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 春草年年绿-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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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冬又复春，一转眼已是淳佑八年，郭襄与郭破虏已有五岁。彼时一群小辈已在江湖上跌跌撞撞磕磕碰碰地摸爬滚打了数个年头，大名头不曾闯下，却已不是当年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少年。武修文夫妇每隔数月便会被不知从何处突然现身的杨康抓去调/教一番自不必说，耶律齐夫妇在得杨过相赠君子淑女二剑与双剑合璧的心法窍门之后亦是武功大进。便是渐渐对武学一道放下心思转而从商的武敦儒，在解开对霍都的心结之后也今非昔比。
武敦儒虽不比弟弟伶俐机灵，但也绝非蠢笨之人，他心知自己所习武学乃厚积薄发之道，注重根基，欲速则不达，是以并不刻意求快。他本也是沉稳的性子，虽曾因痴迷郭芙落了下乘裹足不前，但与耶律燕结合之后胸襟大是开阔不少，终于坦然自承资质有限，渐渐不再将昔年霍都耻笑之言放在心上。遇到霍都为博取郭靖夫妇的信任借机逃遁，故意在与他交手时放水之举，也只一笑而过，反倒让霍都更为怀恨在心。
郭靖夫妇这几年大半在桃花岛上教子养女，偶尔也曾离岛回陆上一探故交旧友。岛上有郭芙与间或回桃花岛小住的几个晚辈帮着照料郭襄与郭破虏，两人自然极是放心。这一年郭靖夫妇听丐帮弟子所报，建康一带又出了一群杀烧掳掠欺压百姓的恶徒，受江湖朋友所托，两人略一商量，便决定往建康一行。
此时柯镇恶惦记家乡已回了嘉兴，岛上除了一众仆役便是郭芙和因耶律燕有孕而放下诸多琐事回到桃花岛的武敦儒夫妇。耶律燕害喜症状虽不明显，但因是头胎的关系武敦儒很是心忧，几乎寸步不离爱妻身边。郭芙看得很是好笑，然而目光略过耶律燕隆起的小腹却又不禁微微失神。
已经……过去了。
她自回忆中醒过神来，摸了摸自己不知何时变得冰凉苍白的脸，见一边武敦儒仍是如临大敌的模样，无奈地摇头道：“大武哥你帮着照料一下破虏，襄儿这丫头又不知疯哪里去了，我去找找。”
武敦儒一会儿皱着眉出冷汗，一会儿歪着嘴傻笑，全然没听见郭芙在说什么，倒是一边耶律燕狠拧了丈夫手臂一把对郭芙笑道：“你快去吧，破虏我看着。”
郭芙感叹了一下关键时刻还是嫂子比较牢靠，抿了抿唇便往郭襄平素最喜欢去的几个地方寻去。桃花岛原本便不小，郭襄又是最擅与大人躲藏的，郭芙这一找便找了大半个时辰。眼见天色向晚，郭襄却仍不见踪影，郭芙心下不免有些恼意，正想着晚饭时定要好好教训这个妹妹一番，却蓦然眼前一亮。郭芙抬头一看，只见不远处一颗灿烂夺目的烟花乍然绽放，却是武敦儒曾送给两个孩子的生日礼物。
郭芙心中一紧，不及多想便提起发足，只往烟花绽开处而去。她于桃花岛地形极熟，赶到时却见武敦儒和耶律燕衣上带血昏死过去，郭襄手上还握着烟花弹的残壳，往昔灵动的双眼中噙满泪水。郭芙四顾一看，周围木屑碎花掉了一地，显然刚经过一场大战。她深吸了一口气，即刻抢上几步为大武夫妇止血裹伤，见大武虽然伤势不轻却无性命之忧，耶律燕更只是惊吓过度才一时岔了气，心中微定，这才转头望向仍自颤抖不语的郭襄，尽力放轻声音，柔声道：“襄儿乖，告诉姐姐，你弟弟呢？”
郭襄许是忍了许久，这时见了姐姐安抚的神色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到郭芙怀中抽抽噎噎地道：“弟弟……弟弟被坏人抓走了！”
郭芙的心一片冰凉，不住下沉，却听已清醒过来的武敦儒咬牙道：“是霍都。——我非将这个狗贼千刀万剐不可！”
郭芙闭了闭眼，搂紧了怀中仍自哭泣不止的郭襄，无意识地拍着她的背安慰，语气平和，神色却与武敦儒同样冰凉冷冽：“无论如何，先叫爹爹妈妈回来吧。”
……
郭靖夫妇收到双雕传报赶回桃花岛时，耶律齐夫妇与武修文夫妇也已到了岛上。武敦儒伤势未愈，却已下床，正在将当日情景一一说与弟弟妻舅，耶律燕自也在旁补充。郭芙看着风尘仆仆推门而入的父母，抱着怀中消沉了不少的幼妹，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出乎几人意料，郭靖夫妇脸上虽有些担忧，却不似愁眉苦脸手足无措的模样。黄蓉看了几人一眼，道：“霍都所乘之船刚靠岸便被几个曾参与英雄大会的弟子认出，一路跟踪一路通知分舵主。分舵主知晓霍都为人奸诈，并不力敌只是智取，虽没能再擒住霍都，却已将破虏救出。”
几人一怔，郭芙低声道：“既是如此……”
黄蓉苦笑着叹口气，摇头道：“谁知破虏这孩子虽出狼窝，又入……却被瑛……一个故人带走了。”
场中小辈自然不知瑛姑是何许人也，黄蓉也不多做解释，只道：“那人也并无恶意，这么多年她独自一人也没个伴儿……既然破虏喜欢她，交由她一阵子也无不可，日后我再想法子便是。”话虽如此，黄蓉想起当日瑛姑对郭破虏爱不释手的模样，又念及她隐居躲避的功力，终究心下无底。但此时见一众小辈均关心忧虑不已，只得扯出笑来宽慰几人。
小辈们见郭靖与黄蓉确非强颜欢笑的模样，总算放下心来。几人看了郭芙郭襄姐妹一眼，又互视一眼，耶律齐与武修文两对夫妇便打发武敦儒与耶律燕二人各自养伤安胎，朝郭靖夫妇告退而去了。
郭芙想起这个二妹与上辈子一般的秉性天真，虽然脾气性子比之自己大是豪爽热情，但任性胡闹之处却不下于自己，不知令自己与父母操了多少心，心知这一次大约要狠狠受上一次罚，虽有些不忍，却并不开口求情。
郭襄此时也一改往日的活泼好动，恹恹躺在郭芙怀里，双目盈盈，仔细看去却并不是为自己受罚在即而惶恐不安，倒是对弟弟被人掳劫而去的担忧和自责更多几分。黄蓉自得之郭破虏毫发无伤地被瑛姑带去之后，一腔气急之心收敛不少，这时看到郭襄神色，又想起自己当年年少时也曾胆大包天闯进父亲关押老顽童之处，虽说没闹出什么祸事，但事后想来也难免有几分后怕，此时对郭襄便也既不教训也不安慰，只有些忧虑地望向沉默不语的郭靖。
郭靖看着往日最喜欢朝自己撒娇耍赖的二女儿区区几日便瘦了一圈，心中自也大是怜惜。然则这次霍都之逃虽是有惊无险，但毕竟令人警醒，念及昔年郭芙胡闹任性甚至斩下杨过一臂，早已决心对郭襄绝不能宽待。一时间场中诸人各自心念转动，一时谁都没有说话。倒是郭襄，听了半天黄蓉的话也没明白，直到武敦儒等人离开之后才猜出母亲的意思是郭破虏无恙，这才微微挺了挺身子。此时她见父母与大姐都看着自己不语，小脸一红，忽然便自郭芙怀里跳下，几步走到郭靖面前，双膝跪地，老老实实道：“爹爹，襄儿错了，请爹爹罚襄儿吧。”
作者有话要说：=皿=混蛋啊抽风得评论都不能回，明天再说吧T　T顺说这一章我绝对没有黑郭襄的意思在，我发誓……P。S。af姑娘你终于又出现了我好感动！我一度以为你弃文了……

☆、第十八回　梅柳渡江春（下）

郭靖沉默片刻，上前扶起郭襄，沉声道：“襄儿可知自己哪里错了？”
“襄儿不该不听爹爹妈妈的话，偷跑去清音洞，结果上了坏人的当，还害得弟弟……被坏人抓走……”郭襄想起郭破虏被霍都挟持时害怕不已的眼神，心中又是后悔又是内疚，一急之下眼泪又掉了出来。她举起袖子擦了擦眼睛，抽着鼻子道：“爹爹……弟弟他、他……”
“你弟弟没事。”黄蓉在一旁瞧着终究心下不忍，连忙把女儿搂进怀里，轻声哄着，“襄儿知错就好，以后可不能这么莽撞了。”
郭襄挺着背，语声仍有些奶气，但谁都听得出她话中的失落：“可是弟弟不回家里了吗？一个人在外面，见不到爹爹妈妈，见不到大姐，也见不到襄儿……犯错的是襄儿，坏人为什么不抓襄儿，反而要抓弟弟？”
黄蓉与郭靖对视一眼，均对小女孩的逻辑哭笑不得。然而想到她小小年纪便有了承担过错的勇气和觉悟，又各是欣慰。两人正思索着如何对郭襄解释，却见一边的郭芙朝困惑地眨眼的郭襄道，“因为在坏人的心里，身为男孩子的破虏和身为女孩子的襄儿不一样。坏人也不是因为襄儿犯了错才要抓破虏，而是因为……”她顿了顿，有些苦恼的样子，但很快又笑起来，“唔，这个等襄儿长大了就明白啦。”
“弟弟和襄儿不一样？”郭襄歪歪头，感觉自己更不明白了。郭芙却微笑道：“坏人的想法，理他做什么？反正在爹爹妈妈和大姐的心里，破虏和襄儿都是一样的。破虏和襄儿，无论你们谁被坏人抓走，爹妈和大姐都会着急会难过。”
“所以襄儿……”郭芙认真地对眼前不过五岁的小女孩道，“一定要听妈妈的话，千万别再那么莽撞了。不然……不然你会后悔的。”
说着说着，郭芙却不似叮嘱郭襄，反倒像是自言自语了。她想着自己十六岁那年某个凌晨的一剑，想着上辈子阴冷漆黑古墓中的几针，想着愁苦无奈的父母，心中不由一酸。思绪一转，又想到十六岁的郭襄只身一人前去寻找杨过却被金轮法王挟持了威胁父母，望向郭襄的双目中不禁又多了几分心痛。
年仅五岁的郭襄此时显然还不能理解郭芙眼神的含义，但她看看一脸严肃的姐姐，又看看与姐姐的目光无比相像的父母，咬着唇点头道：“襄儿知道了。”
不过五岁的小姑娘穿着一身鹅黄衫子，头发整整齐齐用丝带绑了起来，颈项上一串明珠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将她本就苹果一般健康漂亮的脸蛋衬得更加玉雪可爱。伴着不符合她年纪的认真，倒引得几个大人忍俊不禁地起了笑意。
“好了好了，”黄蓉看了郭芙一眼道，“爹妈和姐姐的话记在心上就好，该老实的时候就要老老实实的，不过该玩的时候还得开开心心地玩。这一次呢，咱们就当是‘吃一堑长一智’，不过若是落得‘一着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就得不偿失了。”
眼见方才还小大人似的郭襄被黄蓉几句半文不白的俗语说得一头雾水，还是个最寻常普通的小孩子模样，便是方才还仍有些不快的郭靖也没了火气，笑道：“蓉儿，襄儿还小，你跟她说这个，她又哪里听得懂了？”
黄蓉白他一眼道：“襄儿还小，自是不懂。你这么大的人了，便懂了？”
郭靖知道黄蓉这是打趣自己几十年过去了诗书礼乐还是一窍不通，当下也不生气，只是哈哈一笑，便挥手让郭芙带着妹妹先行告退。
郭芙牵着郭襄的手刚走出大厅不远，迎面便碰上在外等候的耶律齐夫妇。陆无双因程英的关系对郭芙也不似前些年那般冷淡，当下先开口问道：“怎么样？小襄儿没吃苦头吧？”
郭芙松开握着郭襄的手，转而捏了捏她粉嫩的脸蛋，轻哼一声道：“吃苦头？这丫头多聪明你们还不知道么？一看爹爹妈妈脸色不好，立刻就跪下装哭装可怜，就指着妈妈心软护着她呢。”
郭襄揉了揉脸，嘟囔道：“我才没装呢，那话我都是真心说的！”
郭芙笑道：“知道你是真心的，否则你当妈妈怎么轻松便放过你？”她转头四顾了一番，有些疑惑地道：“对了，小武哥和小武嫂嫂呢？”
见耶律齐与陆无双笑容神秘却不回答，郭芙心中一动，却听一个从容悠然的声音含笑道：“进步不小啊，算你们过关了。”之后便是武修文与完颜萍故作谦虚却又掩不住得意的回答。
郭芙下意识露出一抹微笑，转过身便见到站在武修文和完颜萍身后的杨康。仍是一身灰袍一根竹棒，仿佛还是很多年前站在她身边静候她爹妈披衣起身相救欧阳克的样子。只是眉眼间的沉郁褪去不少，更多的则是温暖的慈爱。不知为何她见到这样的杨康突然便觉出了几乎要满溢了的快活，整个人都明亮了几分。但她并未意识到自己与平日里的不同，只是微微一笑，朝杨康行了个礼便笑道：“经年未见，不知杨叔叔一向可好？”
杨康嘴角也是笑意盎然：“托福。”
郭靖夫妇得知杨康来访大是诧异，向几个晚辈招呼了一声便将杨康迎到会客厅。杨康自三人独处时便放下了笑容，眉峰皱起，似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欲言又止。郭靖见状大奇，黄蓉却是见惯不怪，甚至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什么事你都解决不了？”
杨康微微苦笑，沉默半晌才道：“龙儿失踪了……她的房内留下了一个血手印，和一个用血勾勒出的骆驼画像。”
郭靖一愣道：“血手印？李莫愁？”
杨康尚未回答，黄蓉心念一转却不由一惊，失声道：“还有骆驼……白驼……白驼山？欧阳公子？”见杨康沉默不语，黄蓉心中一沉，缓缓道：“此事过儿可知？”
杨康低声道：“现下还不知，但我也不准备瞒着他。”
黄蓉闻言也沉默了下来，过了半晌才道：“龙姑娘武功修为不弱，但欧阳公子和李道长联手倒确实制得住她。只是他们所谋何在？便是李莫愁图谋《玉/女/心/经》，也不该找武功大高于她的龙姑娘才是。”她蹙眉盘算了片刻，忽然抬头道，“你和欧阳公子自绝情谷一别后便真没再往来过？”
见杨康转过头去不答，黄蓉心中好气又好笑，刚想开口，却听身边郭靖说道：“我听芙儿说，李莫愁还有个徒弟……”
杨康一怔，点头道：“这些年凌波与李莫愁的关系倒比往日和缓了些，出事前一个月凌波还曾见过她师父，但事发之后竟是怎么都联系不上了。”
三人相对沉默片刻，黄蓉才低声道：“依你之见，此事……可是嫁祸？”
杨康眉梢动了动，含义不明地笑道：“我怎么知道。”
黄蓉见了他漫不经心的模样，心中暗叹，顿了顿只得再进一步：“你与欧阳公子相交多年，可知他有什么仇家？”
杨康看了黄蓉一眼又看向郭靖，淡淡道：“不清楚，那些年欧阳瞒着我的事也有不少。”见郭靖与黄蓉同是一怔，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竹棒，道，“算上找你们相助那回，欧阳在我面前重伤得一只脚踏进棺材……已有三次。再加上他说过李莫愁也予他有过救命之恩……也不知道当年他得罪过什么人，还是多少人得罪过。”
黄蓉心知杨康并未虚言相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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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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