怕，你现在说这句话，搞不好会惹恼了我，引来杀身之祸？”
她摇了摇头，“你不敢。”
“哦？”我嘴角微勾，反问道，“我不敢？”
“嗯，你确实不敢。”她面不改色的看着我，“也不会。”
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睁大眼睛，双手撑着头，打量着她，“你觉得这世上还有我凌安素不敢，不会做的事情？”
“呵呵。”燕然笑了笑，对视着我，眼里镇定自若，没有丝毫的害怕与恐慌，只是那原本笑靥如花的面孔，却带着些许苦涩的意味，“从小到大，你走到哪，都是那么的惹人喜爱，大家都喜欢围着你转，呵呵，当初，我也不例外呢。安素姐姐，你知道吗，小的时候，我可是最羡慕你了。”
“可是……”她话锋一转，眼里多了份冷意，“我现在觉得你特别的可怜。你明明是那么惹人喜爱，那么的惹人嫉妒。可是，你的内心，却偏偏那么的阴暗，你究竟有什么理由这个样子，难道大家对你还不够好吗？”
“额，理由么。”我略微沉思了一会，饶有兴趣的看着她，“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子很好玩么？人总是一成不变的多闷啊，偶尔换换口味，做一个与之前完全不同的自己，不是很有趣么。”
听我这么说，燕然眼里面露一丝讽刺，“好玩？呵。”
我轻轻的理了理她额前的发梢，叹道，“你看你，现在不也是变得和之前好不一样了么。”
“我变成现在这样，还真得感谢安素姐姐你。”
“嗯，这样不好么？”我看着她，“至少你不会像以前那样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我身后。”
“呵呵。”面前的那张脸笑得凌冽无比，眼里透着寒光，“很好，至少，我也可以抢走你的子言哥哥。”
我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点头，“孺子可教。”
“……”
她显然对我的反应有些适应不了，盯着我瞧了一会，忽的又轻笑，“安素姐姐，你知道吗，你父亲刚才在牢中被严刑拷打，中途还昏过去一小会呢，呵呵，凌将军果真是条硬汉子，从头到尾竟然一声都没吭。”
我拍在燕然肩膀上的手陡然加重力道，她吃痛的‘啊’了一声。
“你觉得我拿你的命，换我父亲的命，胜算会有多少？”
“姐姐，枉你平日聪明的紧，怎么现在就如此愚笨呢。你就算救了你父亲，你们两父女也只能当一辈子的逃犯，再者，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你觉得你又能逃到哪里去？”
☆、第二十五章
“咦，你这么说，倒还有几分道理。”我一只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不过，哪怕救不了我爹，多个人陪我死，也是比不错的买卖。”
“呵呵，安素姐姐，你就别吓唬燕然了。姐姐你还是尽快放燕然回去为好，祁哥哥可是还等着人家呢，若是等久了，他怕是会担心的。”
她的眼睛如一汪清泉，澄明透亮，仿佛变回了从前那个喜欢跟在我后面的纯真少女。
“诶，这句话，还真是令人伤心。”我哀婉的叹了口气，指甲轻轻滑过她那光洁如玉的肌肤，“瞧，多么香娇玉嫩的一张脸，驸马爷倒真是好福气。”末了我拍拍身上的衣袖，站起来，“如你所说，我确实不会杀你，不过不是不敢，留着你，对我还有些用处。现在他们也快要寻来了吧，我就先行一步了。”
说着，我转身的走出破庙。
而踏出庙门的那刻，燕然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安素姐姐，你还记得我一年多前你说过的话吗？呵呵，现在看来，我全都实现了呢。”
我停住脚步，微笑的看着那张如出水芙蓉般明丽的面孔，淡淡开口，“那么，恭喜。”
天空泛起一丝鱼肚白，夜色稀薄了很多。
推窗而进，一抹黑色的身影立在床沿，背对着我低头似在凝视些什么，或许是听见声响，他转身，手中拿着我之前换下的男装。
我走到桌边，拉开椅子，随意的坐下，“驸马爷，这大半夜的你未经人家姑娘家允许，就私闯闺房，这是不是有些太不成体统了，传出去，影响可不大好哦。”
他似乎早有预料我会到来，亦或许，他本就在等我，微微失神的看着我，“公主知道你会去找我，所以刚才……”说到这里，他欲言又止。
“那么，我在你家门口徘徊那么久，你都瞧见了？”
他放下手中的衣物，走到我面前，却，并不回答。
我再次问道，“羽之假扮成你，是公主示意的？”
“没有，他并不知晓，也并不是刻意假扮我。”
我了然的点头，“也是，你们身上气息本就相近，再加上常在一起，我会认错，也理所当然。”
他显然并不认同我的理论，目光复杂盯着我良久，问道，“你难道真的没有认出来？你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说第二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不甘。
我好笑的看着面前那张蹙眉却仍然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目光的面孔，“瞧驸马爷这句话说的，我为什么就一定要认出你？我凭什么一定要认出你。”
他略显消瘦的身影立在我面前，微微扬起嘴角，一双漆黑的眼瞳，深邃如渊，却透着丝丝细小如针的微茫，扎的我心里一慌。
我不自然的瞥过脸，不再看他，也不想再看他，站起身，走到床边，准备换回男装。
身子却怎么也不动不了，我的胳膊，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被他拉在手里。
“牢中守卫森严，你不要胡来。”
我转身，勾起嘴角，“胡来？我什么时候没有胡来过？”
谢子言微微闭上眼睛，脸上呈现一丝苍凉的神色，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缓缓开口，“你可曾听过曾经的第一邪教，蓝隐教。”
我眼眸略微一沉，“你的意思是说我父亲……”
谢子言并没有回答是与不是，睁开眼睛，目光扫向前方，“二十三年前，蓝隐教被誉为第一大邪教，那时，三国内乱，战争频繁，而蓝隐教教主残烟，势力渗透三国，在三国内不知卷起多少血雨腥风。五年后，三国终于太平，蓝隐教却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再无音讯……”
“这与我父亲有何关系，既然蓝隐教早已销声匿迹，你凭什么就认为我父亲是邪教中人。”
“妖女残烟，真名唤作林烟，乃先帝当时吏部尚书林大人之女，林大人之妹乃先帝当时最为宠爱的妃子，淑妃。淑妃极其喜爱这位乖巧懂事的侄女，平日时常昭她入宫，因此，林烟与当时的太子殿下，也就是当今陛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说到最后那八个字的时候，他眼里神色变了变，微微停顿一会，“承喜年间，一日，林烟从皇宫回家，却发现家里被大火焚烧，全府二十八口人除了她自己，无一生还。而之后，她便如人间蒸发，消失无踪。十年后，花荫阁便出了位名满天下的第一美女，化名飘零，可惜却只登台过一次后，便再无音讯。三年后，飘零姑娘不知何原因再次出山，也就是那时，陛下发现她就是那个与他青梅竹马的女子。”
我以前一直对这位传说中的美女有着深深的好奇，不过有关她的故事一直都是道听途说，七七八八的众说纷纭，虽然我不知道谢子言是从哪里知晓的这些，是真是假，但听得却是甚为入迷。
“陛下一直对她念念不忘，找到她后，希望她能跟自己回去，却被冷言拒绝。后来，陛下才知晓原来林烟就是江湖上人人为之色变的妖女，她一心想找到当年的灭门凶手，不惜坠入魔道，而后，她苦恋上白沐世家病弱的三公子，甘心被之利用，落得个筋脉尽断面目全非的下场，不知所踪。”
我听到这些，不免唏嘘不已，一是想不到我国皇帝还有这么一一段情史，二是为那天下第一美女感到不值与惋惜。
提起白沐世家，我想到了小白脸，而谢子言口中的那个病弱三公子，也就是如今白沐世家的掌门人，沐颜，小白脸的老爹！
哼哼，难怪他那么讨人厌。
感慨万分后，我收起心中的思绪，沉思道，“那么，陛下叫你调查我父亲，是与蓝隐教有关？”
谢子言点头，沉默不语。
我苦笑，“陛下果然独具慧眼，叫你来做这件事。”
“我没有选择。”他拉着我胳膊的手，慢慢松开，负手踱步走到窗边，“我以为我可以很好的解决这件事，可是，调查的越多，我却越来越恐慌，素素……”他转过身，满面苍凉的看着我。
恐慌？从他口中听到这两个字，我觉得很是无力。
“我父亲究竟是何身份？”
“蓝隐教里的一个暗杀组织，名叫舞园，由你父亲一手掌管。”
我惊愕不已，“舞园？这么说，那花荫阁的纤灵姑娘……”
“是的，她是你父亲的手下，一直暗中保护于你，上次在石排镇救你的黑衣人，便是他们。白沐世家少主接近你也正是为此原因，你父亲的身份，已经败露。”
我眼睛沉了沉，低着嗓子道，“那么，陛下是作何打算的，他想怎么处置我父亲。”
“其实陛下早在一年多就发现了你父亲的身份，他一直派我暗中调查，想顺藤摸瓜找到销声匿迹多年的蓝隐教，只可惜，你父亲行事一直极为小心，而似乎也发现了陛下的意图，做事更加滴水不漏。这一年多来，每次稍微有点线索的时候，很快又被掐断，陷入另一个迷雾之中。于是，陛下才会出此下策，关押你的父亲。”
我想起燕然刚才所说的严刑拷打，脑中没来由的浮现一个血肉模糊的身体，心里一阵绞痛，咬牙切齿的道，“如此重大的事情，你为何不早对我说！现在好了，我父亲被关进去受尽折磨，你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再费心调查了，你是不是就可以解脱了，你是不是就可以安心的和你的燕然打情骂俏你侬我侬了。”
说完这些，我觉得浑身所有的力气一下子被抽空。
“呵呵。”他闭上眼睛，唇边勾着一抹浅笑，只是那笑容，如此的悲凉，“原来，你就是如此想我的。”
“不然你叫我怎么想你，如果不是你一直不把这件事情告诉我，现在也不会是如此局面，我父亲也不会受到折磨。”
“那么，你觉得我就算把真相告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