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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忠犬喂成狼-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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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仆人们见了她也只不着痕迹的避开:慕容娇可是所有慕容家女儿中最娇纵的。不过偷偷瞥向她的视线有的鄙视,有的讥诮,有的探究,有的。。。总之,没有几道善意的目光。
慕容娇安然娇懒而行,慕容讷言几个步子赶上,随脚踢了个路边的石子,慢条斯理地跟着慕容娇,轻浮调侃道,“大妹妹,忤逆父亲的滋味如何?”
慕容娇轻哼了声,连眼角的余光也未撇向慕容讷言。
慕容讷言不知从哪里寻了把折扇,自作潇洒地打开扇面,扇面空白无一物。
慕容讷言夸张的大扇了两下,“大妹妹,你许久未给兄长画扇面,难得今日兄长我得了把象牙骨折扇,大妹妹给兄长添上几笔,如何?”
慕容娇停驻片刻,未看向慕容讷言,只低声吼斥,“滚!”
慕容讷言垂下眉,哭丧道,“此次兄长并未向大妹妹讨要钱财那些俗物,大妹妹何必如此不近人情?”
慕容娇取下腰间着挂的绣着大红色旱莲的金丝绣边荷包,从荷包中取出五十两的银锭子,慕容娇往边上一抛,牵唇,“别烦我!”
慕容讷言手忙脚乱地接过银锭子,把玩着在手中上下抛了数次,嘴角咧得老高,不正经笑道,“小玉儿都没有大妹妹知兄长我的心呢!”
慕容娇又停了下来,往后一看,碧水正不远不近地垂头跟着。
慕容娇终于将眼光投向慕容讷言,砸了砸嘴,忍着疼,囫囵吐出几个长句,“长兄,我现在心情很糟,你想办法让碧水那个贱婢别跟着我,也不能让她多嘴。”
慕容讷言痞痞笑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大妹妹,这点道理兄长我还是明白的。”
“现在,滚开!”
慕容讷言低头瞅了瞅他的衣裳下摆上绣的杂乱不堪的青色竹枝,涎笑道,“五十两,用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妹妹只让兄长撵人,兄长实在受之有愧呀!”
慕容娇皱眉不耐烦,“长兄,你还想干什么?”
慕容讷言嘿嘿笑了下,“大妹妹,被打脸的滋味可不好受,想想你兄长我玉树临风,风度潇洒,洒脱有性,性洁高雅,雅致倜傥。。。”
还讷言呢!她父亲对她长兄的期待看来是无法实现了!慕容娇扶额,“长兄,请您闭嘴。”
慕容讷言做作地叹气道,“大妹妹本是艳丽无匹,娇美不可方物,如今却顶着个猪脸,实在是有碍观瞻呀!兄长我也难得慷慨一次,将我的切身秘方告诉大妹妹:大妹妹将蒸熟的鸡蛋剥壳,趁热裹上棉巾敷在肿帐之处,如此数次,可更快还回大妹妹绝伦美貌。”
顿了顿,慕容讷言挤眉弄眼道,“貌美无双的大妹妹,兄长我看着,才能赏心悦目呀!”
慕容娇长睫微垂,“谢长兄!”
前面就是后院的院门了,慕容讷言停了步子,专注地凝着慕容娇缓缓消失在垂花门后的绯红俏影,垂眸,不知其所想。
慕容娇回了她的闺房,放任着双眸和鼻子的酸疼,静静地看着阿哑将磨好的朱砂、磨石、石黄和胡粉分别装在慕容娇用尽胭脂后洗净的胭脂盒中。
慕容娇并不打算理会一旁见着她的样子以后担忧又焦急阿哑,只开始低垂着头默默收拾了些画纸画布。
慕容娇将画具全装在一个木制的桶中,提着桶上的结绳,就打算离开。
阿哑心急又心疼地拉着慕容娇的手,不让她离开屋子,又对着她红肿的脸颊咿咿呀呀的不停比手划脚。
慕容娇咧开嘴,低声道,“阿哑,你放手,我没事。”
阿哑将慕容娇拉得更紧,用力扯了慕容娇几下,将将扯着慕容娇了移动了几步。
慕容娇脆脆的嗓音突地闷哽着,“阿哑,我要疼着,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地疼会儿。”
阿哑紧紧捏了慕容娇的手一下,缓缓地放开。
慕容娇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阿哑,莲池的莲花开了好多呢!我要让耆窑产出最美的彩瓷,莲花,最美不过了!”
慕容娇说完就提着画桶,往莲池而去,阿哑在一旁跟着,慕容娇转头道,“阿哑,兄长说热的熟鸡蛋可治肿胀,你到厨房给我准备些。”
阿哑不肯,还想跟着,慕容娇微怒,“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阿哑只能忧心地看着红影寞然翩去。
慕容家在骝城并不是大豪大富之家,只慕容修是直属朝廷的管理马匹的官员,好说歹说也算是官家。
莲池在慕容府的前院西南偏角,慕容府府虽大,却也是每月才拨些下人来打理莲池,因此咋然一看,莲池很是杂乱。
慕容修原是西京儒官,因口祸,年纪轻轻地就被贬到这北方骝城做了牧监。
慕容修应是传统、独断、刻板,酸腐之人,不过,十几近二十多年未被皇帝想起诏回京,他的刻板酸腐之气在对外时也许被磨得差不多,只在府中,仍可见一斑。
大乾北方民风彪悍,虽然也遵礼受教,却更随性了些。
只对慕容修来说,北方随性之气,丝毫未影响他。
他以律戒、不耽享乐、严谨持矜自诩,先后娶了一妻一续室,仅仅纳了一妾,妾死后,他便未再有妾。
不过,除此以外,他一直都有伺候男子性1欲需求的侍妾侍婢数人,此乃典型的大乾仕族之举。
他又以高门自居,自然看不上无礼缺教的随意的小家鄙户。
对儿子,他就鞭笞着他入科举取仕;对女儿,便以贵家小姐习琴棋书画之雅事来教养;内,他不准妻、妾、侍妾、侍婢无礼失序;外,他不准后院干涉逾越。
只他毕竟是小官,又与西京大家族脱离了许久,财力自是不足,且要自矜的地方还有许多,比如,他府邸规格,用度的讲究,仆从的数量等,此方面所费之财也绝非少数。
即使他后来的续室是贵商之家,他也拉不下脸用女子嫁妆之财,儿子女儿们的教养无法如他设想般的完美实行,也便是自然。
不过,慕容娇倒很喜爱绘画,由小时,便坚持下来,即使后来没有好的条件,她也省吃俭用地偷偷地练习。
如今,慕容娇不靠每月府里的例钱,也能自己满足自己的喜好。
而且,这不仅仅是慕容娇的喜好,也是她的生钱之道。
慕容娇慢慢地走到前院西南偏角的莲池边,完全无视周围仆从的目光。
慕容娇紧紧地抱着她让木匠专门为她造的木制画桶,唇角扯了扯,她知道许多人轻视她,女儿家的,特别是大户人家的女儿,抛头露面,便是不知羞耻。
被嘲笑的不仅仅是她一人,连她的父亲也会被笑话,甚至整个慕容府也会被笑话,她兄长和妹妹们的亲事也因此受了影响。
但这又如何呢?
慕容娇低垂着眼睫,大乾邑城如今还有一个女城主呢,皇帝都让她女儿管理一城的政事了呢!她自食其力又何错之有?
她做的,她做的,虽然没有公主做的有用,却也不是毫无贡献,不是么?
为何一等贵族女子可以入朝取仕?
为何皇帝的女儿就可以随性?
为何普通女子抛头露面就要受人轻视,让家里蒙羞?
骝城也不是只她一个女子如此做呀!
大户人家!大户人家!父亲怕失了脸面,慕容娇紧紧地咬着唇,轻轻地闭上泛波媚眸,如果可以,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呀。。。。
慕容娇双眸水蒙,掖好裙摆,蹲下1身子,将画桶轻轻放在地上。
她有一叶半蓬顶轻舟,是她还小的时候,请求兄长找人帮她造的,那时兄长还是个一本正经的少年郎。
这里叫莲池,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浅水湖。
她喜欢在莲叶红花中泛舟,有时一个人,有时阿哑陪着,有时碧水也会跟着,有时兄长妹妹弟弟们会来看稀奇。
这个小舟,是她的小小画室。
今日她只想一人。
慕容娇涉足湖边浅水处,让红色裙摆浸润着,如开在湖面上的一朵艳红牡丹花。
大户人家的女儿是不会轻浮地撩起裙摆的。
解开栓在弓形木桥下的半蓬顶轻舟,慕容娇提起画桶缓缓踏入舟上。
取了桨,慕容娇用力在湖面划了几下,便让半蓬顶轻舟随波而荡,飘到哪,就是哪。
她回了船蓬内,环视蓬内一圈,缓缓地坐了下来,双臂交叉环绕在肩上。
低头看了看因浸湿红得更加鲜艳的裙摆,不知为何,慕容娇突然觉得冷得寂寞。
将裙摆绞拧几下出了水,慕容娇将船蓬内的木架、画笔、画桶等一一搬出船蓬之外。
有什么好伤感的,真是莫名其妙!这可不是她!慕容娇边忙着,边自嘲地咧咧嘴,扯到脸颊的肿胀伤疼之处,慕容娇又低低地“嘶嘶”几声。
华屋为盖,美服在身,生得美貌,父亲做官。而且,也许很快,她就会有一个人人称羡的夫君。
她还求什么呢?
她就要嫁人了!
哦,不是,不是嫁人,是有男子要娶她。
不不不,也不是,是有男子要纳她,作,妾,了。
呵呵,她还有什么可求呢!  
 
作者有话要说:拍砖的;献花的;都欢迎哈!!!就是请留点痕迹嘛!!!


5、惊水

慕容娇支起画架,纤细素手执握画笔,杳然黛青上,亭亭玉立的绿叶白花中便被狠狠砍入一抹墨痕,什么莲生卑污,而洁白自若,什么南柔而实坚,居下而有节,父亲以莲自喻,真真可笑!
多年鄙居骝城牧监,毫无建树,如今冼家牧场杂1交培育出躯干健硕、负重易乘的汉血宝马,便要卖了女儿去换么?
慕容娇左手狂乱挥毫,右手断断续续地抹着眼。
奔者为娼!奔者为娼!
“唔。。。唔。。。”如幼瘦悲鸣之声间歇着细细作响。
也许她该感谢父亲,自少父亲以微礼纳了她那与父亲私奔的亲生母亲为妾,而不是把她的亲娘当成可以随意送人的侍妾或侍婢。
“这是什么破笔!”高亢的怒声隐约着几个泣音。
“咚当!”一声,貂毛绘笔可怜又无辜地投入湖水的怀抱。
慕容娇掀起画布,发狂似的双手猛力地撕扯扭绞。
涟而不妖,姿窈态窕,香远君子,不配,根本一点都不配!
污浊如沟泥,晦沉如死炭,森然若混沌,她要画!她要画!
慕容娇手忙脚乱地在余下几只画笔中翻寻查找。
没有,没有,全都是圆锥形的柔软光滑毛端,用这些只能落下圆滑细腻的线条!
没有,没有,竟没有一支画笔能绘出她想要的粗鄙、狂躁和阴暗!
慕容娇颓然坐在轻舟板上,怔怔地望着:远处,刚刚她气急时掷下湖中的画笔,在碧清的水波上钻出一圈圈涟漪,而那支画笔,早已不知所踪。
半晌,慕容娇在还她伤着的右颊上又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她是发了什么疯!那用紫貂的毛制成的绘笔,昂贵不说,更是可遇不可的求绝佳绘笔。
脸上辣辣作疼,也丝毫比不上她心里的后悔。慕容娇立即将大半个身子探出轻舟边舷,仔细寻视毛笔的掉落之处。
“哗啦“大声,猛地从小舟下蹿出一坨黑灰色,湿淋淋的庞然异物。
慕容娇惊了个正着,脚下生寒且发颤,却是“扑通!”一声,倒葱般栽进湖里,连着刚刚异物蹿起之势,湖面霎时溅腾起大片大片水花,在早夏暖阳的照耀下,若凝结着彩虹的冰花。
“大小姐!”一声低吼立时响起,却是慕容府的马仆,马五,刚刚猛地从轻舟底下蹿起,惊了慕容娇。
马五急切而贪婪地深吸一口气,便又迅速地沉入湖中。
明明莲池里的水仍是清清凉凉的,无比的火刺灼疼却在慕容娇脸上如野火般燃烧起来。慕容娇紧闭着眼,感到一股大力扯着她往湖下拽,慕容娇惊惧,呛了一口湖水,顿时,憋、疼、闷、噎、寒、酸。。。。。各种滋味铺天盖地、毫不留情地朝她袭来。
慕容娇手脚四踢乱窜,扑腾着抗拒下沉之势,正在绝望的阴影渐渐笼上侵蚀她时,她的腰儿忽地一紧,好温暖!
“大小姐,别乱动,小的将您带出水。”
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好近!焦急的语气,似乎好担心,和,愧疚?。慕容娇艰难地睁开一条眼缝,还是看不清揽着她的是谁。
至少,有人来救她了。
慕容娇被马五拖上了小舟。马五将慕容娇放下,让她平躺着之后,就不停地按压她的小腹。
慕容娇缓缓睁开双眸,她只是呛了口水,受了点惊吓罢了,况且,她自己也会水。
“我没事。”慕容娇重咳了声,挣扎着起身。
马五如被蛰了般,倏地抽回按压着慕容娇小腹的双手。
慕容娇起了身,看清了眼前之人,虽然有些虚弱,慕容娇仍竭声问道,“你区区一个马仆,怎么到了莲池,还救了本小姐?”
缓了片刻,慕容娇媚眼一寒,喝问,“刚刚是你这贱仆惊吓了本小姐?”
马五黑脸隐有红晕,将视线越过慕容娇的发顶,愣愣僵僵的不说话,似乎丝毫不知道慕容娇问了什么。
慕容娇皱眉,斥道,“本小姐问你话,你看哪里?”
马五低下头瞅向慕容娇,眼光触及慕容娇燃着火的晶灿媚眸时,马五又急忙将头埋得更低,见到慕容娇的胸前,马五“噌”地迅速将脸往一侧偏去,脖子根也红了。
真是莫名其妙!顺着马五的视线一瞅,慕容娇霎时颊若秋枫,是羞的,是气的,也是辱的。
早夏的衣衫本就不厚实,如今她落了水,她的胸前便勾勒两出小山包一般浑圆傲挺的美景。
“贱仆!”慕容娇气辱之极,红着眼,脆生生地一巴甩了过去。
马五侧着脸低着头,呐呐道,“对,对不起,大小姐。”
她的身子,竟然被一个低贱的马仆看去了!
慕容娇双眸凝泪,咬着牙,哽着嗓威胁,“贱仆!你若敢出去乱说,本小姐就割了你的舌头,让你一辈子开不了口!再打断你的狗腿,让你一辈子行不了路!”
“小的以命作保。”马五仍侧首,很快地回应,语气低沉、笃定,且,决绝。
慕容娇受辱之气怎一时能消?只仍不作罢,抬起白玉小手,又用力往马五侧颊甩过去一个耳刮。
慕容娇鼻翼可怜的微微颤动,嫣红的唇瓣也被她咬得惨白惨白,哑着嗓子,慕容娇斥讽,“你的贱命有本小姐的清白重要吗?”
马五心头竟然感到久违的一扯,紧拽着粗拳死死地抵在舟板上,侧着脸,绷起身体,黯下黑眸,只是沉默。
慕容娇抹了抹眼,感觉到手指尖上冰凉湿意,垂下臻首,慕容娇沉气道,“你这贱仆惊吓了本小姐,又随意来莲池,若不想被撵出慕容府府,你最好记住你刚刚所立下的承诺。”
马五呆愣了一瞬,转头迅速一瞥,只瞅到慕容娇异常肿胀的侧脸颊。鬼使神差般,马五放松开拳,不知心头突然一抽、一扯、一揪、又一松的是什么滋味,只是低声道,“小的会悄无声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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