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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零号特工-第38章

小说: 零号特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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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讶然地抬头。
曹小囡也讶然地抬头:“爸,你要把家业给二哥呀?”
“我嫌败得不够快呀?随便找个地方去挣你那份饭钱吧!”
零茫然地坐着。
零茫然坐着,不是坐在餐桌边,而是坐在曹顺章的车里。
司机,钉子。扣打着方向盘。
外边的人在出出入入,零几乎能分得清他们谁属于军统,谁属于中统,谁属于日本人,或者都不属于。现在的零,西装革履。
曹葫芦坐在旁边,这条黑色泥鳅正全无感情地解说:“老爷说找个活,我就去找个活。老爷说他不能找活,他有身份,找的都是太好的活,我找才能找到差差的活。我就找了这里的活……二少爷,别看那边,是这边。”
车停在一幢洋楼跟前:沪兴商会。零茫然看着。
“二少爷,你已经迟到了。”
零的脸上没有表情:“我几点上班?”
曹葫芦答非所问:“你六点半下班,不过经常八点半。二少爷,你这活晚走没关系,可一定得早来,我找的人说丑话说在前头。”
零茫然地下车,站在车边如个弃儿。
“老爷说下不为例,以后就不会用车接送了。”
零茫然站在汽车的尾烟里。
沪兴商会低矮阴湿的地下室,大大小小的包装箱,进进出出的手推车,吆五喝六的粗人们。
零的顶头上司在发怒,因为零的迟到也因为零的行头过于光鲜:“你以为你来干什么的?你以为你是简会长的干儿子还是倒插门的女婿?你是提大包的!”一个半旧的大皮包塞到了零的手上,缝隙里漏着不知道哪来又要到哪去的信件,“提大包的就是跑腿的!送信的!打杂的!打杂的小厮穿成陪舞一样的干什么?你以为简会长的女儿会看得上你吗?”
“我,没有衣服穿。”零说。
上司揪着零的衣领:“这叫没有衣服穿吗?你们家是不是开裁缝铺的昨天倒闭啦?!”
零只好沉默。
上司一把将零推开:“一副办丧事的脸干什么?会长正叫人去呢!去啊,笑啊!”
在那些装修精致的办公室外的走廊上,零站了一会儿,主要是为了让自己脸上泛出下人对上人的笑容,然后走向最近的一间办公室。
“请问……”零噎住了,屋里的人居然是在延安山头和他搭过一场戏的简灵琳。
简灵琳正倚在办公桌边化妆,不打算回头也不打算回答任何问题,花枝招展地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一面镜子上。
零站在门口,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印在脸上,眼前滑过灵琳气愤的表情:“不是朱丽叶她家!是我家!灵琳的家!上海!”
一个职员将零拖开,一副怀疑的表情:“你找副会长?”
简灵琳仍然没有回过头。
“副会长?”
“为了继承家业刚来的副会长,我想你不是找她!?”
又一个职员站在另一间办公室门口问:“会长问拿包的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就他。”先前的职员恍然大悟将零搡了过去。
另一个职员往零手上递了一信封:“速速送给副会长!”
零再度讶然地看简灵琳的房门,如果近到这种地步,又何必他来。
那职员很善解人意兼嫌贫爱富地吼着:“是真管事的副会长!曹副会长!”
零在茫然中跌入茫然。
那职员将零搡到了大门口:“这条街顶到头,西拐,再到头,进里弄,走到头,都是大宅院。开眼啦你!一百零九号。去吧,速速。”
零在雨雾中走着,挟着他的大包。照着那职员的话,在一番拐弯抹角之后,走进一条里弄,在里弄尽头辨认着方向。如果零在这里多走过两趟,就该认出这里离他的家很近。零嘀咕:“大宅院……开眼啦我……一百零九号。”他辨认着门牌号码,寻找着鬼知道是什么的一百零九号。一个垂头丧气的洋人从他身边走过,零如果不那么忙于辨识路程,就该认出那是每天要在他家门外扮悲情的叶尔孤白。他如果不是那么云里雾里就该认出这都快到他家门口了。零终于站在了一家大宅门口,铁门上插着一束郁金香。零看了看那张可以拿来学习解剖学的示爱图,又看看那个正在雨雾里蹒跚行去的叶尔孤白。院子或上等人所说的花园里,新来的司机钉子正在看着花圃和曹顺章的丝瓜架发呆。
“一百零九号。”零看起来像要爆炸了。
曹葫芦正拿个鸡毛掸子胡乱掸着的时候,零挟着个大包进来。作为几乎刚分手不久的人,曹葫芦惊讶莫名:“二少爷下班了?”
“正在上班。我爸在哪?”
“养心斋。”
零大步流星,挟怒带愤,差点撞上了还带点睡意的曹小囡。
曹小囡茫然地看他一眼,随即高兴起来:“真好……最好你天天下班这么早。”
零气得摆了摆手,直冲曹顺章的书房。
正像曹小囡描述过的一样,房门紧闭着,上边有块养心斋的牌子,古老的隶书和草书的“君子勿扰”极不和谐地配在一起,再加上英语和法语的“请勿打扰”。
零敲门,或者说是砸门。
屋里传来一个声音:“别烦我!”
“我是提大包的!”
屋里的曹顺章立刻就心平气和了,隔着门都能听出他幸灾乐祸的调门:“快进来。”
零进门。愤怒地把信放在桌上,然后愤怒地看着架子上的《四库全书》这类的大部头,那形同曹顺章的装饰墙。
曹顺章打开零在雨中步行五公里送来的信封,拿出里边的纸条看一眼,像个老王八那样捂了嘴吃吃地窃笑:“这老东西。”
零快要爆炸了,但是曹顺章趾高气扬地对他动了动手指:“研墨。”
“用自来水笔好吗?”
“简老不死用的是毛笔!上等人都用毛笔!”
“我这辈子见你写过毛笔字吗?你看看人家的字就不要写了好不好?”简执一是工整的小楷,上边的内容也是让零狂怒的原因:晚上吃什么?
曹顺章似笑非笑:“也是。那我口述。哎,看着我,记好了。”
零瞪着他。
“繁琐无益。大闸蟹配清酒就颇好。你不喝鬼子酒,我带女儿红过来。记好了,要紧得很,不要错一个字。”
“咱们家没有电话吗?”零不用抬头就能看见桌上那部锃亮的电话。
“上等人不用电话。”
“哦。”零决定离开,他再不离开只会被活活气死。
“回来。”
零没回来,只是站住。
“你是什么人?是我儿子吗?”
零沉默。
“你是提大包的。就是跑腿的,就是打杂的,打杂的该怎么做?这点零七八碎的小事你他妈的王八蛋都做不来,还要你爸爸把着手教吗?”
零转身,把自己的腰弯成一个弓形:“老板还有什么吩咐?”
“上海滩烤地瓜的都可以叫做老板。所以你要叫会长,副会长,曹副会长。”
“曹副会长还有什么吩咐?”
“没了。做你那门子事儿去吧。”
零把自己扳直了,转身,尽量忘记屈辱,尽量装作没看见曹小囡惊诧的眼神。
曹顺章对着零的背影说:“你给我记住,你从小佩服那些干大事的,那些一夜间攻城略地称王称雄的才是真正的暴发户,踩人头上的暴发户!你老子的钱是一分钱一分钱敛起来的血汗,你老子只逗自己和儿子的乐子!所以你老子永远不是暴发户。小囡别管!”
曹小囡不甘心地对父亲做着鬼脸。
“我已经不再佩服那些人了。”零开门,离开,轻轻地嘀咕。
零在雨中关上家门,在雨中离开自己的家。他揉了揉自己的脸,很快绽出一丝颇为温馨的笑容。就他经历过的屈辱来说,这又算得了什么。不管怎么说,曹顺章的恶作剧还夹着苦口婆心的教诲和丝丝缕缕的温馨。年近不惑的零不是个没有理解力的人。零微笑着,大步流星去做提大包的。
零身后的院子里,钉子正拿了把铲子在锄土。
沪兴商会的办公室里,简执一在签着和看着没完没了的表格和文件。
零已经湿透了,湿透了的零在口述:“繁琐无益。大闸蟹配清酒就颇好。你不喝鬼子酒,我带女儿红过来。记好了,要紧得很,不要错一个字。”
简执一“嗯”了一声,表示诧异,因为最后那一句。而这一切都被简执一当做认真:“很好。你新来的?”
“今早九点来的,迟到了半个小时。”
“记得给他加薪,我希望国人办事都这样认真。”简执一对秘书说,然后又埋头处理那堆文件。
零知趣地退出去,不料出门就和一个女人撞了个正脸。零已经无可逃避。
简灵琳有些吃惊:“你、你、你、你、你?”
零认命地苦笑:“李文鼎。”
一个职员从简执一办公室追出来,半点不给面子地喊:“提大包的等着!”
零快噎死了,而简灵琳的反应让他差不多就完全噎死。她径直从零身边过去,她要去简执一的办公室,她只走到门口,对着看不见的简执一大喊一声:“我下班啦!爸爸,我用你的车!”然后转身。她转身的时候零正在犯嘀咕,是该就此闪掉让简灵琳以为是幻觉,还是戳在这里挨那一刀。零还没做出决定,简灵琳便用坤包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下班了,我有急事。李文鼎对不起啊,咱们明天再聊。”然后晃着一个坤包走了。
零瞠目着,直到一个职员拿一个信封戳着他的肋骨:“哎哎,这个送给副会长。速速。”
“曹副会长?”
“马副会长。”职员看着零的表情说,“哦,顺便说一声,算上刚走那位,咱们有十二个副会长。”他又小心翼翼地看了零一眼。显然,零彻底被他打蒙了。他只好把零再搡到门口,给他指路:“那条街顶到头,东拐,再到头,进里弄,走到头,又是大宅院。又开眼啦你,我都羡慕你。一百九十三号,马副会长。速速去吧。”
零看着正从身边走过的一个同样是提大包的。人家穿得不如他,可人家推着脚踏车,披上一件塑胶雨衣,蹬了两步,神气活现,扬长而去。
职员瞪着零:“看什么看?那是老职员。你得整星期把要送的东西按时按地全送到才行。万一被你拐跑了怎么办?”
零看着雨雾中驶走的那辆脚踏车,往雨地里走去。


第12章
 56 
一进曹顺章的家,简执一就冲向迎过来的曹顺章你拍我打:“你个老瘪三!这么天大的喜事也不告诉我!”
“你个老破鞋!我拿你的钱捞了两百万,就不说!怎么着吧?”
“你个老王八!听说你家二小子回来了,还不叫出来让我老简看看人品!”
“你个老婊子!没儿子就盯着别人儿子,连个谣言你也信?”
“谣言?”
“谣言啦!是个来骗钱的拆白党,当天就叫我递片子给办了。”
简执一怀疑着:“拆白党?像你一样的?”
“彼此彼此啦。像你我一样的!”
两人一起哈哈大笑。
零在卧室里看着他那只走掉了底的鞋。
两个老家伙的吵吵声很清晰地从楼下传来,似乎不如此大声就不能证明是他们的地盘。
曹小囡叹了口气:“这才一星期呀。我好羡慕你。”
“羡慕?”
“嗯嗯,走了多少地方看了多少人啊。我十年前的鞋还跟新的一样,我十年见过大概二十个人……连那个放高利贷的解剖学专家都算上。”
“你不用羡慕。”零悻悻地把那只鞋扔在地上。
两个老头子的尖笑声从楼下传来,几乎能刺穿楼板。
曹小囡宣布:“曹老二在生气。因为曹爸爸在有客来时居然把他关在屋里,而且客人还是曹老二很想巴结的老板。”
零有点悻悻:“曹老二哪有生气的资格?而且曹老二这种败家子会有巴结老板的觉悟?”
曹小囡把一双软底布鞋放在桌上。
零的悻悻立刻变成欣喜,他拿起来就试:“这个鞋最好了……”他突然愣住,因为鞋下边还有一摞钱。零笑了笑把钱推开。
曹小囡推回来:“买脚踏车的。你不是很想有脚踏车吗?”
零推回去,并纠正:“曹老二很想有曹老二自己挣到的脚踏车。还有,这够买五辆脚踏车啦,小富婆。”
曹小囡再次推回来,她已经喜欢上了这个推磨样的游戏:“高利贷高利贷!利息是你用你的脚踏车带我去看上海!”
零这回是真吓着了,加速地推回来:“狮子大开口!你这个利息会吓得老头子得痴心疯!”
“曹老二,你家老三走出这条街就会迷路,她长这么大还没去过离家一里远的地方,坐在爸爸的车里当然不算。不过那时候车窗也一定是关上的,而且司机一定会被爸爸烦死的,他就算超过一只乌龟爸爸也会说太快了,危险!”曹小囡没把钱推回去,因为她在装可怜。
“我还没见过上海街头有跑乌龟的。”零知道曹小囡正在秀给他看,可是一个满腔抱愧的哥哥对这没有抵御力。他终于答应:“好吧。”
曹小囡把钱塞到零手里:“哇哇哇!你还要不要?我有钱!爸爸做成一单生意就要给我零花钱,我有两万块!”
零苦笑:“我这月的薪水……托葫芦叔的福,十五块。”
“欺侮人!我都拿给你!”
“小囡小囡,等等。”零把钱塞还给曹小囡,他的表情有点苦涩又有点得意,“本来是留着吓你一跳的,曹老二到底也不是吃素的,这一星期每封白扯萝卜闲扯淡有正经没正事的信都按时送到。所以呢……”
“所以呢?!”
零几近腼腆地笑了笑,但实际上他得意得快要飞了:“所以呢……明天曹老二会踩着脚踏车回来。”
“哇哇哇!”
“嘘!别让老头子听到!”
“对对,他知道我就出不去了。”
“不是的。他知道就会拿张手纸让我送给五十公里外的某个人,因为五公里对脚踏车来说就不算远了。”
曹小囡大悟,她声音小得多了:“嘘。”
“嘘。”
曹小囡开始拿枕头打零,零以安然和幸福承受着,在十数年非人的生活后还有比这更好的吗?只是恍惚二十站在眼前:“你没有完成任务!”零震了一下,露出迷茫的神情。
曹小囡因此停手:“打着你了?”
零将头放了一个更便于挨揍的位置:“恶狠狠的,再来一下。”
又是一下,和着曹小囡的笑声,那足以打跑心里的一切责任和阴郁。
零微笑。
沪兴商会的库房,零的顶头上司八个不甘十个不愿外加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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