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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重生之兼祧-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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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羡鱼随楚氏去祭拜过,看着四周山明水秀,总归是一处难得的葬身之地,心道:“终究也该瞑目了吧。”想前生,她家人遭横祸,还不知有没这样一处归身之所呢。
而花老太到底是花晋明的生母,如今她去了,还是要告知花晋明的。
所以待花老太的后事一料理停当,花景途又花了些银子去见花晋明。
花晋明虽深陷囫囵,却越发没给花景途好脸的,“少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地恶心人。”这样的话,大骂花景途的。
花景途也不同花晋明对嘴,待到花晋明骂累了,才道:“刘老姨娘前几日去了,我已将她安置在江边山石岭上了,有朝一日你能出去了,也知道个拜祭的去处。”
花老太刘氏于别人而言,是个品行不端令人生厌的主,但在花晋明眼中,她到底是母亲,为他筹划了一生的好母亲。
所以一听这话,花晋明那里还顾得上是在花景途面前,不好丢脸这样的心思,怔忪了一阵便放声嚎啕了起来。
花景途又道:“景贵他媳妇怕要同景贵他和离了,还想偷偷让虾仔姓梅,以延续他们梅家的香火。但你放心,虾仔到底是我们花家的子孙,不论是我还是族里,都容不得她们祖孙趁此机会,胡作非为的。”
梅老太太虽有些城府,到底不过是妇人之见,以为只要孩子在手,要姓花姓梅,也不过是她们祖孙一句话的事儿。
花景途知道梅家这打算后,便同花晋卿到梅氏族中找他们的族长,陈明情由。
梅氏族中素来知道梅老太太祖孙的品行,且也没有将他族子嗣胡乱改做自家儿孙的道理,自然满口应下绝不助梅老太太她们祖孙胡为的。
所以待梅老太太抱着孩子到族中要求入族谱时,凭如何耍泼耍赖也是不能如意了。
花景途说了半天,也只得花晋明的嚎啕声。
就在花景途以为花晋明是再无话可说之时,花晋明竟然向花景途跪了下来,呜咽着恳求花景途,“我自知这回是在劫难逃了,也深知是罪有应得。只是我的儿孙皆是无辜的,只盼你看着你祖父的份上,照看我孙儿虾仔,为我一支留下香火。”
花景途见花晋明求得恳切,没有答应的。
然,让花景途没想到的是,自巡抚吴志勇得知花晋明又惹了事儿,还可能有碍他的官声前程,且花晋明的珠田也落了他手,想来花晋明也无甚好处再给他的了,便不闻不问了。
刘知县见状,便知花晋明已成弃子的,终放开手脚彻查花晋明的家财。
也是因此,刘知县才发现,原属他岳父家的铺子,花晋明名下只占了一家。让人去打听才知道,还有一家竟是花景途占了去。
刘知县恨得两眼嗜血,“果然是一丘之貉,枉我当初还以为他是可结交之辈,真是瞎了眼了。”
刘夫人劝解道:“也罢,今日再瞧清楚这人的面目,也为时未晚。正好相公也勿用再顾念同案之谊。”
“没错。”刘知县道。
刘夫人又道:“依我看,也不用再费气力去追诉多少年前的事儿,眼前老翁这事儿便是个由头,够拿他花景途的不是了。”
刘知县冷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当下,刘知县便以老翁死前曾到过花景途的还珠堂为由,说还珠堂亦难逃嫌疑,将店铺查封了。
刘知县也知这由头过于牵强,也不拿花景途、洪掌柜等人来过堂拷问,干封着店铺,不让花景途做生意,想逼花景途自己找上门来。
花羡鱼没想到这刘知县竟无耻到这般田地,气得直骂,“每日里多少人去过我们家还珠堂的,这些人回头死了,是不是都是我们家的嫌疑。”
花渊鱼自然也是同仇敌忾的,“这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傅泽明来回瞧他们俩兄妹,一时脸上正经道:“嗯,此风断不可长,今儿说人到过你们家还珠堂后死在别家了,和你们家相干的。明儿会不会就有人说曾去过你们家还珠堂,回头就有喜了,纷纷来要认祖归宗的?”
花渊鱼一听便知是傅泽明的玩笑话。
花羡鱼却以为真了,“当我们家是送子观音庙不成?”
闻言,傅泽明和花渊鱼一时都笑了起来,“哈哈……”
花羡鱼这才知道被打趣了,“你……你们……”抬手就要捶傅泽明的。
傅泽明见花羡鱼杏眸含嗔带怨的,十分惹人可怜,一手便握住了花羡鱼的粉拳,连道:“罢了,罢了,妹妹别恼,仔细捶伤自己的手。”
花羡鱼抽回手,不依道:“我同你们说正经的,你却拿我打趣。”



、第八回 家有不测之风云,花羡鱼未雨绸缪(七)
傅泽明从扇套中取出扇子;展开给花羡鱼扇风;道:“妹妹稍安勿躁。先生原还念和那位刘‘大青天’一场相识,只是那刘‘大青天’明摆着要不顾旧时的情谊讹银子来了;先生就没有明知如此,还自己送羊进虎口的道理了。”
花羡鱼隐约见傅泽明扇面上有字,便夺过扇子来看。
只见扇面上题字龙飞凤舞,骨气洞达,所书正是那日花羡鱼所对的《上邪》。
花羡鱼看了顿时面上飞红一片;将扇子一合;丢还傅泽明。
傅泽明见花渊鱼未留意他们这里;迅速伸手刮了下花羡鱼的鼻尖。
花羡鱼捂住鼻子;两眼含嗔;瞪视着傅泽明。
傅泽明笑得越发肆意了。
花渊鱼果然是未察觉那二人的情思互动,依旧在道:“父亲原就有心要关账一家铺子,到广州去新开一家,那里比县里便易得多。这厢正好,由他刘‘大青天’如何折腾去就是了。”
傅泽明也不好再逗花羡鱼了,就道:“正是。我们是身正不怕影斜的。”
花羡鱼却不敢乐观,道:“只怕这些个无耻小人,本就意不在我家的还珠堂。”
“那他还要图什么的?”花渊鱼问道。
花羡鱼十分之肯定道:“珠田。”
傅泽明一听,忙问花渊鱼道:“珠田不是随意海上扎几个筏子,圈出几亩海水来便能养珠蚌的吗?怎么现如今这个也有人要图谋了?”
花渊鱼道:“话是这样的说,但说起来当年我曾祖父所圈的珠田的确比别人家里的要好些。”
傅泽明越发不解了,“难不成海水也有肥瘦之分?”
花羡鱼笑道:“不然。我家珠田所在海域,最是平静,极少凶猛的暗潮,但潮起时,肥美的小鱼小虾藻物必定先经过我家的珠田,退潮又是最后才到我们家的珠田,这样的好处是多少珠户想要的。”
傅泽明点头道:“这样说来,你们家的珠田的确是好田。”
花渊鱼却又笑了,道:“有这些好处不假,但到底也不是什么极难得的地方,还不到让人瞧了便有心霸占的地步去。”
花羡鱼见花渊鱼不信,便道:“不信你们就等着瞧吧。”
这些话后来花景途自然也知道了,只是也以为不能够的,便未放心上。
只说那刘知县在查封了花景途县里那家还珠堂后,以为不出几日花景途定会找上门来的,没想转眼半月过去,花景途除了时不时打发掌柜的来过问下案情头尾,便再不理会了。
刘知县见花景途并未将他放眼里,便说花景途是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又发狠道:“既如此,我又何必为这等不识好歹的东西再留情面的。”
当即刘知县便夜审了花晋明。
为报当年岳父家灭门之仇,刘知县如何能让花晋明在牢中好过的。
而花晋明又兼之前有旧伤未愈,如今再添新病,花晋明早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见花晋明不过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了,刘知县却还不解恨,道:“莫要装死,仔细再得好打。”
花晋明惊惧惶惶,颤巍巍地挣扎着从地上跪了起来。
刘知县冷哼道:“我且再问你一回。当年之事儿,果然只你一人所为,再无旁人协助指使?”
说来花晋明这人虽可憎,但到底也不过是自私自利,贪得无厌了些,顶天了也不过是仗势欺人,却断不敢杀人害命的。
当年卖凶毒害刘知县岳丈,真不是花晋明的主意,是花老太刘氏所为。
为何花老太会这般心狠手辣,非要置人一家于死地的?
这里头的缘故,花晋明自然也是有听说的。
只说当年花老太和她母亲刘母,来合浦投奔花老太爷。
可母女俩初来乍到的,欲寻花老太爷又苦无门路,刘母最后还染了病。
花老太那时不过是姑娘家,当下又举目无亲,无依无靠的,给刘母瞧过几回病后,便再无多余的银子了。
花老太别无他法只能到刘知县他岳父的药铺跪求良药。
可刘知县岳丈店中的掌柜和伙计不赊药也就罢了,还辱骂花老太。
花老太如何受得住这样的羞辱,几番欲寻死,每每想到刘母这才不敢寻了短见。
可因不得及时医治,刘母为此错失治病的良机,日后花老太爷虽请来多少良医诊治的,终也不过是让刘母苟延残喘罢了。
此番仇恨,花老太是一直铭记在心,那时发了狠。
如今说来,不禁让人叹息一句,还真是因果循环,冤冤相报何时了的。
再看花老太得暴尸荒郊的结果,也不算冤枉了她了。
然,又常言“人死如灯灭”,花老太到底还是他花晋明的生母,再大的罪过也不能再让先人背负了骂名,所以花晋明一肩扛下所有罪过,道:“咳咳……这种事儿,自然是……咳咳……越少人知道越保险,那里还能再让……咳咳……不相干的人知道的。咳咳……”
说罢,花晋明一时嗽声不绝,听那声响,仿若要将肺腑都咳嗽出来了,才能干休的。
刘知县那里会管花晋明的死活,只道花晋明蠢,竟还不明他的用意,不得不又点明道:“你子侄花景途、花景怀也是和你不相干的人?他们果真一概什么都不知?”
花晋明正奇怪这刘知县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一听这话登时醒悟过来。
经这些时日,花晋明那里还会不知自己是已成巡抚的弃子了,如今孙子在外无依无靠的,全仗花景途照料,倘若他花晋明再昧了良心,那真要断子绝孙了。
花晋明虚虚冷笑了一声,正了正摇摇晃晃的身形,道:“当年……正是怕他们两人知道我暗度陈仓,亏空……亏空祖上的家业,才待到……咳咳……待到花景途秋闱之时做下的事儿,他如何能……咳咳……知道的。”
这也是实话,只是刘知县那里要听实话的。
“好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既然他们一概不知,那只有你自己承担罪过了。”刘知县眼下便拔出令签重摔在地,大喊道:“既然临到头了,你倒是生了骨气了,本县且看你的骨气硬不硬得过我的棍杖。打,给我打,打到他识相为止。”
花晋明这副破败身子,那里还受得住这样的乱棍。
就见乱棍中,花晋明整个人蜷缩成团翻滚惨叫了一会子,便不再动弹了。
皂隶止棍,上前一探鼻息,回道:“大人,他没气了。”
刘知县生生把惊堂木给拍碎了,一摔衣袖,“那就丢出去喂狗。”
刘知县是早听闻花晋明同大房花景途他们不和的,以为只要他一说,就花晋明那贪生怕死的性子,没有不答应栽赃花景途的。
可临了,花晋明却宁死不从,坏了他的大计,让刘知县如何不气急败坏,暴跳如雷的。
刘夫人便劝说道:“相公息怒。为花晋明这样该死东西生气,不值得,仔细身子。”
好言劝说了一会子后,刘夫人又道:“我早知道这花晋明是不中用的。我也想了这些日子你,与其拿旧年的事儿做文章,还不如现开发眼前的事儿好。”
刘知县道:“眼前事儿?不顶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拿的正是老翁横死的案子,封的花景途还珠堂,可到头了又怎样了?”
刘夫人道:“我说的眼前并非这事儿,而是他家的珠田。”
刘知县一想还是不明白,问道:“他家的珠田有什么文章可做的?”
刘夫人笑道:“相公自己都拿来做过的文章,怎么这会子自己反倒糊涂了起来。抚台大人因何弃花晋明的不顾了?不正是因花晋明的珠田到手了。”
刘知县道:“那不过是因我吹嘘他家的珠田好,也只他那样不识疾苦,不同庶务的,以为得了宝了。”
刘夫人又道:“按我说,若他们家的珠田果然不好,养出的珍珠如何一而再被定为御用珍珠的。可见他们家珠田果然是有别家不能有的好处。只要相公将他们家珠田的好处再添几分精彩,连抚台这样的都觊觎的,还怕没人算计他们家的珠田?”
刘知县思忖了片刻,道:“这里头果然有可做之文章。且他们家只不过是一届卑贱的商贾,手中有这样上好的珠田,无疑就是怀璧其罪。那时,不愁他花景途不求上门来,由我拿捏的。”
这夫妻二人商议定,就编了一番话让人传去。
也是只半月的功夫,花羡鱼他们家便听到外头多少传言在说他们家珠田的。
说他们家珠田风水好,又或是海里摸来的蚌种好,这样的话已是寻常的了,还有甚者直说他们家珠田养出的珍珠不但能延年益寿,更可起死人而肉白骨的,这才是惊奇的。
为此,花家一日里不知无缘无故得多少投贴,要求见的。
投贴来结识的,还是斯文做法,那些个地痞流氓无赖,则是无一日不到花羡鱼他们家珠田去寻衅闹事,借此抢夺偷取珠蚌的。
就是报了官,那些官差没一回能及时赶来的,就是来了还大张旗鼓,让那些个地痞流氓无赖闻风跑个精光,回头差役们一走,他们又来了。
真真是不胜其扰的。
后来这谣言不知怎么的,还传到广州去了。
商会中不少人问起,花景途已是应付不过来了,最后连巡抚、巡按、臬台,轮番传花景途去,明说暗喻地伸手要珠田的。
其实这那几亩珠田,送出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只是这么些人想要,他给得了这个,给不了那个的,只怕都落不到好的。
而事至于此,若是还不知此事背后定有人推波助澜的,花景途真是白长的这些岁数了。
花景途无法,只得悄悄到离岸不远的涠岛置了新珠田,再把即将能采收的珠蚌全数转移到新珠田里去,确保不让今年的珍珠颗粒无收。
“当日我是怎么说的,如今信了吧。”花羡鱼道。
花渊鱼愤愤道:“果然是个贪得无厌的。”
康敏却不解,“我只是不明白,把我们家珠田吹嘘得成这般天下难有的,同他有什么好处的?”
花羡鱼信誓旦旦道:“闹得人尽皆知不胜其扰了,我们自然要有求于他了。那时还不得凭他搓圆按扁了去的。”



、第八回 家有不测之风云,花羡鱼未雨绸缪(八)
花渊鱼嗤之以鼻道:“他还想独得其利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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