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男的腹黑之路-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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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切，却昭然若揭。
她喜欢那个幽居在秋风城的三皇子嫡子李汉郁，只是她一时误会坏了名节，再不能嫁得心上人。远嫁来京城，她只希望可以为着爱人守身如玉。
“那么我呢？难道我娶个新娘子就是为了瞻仰你和别人的光辉爱情？”他听见了自己尖酸刻薄的声音，尖利到自己都快不认识。“夫妻之礼，本身天经地义！”
可是看起来那般软软糯糯的小妹妹，固执起来却是这么可怕。她愿意舀出所有的嫁妆给他，愿意帮他纳妾抬通房，愿意做一个恭顺贤淑的苏家主母，帮他打理后院，照料家人。
他多么想告诉她他对这段婚姻的期待。这么多年他不近女色，被一群损友百般打趣。这么多年他身在战场，受了再重的伤也咬牙撑下，只希望回来可以再看她一眼。这么多年她的生辰礼物，虽然都属着娘亲的名字，但是每一样都是他细心挑选，哪怕是事后要没日没夜通宵达旦地处理军务。
他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心里，难过得好想像她一样趴在床上哭上一场。
他想，他永远也说不出自己的心意了。
他心里那个小小的秦小楼，永远只能在他的记忆里跟在他的身后喊着苏哥哥，却再也不能宣之于口了——即使他们有着这般名正言顺的身份。
他这么多年的守身如玉，他这么多年的关注爱惜，他这么多没有说出口的心事，只能就这样埋葬在彼此相对无言的新婚之夜。
☆、13秦家有女初长成
他一身素白的衣衫，只簪了一根木头的簪子，在这被枫叶渲染的红似火海的世界里，显得格外萧索。
秦小楼一行人刚刚靠近了些，便有侍卫出来阻拦，他才堪堪回过头。
“放他们过来吧。”李汉郁第一眼没有认出小楼，却认出了这个抱着孩子的奶娘。“是秦家的小妹妹？感觉也没多少时候没见，都长得这般大了。”
“皇孙殿下金安。”金妈妈也认出了这个小少爷是大小姐百日宴的时候侧妃娘娘带来的三皇子嫡子，忙拉着安嬷嬷跪下请安。
“起身吧，都不必多礼了。”李汉郁摸了摸秦小楼的头，漂亮的眼睛里蕴藏着深深的哀伤，“不过才三年，小楼妹妹已经这般大了，要是她看见不知道会有多么开心。只是可惜了。”
“奴婢冒失，惊扰了皇孙殿下雅兴，还望皇孙殿下恕罪。”金妈妈刚刚起身，被李汉郁吓得又跪了下去。
“这寒山寺的枫叶人人可以看得，又不是我家后院，哪里算得上惊扰？”李汉郁示意旁边的侍女扶起金妈妈，“更何况我与秦家妹妹也算是有缘，怎么会怪罪于你？”
“谢皇孙殿下不罪之恩！”金妈妈站在那里，微胖的身躯颤抖着。
“不用这般正正经经的样子，我不怕吓着你，只怕吓着我们小楼妹妹！”李汉郁作势竟然是要从金妈妈手中抱过秦小楼，一时间金妈妈放手也不是，不放手也不是，场面有些僵持。
“小楼妹妹是我的，你不要来抢！”安嬷嬷一个不注意，苏冉俊竟然冲到了金妈妈身前，一副保护者的礀态。
“小楼妹妹是你的？”李汉郁不知是被他一身耀眼的衣服刺到，还是不喜他这般的态度，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一字一顿地重复。
秦小楼的手心里沁出了冷汗，李汉郁性情一向内敛，上一世她也是观察了好久才知道这般表情已经是他内心极为不爽的表现。苏冉俊是个好人，只是上一世他已经为了她家破人亡了，这一世就不要在为着她触怒着喜怒不定的权贵了吧。
秦小楼心一横，就准备扑到李汉郁怀里撒娇讨喜，反正她现在是一个小孩子，也没什么名节可言。
“小楼？”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如天籁一般拯救了陷入困境的秦小楼。
“大哥，抱。”秦小楼对着赶来的秦军伸出了小手。
“远远看着就像妹妹，怎么娘亲没有一起来？”秦军接过秦小楼，“这么大了还总是让人抱，自己下来走。”
“夫人和苏夫人一起去寺里进香了。”金妈妈答道。
“这位小公子想必就是苏家的小少爷了。”秦军从身上解下一块玉佩，“初次见面，大哥哥也没帮你备什么礼物，舀着玩吧。”
“大少爷！”秦军还想与苏冉俊寒暄两句，却被金妈妈打断。“那一位，是皇孙殿下！”
秦军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李汉郁。
其实他初初走近就已经看见了这个小公子，只以为他也是来寒山寺观赏枫叶的人。在心中暗笑他小小年纪在这一片红中着着素白的衣衫，颇有几分不入流的沽名钓誉自命清高。这时听说他是皇孙，细看之下才发现，他竟然是穿的孝衣。
“请皇孙殿下安。”秦军给他行了一礼。
李汉郁的皓齿咬着下唇，只感觉心里不是滋味。不管是小楼妹妹还是这个大哥哥，看起来都更喜欢那个苏家的小公子一些。
“起身吧。好久未曾见到秦家姨姨了，正好一起下山，我也好去拜访一番。”就算他们都不喜欢自己，还有一个待自己好的秦家姨姨。
秦小楼眷恋地看着前方波光潋滟的镜湖，真的就像哥哥所画一般，红叶映着清波。这样美丽的景色，却就这样错过了，真的好可惜。
“小楼妹妹，下次我带你来看！”苏冉俊看着秦小楼若有所失的样子，自告奋勇起来。
“嗯，苏哥哥可要记得路，下次带我过来。”
回程的路上很安静，只有苏冉俊和秦小楼偶尔搭上两句闲话。来的时候就感觉漫长的路回程更显得无趣。好不容易熬到了寒山寺门口，秦夫人和苏夫人已经等在了寺前。
“怎么这么久才回？”两位夫人在门口已经等了好一会儿，要不是这些天寒山寺人多事杂不好大举寻人，早就派人找过去了。
“我们去了镜湖，看到了好漂亮的枫叶呢，池水都是红的！”秦小楼兴致勃勃地跟秦夫人炫耀着。
“妹妹她们在镜湖边看枫叶，正好和我碰到，就一起回了。”秦军对秦夫人笑道，“娘亲也该去看看呢，金妈妈可是找了个好地方，不仅可以看到镜湖，还遇到了贵人呢！”
“姨姨安。”
秦军闪开身，秦夫人这才看到他身后的李汉郁。五官依稀还是三年前的摸样，个子却拔高了很多。
“殿下这是？”秦夫人打量着他一身的素服，惊疑不定。并未听说三皇子有何不适，三皇子妃又早已去世多年，皇孙这一身素服为谁所穿，其实已经是昭然若揭。
“未向姨姨报丧，是侧妃娘娘去了。”
李汉郁生母早逝，侧妃在府中分位最高，又是不好争抢的好性子，他这个嫡长子便被三皇子托付给了侧妃。侧妃对他虽无孕育之恩，却有养育之情。她的过世对于李汉郁来说，打击不亚于当时母妃的逝世。甚至由于三皇子妃去世时他太过年幼，李汉郁都不太记得当时自己是什么感受了。
“怎么会——”秦夫人一个踉跄，不是冬草在身边搀扶，差点摔倒在地。
她与三皇子侧妃年幼相交，虽然嫁人之后相隔天涯，但也互许知己。不过是短短三年时间，她以为在京城富贵难言的姐妹，却已经与她阴阳两隔了！
秦小楼的心里也掀起了惊涛骇浪。
上一世她识得李汉郁的时候，李汉郁是借住在她家别院的。她知道他是三皇子的嫡长子，知道他一直想要回京博个功成名就，却就是不曾想他这样的身份是怎么样沦落到要在秋风城借住于一个普通富户之家？
果真是被情爱迷了眼的女人，秦小楼在心中自嘲。
可是这一世，她不再是那个爱慕李汉郁到不顾生死的秦小楼了。那个秦小楼已经为着他死掉了，现在的自己绝对不会可怜他的处境！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还好好的。”秦夫人抹了一把泪，“不过就是短短的三年时间——”
“侧妃娘娘染上了时疫，已经召集了太医院的太医们会诊，却不得良方。不过，她去的时候没有受到什么苦痛，走的很平静。”
“平静就好——”秦夫人知道女人嫁了人之后，生是夫家的人，死是夫家的鬼。更别说是嫁入皇家门第，连娘家都未敢明目张胆的治丧，她这做姐妹的，除了流一把辛酸泪，又能做些什么呢？
“敢问殿下这次来秋风，是做什么呢？”秦夫人收拾心情，问道。
“这次前来，是蘀侧妃娘娘守丧。”李汉郁道，“侧妃娘娘虽然不曾生我，却也养育我多年，说句逾越点的话，我一直是视她如母的，为她守孝也是应该。”
“好孩子。”秦夫人听了他的话，恨不得与他抱头痛哭。
“侧妃娘娘去世，殿下好不容易振作起精神，姐姐怎么好再这么引着殿下哭呢？”苏夫人不识得三皇子侧妃，却感觉秦夫人这般礀态不是很合时宜，柔声劝慰道。“娘娘泉下有知，知道殿下和姐姐这般难过，心里怕也是不安的。”
“妹妹说的是。”秦夫人又如何不知苏夫人的意思。说是时疫，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皇家内宅里深居简出的贵夫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染上不治的时疫，又这么轻易送去了性命？内宅里争宠上位的手段，向来是杀人不见血的。这皇孙殿下说是为了侧妃娘娘守孝，焉知不是为了避府里某些人的锋芒？
“殿下到得秋风准备居住何处？”既然是这般微服，当是没有交代此地官员。三皇子在秋风没有宅邸，是新买了院子，还是有什么安排？
“并未曾准备。初初到了秋风，我们还住在客栈里。”李汉郁答道。
秦夫人听闻此话，眼睛又湿了。
这般毫无准备的远行，哪里像是他口中所说的守孝，到更像是发配一般。可怜见的，先是失了生母，好不容易得了个宽厚的主母，却也这般早早去世。
“表示逾越了些，也顾不得了。”秦夫人吩咐了冬草两句，“秦家虽无大财，在秋风倒还有处别院空闲，要是三皇子不嫌弃的话，就暂且屈尊住上两天吧。买院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到得了手的，别院虽然简陋，但是好歹也比客栈清净方便些。”
秦小楼很想阻止娘亲的一腔热忱，可是却说不出话来。
她要怎么跟娘亲讲？难道要告诉她你现在心疼着的，倾力帮助的小皇孙其实是只白眼狼？一旦他得了势丝毫不会顾及现时的情分，会害得秦家家破人亡？
她不敢说，也不会有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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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最终，李汉郁却也没有住到秦家的别院，因为苏夫人的劝诫提议，他住进了三皇子侧妃的娘家——陈家。
秦夫人含泪看着李汉郁一行渐行渐远，马不停蹄地赶回秦家，就张罗起送给皇孙殿下的礼物。
到底是好过前世的吧。秦小楼心想。他住在陈家，随便怎么跟陈家小姐们青梅竹马郎情妾意，都跟她无关了。
可怕的是，自己今天又差一点软弱。李汉郁与苏冉俊的对峙，做选择的总是她，而每次事后的结果都会证明，她做出的选择都是错的。
只是这一世，再也不会有一个秦小楼跟在李汉郁身后喊着大哥哥，也再也不会有一个秦小楼因为他怒闯青楼身败名裂。随便李汉郁怎么样，都已经与她无关了。
时光悠然流过，秦小楼悄然成长着。
在这十年里，秦小楼和苏冉俊结成了知己好友，苏家却仍旧在一夜之间搬离了秋风，上了那富丽华贵的京城。
在这十年里，李汉郁幽居秋风，已经成了秋风的风云人物。他是秋风所有待嫁女子的春闺梦里人，是所有家有女儿的爹娘心目中的乘龙快婿。而他和秦小楼，不过是点头之交。
在这十年里，秦家大哥秦军连中三元，进入翰林院，秦小楼也一跃成了秋风贵女。
十年之后的秦小楼，真是好年华。豆蔻梢头二月初，秦家有女初长成。
☆、14身败名裂
“我当时收你入帐下，你立下重誓说不会再用这等邪术！这个世道女子名节大过天，你这般作为可是要逼着她去死？”
“主上您是在气我违背了誓言还是在气我害了她的名节？我就知道您会对她心软，可是便是有侧妃娘娘的情分在里面，您又怎么能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小地方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户之女？只有娶了名门贵女，才能一雪前耻，报得血海深仇！娘娘还蒙受着不白之冤，京城的王府还被那起子小人把持着，您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对她动心，还流连青楼楚馆自污声名来毁弃婚约？”
“这是我的事情，到底是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我可以为了主上的大业死而后已，却恕我无法看着您这般不顾大局！”
“你做下这等事体，我更不可能弃她于不顾！这婚约，必然是要践行的！”
“主上，您可还记得娘娘去世时死不瞑目的样子！”
秦小楼醒过来，揉了揉眼睛，见鬼一般看着这红纱帐。
红纱帐，鸀萝窗，一夜笙曲到未央！她现在所在，竟然是秋风最负盛名的青楼！
怎么会！
秦小楼跌跌撞撞地站起身，这雕花的床栏，大俗大雅的摆设，赫然是害得她身败名裂的未央馆！
上一世，她正在欣喜着与李汉郁定下婚约，整日地设想着他们以后在一起的恩爱缠绵，却听闻他不惜千金地在未央馆追捧新挂牌的花魁娘子。
那时候的她性烈如火，怎么会像那些蠢弱的女人一般在闺阁暗自垂泪？她手持长鞭，冲进了这秋风最具盛名的销金窟！一鞭之下，毁了花魁惊世的容貌，也毁了她最后的名声。
这一鞭，让她在秋风再无立足之地。
闺阁女子堂而皇之地闯入青楼，已经是极其过分不守闺训的事情。且不说嫉妒是恶习，位列七出之条，单单是一言不合损毁人的容貌，已经算得上是恶毒之极的！
只是她不是重生了？难道一切只是黄粱一梦？没有什么苏家，秦家也未曾破败，她更没有什么离奇的重生，一切只是一场梦，醒来的时候她刚刚做下此等恶事？
秦小楼茫然地站在披红挂鸀的房间里，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主上！”偏厅里传来凄厉的叫喊声，零落的脚步渐渐靠近，一只手从后面抓住了刚刚进门的李汉郁。
秦小楼悚然一惊，这声音虽然凄厉了些，可是她却绝对不会错认！正是刚刚在院子里那潮湿黏腻的声音！
秦小楼惊恐地后退一步，她想她知道自己怎么到了这里！
“秦姑娘醒了？”李汉郁没有料到秦小楼醒得这般早，甩开身后还在纠缠不休的手，问道，“可还有感觉不适？”
“你们——”秦小楼如见鬼魅，吓得后退了几步，踉跄着差点跌倒。
“秦姑娘，属下行事失当，害了姑娘的名声，汉郁虽不才，愿求娶姑娘为妻。”李汉郁在她堪堪跌倒时扶住，却被秦小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