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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福气妃-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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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说,可能是在远条宫内出的意外。
皇帝听了汇报,组了队就往远条宫跑。
一队是廷尉官员,一队是太医。
一进门,廷尉去宫殿外的小厨房翻出了杯子,用太医提出的死者呕吐物一比对,□□不离十,就是远条宫的茶有问题。
皇帝听宫人说贵妃是跟才人一起饮的茶,带着太医就进来检查。
谢福儿明白了,端给自己的那杯有毒,苏娃的是没毒的。
苏娃叽叽咕咕地怕她害自己,她干脆跟苏娃调换了杯子,于是苏娃成了她的替死鬼。
谢福儿恍了半天,望向赵宫人,赵宫人身子一抖,跪下来:“是奴婢失职了,险些害了贵妃!”
谢福儿不觉得赵宫人会害自己,相处了多时的人,秉性怎样她知道。
几个时辰前是品藻随赵宫人一起去旁边厨房烹茶的。
皇帝显然也寻到了凶手,不然早就将赵宫人拖下去了,只甩袖斥骂:“亏你还是多年老人,有人要害贵妃,居然浑浑噩噩!”
那边骂着,谢福儿这边早像刺猬似的,通体插满了银针,被两个大块头医妇摁在床上,直挺挺地不能动弹:“我没喝那杯,呡了一小口,沾了沾唇罢了。”
皇帝焦心,喝的是毒,可不是五粮液。
还真是个招毒的体质,上次也就罢了,只是外感毒源,这回进了肚。
一杯下去,不到两个时辰,活活毒翻两条命,她居然不当一回事。
游御医取出银针端看,诊脉后,问了贵妃几句,终于一头热汗:“暂没什么,贵妃现在也并无不适反应,但不好说……如今是没什么,可能是体质好,抵过去了,也可能是……”
“什么。”皇帝梗着脖子。
喝得剂量少,还没到毒发时辰,游御医不敢明说,只耷着头:“……这些日子微臣会贴身瞧着贵妃,万一有什么动静,马上救治。”
谢福儿抬眼皮看皇帝,只当他又要发脾气。
皇帝听了老御医的话,胸口被擂了一拳头,垂下头,半天没吱声。
谢福儿顾不得理皇帝的心情,喊住游御医。
游御医知道贵妃要问什么,对着皇帝说:“脉象稳妥,皇嗣一切安好。”
皇帝嗯了一声,只握住帐子里的人的手。
谢福儿说:“都没事,有什么好操心的。”
皇帝没讲话。
谢福儿这才意识,怎么能不操心,甲馆画堂那刚死了人。
不管他对那母亲如何,孩子却还是他的孩子,怎么能有好心情。
她喉咙一动:“苏才人母子死得冤,您得快些早出凶嫌——”
话没说完,皇帝拉起帐子,把她抱在手里。
门口的内官外臣轻微哗然,鸟兽散。
她的手贴在他修长而健朗的后背上。进屋时他脱了大氅,殿内暖和,他只穿着件单袍。
她能感觉到手心热烘不堪,泛着潮气。
“到这会儿还要试探我吗。”皇帝汗流浃背,惊了驾。凶手本来是要害她的,她也放进了嘴里,还喝了,要是最后没有调换杯子,现在在床上挺尸的,就是她了。
他试想了一下那个画面,手就收得愈紧扎。
她暗示过有人要害她,可他没信,现在想想,心都快跳出来了。
慢慢又沉下来。

苏才人一案,交宫中廷尉和宗正府共同审理。
甲馆画堂的宫人全部押解下狱。
本来也有人怀疑贵妃,毕竟是在远条宫出的事。
皇帝驳了回去,有人会在自己宫殿毒杀别人吗,就算是,会让自己也中毒吗。
查案官员们被反驳地哑口无言。
宫中炼狱没人熬得住,凶手本来就存着为主人拼命的精神,没几天就撑不住,认下了。
正是品藻,与赵宫人备茶饮时,在茶水中投毒。
剧毒粉末是藏在指甲缝里带来远条宫的,端茶中稍一倾斜,便能渗进去,赵宫人就算脑袋后面多长个眼也不知道。
品藻只说,看见苏才人被皇帝打发离京,她有心护主,总觉得是贵妃害的,一直都有报复心,私下托人买了毒,打算贵妃要是不愿帮才人,就害了贵妃,为才人报仇。
谁想才人心存芥蒂,不敢服用贵妃宫殿中的饮食。贵妃大方,主动将茶水调换了,结果才人反倒冤枉死了。
品藻又随意指了名帮自己跑腿出宫买毒药的小宦官。
就算谢福儿知道知道幕后另有其人,但案子只怕就这么结了。
她并没实际证据质证宫外那人。
关键是,皇帝一直没做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是心存维护。
*
再过十来天,后宫已经是风平浪静。
只是远条宫外成日聚集满了太医。
贵妃那天沾了毒,又怀了龙嗣,个个都不敢怠慢,十二个时辰围着不敢放松。
皇帝每天下朝就直接来远条宫。
谢福儿知道,自己还没过危险期呢。
这天朝上事多,皇帝过来时,已经入了夜。
她在窗前看书,皇帝把书抽起来:“伤眼。”把她抱在窗前的圈椅内。
她现在肚子大得不像话,根本就坐不起来,坐了一会儿,突然往下滑。
皇帝慌了:“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些日子,有个风吹草动他就要跳起来。
她扭了半边脸,嘟嘟嘴儿:“没,有点累了。”
皇帝啄了下她丰润的唇,想要抱她上榻去躺着,她却把他一拦。
他停下来,再没动了,他这几天,什么都听她的,有些事只需要她一个动作,压根不用开口。
她觉得自己沉得离谱,像个秤砣一样,他居然还抱得动。
皇帝却觉得她抱在手里轻飘飘的,经了这次,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真的没了。
皇帝的心里空旷,过了好几天了,脑子里一想着那天的事,差一点啊,就差一点,每次脑子里一回放,就会一个咯噔,大冷天的还能出一声汗,后怕得不得了,以前从没这感觉啊。
“才人那案子结了?”她开声。
皇帝嗯了一声。
谢福儿犹豫了一下,试探:“我听说,廷尉从才人的遗物中,搜到一罐白漆和催生药。”
皇帝没想过瞒她:“查出是老贾帮忙偷运进宫,审过老家伙,苏氏心大,想用催生药催生皇子,再用白漆染胎盘,拟个天子命。”本想斥一句死了也好,这女子身份低微就能有这个野心,有朝一日坐大了,还不知得翻出什么浪花。骂到了嘴边,皇帝想起那天的惊吓,又吞了回去,手一收拢,再抱紧了几分。
谢福儿明白了,白漆和催生药,就是苏娃的催命符。
白漆和催生药除了自己这边的人,只有老贾知道。
贾内侍见过赵王,肯定是汇报过苏娃的不臣心。
苏娃犯了赵王的大忌,让赵王动了杀心。
害一个,不如一次性害一双,何况自己本就跟他结了梁子。
品藻临时起意,灵机一动,故意劝苏娃来远条宫,伺候苏娃回去梳洗时,赶紧拿了毒。
两个一起毒死了,宫人只会怀疑第三者。
于是,品藻决定,两个贵人中惟有一人死,另一人也逃不脱。
苏娃若死了,依自己的位份和宠幸,不一定有事……谢福儿捏住衣裳角,自己要是被品藻死了,苏娃绝对是脱不了关系。
自己才是赵王的重点打击对象,苏娃是顺便陷害,加以铲除……
总而言之,宫中两个孕妇,都没了,正合赵王的心意。
太子的话,不是骗人……没太子,她不会防范,早就横了尸。
太子……
皇帝垮了脸:“在想什么。”
谢福儿打马虎眼:“没想什么啊。”又抱住肚子,像往常那样,嗳哟了两声。
皇帝知道她在装,为什么要装,肯定在想什么不该想的事和人。
皇帝眼神一厉,握住她下巴,捏住。
捏下巴,为什么肚子会疼,神经走岔地儿了吗……谢福儿感觉身体有点儿不劲,嘴巴一张,呼了两口气。
皇帝眉一皱:“还在装。”
这可真是狼来了。
一紧一松的感觉,越来越频繁,谢福儿哭起来:“没装,这次是真的,疼,疼,是真的。”
……
随时在外面候命的太医和接生妇进来,查看后,慌忙叫来宫人,七手八脚将贵妃往产床上抬。
“贵妃要生了!”
冬夜冷清,一下子爆竹炸开了花似的,过年一样热闹。
……
毒药提前了生产,本来还有一个多月才该生的。
那一夜,很漫长。
生七不生八。这刚好是八个月怎么办。
为什么还不出来?以往那些女人生孩子好像没这么长啊。
为什么没叫唤?女人生孩子不是应该叫得像杀猪一样吗。
皇帝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疑问。
产房里的接生妇和医女有几名,忙里忙外。
每次有人出来,都得被皇帝捯一拐子,拎住衣襟不放。
大半夜下来,皇帝袍子的里三外三都湿透了。
下半夜时,皇帝听见里面有松动后的窸窣,却没听到孩子的哭声。
他的腿在冬夜的产房外隐隐酸痛,就算宫人们拎来了炉子也不管用。
有个银盘脸的大宫娥疾步出来,对门口的内侍耳语了一番。
胥不骄先拉住皇帝,指了指门廊:“皇上,先瞧瞧……”
皇帝停住脚步。
按宫规,产房外早就备好了弓和帨,内侍在门口挂上弓,表示生的皇子,挂上帨,表示生的皇女。
内侍咚咚朝门廊子这儿跑过来。
皇帝盯得不放,从没有过这样的心情,登基那天也不外如此。
内侍走到廊下,左边看看弓,右边看看帨,脸色很为难,挠挠头,一时之间,都没拿起来。
为什么不挂,快挂啊——皇帝怔住。
外面等候的宫人们也面面相觑。
到现在还没听到婴儿哭声。是不是有事……
皇帝上前拎住那内侍:“为什么不挂!”


、第110章

小内侍被拎得脚尖离地;见皇帝样子实在吓人,大气不敢出:“小奴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拿啊,贵妃生了两位皇子!可……可门口只有一把弓啊!”
皇帝一愣;喃喃:“两个?”
小内侍才十来岁;个头还不到皇帝肩膀,逼近天子的脸,竟然吓破了胆子,大哭起来:“可不是;两个!龙虎双棒呀!”
皇帝拎着手上人;回过头朝一群宫人们,竖起两个指头摇了摇:“看,两个;你们看看,两个。”
宫人们脑袋壳儿上的乌鸦飞快掠过之后,齐刷刷跪下来,三呼万岁,恭喜声不绝于耳。
皇帝心情好也不怪罪,手一松。
小内侍“啪”一声掉下来,收到中常侍的眼色,赶紧去另找一把弓去了。
外面一哭,引得产房里一名婴儿受了惊动,扯着嗓子,终于嚎起来了。
可另一名还是没什么反应,被拍了几记屁股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呜了两声。
宫人们跪在地上道贺,想着竟是两名皇子,也确实惊喜。
高家皇族里的双胞胎不多,这几代后宫里更没有一胎抱俩的,这么多年了,就只有上党王和逊矍王两兄弟。
现如今这位天子什么都不缺,就是馋儿子,这回好,连本带利都来了。
才人刚没,两个龙嗣只剩一名,谁知道贵妃太争气了,多添了一名,补回去了。
一名接生妇后脚出来,表示贵妃无碍,皇帝正要跨步进去,胥不骄眼睛一亮,附耳:“皇上……”
皇帝循声一望,小院外有个熟悉人影,披着一身毛氅,正被马氏搀着,冬夜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这会儿听了产房外的动静,才转过身去,渐行渐远。
*
若怀的是双胞胎,宫中的太医孕期请脉查到时,早就报上去了。
后来才知道,贵妃原先体内残毒,影响了脉象,八个月来,太医们只当是单胞胎。
这倒没什么,就当是老天爷赐的惊喜。
两个小皇子虽不足月又是双胞,但母亲产前保养得好,营养均衡,斤两都算足。尤其比哥哥迟半盏茶出生的小皇子,中气足得很,落地后比哥哥哭得早,哭得大声,还抑扬顿挫有节奏,偏偏叫人操心的是大的那个……
哭得迟就罢了,还细声细气的,就像完成个任务,跟弟弟配合一下旋律。
与其说是哭,不如说是哼两声表示我还活着。
再等宫人们将这孩子用锦绸软袄包好,裹在襁褓里,抱到床里去给母亲看时,大皇子已经闭住眼睛睡着了,逗都逗不醒。
这功夫,小皇子嗷嗷嗷地一高一低哭得欢呢。
小婴儿的啼哭是日常工作,小皇子在这项工作上表现是很突出的,鬼哭神嚎功力与生俱来,有段时间成了宫中有名的夜哭郎,性格外向,精力旺盛,虎里虎气,谁逗都能岔着嘴巴傻里傻气地笑,一点儿都不含蓄,以至于谢福儿一直觉得自己生了个逗逼。
大皇子却总是完全相反,好几天才睁眼,性子斯斯文文,慵慵懒懒,每天吃完奶水就是睡觉,安静得不得了。
再大些日子,这问题就更加凸显,只是那就是后话了……
双胞胎争养分,一个强一个弱也是正常,但老大的反应,跟贵妃原先中毒时的迹象太类似。
太医们不敢怠慢。
会诊确凿,太医们断了症,就跟前朝那名中了蛇毒的官夫人一样,大皇子还真是在娘胎里过了毒源,以至于跟贵妃当初一样。
胎儿脆弱,不像有抵抗力的成人,在娘胎里中毒多半保不住,就算生得下活的,恐怕也是个多病多灾的身。
可大皇子除了好瞌睡一些,身子骨倒也没别的什么,再大几岁,除了性子柔静得像个小姑娘,胆子小了点儿,脑子和体力并不比同龄孩子差。
太医们禀报,唯一可能是,贵妃因为第二次中毒,因祸得福,提前发动生产,早了一两个月,让大皇子少受荼毒,免了一劫。
产后,皇帝又叫太医们给谢福儿通身检查了一番。
倒是好信,生产了一次,就像是脱胎大换血,贵妃身子再没那些余毒的痕迹。
*
三朝过了,满月快到,谢福儿也差不多完全恢复了。
期间,皇帝拟定皇子名讳,上牒入册。
这一代的皇子是双名,“执”字辈,老大执嘉,老幺执祜。
按规矩,还得取小名。
皇帝知道谢福儿对于取名字有些怨念,大名是参与不了,小名叫她一起想。
谢福儿知道别看皇亲国戚们上玉牒的姓名高大上,小名都是往贱里取,为了好养活,怎么草根怎么弄。
就像高长宽,乳名麟奴。
皇帝更可怜,爹娘脑筋都懒得动,直接顺着排行叫六郎,这名字,啧啧,太菜市场了。
谢福儿一领着能取名儿的任务就兴奋了,就算只是个小名也重视。
记得以前翻过本书,历朝历代皇帝的小名那可真是奇葩多多,当时看得还挺欢乐,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汉武帝小名彘,汉少帝小名犊子。
前秦昭宣帝小名坚头,北魏章武王小名豹儿,长广王小名盆子。
刘子业小名法师,宇文泰的小名焦糖驹子。
北燕惠懿帝更悲桑,一个秃头小儿的小名被人喊到入土为安……
皇帝每次见谢福儿想名字时想得笑着满床打滚,实在是一头汗。
不就是取个小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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