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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追寻千年的风 作者:堂桂花-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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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当一声脆响,是硬币相击的声音,象是一把钥匙,毫无征兆的就突然打开了某些记忆的片断。
江意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一只画著小猪的木头盒子,那是他怕用扑满会被父母弟弟发现,特意找来的。将这只不起眼的木盒钉死,只留下一个小小的眼,往里存钱,等到木盒再也塞不下了,他才把它带出去,砸开一地的硬币。因为怕人笑话,他是把硬币送到银行换成大钞,才去商场买的发卡。
“那是一只黄绿白三色相间的发夹,做成百合花的样子,上面镶满了细细的水钻,我记得你把它戴在侧边,在阳光下一照,漂亮极了。”
“你想起来了?”余嫣然激动得握著他的手,开心得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了。
江意再看著她,脑子里似乎出现一个穿著校服,绑著高高的马尾巴,阳光明朗,蹦蹦跳跳向自己走来的少女,可是下一瞬,却又跌进了迷雾里。
“对不起。”江意使劲捶著头,很是懊恼,“我就想起这一点,再也想不起来了。”
“没关系。”余嫣然已经很满足了,“只要你能想得起来,将来总会慢慢恢复记忆的。”
是吗?江意也希望如此,可他眼下,却更想抽出自己的手。
余嫣然的手很软,很暖和,可不知为什麽,他总觉得这感觉不对,好象不应该是他应该握著的手。可要抽回来,是不是有些不太礼貌?
手机及时响了。
江意顺势抽回自己的手,接起了电话。
“喂,你怎麽还不回来?小石头要睡觉了,一直在闹!你再不回来,他就要哭了!”年轻男人睁著眼睛说著瞎话,还说得很不客气。
可小石头明明就乖乖窝在被窝里,听话得不得了,人家哪里有闹了?更没有哭鼻子嘛!
“我马上回来!”江意很好骗,立即跟余嫣然告别,“对不起,小孩子要睡觉,我不能送你回家了,你自己打个车吧。注意安全,到家别忘了给我发个短信。”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倒是你,别忘了上去说哦!”余嫣然再次提醒之後,才转身走了。
可江意有点怕怕,要不要上去问问尉迟临风?那又该怎麽问呢?


追风(下)34

乘电梯到了入住酒店的楼层,江意心里还是乱的。
脑子里纷纷扬扬象塞著一堆乱麻,他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理一理。所以,他走到了消防通道的楼梯间里。
隔著厚重的防火门,这里清冷得就象另一个世界。除了自己的呼吸,什麽也听不见了。
无论多麽豪华的酒店,大抵都不会下大力气来装修没什麽人走的楼梯。看著那朴素的灰白墙面,还有同样灰白的地板,江意突然想起忘了在哪本书上看过的一段话。大意好象是说,若想知道一户人家是暴发户还是怎样,就去看这家的後楼梯。如果是真正的大户人家,哪怕是给下人出入的後楼梯,也会极精致的雕上花。
江意觉得很有道理,因为他曾经亲眼见过大户人家住的宅子。就是下人住的地方,也会在门前种植与庭院风格相合的花草树木,就连里面的家具,也是精雕细琢,绝不会粗制滥造。
等等!他是在哪里看过那样的大宅子?
江意突然有些惶恐起来,他明明记得自己是瀚海人,虽是王族,但他们的住所可是依著穹庐式样修建的宫殿,宽大阔朗,纯以汉白玉砌成,绝没有大洪王朝那般的雕梁画栋,那他是从哪儿看到那样精致的深宅大院?
无力的抱著头在楼梯上坐下,江意不明白,自己的脑子里为什麽总象是装著另一个人的记忆。也许平时还不觉得,可一到关键时刻,那些记忆总是时不时的跳出来,拘束著他的言行。
就好比回到这传说中的老家这麽些天,和余嫣然也相处了这麽些天,他其实早就感受到了这女孩对自己别样的心意,可他就是不敢越雷池半步。
恋爱中的人,虽然容易干傻事,但也是最敏感的。
就象是共同来弹一首曲子,错几个音符其实不要紧,要紧的是彼此有没有愿意合奏的心意。如果其中有人变了心,就算勉强弹下去,也找不出琴瑟合鸣的味道。就算假装没发现的弹下去,可终究骗不了自己的内心。
江意感受得到,从第一天见面开始,余嫣然就在努力的修补他们的关系。她跟自己说起往事时的眼神也不全是怀念,那里还有著想再重拾旧欢的希翼。
苦笑著将下巴搁在手臂上,江意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麽好,值得余嫣然如此。认真说起来,自己并不算是这时代的人,也不知道什麽时候能想起关於这时代的回忆。那她找一个这样的自己,会不会太辛苦?
也许,她喜欢的只是从前那个江意,并不是现在的自己?可如果从前的那个江意就是自己,那他们还有没有发展的可能性?
江意能模糊的感觉到,自己是喜欢余嫣然的。
从见到她的第一面开始,对这个女孩,他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由衷的亲近和喜悦之情。可这样的亲近和喜欢却象是被装在匣子里的水,怎麽也漫不出来。
而那个装著水的匣子,就是尉迟临风。
江意不知为什麽,很不想提到这个名字,但每当他和余嫣然单独相处时,却总是不自觉的想到这个人。
还会觉得──愧疚。
江意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定是被驴踢了,否则他好好的一个大好男儿在跟另一个女孩相处时,为什麽会觉得对不起另一个男人?
他就是觉得对不起小石头也好啊,为什麽偏偏会是尉迟临风?
啊啊──低低的在心底哀叹一声,江意双手抱头,觉得越想脑子反而越乱了。
“汪汪。”忽地,两声低吠把江意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统统打断,一下子拖回现实里。
扭过头,就见身後的防火门开了,一只大狗欢快的钻过来,在他身边蹭两下,又得意的回头看著那一大一小。
“爸爸,你在这里干什麽?”穿著睡衣,又裹著件大外套的小不点在那个让他头疼的年轻男人怀里,好奇的瞪大眼睛。
瞧这架式,分明是来找自己的。江意一时有些接不上话,年轻男人臭著脸答,“你爸在思考人生。”
顿了一顿,他到底还是忍不住指责道,“不过你要思考人生就不能回去思考吗?看著你进了酒店,却半天也不上来,还以为是出了什麽酒店迷案了。真是的!”
“对不起。”江意烦恼的抓了抓头,好吧,他知道错了,能不能在孩子面前给他留点面子,别再骂了?
幸好尉迟临风领会了,横他一眼,抱著儿子就往回走。江意垂头丧气的跟上,只有大狗西西,在他身边无忧无虑的摇著尾巴。
没办法,谁叫人家有本事呢?一出马就找到了主人,这本事不是谁都有的吧?
进房洗澡,再出来的时候,小石头已经困得直打哈欠了,刚讲了个故事的开头,就歪著小脑袋在自己怀里睡著了。
刚想闭上眼,随儿子一起会周公去,身後的男人低低出声了,“刚才你没上来,小石头就想睡了,可不论怎麽哄他,都硬撑著不肯合眼。”
话里平静得没有半分指责的意思,但无论怎麽听,都象是控诉。看著儿子疲倦的小脸,江意心里更内疚了,“我以後不会了。”
年轻男人突然把他扒了过来,看著他的眼睛严肃的问,“你到底在烦些什麽?”
接下来的话,他并没有说。可从他的眼神里,江意读出了一丝焦虑和紧张。
原来,在感情里遇到问题的并不只是自己。江意看著这样的尉迟临风,突地就平静了。
小心的把儿子放下睡好,示意年轻男人跟他一起出来,在外间的沙发上,江西西睡得连小呼噜也打起来了。这狗太机灵,为了不被打扰,江意只好紧紧睡袍的衣领,开门走上夜风中的阳台。
“你等一等。”年轻男人快速转身,很快拿了他的厚外套出来,给江意套上。
这感觉确实好多了,江意两手插进衣兜,背靠著墙,给自己找一个安心的地方站著,终於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话。
“我想知道,关於小石头妈妈的事情。”
年轻男人眼中含了一抹说不清的味道,象是讥诮,又象是戏谑,总之有点猫抓老鼠的感觉,让江意不太舒服。
“我没开玩笑,请你认真的告诉我,小石头的妈妈到底是谁?”
“为什麽会突然这麽问?”尉迟临风不答,却是反问,“是余嫣然跟你说了些什麽吗?”
这男人,可真犀利,一句话就命中了要害。江意的手心有点发热,象是要出汗的征兆,咽了咽唾沫,他勇敢的作答,“是的,她今天提出想跟我正式交往了,所以我想,我想最好还是把一些事情弄弄清楚比较好。”
年轻男人挑了挑眉,双手交叉抱於胸前,“你答应她了?还是说,你想跟她交往?”
“这……这两件事是没有直接因果关系的吧?关於那件事,我,我早就想问了。”只有把眼睛盯著地,江意才能硬著头皮说下去。这真不怪他,对面男人的气场实在太强大了,他顶不住啊!
静默了几秒,对面的男人开口说话了,“你是不是觉得,小石头长得那麽象我,他是我的小孩的可能性高过你的?但是他的姓名,他的身份材料信息又全部标明你才是他的爸爸,所以你困惑了。然後,你就在猜想,自己是不是养了一只杜鹃?你明白杜鹃的意思吗?”
江意诚实的点头,瀚海也有杜鹃。那是一种专门把蛋下到别的鸟窝里,哄著别人替它养孩子的鸟。
年轻男人往前两步,站在了他的面前,“抬起头来。”
江意心虚得想後退,却不小心发现自己先前选的位置太不利了,根本就无路可退。尉迟临风还在往前进逼,“如果小石头不是你亲生的儿子,你是不是就能心安理得的抛弃他,离开我,然後跟别的女人结婚过日子去?”
这怎麽说得他好象抛妻弃子的陈世美一样?
“不……”慌乱中,江意只来得及吐出这一个字,脸就被人捧住了。
年轻男人强迫他对上自己的墨黑双眸,象是两柄利刃,要一直劈进他的心里,“说,你是要离开我们吗?”
也许是夜色太浓,也许是灯光太暗。总之这一刻,在江意的天地间,只剩下年轻男人的那一双眼。
墨黑深沈,却又光耀炽热。
象是茫茫大海里,黑暗中的指引方向的灯塔,又象是打开了的熔炉,诱惑著人如飞蛾扑火般往下跳。
所有的杂质,所有的借口,在这一刻统统给抛诸脑後。江意连呼吸都已忘记,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可怜兮兮的,以他的头脑无法控制的艰难说,“我……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到底应该怎麽办了。
“我什麽都想不起来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麽,我连顿饭都烧不好……我怕留下来,只会成为你们的负担……”
年轻男人很生气,但这样的答案却让他安心不少,只是生气的质问,“那你跟余嫣然在一起,就不怕成为她的负担吗?”
“我又没说要跟她一起……”江意只觉无比委屈,“我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总觉得要是跟她在一起,会对不起你,可我怎麽会这样的傻念头?”
奇异的,年轻男人听到他这样的答案,那环绕周身的熊熊怒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逝了大半,“你会觉得对不起我?”
在他的复述里,竟然有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沾沾自喜。
江意没留意到那双捧著自己的手已经放柔了力道,他挫败的低下头来,在男人的掌心里点了点,然後问出他的疑惑,
“我是男人,你也是男人,我知道这世上也有男人跟男人在一起的,可怎麽也不可能是我和你吧?”
“为什麽不可能?”这回,尉迟临风是饶有兴趣的带著一抹浅笑追问的。那神情,活象偷到鸡的狐狸。
“怎麽可能嘛!”江意很不高兴,低头忿忿嘟囔著,“我好歹也是堂堂一族的王子,怎麽可能被你当成那种人?”
尉迟临风眼中的笑意更深,“你怎麽知道你是被我那个的?”
江意猛地浑身一震,是啊,他也是男人,为什麽会觉得自己才是被欺负的?
脸再度被人捧起,这回,墨黑眼眸里多了些别样的东西。让他紧张却不是恐惧,让他心跳却不是害怕的东西。
那是什麽?
江意不想探究了,他想抗拒,他想移开眼,却怎麽也控制不了自己的目光。
他这是中了定身术?还是中了盅毒?为什麽心会跳得越来越快,全身也越来越热?
年轻男人什麽也没做,就这麽看著他,就让江意心慌意乱得投降了,“你……你别这样……”
“嗯?”年轻男人不过是从喉间低低的应了一声,就让江意心跳如鼓了。
男人的声音怎麽能这麽好听?好听得他……他都忍不住想亲他了!
这样的认知让江意的脸开始发烫,也不止是脸,就是身体里也象是被人放起了火,烧得他全身的骨头好象都化了,如果不是紧紧的抓住年轻男人,只怕立即就会倒下去。
可是!可是他是什麽时候抓著他的?
江意只觉得此刻的自己很陌生,他现在居然有点想让年轻男人对他做点什麽的念头,最好是能抱紧他,或者说亲亲自己,然後……不能再有然後了!
江意不敢再想了,他觉得自己现在就算不疯,也离疯不远了。


追风(下)35

唇不知道什麽时候贴在了一起,或许是自己主动?江意不敢想。
只是在触碰到那两片殷红柔软的地方时就无法自抑的贪恋上了那里的炽热,象是在天寒地冻中的乞丐,突然发现一眼温泉,除了跳下去,别无选择。
当然,泡在温泉中的人在享受到这样的温暖後,也不是没有想过要爬起来了,只是每每这样的念头刚一冒出来,对方就象是预知到他的心意,然後立即投入更大的热情,如令人溺毙的漩涡般把他吸了回去。
主动权完全被收缴,江意只能自暴自弃的将自己交出去。并不负责任的想著,就当现在的身体是被从前的那个江意占据好了,不关他的事。
可是,真是不关他的事吗?
那为什麽,当漫长的亲吻终於结束,年轻男人用汗涔涔的额头抵著他的额头,才强迫著自己和他分开一点距离时,他为什麽会觉得不安而焦躁?
他想要,还要想。
更多更持久的亲吻,更多更亲密的接触。从前脑子里那些关於不能和男人在一起的认知象是打开盖子的蒸气,很快就挥发掉了。
紧紧抓著男人的腰,密密贴合在一起的下半身已经能感觉到彼此最诚实的心意。
“不……不能在这里。”尉迟临风的掌心熨贴著他的後颈,低沈的压抑的耳语,“你会感冒,我们进去。”
江意似是听懂了,又似乎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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